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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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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汽漂浮在空气,营造朦朦胧胧的雾气,虚无幻境,让她看来,宛若身处琼瑶仙境中的无忧仙子。

    “郡主刚刚沐浴,还未起身,好像睡着了。”雪儿压低嗓音说道,却被王镭冷眼一拉,拽出了门外。

    她的双手垂在桶外,右手伤的最重,肿的厉害,白色膏药涂了厚厚一层,却还是不曾消去半分。

    那是美丽画面之中唯一的残缺。

    至少天上的美丽仙子,不会受伤。

    他坐在圆桌旁,目光始终锁住她的身影,她太过疲惫,在温暖的清水中睡得安宁,只是下一瞬,她的双臂松开,整个人渐渐沉溺下去,清水已然漫过她的肩膀,淹上她的脖颈,下一刻她的脸都埋入水底,呼吸就要被吞噬。

    一双有力的臂膀,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猛地从水中提了起来,她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睁开那双清亮灵动的美眸,很慢很慢眨动着长睫毛,幽幽地凝望着身前这个男人。

    他长臂一伸,动作敏捷,将挂在屏风上的白色外袍,利落裹在她的身上,将湿漉漉的玲珑身子从浴桶中抱了出来。

    她光嫩的双臂从衣袍中探了出来,环绕着他的脖颈,宛若慵懒的猫儿,更像是一朵轻盈云彩,在他走出屏风将她放在床沿之上,她却依旧不曾松开双手。

    她的温热湿润,就偎贴在他的胸口,惹来毫无缘故的激昂。男人总比女人更容易蛊惑,他不以为然,任由她依赖在他怀中,迟迟不离开。

    “尧哥哥……”她仰起头,将螓首靠在他宽阔肩膀上,她还未彻底清醒,也分不清现实幻境。

    她的这一句轻声呢喃,却让他的眉宇之间,染上转瞬即逝的阴霾。

    她的嘴儿,向来很甜,但他嫌少应过她一厢情愿的亲近。

    那双眸子之内,盈盈凝视他,仿佛是清澈水波,潺潺流动之间,就要化开彼此之间的嫌隙和封冻。

    这般的温存,却也只是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他猝然推开她,面色愈发冷漠疏离。

    “以为你受了伤,本王就会怜惜你?”他反问,突地站起身来。

    她的烫伤,是否也宛若后宫女子,引来注意的一种心机罢了?他已经认定那是她细心安排的苦肉计,哪怕春色就在眼下,他也生生冷却了内心的激动。

    穆槿宁的眸光,一分分黯然下来,她拨开层层迷雾,终于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并非那些年的昊尧了,而是秦王。

    她咽下满满当当的苦涩,这一场梦,她宁愿从未醒来。

    “这些天没来雪芙园,你就按耐不住了?做了这么多事,花了不少心思吧。”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他冷哼一声,俊颜上的笑,更是渗透寒意。

    她缓缓抬起小脸,嘴角费力牵扯出一抹笑容,像是下一瞬就要消失的若有似无。“一定要这么为难人吗?”

    她可以忍耐被滚烫热粥泼洒的疼痛,她可以忍耐独守空闺的凄凉,她可以忍耐沈樱看似温和实则处处针对的刁难,她可以忍耐下人不以为然的目光,她什么都可以忍耐!只因再难再苦的日子,她都熬过去了!

    但,她也是人啊。

    争宠?

    她没想过要争。

    她愿意抛弃自己的尊严,卷入身不由己的命运,不曾想过可以得到他的怜爱,他却苛责冷淡,半点信任不愿施舍。

    血脉之下游走的,宛若突然喷发的炽燃火焰,越过千层高山,就要喷薄而出,染红整片清冷苍穹!

    唇边笑意瞬间消失,眸子覆上墨黑阴暗,毫无光彩。

    “就算以前的崇宁痴心妄想,她也从未欺骗过你一回,即便她卑微肤浅,她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吗?她付出的心,就不是真心了吗?”

    她这般愤恨逼问,那种眼神不再如往日平和宽让,而是咄咄逼人的怨怼狠毒。

    那一刻,她仿佛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另一个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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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7 互相伤害

    “我甚至都不清楚,到底以前为何会喜欢上你!”

    此话一出,已然冲破他的底线,他猝然扬起手掌,不假思索狠狠甩下去。

    她被毫无克制的力道重重打偏到一旁,血红指印很快浮现在白皙面颊之上,嘴角淌出血丝,她呆坐在原地,凝眸微怔,内心无限苍凉。

    她自然是犯了大忌。

    身为卑微的妾,身为寄人篱下的女人,她是从哪里生出不要命不怕死的勇气,跟他对峙,跟他顶撞?!

    她的话,不知不觉成了对他的最大侮辱。

    说出了这样的话,也不过是互相伤害。

    伤害他高傲的自尊,更是伤害她自己最美丽脆弱的感情。

    “年少的时候不懂?那你现在总该懂了!”黑眸一沉,他顶住她的膝盖,右手扼住她的脖颈,逼她进退不得。

    怒意在他眼底炽燃成一片无穷无尽的火海,薄唇喷薄出来的气息和言语,也足够瞬间将她燃烧殆尽。他无常喜怒,俊美五官覆上阴霾,森然白牙似乎幻化为一头美丽野兽,残暴的本性,就要从完美皮相之后撕裂而出。

    “你也配说喜欢本王?你身子清清白白的时候本王不会喜欢你,如今你早已不贞不洁,还说什么喜欢?”

    她已经逼自己在取悦他了,他却还是觉得不够,觉得不够好。

    “是,王爷,如今,崇宁自然懂了。”

    她淡淡说道,嗓音有些许哑然。

    她在提醒他,暗示他,她在这三年间,早已成了别的男人的女人,她最纯真的最青涩的美好,也早已被陌生的男人夺走。甚至,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亲。

    他们之间错开的漫长时光,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错觉,仿佛他们错过了整整一世。

    她从别的男人身上学来的逆来顺受?一种苦涩,毫无痕迹地在最深的心底,渐渐漫开来。她的一言一行,不知何时开始,在影响他。他厌恶这种感觉,因为这种情绪,仿佛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

    清丽眼眸之内,无声无息流下眼泪,像是绵密不断的雨,淌过秀丽面庞。

    她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

    她清楚自己的卑微,却又骄傲地不想在此刻低头。

    耳边,却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直到许久之后,甩门而去的巨响,突地穿透她的心。

    仅靠她一个人,也可以支撑下去吗?

    那千斤坠的愁绪,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她趴在床头,白衣素裹,无力地闭上眼眸,她以为只要顺从他,体贴他,就可以得到哪怕半点感动。

    没有情感的姻缘,她快要放弃,很难维系下去。

    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他宁愿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连她脱去所有衣裳,躺在他的身边,也不会多看一眼。他的身份魄力,让他这辈子不缺女人,更不用花太多时间心力去应付女人。

    不管有多讨厌,如今的他,是想报复她。

    皇宫清风苑。

    熙贵妃笑面盈盈,光鲜亮丽,端正坐在宫殿最高处,望着沈樱莲步慢行,嗓音清亮,半蹲下身子,对着她行礼。

    “给贵妃娘娘请安。”

    “都是一家姐妹,你这么见外作甚?这里也没有外人。”熙贵妃轻声笑着,示意身边宫女,赏赐了座位。

    熙贵妃是几年前才进宫的女子,蛾眉皓齿,花容月貌,善解人意,将步入中年的皇帝服侍的很好,独受皇宠,年纪轻轻就坐上贵妃之位。眉眼之间的甜润娇美,跟沈樱也有相似,虽然比沈樱大了六岁,也依旧风华正茂。

    “妹妹在秦王府,一切安好吗?”如今熙贵妃的最大劲敌,便是皇后,只是皇后心高气傲,内心刻薄,她始终无法接近。如今沈樱这位堂妹嫁入秦王府,她急于拉拢新王妃,毕竟往后秦王势力自然更大,决不能让沈樱站在皇后那边,与自己疏远。

    “让娘娘费心了。”轻点螓首,沈樱含着笑,柔声回应。

    “小时候跟妹妹亲近的紧,早年入了宫,几乎断了来往。不过往后就好了,你可以多进宫,与我一道说说话,毕竟这宫内,你我可是真姐妹。”挽唇一笑,熙贵妃容光焕发,情意恳切。

    “娘娘说的是,王府虽不比后宫,贴心的话,也无人诉说,分外苦闷。”沈樱眉头微蹙,一副愁眉不展姿态。

    “我在宫里虽然时日不长,却看得出来,什么样的女人最危险。”熙贵妃的笑意一敛,淡淡说道:“崇宁的姿色绝丽,刚回京就把李煊迷惑,让李家鸡犬不宁,可见她的狐媚本事。”

    “这女人还真会掀风作浪,来回嫁了两次,看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知道,擅长迷惑男人——”穆槿宁的存在,始终让沈樱如芒在背,她这般说着,已然恨得咬牙切齿。

    熙贵妃端着清淡的凉茶,眸子垂下,懒懒说道。“你跟她进门半个多月了,秦王一定去她的地方过夜了吧。”

    “去过一两回而已。”沈樱说的笃定,每回他不来锦梨园,她都会让代儿去探听清楚,王爷是去了书房,还是雪芙园。

    幸好,王爷并不偏爱那个女子。

    “你可要小心了。”熙贵妃眼神一沉,方才的温暖蜕变成凌厉,宛若训导,语气严厉几分。“她要抢在你前头,先你一步生了王爷的子嗣,保不齐王爷对她更加迷恋,母凭子贵在宫里都行得通,更别提在王府了。”

    “可不过才半个月——”沈樱面色一白,她是厌恶穆槿宁,却不觉得她已经威胁到自身。

    “你可别小看了她,机会虽少,她应该比任何人更懂得把握。”熙贵妃转动着食指上的硕大宝石戒指,这一番话,说的别有用心。“你千万留心,若秦王再去她身边过夜,你也该准备了。”

    准备。

    沈樱咬了咬丰盈红唇,决绝染上她的圆亮眸子,最终,点了点头。

    “我也实在想不通,王爷要一只破鞋作甚?!”熙贵妃浅浅微笑,眸光温柔,话语却已然带刺。

    “这花瓶再好看,再名贵,碎了就碎了,收着还能跟以前一样毫无瑕疵么?王爷这些道理还能不懂吗?你尽管去做,她绝不会与你平起平坐的。”

    沈樱宛若得到天助神力,忧心忡忡的心境,轻松许多。抿唇笑着,她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像是咽下了一枚安心药。

    雪儿先行下了马车,双手将帘子掀开,高高悬挂着,方便穆槿宁走下。另一个婢女,怀抱着念儿,紧接着在一旁恭候。

    头一低,搭上雪儿的手,绣鞋踏上青石板路面,直直走入那个院子。

    她抬起头,面前的院子胜过郡王府宽敞,虽门楣少了合适的牌匾,却更适合爹爹安住。如今少了任何头衔,或许更安全。还未走进朱门,已经有下人出来迎接,五六个下人齐齐跪了一地。

    “郡主金安。”

    垂着双手,宽大的衣袖遮挡不堪一击的伤处,她眼底沉静,面无表情地走入其中。

    推开房门,她环顾四周,墙面之上,已经悬挂满满当当的字画。此刻也是,他正低着头,最后一笔苍劲勾起,刚刚完成一幅新的墨迹。“爹,写了这么多,累了吧。”

    “就好了。”他点点头,如此专注神色,很难怀疑他与常人有异。

    她走到穆峯的身后,从一旁锦盒中取出一枚印章,印上鲜红印泥,亲自为他下了款。

    “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眸光留在这首诗上,她眸光一闪,柔声念道。

    这两句,宛若是她的心境,说的不正是她?

    “怎么不见宁儿的夫君?”小心翼翼收了宣纸,穆峯朝着她身后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任何男子的身影。

    “我跟爹说过的,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为国务繁忙,抽不出空来。”

    她佯装无事,美丽面容上温婉动人的笑意,更无法让人怀疑。

    穆峯似懂非懂,见穆槿宁说的自然大方,也不再追问下去。

    下人在庭院之内摆放好了饭桌,就快六月了,天暗的晚,傍晚时分依旧宛若白昼。

    “今天是爹的生辰,我敬爹一杯。”伸出纤纤素手,她笑着倒了两杯酒,一杯送到穆峯手边,一杯握在自己手中。

    她眼底的黯然,转瞬即逝,仰着白皙脖颈,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像是从口鼻灌入,全部倾倒在心里。

    穆峯尝了口,即刻皱起眉头来,穆槿宁瞧着他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

    他或许是这世上最单纯的男人,不酗酒,不滥情。

    穆峯迟疑着,学着穆槿宁一口干杯,随即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愈发融洽。

    “六月初七,是宁儿的生辰,跟爹就差了一个多月。”

    “爹的记性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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