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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就是册封的日子了,让人赶制一件,那天穿给朕看看,也穿给他们看看。”皇上拍拍她的肩头,言语之间,尽是慷慨激昂。
她却但笑不语,他话中的他们,是指文武百官,朝廷命妇,还是……。秦王呢?!她是要她穿的光鲜亮丽,给秦昊尧好好看看吧。
“崇宁遵命。”她点了点头,跟随皇上的脚步,从庭院之中,走入宫殿。
“朕以前跟你说过的,往后这儿,就叫淑宁宫,你意下如何?”天子走前几步,坐在外堂上的长榻,沉声道。
她自然没有拒绝的心思,抿唇一笑,敛眉,眼底一片清明,柔声说道。
“一切都听圣上的意思。”
“你跟昊尧之间,已经彻底了结了?”沉默了半响,天子喝了一杯茶的功夫,眼眸渐深,用意很深地瞥了穆槿宁一眼。
她倒茶的手,微微停顿了一瞬,抬起带笑的眼眸,处乱不惊,没有半分错愕。“皇上何出此言?”
“朕跟昊尧差了十六年年纪,虽然他被太后养大,但朕跟昊尧,兄弟之情并不深厚。朕清楚他的为人,你离开他到朕的身边,他往后在宫中,更会给你数不尽的难堪尴尬——”皇上端着茶,不疾不徐地开口。
她似乎在皇上的话中,察觉的到,他的一分怀疑。
秦昊尧可谓是如今最年轻的皇叔,他比天子年轻,长相也是出众,皇上对她的坚决,多多少少需要一些更有利的证据。
她眼前的天子,虽然在后宫妃嫔眼中是天,但过了不惑之年,绝不会没有半分多疑。
“崇宁可以忍受,秦王即便会那么做,日子过久了,一切都会淡忘的。”
她的笑容消逝了,清水美眸之中,只剩下沉敛稳重。
天子似乎满意了,点点头,似有斟酌,迟迟不再开口。
“崇宁离开王府的那天,本就是跟王爷起了争执。”穆槿宁跪在天子的面前,恭敬之中,满是顺从,一脸动容。“为了顺利离开王府,崇宁对王爷隐瞒了服药的事,王爷勃然大怒,我跟王爷之间,没有关系了。”
天子依旧沉默不言,望着她许久,对秦昊尧这样的男人,女人不愿怀上他的子嗣,这一个女人,在秦昊尧眼底,早已成了要丢弃的糟粕。
只要……秦昊尧没有动真心真感情,他就绝不会继续跟穆槿宁有一丝一毫的牵扯。那个男人,岂容一个女人践踏他的尊严?
若是这样的话,他就放心了。
“快起来。”天子回过神来,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朝着穆槿宁伸出一只手,她攀附上去,温顺地将螓首靠在他的双膝。
“皇后那边,也不会再为难你,册封已成定局,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习惯宫中的生活。要有什么缺的少的,你可以派人跟周煌说,他是朕的人,你大可安心。”
皇上神色一柔,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她此刻的温柔婉约,让人心醉,就像是身处鲜花烂漫的后花园,百花争艳,她也依旧让人惊艳,一枝独秀。
他笑着触碰她柔嫩面颊,摩挲着指腹之下的光洁细腻,仿佛是面对着一朵纯洁无暇的白色莲花,他心中渐渐被自满覆盖。
美人在怀,温柔依偎,他依旧是胜者。
他,掌控着全局。
秦昊尧,绝不会得到他想要的。
到皇宫已经几天了,要想遇到皇后,自然不难。黄昏时分,穆槿宁在后花园,便遇着了她,她这般想着,朝着从对面走来的皇后弯膝行礼。
“崇宁,你该不是躲着不见本宫吧。”
皇后的脸上浮现温和的笑容,在她的眼底,仿佛也没有一分厌恶或者错愕,她这几十年来应对的后宫女子形形色色,当然依旧见怪不怪了。
“这两天崇宁学着宫中礼仪,想要早日习惯宫中生活,没有去景福宫见皇后娘娘,是崇宁的疏漏——”
她噙着温柔笑意,笑靥有一种格外宁静的气质,在皇后的面前,她也没有一分慌乱。
“你打小就在宫中来去,还用得着学礼仪?”皇后闻言,扬声笑道,完全不给人一个台阶下,拆穿的不留情面。
“再熟络的事,也能锦上添花,娘娘。”
穆槿宁的眼神一闪,泰然处之,直直望入皇后那双眼中,双目灼热,皇后几乎心中传来一片热烈的火辣。
仿佛那双美丽的眸子之内,没有乍看上去的那么平和沉淀,细细窥探下去,似乎有异常沉重的负担。
“本宫本来就想让你进宫,这本是毋庸置疑的事,但崇宁,谁让你糊涂,想要去拉沈熙一把,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皇后盈盈走向穆槿宁,她今日一身浅金色的宫装,格外高贵富丽,唯独过分清瘦的面颊,略高的颧骨,显得她有些苛刻。朱红的唇边,溢出带笑的冷淡,她冷漠的目光,划过穆槿宁的身影。“别人被你瞒住,本宫可不会相信你只是同情沈熙的遭遇,本宫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可不是那么心软的人。更别提沈熙跟你非亲非故,惹一身腥的事,你不会做。”
“娘娘,有时候,给人方便,也就是给自己方便。”
穆槿宁侧过身子,眼前的天际,残阳如血,昏黄的光耀,洒落在眼前的万物身上,显得格外温暖。
“沈熙能帮到你的,难道本宫没办法?”皇后蓦地转过脸,眼神冰冷尖锐,仿佛恨不得把眼前女子的心肠,都剥开来瞧一个仔细。
穆槿宁垂下眼眸,斑驳的笑,在眼底闪烁,她毫无畏惧地抬起眼眸,望向皇后的方向,幽幽说道。“娘娘总是把我当一颗棋子,久而久之,也就忘了,棋子也有心,也会痛,也会难过。”
“这话,本宫真不爱听。”
皇后面色一白,仿佛穆槿宁的每一个字,都是千斤巨石,压在她的心头,似乎她过去对穆槿宁所作的任何事,她都心知肚明。
“以前娘亲在娘娘身边服侍过,而崇宁也为娘娘做过不少事,两代人都为娘娘效力,如今也该还崇宁一个自由了,让崇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穆槿宁的嗓音陡然转沉,眼底满是坚决的意味,仿佛即便皇后说的话是不可推翻的,她也要违抗一次。
“翅膀硬了,就要飞走了……”皇后冷笑一声,面目变得森然,满是高高在上的威严,她顿了顿,指向穆槿宁的脸,低喝一声。“崇宁,本宫自然可以答应你,给你所谓的自由。但往后,即使你跪在本宫面前苦苦求饶,本宫都不会看你一眼。”
皇后自然明白,她要的自由,只是不愿再被她摆布,不想跟皇后由任何纠葛,更不愿自己被皇后牵制。
往后,崇宁再也不是皇后的人。
穆槿宁再度朝着皇后深深欠了个身,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每走一步,心中的平静就更扩大一分,让她此刻的心静如水,坦然沉静。
皇后蹙眉看她越走越远,她不像天子,偶尔无法分清那淑雅和崇宁,其实,崇宁继承的,是那淑雅骨子里的倔强和勇敢。
既然崇宁都说开了,往后,她就更不会放崇宁一马。
“本宫倒要看看,她有何等能耐,别到最后,落得个跟那淑雅一样的命。”
皇后冷叱一声,从一旁摘下一朵艳红色牡丹,崇宁在她眼中,就像是这迎着春日开的鲜花,美则美矣,或许还能惹得众人围观,一片称赞,但到头来,花期再长,也终究会面临凋谢。
她扯下一片红色花瓣,面无表情在指尖捻着,望着指腹下的红色汁液,无声漫开来,她扬唇一笑。
崇宁若是想扳倒她,那也太小瞧她了,崇宁以为,她这几十年是怎么稳坐这位子的?很快,崇宁的软肋,就会落入她的手中,谁胜谁负,这也难说。
“晌午皇上将江南织造的绸缎赐给了郡主五匹,派人特意给郡主缝制春装,就为了册封那日用。”
海嬷嬷扶着皇后走回景福宫,跟皇后低语一句。
“不就几匹绸缎?新人刚进宫,皇上给她尝点甜头,有什么稀奇的?”皇后不曾止步,脸上没有一分喜怒:“那淑雅是皇上的一块心病,能留住崇宁,是皇上心心念念的念头。别说几匹绸缎,库房里的古玩珍奇,金银珠宝,只要能讨得她的欢心,想必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皇上的心里有个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崇宁能解——”皇后沉默了许久,走入景福宫的时候,见海嬷嬷将门掩上,她才冷冷淡淡地丢下一句。
只是这,还有后半句没说。
当然,这个心结,也可以被崇宁打上个死结。
……。
正文 110 秦王:你我之间彻底完了
“郡主,刚送来的衣裳真好看。”
雪儿从管事太监的手里,接过来一个红色漆盘,笑脸盈盈端到穆槿宁前头的那张白玉圆桌上。
这一套,想必就是册封那日穿的。
金红色的丝绸,卷着紫边,里内外层层叠叠,厚重繁复的图纹,衣领处,袖口处,裙摆处都是如意图纹,只是看一眼,也觉得富丽高贵。
再过三天,便是册封的日子。
“王爷,郡主正在午睡,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门外,传来琼音扬声阻拦的声音,想必是已经无法拦下来人,琼音才会加大嗓音要宫内的人有一个准备。
穆槿宁站起身来,从内室走出去,稳稳当当坐在外堂的软榻之上,她进宫也有十天功夫了,自当知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没什么好慌张的,遮遮掩掩,更会让人抓住把柄,添油加醋。
她神色不变,淡淡睇着推门而入的男人,他一身紫色常服,绣着银线的黑靴步步踩踏在猩红色的地毯之上,俊美面容上同样没有半分笑意。
琼音追在后头,穆槿宁看她一脸愧疚,以眼神示意,她不必多言。
“崇宁虽然还未受皇上册封,但如今跟王爷已经不再是夫妻的关系,王爷请自重。”
这宫里头,多的是各个主子的耳目,即便没有事,口口相传,也能多个无端端的罪名来。
秦昊尧执意要进她的宫里,幸好门外有人亲眼看到,是秦王不顾阻拦非要闯进来,那便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事了,很多事,总要眼见为实。
她的眼神,没有一分柔软温暖,更没有往日的楚楚动人,她坐在软榻上,甚至不曾起身,跟以前那样朝着他欠身行礼。
穆槿宁的敌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自重?!以前在本王身下的时候,怎么没让本王自重?!”他三步就走到她的身前,也不顾忌雪儿跟琼音在场,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看着她,她眼中的平静,更像是锋利的刀剑,惹来他的不快。
不过这一回,他是有备而来,至少把事情弄明白了才会走。
“王爷!”穆槿宁蹙眉,双目怒睁,那双美眸因为怒意炽燃,更加熠熠生辉。这一声低呼,却已然满是遏制的意味。
不过即便她心中再不快,也不能跟秦王闹翻脸,这往后的日子,两个人也要各走各路,总不能回回见面,都争执不休。
秦昊尧的俊眉微蹙,扫过那雪儿手中的漆盘,红木盘上的一套红色宫装,格外显眼,那种红,无声无息汇入他的黑眸,格外眼熟。那是他曾经看过的颜色,女子出嫁的时候,也是身着红色嫁衣,崇宁嫁入王府的第二日清晨,他见到的,便是她一身红妆,她平素都像是一朵清澈兰花,温婉清绝。但她身着红衣的时候,凌冽如血,精致的容颜有了几分艳美精绝的美态,即便一年多了,他依旧不曾淡忘。
而册封之日,她便要换上这一身红色宫装,站在一个男人面前浅笑倩兮,而那个男人——是当今天子。
顺着秦王的目光望过去,穆槿宁睇了雪儿一眼,雪儿急忙将宫装放入衣柜锁上,穆槿宁这才冷冷丢下一句。
“你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秦昊尧冷眸一瞥,在她的脸上,看到的只有漠然,没有一分笑容,他却不曾勃然大怒,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以为本王这么空闲?方才进宫前,本王在路上遇到一个妇人,说是你的奶娘,很想见见你,但无奈进不来皇宫,更不知该拖何人带个口信。幸好她认出了秦王府的马车——既然你不想见本王,本王也不愿蹚这趟浑水。”
见秦昊尧话音刚落,就转身要走,穆槿宁看着他走到门口,急忙拉过琼音,低声道。“他真的带了一个妇人来?”
琼音点头,穆槿宁蹙眉,陷入沉思,难道他带奶娘来了?想了想,她的神色有了些许转变。她朝着琼音使了个眼色,自然去请了门外的妇人进来。
秦昊尧站在门侧,眼看着那妇人低着头走了进来,他的黑眸之内,渐渐有了起伏。琼音将门掩上,他依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