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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都依着我,宠着我。”或许再绚丽的画面,也经不起时光的磨耗,但她却突然有种预感,仿佛这一个除夕夜,她终生难忘。
一起写祈愿,一起放天灯,一起看烟火,一起等天亮……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做的事,他给她的温暖,并非容易遗忘的。
男人的披风将她整个身子都笼罩地严严实实,纤细身影站在他的面前,两人对视许久,她却最终不曾等到秦昊尧的回应。晨光在他的眼底渐渐放亮,那双总是幽深不见底的黑眸,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洞察。
她或许是出于好奇才问出口,秦昊尧俊脸上的神色不变,却只是为她拉紧披风,那一刻,他的眼底有太多太多东西,她始终无法分辨清楚。
……。
243 两人下江南
如今已经是三月天,连日来的暖阳融化了半月前下的一场大雪,送走了冬日,迎来了春意。哪怕清晨,水面上也不再浮着薄冰,满地枯黄渐渐被绿意取代,光秃秃的枝头也勃发了新芽,宫里池边湖畔尽是绽放大丛金黄璀璨的迎春,再过些日子,御花园便会百花争艳,隆冬的寒意褪去好几分,却也远远称不上是温暖的,清晨和黄昏时分依旧会捎来不少凉意。
琼音端着水盆从屋子里走出来,泼洒在庭院中的花圃上,突然见正门轻掩着,她不禁蹙眉,在心中埋怨雪儿几句,揣摩着定是雪儿出门前忘了将门关好。走到正门前,听到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刚过完新年,远处的市场上人声嘈杂,她将螓首探出去瞧了一眼,却突然看着一辆红色的马车由远及近驶来,停靠在门外的大树下。
不以为然,瞥视了一眼,她正要将门关上,却听到有人下马车的声响,他们的院子并不在最热闹的地方,换做平日,这儿唯有经过的马车,却鲜少有停在附近的马车,她转眼一想,突地多了个心眼,转过头去望着从马车下来的人。
只是这一眼,当下让琼音怔住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穆槿宁。
紫鹃正低声跟她说着什么,仿佛是确定就在此处,穆槿宁笑着点头,将眸光望向眼前的院子,虽称不上是大门大户,在外面看来也足够宽敞。朱红色的木门上了新漆,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门上贴着簇新的对联,并不像是寻常人家买来的,龙凤凤舞的字体格外潇洒张狂,门楣上挂着两个朱红色灯笼,悬着金色流苏,在风中飘动,并不华丽,却也让人心头一暖。
穆槿宁并未太久驻足观望,缓步走到前头,吩咐紫鹃在马车旁等候,正想叩门,没想过琼音端着水盆正站在门内,两人目光交汇,不禁各自无言。
“你是……”她在脑海之中搜罗这个婢女的名字,神色自如,在宫里头一回见到这个婢女印象深刻,不只是秦昊尧对这位婢女的愤怒,更是这位婢女眼底的坚决倔强吸引了她,听秦昊尧所言又是过去服侍她之人,她不禁神色渐柔,轻声说道。“琼音。”
“是,主子。”
琼音脱口而出,才发觉自己失言了,不免有些尴尬,如今她不再是穆槿宁的婢女,穆槿宁也不再是她的主人,只是习惯……并不好改。
穆槿宁看琼音低头不语,似乎满心愧疚,伸手轻触琼音的胳臂,挽唇一笑。“我们进去吧。”
琼音闻到此处,连连点头,将正门彻底打开,领着穆槿宁走到外屋,将水盆放下,急急忙忙为穆槿宁倒了杯茶,轻声问。“您是来看小少爷的吗?不过小少爷去师傅那儿做功课了,要到晌午才回来。”嬷嬷,雪儿,杨念都不在屋里,唯独自己和老爷在家,若穆槿宁此趟来是为了见杨念,自然是不巧。
穆槿宁闻到此处,却不曾锁眉,淡淡一笑,捧着茶杯看向琼音。“我出宫时候不长,下回再来看他,往后这样的机会有的是,也不急于一时。”
琼音有些拘谨无措,以前从未如此,只是时隔三年再见穆槿宁,隐约能够察觉穆槿宁身上的异样,她心事重重,却也不敢多嘴。上次在皇宫撞见了皇上,皇上依旧不曾介怀当年之事,她便不再擅自进宫,生怕给主子带来任何烦忧。
“你见了我,也有诸多疑惑吧,不过如今不是时候,我也不能为你答疑解惑,索性就别问了。”穆槿宁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她虽然是个婢女,却有一身英气,眼底的坚毅更让人欣赏,或许这才是当年她能够成为自己护卫的原因。她以眼神示意琼音走过来些,安静地拉过那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掌,垂眸细看。
“只要主子安好,其他别的都不重要。”
琼音不曾将双手缩了回来,眼底不无酸涩泪光,穆槿宁的指腹轻柔拂过琼音手上的硬茧子,不只是每日做着琐碎家事,兴许更是多年来习武留下的印记,只是手腕处一道阴影掠过穆槿宁的眼底,她不禁好奇地拉开琼音的衣袖,当下就眼神一暗再暗。
一道红色的伤疤,曝露在穆槿宁的眼下,像是一条丑陋的血色蜈蚣般缠绕在琼音的手腕,光是看着疤痕,就知道当下伤的不轻,并非只是肤浅的皮肉之伤。
琼音猝然将手抽离出来,匆忙走到一侧,急急说道。“昨日雪儿买了苹果,奴婢去洗些苹果出来。”
“别忙了,我坐会儿就走。”
穆槿宁自然看得出琼音的尴尬慌乱,借机走开,不过多久就送上素净果盘,招待的格外周到。
“那个伤疤是哪儿来的——”
琼音蓦地怔住了,利刃割开血肉的疼痛,鲜血汩汩而出的过去,她似乎已经淡忘,她的确不愿提及,苦苦一笑,一句带过。“以前做事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伤着了,毛手毛脚的。”
明明看起来做事利索干脆的婢女,更有身手,不像是个初来乍到七手八脚的鲁莽黄毛丫头,此刻看得出琼音不无苦衷,哪怕另有隐情,穆槿宁也不再追根究底,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伤痕都有秘密,哪怕她是主子,琼音是下人,她也不想咄咄逼人,在别人的伤疤上撒盐。
“你带我去见见他吧。”
琼音站在一旁,低着头专注地为苹果切着果皮,突然听到穆槿宁不疾不徐地开了口,始料不及,险些切到了自己的指尖。
自然明白穆槿宁的来意为何,琼音不敢拒绝,亲自领了穆槿宁走到外屋后的房间,大门敞开着,庭院之中的大树下摆放着一套桌椅,一个男人约莫五旬,穿着厚实的灰蓝色棉衣和长衫,眉目之间依旧还有几分俊朗,虽然黑发之内也有不少银丝,看上去并非老态垂暮。
他正在桌上摊开一幅幅书画,前些天下了几场雨,他生怕珍藏的书画卷受潮,趁着今天这个艳阳天,将十来副卷轴取了出来,细心地将砚石压在书卷上,免得风大将卷轴吹乱毁坏。
陪伴着穆槿宁一道站在不远处,眼看着穆槿宁缓步走向那个男人,琼音的神情愈发复杂难辨,沉默不言。
绕过男人的身子,穆槿宁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最终驻足在男人的身旁,从一侧的画桶内抽出一个画轴,解开红线,轻轻打开,是前朝名家的《野鹤图》,出笔细致中不无洒脱豪迈,两三只黑白色野鹤在草间踱步,或又张开双翅翱翔天际,看了许久,不禁也羡慕起野鹤的自由潇洒来,怪不得常人常常艳羡闲云野鹤的日子呢。
男人将目光转向穆槿宁,突然将手中的砚石紧握住,满目怔然,却又不善言辞,紧紧盯着观赏着画卷的娇丽女子,半响之后才低声唤出一句。“宁儿啊……”
她听着他低哑哽咽的声音,脸上没有任何神情,默默望着他,男人看了她自然满目动容,甚至热泪盈眶,但——她的眼底依旧干涸,没有任何一滴眼泪。她刻意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找寻跟自己相似的痕迹,但看了许久,心头也没有任何的触动,男人走前两步,正想拉住穆槿宁的衣袖,又发觉手中还拿着砚石,不无苦恼,想了会儿,最终将砚石朝着地面一丢。
他的困惑,他的迟缓,他的怔然,他的激动,他与生俱来的单纯和年纪根本无法相配,他的一举一动,愈发让穆槿宁觉得不太对劲。
哪怕——他们已经好几年不曾相见,哪怕他的激切情有可原。
他一把捉住穆槿宁的柔荑,还不曾开口,已然满面是泪,泣不成声,只是握着她的手,颤抖的厉害。
“是,我来了,我先扶你坐下吧。”她噙着温和笑容,手腕一转,扶着穆峯坐在桌前的红木椅子内,恭顺有礼。
“宁儿,他们都说你生了大病,都好了?”穆峯却不愿坐下,刚坐到一半又随即站了起来,手掌轻触她的肩膀,又轻拍她的手腕,他一脸张皇混乱,像是乱了阵脚,穆槿宁当然看得出来他的满腹关心,只是他的关切却又跟常人不太一样。
看来所有人都隐瞒了穆峯整整四年,隐瞒贞婉皇后死去的噩耗,他活在过去的虚假之中,只知道自己的女儿病的严重无法跟任何人见面。
“好了。”她的笑容更深,将眸光转向他,将轻笑出声。“这不看我好好的吗?”
一脸平静地掏出腰际的白色丝帕,送到穆峯的手掌之内,看着他擦拭满面泪痕,神色一柔,“这回我是来看看你的,你近来无恙吧。”
“我一切都好,他们对我都很好,你在宫里就放心吧,上回我去看你娘,墓园修的齐整,路也铺上了砖,栽了大树,两道开了很多花,再过阵子天暖和了一定开的好看,淑雅定是欢喜。你可别忘了,要谢谢皇上…。”穆峯望向眼前的女子,突地想起了什么,虽然在生人面前沉默寡言,只知道摆弄书画,但唯有面对自己的亲人,他才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断。
穆槿宁看着他越说越激动,甚至手舞足蹈,全然不若五旬的男人该有的稳重得体,她眼波一闪,虽然不曾心生厌恶不耐,但似乎一切越来越明朗。
她几乎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皇上还为穆家休憩了墓园?!她从未听过此事,听来这些年皇上鲜少召见穆峯,哪怕他是穆槿宁的父亲,唯有杨念因为义子的关系而偶尔进宫面圣,她总觉得皇上不曾跟穆家走的多近。其实……他做了很多事,比她能看到能听到更多的事。他并非想要任何人知道,更非需要别人的感激,但此般举动,却如何不让人对秦昊尧另眼相看?!
她始终都面带笑意,仔仔细细听着他说了许多话,再见她的激动,已然让他始终坐立难安。琼音为他们端来了茶水点心,穆槿宁坐在穆峯的身前,从琼音手中接过小刀,不假手于人,将苹果切了果皮,分成几块,摆放在碗碟中,继而塞入穆峯的手中。
面对这个同样陌生的男人,她已不知该如何表明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
只是她看得清楚,穆峯在尝到她切好的苹果的时候,毫不掩饰心头的欢喜愉悦,笑的开怀,仿佛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笑开了。他的任何一个神色举动,都是发自内心,笑的时候也比别人更开怀,哭的时候也比别人更伤心,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掩饰压抑。
或许,他也不必掩饰压抑。
“我该走了,你也休息会儿。”见时辰不早了,穆槿宁擦拭了双手,缓缓起身来,她认真嘱咐,走过琼音的时候,又说了句。
“你好好照顾他。”
男人的神色一阵慌乱,他不曾去送自己的女儿,蓦地转身跑向自己的屋内,将柜子抽屉一个个打开,琼音见穆峯仓促忙乱的身影,也只能折回来去扶着他,更不知到底他在翻箱倒柜寻找何物。
穆峯找到了一个红色布包,急急忙忙追出门去,像是迷途的孩子忙乱地东张西望。就在此刻,穆槿宁已经上了马车,紫鹃轻声放下帘子,朝着马夫说道。“回去吧。”
“宁儿,宁儿啊……”
马车徐徐驶离穆家别院,穆槿宁垂着眼眸,显得格外沉静内敛,却突然听到马车后有人正在疾呼,她眸光一沉,扬声喝道。“快停下!”
马夫当下紧紧勒住缰绳,马车很快停在路旁,紫鹃为穆槿宁卷起红色布帘,扶着穆槿宁走下马车。她转头望向身后,马车已经走了好一段路,穆峯却喘着粗气追了这一段,如今面红耳赤,声嘶力竭,满头大汗。
她突地心口纠痛,轻蹙柳眉朝着他走去,不知他为何追着马车跑了这么久。
穆峯甚至顾不上抹掉额头的汗水,一手拉起穆槿宁的柔荑,要她摊开手心,另一个紧紧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来,像是跟她献宝的孩童一般,他的眼底也有她无法忽略的异于常人的亮光。
那一道亮光,并非来自泪水,却看的穆槿宁很不好过。
颤抖着手从红包之中抖落出一件玩意儿,他一脸是笑,更是语无伦次。“这是你喜欢的,你喜欢的,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