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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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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作者:清枫聆心 (10/31更至 519完结)

【内容简介】
她一醒来,莫名其妙当了服侍人的丫环,
不算问题?
她一动刀,雕什么像什么,造什么是什么。
不算稀奇?
她一看木,就知轻重浮沉,能否成舟成船。
不算异能?
好在还有谋生本事两三样,生平无大志,
当个掌事,求安居乐业,
低眉顺眼,怎么就越过了主子?
低眉顺眼,怎么就惹来了男人?

低眉顺眼,怎么就……偏不让她清静呢?
重生在一个历史错乱的时代,
太平盛世正结束,天下纷乱暗涌。
她是工匠之女,比商人的地位高那么一点,
造船的本事也高那么一点。
两国打仗她逃一段错爱,躲在宅子里当丫头,努力往掌事奋斗。
她以为志向不大,难度不高,却碰到有个人跟她说——
掌事,可掌一家事,一方事,一国事,天下事。
所以这路,走着走着,突然岔了……

内容标签:种田、美男
主角:│配角:

已有VIP完结作品《凤家女》《重生打造完美家园》,坑品保证。
网上更至1013更至55



  ●● 第1章 牡丹花开(一)

乌瓦鸦鸦连天。

檐上一角蹲坐风兽,爪覆青石球,大嘴张獠牙。

午后春水浇夏枝,银杏吐新绿,伸出墙外数枝,丛丛如孩童嬉戏,风动喜人。

守院门的丫头坐着木凳倚着树,半梦半醒。旧铜簪绾髻,且随困顿点点的脑袋,在阳光下发出幽幽的光。

除了雀鸟啾啾,再无人声。

啪——啪——门上铜环齐震。

鸟儿惊起。丫头眼睛顿时瞪圆了。

“谁呀,拣好时辰来?不知道姑娘歇午觉呢?”抱怨扰梦,却不敢大声,怕是哪个主子。

啪啪——这就急了。

丫头才挪拴,就让外头的力给冲后几步。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等看清来人,丫头还就敢说话了,“安妈妈,您这赶的,让狗追了吧?”

安婆子啐了一口,倒是没真脾气,笑得一脸褶子,“狗没追,却叫喜鹊啄了。绿菊,姑娘在不?往屋里给我报一声去。”

绿菊见太太跟前最得力的管事婆子居然忍了她这回,就知定然有好事。不过,前头的好事,落到这院里来,不见得真是好事就是了。

“安妈妈,您歇口气。”一扭身,就从矮桌上倒了杯茶,“方沏了一刻,还温着。天不凉不热的,喝着舒心。您又不是不知道,姑娘最近养乏,过午就歇半个时辰,这会子正睡着呢。要不,您慢慢喝,咱俩说个散话,等屋里有了动静,我即刻就给您传去。”

“哎哟,这是能等的事吗?前头各房都喜得不得了,丫头们伺候着几位姑娘,脚不沾地。你们倒是闲。绿菊,你赶紧帮我去瞅瞅,没准姑娘醒了。”安婆子嘴上笑,茶喝得滴水不漏。

绿菊是二等丫头,安婆子是一等老仆妇,今日这婆子却客气得非比寻常。

丫头是个机灵的,平素里各看着鼻子不对眼不对,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笑道,“烦请妈妈坐一坐,我去问问。”

“好丫头,多得你。我就在外头候姑娘传。”安婆子笑得脸皮僵了。

芙蓉花罗裙一动,绿菊往正屋里走。

安婆子一手茶碟一手盖,茶不再喝,盯着正屋方向,老脸就露出生厌的鄙夷,“主子不像主子,丫头不像丫头。”

绿菊挑竹帘进屋。

梅骨叶竹半壁方眼铜炉里,淡淡一缕苍直色,熏得是芍药百合香,不冷有春暖,不浓有清甜。

绿菊又往东面里间,轻轻掀开帘,只探了头,静悄悄地瞧去。百鸟梨木床前拉一层云溪纱,隐隐现着向里而合的纤细身影。

那就是没醒。

姑娘的脾性,可不是陶泥。

绿菊为着难,前头的不能得罪,里头的更不能得罪,就在那儿撩着帘子,进退不得。

突然,她的背就让人拍了一下,不重,却够惊吓。回头时,不小心动静大了,弄得竹帘要打门。

一只如剥壳笋尖般白润的素手,拉住乱摇的帘子,仔细拢上门边。

“墨紫。”绿菊抚着心口,“被你吓得魂都飞了。”

一双秋洗的水眸,任外面的好天光,漾出碎碎叶影,声音平稳无痕,微沉,仿佛清水中一滴翠绿般,令听者不能轻忽。

“鬼鬼祟祟的,闹醒了姑娘,你自己讨打,可跟我没干系。”

另一青葱手,稳稳端着桃木托碟,上有青烟底白瓷茶壶茶杯。比白瓷还细腻的腕上,一只手镯子都不戴。窄袖云色春榴裙,杨柳绿叶陈色比甲,腰间一条新茶绿银束带,连个香囊荷袋也不佩,头发只用缎子扎紧。

这么素色的一个人儿,刚开始伺候姑娘的时候,贴在身后就像灰濛濛一道影,绿菊过了半旬才渐渐上心。

“墨紫,瞧你端茶来,姑娘可是要醒了?”姑娘醒来头件事,定要喝杯暖茶。

“约摸两刻。昨日姑娘醒得早。我怕万一又醒早了,茶来晚有得说,所以先备下。”墨紫看一眼窗边透进的阳光,“你今日守门值,跑进屋里来做什么?”

“该是小丫头干的活,到我们姑娘院子里,怎么就没个指派?”绿菊嘴碎,“摆明欺负咱们。偏姑娘不计较,咱们还得轮值看门。大日头底下,晒得我嗓子眼冒烟。我可不是怕晒,毕竟跟姑娘出过门,在外遭过罪的。我就烦回家还得干小丫头们的那份,叫前头的明里暗里挤兑咱们……”

墨紫边听抱怨,也不打断绿菊,放下桃木托碟,取出梅花雪丝壶篮,将茶壶拢密实,免得茶走了热。

等绿菊说完,墨紫的活儿也干完了。

“安妈妈可真坐得住。”墨紫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给绿菊打了个雷。

“看我,跟你说着就忘得一干二净。这个安婆子,明知姑娘午后无事定要小憩,故意捡着时辰来的,一定要面见姑娘,非让我进来探探。你看该怎么办?”墨紫在姑娘身边的时间不过半年有余,但比起打小服侍起来的她,更能说得上话。

“安妈妈适才怎么跟你说的?”墨紫想知道得更详尽。

绿菊蹙眉歪娥想了想,“她把门敲得急,我问她是不是让狗追了,她却说什么喜鹊的。”

墨紫双目乌弯弯如月,眸子里一丝诧异,“喜鹊?”

“可不?还说是不能等的事,其他各房都围着姑娘们打转呢。”绿菊说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压低声说,“听她说得好像真有喜事,可我想来想去,还是想不着到底有什么喜事。你说,年前姑娘回了这个家,老爷就把帐本收走了。太太表面上和和气气,说姑娘这些年管着家里的铺子,又走南往北的太辛苦,让休息过立夏。咱姑娘这头休息,那头老爷就把帐本交给四爷和五爷了。什么意思?就是白辛苦的意思!”

“绿菊,既是姑娘决定了的,咱们只要作好本份。”想想那些高如小山似的帐本,墨紫挑起青黛眉,心情颇好。

绿菊是这院里最没心眼的一个,嘟起嘴,“我替咱们姑娘不值。辛苦这几年,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话在咱们这儿说可以,到院外要是还敢多嘴,等姑娘罚你跪石板。”墨紫劝诫。

绿菊想说那是当然,就听寝屋里传来一个娇美慵懒之声。

“外头有谁?”
“墨紫。”

微沉的音色轻扬。

两个声音,如两颗金珠子相碰,竞相生辉。


  ●● 第2章 牡丹花开(二)

“进来吧。”如珠玉落盘,已不见那份慵懒,声音的主人是真醒了。

墨紫应着,端了茶,刚要去掀帘子。

绿菊却伸手替她打帘,嘻嘻一笑,往里就说,“姑娘,还有我。”

两人进到里间,一个撩纱扎帐,一个倒水倒茶。

层层纱帐掀开,从云纸窗里透出来的光,照着床里起身的那个倩影。乌月髻,新柳眉,杏仁眼,粉莲唇。面若桃花,肤如玉蚌。皓腕轻抬,妙目一转。真真是明月佳人来,艳丽非凡。

裘水云,裘府三小姐,又称三娘,正是这院子的主人。

墨紫坐到床沿,将盛水的玉杯递过去。

裘三娘细细漱了口,又接了墨紫准备的暖茶,喝下半杯,这才觉得睡疲的身子能展开些。

“绿菊,你进来了,那还有谁在门口守着?”裘三娘披了外衣下床,走到铜镜前,拿起木梳,慢条斯理梳发。

墨紫走去衣箱那儿,拿出套霞金粉云涛裙和遍地团花簇锦宽袖袍,送到裘三娘面前。

裘三娘看了一眼,眉心淡拢,“又不出门,挑那么艳的做什么?换一套来。”

“姑娘,门旁有客,多半还要请你往前头太太那儿去。这春衫是太太前些天打发人送来的,天要再热,就不能穿了。”墨紫低眉顺目,仍托着那套衣服,丝毫不动。

绿菊心下就忖,这墨紫真不怕姑娘的脾气。若是换了自己,哪敢多言。可也怪,在她瞧来,每回墨紫自作主张,姑娘还都是不说什么的。

“过了节气才送,真是作得好母亲。我要不穿,又有名头说我的不是。”裘三娘笑得嘲意眷浓,“绿菊,我知你守着门心里不舒坦。当着我的面,问你话,你也不像从前多赶紧回我。要不,明日我让白荷守门,你调回屋里来?”

绿菊一激灵,白荷是姑娘身边一等一的大丫环,因此姑娘这么说,当然是反话。

“好姑娘,千万饶了我。”她赶忙嘻笑着赔罪,上前拿过裘三娘手里的梳子,灵巧绾起云鬓来,“一刻前,安妈妈来敲门,说要见姑娘。我回了姑娘歇午觉,可她非要让我进屋瞧上一瞧,又说能等。安妈妈是太太身前的老人,我也不敢随便打发了她,这才进来的。”

“怪不得你这妮子在外屋叽叽喳喳的,吵得我少睡两刻。”裘三娘就喜欢绿菊一双梳头的好手,再说谁会真为这点小事发脾气。这院里头的四个丫头,算得上是她的心腹。除了才跟她半年的墨紫,其他三个从小就跟在身边。能力且不去说,绝对可以信得过。

“姑娘,您都听见了?”绿菊手上不停。

“模模糊糊,光听见你的声音。”裘三娘对绿菊说着,却从铜镜中看墨紫一眼。

墨紫竟像立刻注意到了似的,说道,“姑娘,听安妈妈话里的意思,怕是有贵客临门了。”

“好得很。”裘三娘再一笑,明丽如春光。

绿菊满腹不解,不懂两人打什么哑谜,却安守本分。不该问的,不问。论聪明能干,她是四个丫头中的最次。论守规矩,她则是最老实的,不绕肠子,不起花心思,唯姑娘的命令是从。

裘三娘这一声之后,屋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再没人说话。

绿菊梳完头,说声好了。

裘三娘这才说道:“绿菊,你出去让安婆子再多候一会儿,就说我正更衣。”

绿菊忙应着去了。

裘三娘拿过墨紫手里的裙子,自己动手就穿上了。

墨紫在旁边看着,没有上前伺候的意思。虽然她跟着裘三娘不久,该知道的,一点儿不比最细心的白荷少。

裘三娘不喜欢让丫头们伺候更衣这些贴身事,几年来在外行商,自己打理自己已形成了的习惯。

“等白荷和小衣回来,你就去打听清楚。”裘三娘拿出一面玉牌,“若有必要,出府也可。”

小衣,裘三娘身边另一个一等丫环。

“姑娘放心。”墨紫接过玉牌,放进比甲腰侧内袋之中。

“事情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得很。别忘了当初救你时我说过的话。”不用人伺候,裘三娘动作很是利落,已然没有刚起床时千金小姐的娇柔。

“墨紫也说过,墨紫的命既然是姑娘救的,定当结草衔环来报答。只要是姑娘的事,就是墨紫自己的事,必竭尽所能。”墨紫怎么会不记得?这位裘三姑娘,硬是将昏迷的自己掐醒,让自己签字画押,答应当她的丫环以报救命之恩,这才肯让小衣去请大夫。

这事,除了她,裘三娘,还有小衣三人之外,白荷和绿菊并不清楚原委,只当她是裘三娘外面买回来的。

她因此捡回一条命来,但对施恩必要报的裘三娘,感激之情就不深了。

来自千年之后带着理所当然自由的灵魂,她本来并没有真打算履行那张契约。自恢复意识之初,已经反覆思考过逃走的法子。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穿越好像还有点复杂。以为是魂穿到这具受重伤的身体上,结果伤渐渐好起来之后,居然想起到这个时代之后的零星记忆碎片。不是本体残存的,能完全确认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从孩童起,一些面孔,一些场景,时不时跳进脑海里来。这些记忆虽然真实,却少得可怜。用她的大众知识,实在觉得像失忆。

简单地说,她能记得穿越以前全部的事,却记不起穿越后到重伤昏迷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每每抓住一个片断想往深处挖,头就疼得要裂开了似的。

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清楚自己处于哪种处境,才让她不得不推迟了原先的打算。

裘三娘救起她的地方正处于一个叫玉陵的边界,就谎称自己是玉陵人,因战事失去亲人,拿随身破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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