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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3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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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威并施,软硬兼施,就能捍卫自己的位子了吗?人总有一两个把柄在世,更别提在皇宫之中,很难活的宛若白莲般出淤泥而不染,但最重要的是……那个把柄是握在何种人的手中。那个人,会不会因为情意消退之后,就彻底毁掉一切。

    若是坐在那么高不可攀的位置上,还能心存仁慈,是否就行不通呢?!缓步走出花圃,不知为何她再无任何心思欣赏眼前的美景,安然地走向前去,远方的一个身影,却引来穆瑾宁微微怔然,她朝着紫鹃问了声:“紫鹃,你给我看看,那个是不是公孙大人?”

    “奴婢看是他没错。”紫鹃认真地看了一眼,默默连连点头,回应了声,突然有些疑惑,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解地呢喃了一句。“如今皇上不在宫里,他也常常进宫吗?”

    穆瑾宁眸光一凌,她示意紫鹃别再跟着,独自随着公孙木阳的身影望过去,连连跟了一段路,她才扬声呼唤。“公孙大人,请留步。”

    公孙木阳听到身后的声音,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见来人正是穆瑾宁,笑着问道。“姑娘找老臣?”

    “前方的消息,一定是公孙大人知道的更早吧,不想在宫里等候不知何时才来的战报,我想兴许在公孙大人的身边可以听到更多的话。”

    穆瑾宁的眸光幽深,噙着浅淡温柔的笑意,看着身前的老人,在战报来到宫里之前,定是先到了公孙府上,公孙木阳是文武百官之中唯一可以有幸跟随天子微服出巡的人,若她没有猜错,秦昊尧出宫的时候,一定会嘱咐公孙木阳,将大小事宜都暂时交给公孙木阳打理。

    “请放心,我们有很多胜算。”

    公孙木阳沉默了半响,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凝住,他最后说出了这一番话,大圣王朝在国力上就跟北国并非实力悬殊,北国的骑兵阵是六国之中有名气的,却也并非因此而能夺得胜利。

    穆瑾宁蓦地心中一沉,公孙木阳正欲转身离开,她的心头却愈发压抑沉闷,公孙木阳脸上的笑容,仿佛有些苦衷。

    “前方是出了什么事吗?”

    已经走了两步的公孙木阳却蓦地身子一僵,他皱了皱眉头,沉下脸来,更想当做不曾听到一般朝前走去,却又听到身后的那一道嗓音,清冷无惧。

    “哪怕是发生了不太好的事,先传到了公孙大人的府上,公孙大人也会仔细权衡,若是传到宫里会造成混乱不堪的景象,一旦传到宫外去,自然就更加覆水难收,所以,大人就不会说,全部压着。”穆瑾宁紧紧盯着公孙木阳的身影,她的猜忌怀疑,不知何时已经在心中暗潮汹涌,她不免双手紧抓裙裾,

    从战场上传来的好消息,自然会送到宫里来,但若是有了坏消息,为了宫里宫外的安宁,公孙木阳定会拦下来,暗中做出相应的谋略和决策。

    她当然喜欢风平浪静,但不喜欢被蒙在鼓里。哪怕是太过谨慎细密的心思遭来无端厌恶,她也想知道哪怕一句真话。

    “这是没有的事——”公孙木阳不曾转过身来,轻描淡写地说完此言,更想疾步匆匆离开皇宫。

    “当然,我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每一日都安心地在宫里,若说跟皇上有些默契,才会如此发问,于大人而言,也是听来可笑的。”只因为一个梦境,她便追随着公孙木阳说了这么些本不该她说的话,她明白此刻公孙木阳也有多少不耐,紧紧拧着眉头,面色愈发苍白。

    “老臣还是那句话,皇上要您安心等候,自有皇上的道理,如今才一个月,战事还不曾结束。”公孙木阳重重叹了口气,正如穆瑾宁所言,所有战报传到他的手里,传到宫里,或许会引来些许恐慌,他自然该做一些筛选,这是他的职责。

    她在这一个月内,从未写过只字片语给前方阵营,并非她毫不在意毫不关心他的安危,只是生怕她一旦写去书信,会更让他多少分心。哪怕看似绝情,她也不曾做。

    她眸光一闪,缓步走到公孙木阳的身前,神色恳切,说的不无动容。“我相信皇上会打了胜仗回来,但这世上有很多事,也是保不准的。”

    公孙木阳眉头的沉重,愈发的明显,他的目光深沉,落在穆瑾宁的身上,越来越难以辨明到底是何等的情绪。

    “公孙大人定是难以理解,但即便这样,身为一名女子,我也要说。”穆瑾宁明白在宫里,很多毫无缘由的揣测和不安,都会成为禁忌,就像是对着天子人人都会说奉承话恭维话,天子出征在外,也人人相信他会凯旋回来,但即便如此,人是血肉之躯,并非能够躲避一切厄运,若不是她觉得公孙木阳可信,她也绝不会坦诚自己的心迹。若是遭遇了有心之人,定会怀疑她是在暗中诅咒天子,她实话实说,也并非不是在冒险。她短暂地沉默着,神色愈发迫切,她根本等不及了:“我并非是逼迫大人跟我坦诚绝密之事,只是,若是皇上一切安好,公孙大人就同我说这一句……”

    “一个月内,已经打了第二仗,大圣王朝终究赢了北国,虽然不太容易——老臣只能告诉你这些。”公孙木阳见穆瑾宁的眼底满是晶莹的光耀,哪怕不曾落泪,她当真是焦急心慌的模样,又是真情流露,他不免有些于心不忍。

    若第二回也是大胜,为何宫里还没有传来喜讯?穆瑾宁心生狐疑,却又不愿怀疑公孙木阳的话,他不像是满口谎言的人,他们一道在江南度过足足一个月的时候,哪怕说不上十足的信任,至少也有几分理解。

    “公孙大人是在避重就轻吗?”穆瑾宁却并不满意公孙木阳的回应,明明看得出来公孙木阳知道些什么,但是他有他的苦衷,他有他的谨慎用心,她这般想着,双手将裙裾攥的更紧,因为过分用力,指节愈发发白。眼底褪去了那些急切,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她的嗓音愈发冰冷:“我想知晓的并非谁胜谁负,而是皇上是否毫发无损。”

    见公孙木阳依旧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似有隐情,穆瑾宁更是背脊发凉,否则,他不必如此有口难言。“大人果真有事瞒着我。”

    越是不知真相,她就越是心中难过,最坏的打算,最坏的想法,都会在此刻侵袭过来,宛若狂风骤雨般让她如此孤独无助。

    公孙木阳轻声喟叹,缓缓望向远方的宫殿,眼神诡谲深远:“最无法保住秘密的地方,就是皇宫了。”

    “我无意让大人如此为难。”

    穆瑾宁苦苦一笑,心中像是下了一场雨,整个身子都被淋湿了般冰凉,她低低道出心声。或许那些消息传到宫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会让人心不安,但她还是想要打动公孙木阳,哪怕只能知晓个大概,她还是不愿放弃。

    “老臣知道皇上跟您的感情,更不想隐瞒你,若是您执意要知晓,老臣就告知您一人——”公孙木阳也很难继续铁石心肠地拒绝她,更能感同身受她如此焦虑的感受,暗暗大舒了一口气,神色自然地说道。

    “公孙大人告知于我,宫里知道的人就只有我一人。”穆瑾宁这才恢复了笑容,眼眸清亮潺潺,如释重负,不管除了什么样的事,总没有比她总是蒙在鼓里胡思乱想来的更不好过。

    “老臣自然相信您。这儿来往人太多,恐怕隔墙有耳,不如去偏殿,老臣详细告知您。”

    公孙木阳瞥视了周遭,眼眸一转,脸色冷沉,穆瑾宁轻点螓首,两人一道走向偏殿。

    “老臣就不再瞒着您了,皇上在这回受了伤——”公孙木阳不曾坐下来,见紫鹃站在门外候着,他才说出实情。

    此言一出,穆瑾宁自然眸光一灭,双手无力垂在身侧,脸上的笑容一点一滴全部消失殆尽。她若不是扶着身畔的椅背,或许当时就会瘫软在地,她压下心中的起伏,轻声问了句:

    “要紧吗?”

    “军中来的人也只是一句带过,说是被北国皇帝的火枪所伤。此趟北国如此有底气,没想过是北国皇帝暗中得到了火枪,练习了精准的枪法……这的确是我们都不曾料到的。”公孙木阳将自己知晓的全部坦诚,不过哪怕皇帝受了伤,也依旧鼓动士气,将这一仗打赢了,可见皇帝并非一般人物。

    “多谢公孙大人了。”穆瑾宁缓缓扶着椅子而坐下,她或许当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如今眼底迎来一片惊痛,却还要强颜欢笑。“紫鹃,你去送送大人。”

    “您不必过分担忧,军中有手法精练的大夫,药材粮草也已经抵达,绝不会有别的事端。”

    公孙木阳说完此言,朝着穆瑾宁行了个退礼,随即走了出去,紫鹃送了他一路,直到宫门前才折了回来。

    在她看来,秦昊尧是个强硬的男人,只是听闻火枪威力无穷,哪怕他身着金丝软甲,也只能防范刀剑,如何防得住火枪?!

    她拧着眉头,一脸死白,若是正如公孙木阳所言,北国之所以挑衅引起战乱,是因为皇帝秘密暗中练了精湛的枪法,便是生生要秦昊尧的性命无疑!

    做了这个梦之后,居然又得知这样的消息,穆槿宁呆呆坐着,却又不知这是祥瑞,还是不好的预兆,此梦若是虚假也不必再想,就怕是难以化解的噩梦。

    “娘娘……”

    迷惘之中,似有人低声呼唤。她蓦地清醒过来,望向说话之人,正是身边的婢女紫鹃。若不是太过着急,她也绝不会喊穆瑾宁娘娘,平日里,她都谨守本分,不想让穆瑾宁太在意往事,从来都是以姑娘两字相称。

    紫鹃送了公孙木阳,再回来打开门的时候,已然见到穆瑾宁眼底泛光,木讷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失魂落魄般。

    她当然不知穆瑾宁听到的,是何等的消息,蓦地皱了皱眉头,给穆瑾宁倒了一杯暖热的清水,送到主子的手边。

    唯独指尖触碰到穆瑾宁的手那一瞬,才发觉触到一片冰冷,她心中慌忙,再也不敢拖延,夺门而去,跑到药膳房请了御医前来把脉。

    御医跪在穆瑾宁的面前,他正是前些日子跟天子一道下江南的人,隐约知道这个女子跟天子之间理不清的关系,却也至今缄口莫言。静静地把着穆瑾宁的脉搏,眼底愈发幽深,沉默了许久,才抬起眼来看着神色冷淡的她。

    “这些天不见,看来您很疲惫,人也消瘦了。”他将手抽离开来,规规矩矩地跪在原地,每一个字,都格外谨慎。

    “我不曾生病,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了。”穆瑾宁心中有了心事,自然忧心忡忡,她站起身来,冷冷淡淡说了句:“劳烦你专程来一趟,都是紫鹃太胆小。”

    “微臣要恭喜您了。”御医见穆瑾宁不曾放在心上,知道此事的厉害,急忙道出事情的真相,不敢隐瞒,如今宫里能够怀有皇嗣的女人,将来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在此事的刀剑上,他但凡出半点差错,往后别说前途尽毁,性命也难保。

    穆瑾宁盈盈走向前方,坐了许久,脚步依旧有些虚浮,她蓦地掉转过头,视线匆匆掠过一脸笑意的御医跟满目惊诧的紫鹃,冷然问道。“你说什么?”

    “您有了喜脉,已经一个多月了。”

    御医的这一句话,更是将穆瑾宁推入了水火不容的境地,方才她刚刚得知天子受了伤的坏消息,如今,却又知晓了她甚至不曾奢望的喜讯。

    她甚至觉得此刻太过欢喜,也不是最好的回应。

    紫鹃微微怔了怔,很快恢复了神智,疾步走到穆瑾宁的身边,笑着感叹:“这真是天大的好事……阿弥陀佛……”

    穆瑾宁站在原地,依旧不言不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喜色,近乎漠然。听着紫鹃细碎地嘱咐御医抓些补身子的珍贵药材,欢喜雀跃宛若冬日里的麻雀子,她眼眸一转,却依旧无动于衷。

    越是珍贵的东西,来的越是迟。

    越是珍贵的东西,也越是脆弱。

    “御医,你可定要开些好方子,主子好些天没有胃口了。这些日子你就多来几趟,要用点心,往后若是皇嗣临盆,你可是头一等大功臣。”

    紫鹃忙里忙外,比起平日里更加热情,正如她所言,似乎这本该是天大的好事。

    但,对于别的人而言,这可是天大的坏消息。

    等御医离开了,穆瑾宁才让紫鹃走到自己的身畔,眼眸冷沉,幽然说道。“往后你去药膳房抓药的时候,要仔细小心,若有人问及,你就说是治风寒的药。”

    紫鹃见主子如此忧心忡忡,也没了任何笑意,低低应了一声,方才她高兴过头了,没想过如今天子并不在宫里,主子如今再无任何庇护,名分还不曾恢复,更是岌岌可危。躲在暗处的敌人,一旦知晓穆瑾宁怀上皇嗣,兴许会迫不及待地使出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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