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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理由狼狈地苟且偷生,他的心里生出一股力量,支撑着他比过去的李暄活的更加自在得意,在朝廷之上,他有太多无奈,太多绑缚,不如余生就过着商贾张少锦的日子,快意逍遥。
站在宫门之外,他宛若出狱的犯人一样,自由像是清风扑面而来,仿佛一刻间就治愈了他迟迟不好的咳嗽。
李暄不由地张开双臂,扬起脖颈,仰望着天际的明朗温暖的太阳。
他已经将李暄的躯壳,丢在深宫天牢了,往后活在世上的,就唯有张少锦了。他不再对任何人觉得愧疚,也不会再苛待自己。
他该过属于他自己的锦绣年华,人事纷飞,何必自寻苦恼?!
这般想着,他低笑几声,往日的风采渐渐积聚回身上,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徐徐驶来,他不难知晓这又是何人的吩咐嘱托,想要他马不停蹄地离开京城。
李暄扫过一眼,不曾觉得厌恶,头一低,坐入了马车,这回离开皇城,他却比四年前更加平静,更加坦然,不再有半分寂寞离愁。
往后的几十年,他发誓不再当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不再当一个会错失的男人,没有束缚,自由而活。
……
宫里头的桂花香气,越来越浓,如今已经是十月天,天气转凉,晌午的时候还很温暖,到了清晨和黄昏却又令人刮来嗖嗖凉意。
宫里的掌事已经到了景福宫,跪在殿内,一并带来的几十匹颜色各异花色精美的绸缎,正因为皇后有了身子,他们不再劳烦皇后娘娘到库房挑选,直接送到景福宫内给娘娘过目,准备给皇后娘娘做几身簇新的秋衣。穆瑾宁看了几眼,挑了三五个素雅的花色,毕竟她如今怀着身子,尺寸也跟往日不太一样,做多了衣裳也是浪费这么上等的绸缎,虽是皇后的身份,轻而易举就能拥有这世上最上乘的东西,她却素来不喜欢铺张浪费,奢华成风的日子。
掌事看皇后挑选完了,正准备吩咐手下将绸缎搬离,穆瑾宁眼波一闪,指着手边两匹墨蓝色跟紫色绸缎,突然开了口。
“拿这两个颜色去给雅馨殿的公主做两件秋衣。”
“娘娘,那可是北国人质啊——”掌事怔了怔,人人都知晓那个北国女人是战俘,被幽禁在最偏远的雅馨殿内,虽然可以苟且活着,但皇帝并没有任何指令要任何人照顾她周全,他没想过皇后娘娘居然会如此用心。
“人质也是人。”穆瑾宁突地面露不快,微微蹙眉,眸光一敛,嗓音突地清冷许多,听来不无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堂堂北国公主到了大圣王朝,北国皇帝不曾再挑起战乱的话,我们还是要把她当成是一个客人,衣食起居的方面总不能太敷衍。既然她活在宫里,也就还在我的眼皮底下,大圣王朝泱泱大国,岂能苛待一个女人?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我国如此小器?!”
“喏。”掌事被训斥了一顿,再也不敢抬头看皇后,低低地应了一声,毕恭毕敬。“奴才记得了。”
“你待会儿去御膳房传我的话,挑几道好吃爽口的点心送去雅馨殿——”她明白雅馨殿外守卫森严,闲杂人等虽然进不去,但东西还是能送进去的,至少外面的守卫还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掌事抬起脸来,不无迟疑犹豫,仿佛隐约有些不安:“奴才明白了……不过娘娘,奴才听闻那位公主很是蛮横,娘娘自然是一片好心,只是若她不领情怎么办?”
“她若不领情便是她不懂礼数,身为皇后,我却不能漠视不理她。你先送去再说,若再有何等情况,你再前来禀明。”穆瑾宁端坐在红木椅内,神色不变的泰然处之,唯有听到这一番话的那一瞬,眸光一凛,端丽的面容上再无任何笑意,冷然说道。
如今她越来越习惯宫中生活,虽然不能追忆过去,样样都要重新来过,天子担心她太过劳累,不过她执意要开始担起皇后的责任,秦昊尧最终执拗不过她,还是答应了穆瑾宁的请求。如今宫里很平静,但大大小小的事务却也不少,掌事们虽然可以协助皇后,但宫内的事最终决定的人还是她,各个掌事都需要隔三差五到景福宫来禀告事宜,再由她来下令。
那掌事立刻住了口,像被剪了舌头似的,不再作声,低着头退下。
宫里头的人渐渐对这位皇后熟悉起来,贞婉皇后无论在宫里宫外,都是一个传奇,她跟天子的情缘也是一波三折,更是经历了生死危机,最终还是稳坐后位,怀上皇帝的骨肉,如今谁也无法撼动她的位置。宫里的四位后妃,自从她回来之后,一个被驱逐出宫,一个被赐死失足,剩下的两位后妃得不到皇帝宠幸,也绝不敢再生是非,宛若后宫没有她们一样安静地活着。这位皇后看似美丽温柔,却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虽然还很年轻,但已经有自己的主见,自成一派,绝不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她一旦打定主意,也无人可以左右她的决定,并不是一般的女人。
至今无人再敢提及皇后的出身和过去,皇帝为她洗清身上冤屈和罪名,自然就更容不得有人对贞婉皇后的过去指指点点,或许正因为她经历过那么辛苦的数年时光,才在年少时候打磨成这般坚强的心。人生很难是一帆风顺,正因为辛劳挫折,才能百炼成钢,若是以她如今的身份权势而看,那些辛苦都是值得的。她虽然说一不二,坚强卓绝,但对下人却满怀宽仁,公私分明,最厌恶这宫里的许多奴才倚老卖老出手狠毒,上个月就严厉整治了一个苛待下人重罚婢女导致出了人命的姑姑,令所有掌事和姑姑都对这位年轻的皇后另眼相看,无人再敢欺瞒和轻视穆瑾宁,擅作主张。
“娘娘,皇上来了——”
琼音的声音,在穆瑾宁的耳畔响起,她从思绪之中抽离开来,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大步走入景福宫的男人福了个身。
“身子又不方便,往后就别行礼了。”秦昊尧瞥视了穆瑾宁一眼,淡淡说了句,她向来如此,在任何时候都不忘礼数,周到得体,身为他的妻子,从她的身上挑不出半点毛病。
穆瑾宁轻点螓首,弯唇一笑,眸光之中多了几分温和柔美的光彩,她盈盈走向秦昊尧的身前,娉婷优雅。将柔荑送到秦昊尧的手掌之内,两人依着坐在软榻之上,秦昊尧来的时候自然听到了些许风声,不禁低声数落。
脸色沉郁,黑眸幽然,他的语气听来像是埋怨,深究下去,却更是对她的关切隐然。“怎么雅馨殿的事,你还要为她着想?朕正因为你如今身体的关系,想在你临盆之后再将宫里的权力交给你,就是怕你凡事亲力亲为,过分劳累。”
“无论怎么说,她也是北国的金枝玉叶,我并不想亏待她,两国交战,也并非是她能做主的事——”穆瑾宁垂眸一笑,眼神转沉,察觉的到秦昊尧的手掌将她的握地越来越紧,她的这一番话,字字珠玑,道尽世间女子的无奈和凄凉,无论身份卑微抑或高贵,她们总是很难操控自己的命运。
秦昊尧却一语说破,黑眸之内更多玩味神色,这宫里的人向来都是见风使舵的,没有权势的主子,连奴才都会落井下石,宝月公主进宫也有好几个月了,正因为雅馨殿外侍卫看守和她的战俘身份,一国公主,却无人问津,雅馨殿外也是门可罗雀,没有任何人会去献这等殷勤。还当宝月公主在宫里活着的人,就唯有穆瑾宁一人了。“朕看你很欣赏她。”
穆瑾宁清楚她肚子里的任何心思,秦昊尧目光如炬,总是能够一眼看穿,时间久长,她也就习以为常了,或许这么多年的陪伴相处,当真让他们之间的默契胜过别人。红唇旁的笑容更深,两颊的酒窝愈发深了,装满了温暖笑容,在唯有两人独处的时候,她才少了几分端庄优雅,多了几分被宠爱女人的甜美娇俏,她将柔荑从他的掌内抽离出来,给秦昊尧斟了杯茶,娓娓道来。“雅馨殿虽然偏远,却也是皇宫的地盘,她在宫里插翅难飞,兴许一辈子都会在大圣王朝生活。在我看来,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她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子,勇气可嘉,定是性情自由,又这么年轻,幽禁她无疑是对她最大的惩罚,我并不担心她还会再生是非,她不像是那等包藏祸心的女人,虽然陌生,我并不觉得她是个歹人……”
“你终究是太心软。”秦昊尧从穆瑾宁的柔软指尖接过那一盏茶,茶香沁人,他黑眸深沉,望入她的眼底深处,沉声道。在他而言,没有男女之分,一旦谁成为危险的人,就该除之后快。到了关键时刻,他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而善待宽容,放她一马,但他的确没有将更多的时间耗费在北国公主的身上,若是穆瑾宁不提及的话,他定已经快将那个战俘忘的彻底了。
宝月公主在秦昊尧的手中,不过是一枚棋子,他看得出来佑爵很看重这段兄妹之情,也很器重赏识这个皇妹,他在赌,到底佑爵能否如此狠心,想要断送宝月公主的性命。正如秦昊尧所想,一旦北国再点起狼烟,挑起战乱,他并不惧怕,但一定会先将宝月公主的人头送去北国。既然佑爵可以对盟约视而不见,也唯有用这等血腥残忍的法子制约他,若佑爵那么无情的话,任何约定都是口说无凭,两国定会成为宿敌。他只要宝月公主活着就好,其他的,他并不会理会,国家大事已经让他格外忙碌,秦昊尧哪里还有空闲时间去理会这个人质?!
看秦昊尧喝完了这杯茶,她眸光一闪,唇畔的笑容更加娇美,重新斟了一杯,低声细语:“她虽是一国公主,但身上不见任何娇气和恶习,相反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比起那些口蜜腹剑的人,我自然更欣赏她。身为女子能上战场,不懦弱,不胆怯,若不追究两国之间过去的那些个矛盾,这般有血性的女子本就令人钦佩。”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跟脱缰野马一样,很难驯服,朕可不觉得她有特别之处。她如此野蛮粗鲁,怪不得在北国也无人问津。”秦昊尧眉宇之间隐约看得出沉郁,板着俊脸,冷叱一声,却不为所动。男人跟女人总有差别,男人就该强悍,女人就该温柔,就像是天地之间亘古不变的道理一样。女人若样样都跟男人一样强,这世上又有什么男人敢娶她?佑爵让皇妹上战场的行径,他并不欣赏。
穆瑾宁看秦昊尧如此冷淡的模样,不难从他的言语之内听得出来他的不屑和鄙夷,他身在帝王之家,王室的霸道和傲慢对他有诸多影响,秦氏王族原本就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更看重男人手中掌控的权力,女人虽也可骑马饮酒,比周边几个小国来的宽放,倒也无法轻易得到权力。男人才是大圣王朝的重心,秦昊尧所言,仿佛女子本该躲在深闺赏花扑蝶,而其他的大事和责任,都是男人的份,她沉默了半响,美眸之内的眼神越来越深沉,不禁将视线收回去,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秦昊尧佯装不快,一手扼住她的纤细手腕,逼着她不得不看着他的黑眸,嗓音低沉,富有磁性。
她躲闪不及,眼看着他的俊脸越来越靠近,彼此的气息相融,她眼底的光耀渐渐被冲淡,不无迷惘。
那一刻的动容,那一刻的混乱,两人不是没有察觉,但穆瑾宁很快扬起唇畔的笑容,继续说道,嗓音清亮,思绪清晰,将话题转为他们方才的言论上,试图避开这么尴尬的境地。“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男人可以做,而女人不能做的……皇上如此偏见,未免太瞧不起女子了。”
“朕只是并不欣赏这么骄傲野蛮的女子——”秦昊尧欺身向前,紧紧盯着她的白皙小脸,两人的面容靠的很近,每次凝望着她的姣好面容,总是常常忘记她已经是个有身子的女人了,她依旧跟许多年前一样,依旧还是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是突飞猛进,若不是国事束缚,若不是肩膀上的担子,他恨不得能日夜相对。他话锋一转,黑眸之内聚集更多的深沉和笑意,调笑道:“否则,朕如何对你如此倾心?”
他们越是亲密,秦昊尧却越是觉得不满足,明明不是新婚夫妻了,他的目光却总是无法从她的倩影上抽离出来,这段感情经历了时光摧残之后,却更是岿然不动,就像是一坛美酒,埋在地下的时间越久,就越是浓香美味,醇厚香甜。
穆瑾宁迎着他渐渐炽热的目光,不怒反笑,应付自如:“这些话,算是皇上对我的赞誉吗?”
“如何不算?朕喜欢你的温柔和坚强,你的谦逊和平和,你的大度和从容,这些都是别的女人没有的。”秦昊尧却说得直接,这一番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对于他喜爱的女人,他虽不善于甜言蜜语,却也并非拙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