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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鱼暗道,墨紫被劫持了一次,对这小子刺激似乎很大,变得沉稳多了。眼神锐利,不放过一处可疑的,且话也没那么唠叨。早先,他虽没和赞进较量过,但对拆二三十招的信心还是有的。如今,赞进在身边,他若眼睛不瞧,甚至感觉不到赞进的存在。这分明就是内息奔腾不竭,功力更上一层了。
本是罕见的练武奇才,可天生天长,顽性重,容易分心,又没有实战经验。但跟着墨紫,一路风浪不歇,如今要让人刮目相看。
“墨哥也不能输!”闽松不管周围,只管台上,“一千松木,对她来说,是跟天一样大的数目。”连两千石的江船都没本钱去造,手里就剩不到千两的银子,若赔了这千木松,那红萸真是前途黯淡无光。
三人说话间,第七木的答案已经揭晓,墨紫和叶儿亮纸。
“墨哥中——”说书人稍顿,“叶公子——不中。”
“哦,又中了!”臭鱼蹦了蹦,又坐回椅子。
闽松说不上来原因,他只觉得墨紫前头五张白纸是故意的,而现在重头戏才开始。
果然如他所料,第八木,墨紫中,而叶公子仍不中。
走势不再一边倒的时候,有些人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而另有些人不以为然。然而,到第十一木时,没有人还顾得上讲自己的话。
墨紫六中,叶儿六中。
“嘿,两人竟然平了局。”有嗓门大一点的,兴味儿极浓,“我还以为那墨哥根本不懂摸木,所以前五个木木落空。原来,跟叶公子不分上下。可惜,可惜,免不了酒钱。”
不分上下?外行人到底看不清。闽松一挑眉,往上看去,就见曾海拿汗巾擦脑门,便冷冷一笑。看来,这曾海还没有蠢到家。前五个难度不大,是常见的几种木。自第六木起,分别是花梨,相思,沉香,紫檀,金丝,黄杨。这六木能全中,行家一看便知,墨紫实力已远在那个叶公子之上。
“乌心。”
“墨哥中——”叶儿不中。
七对六。
众人瞪大了眼,紧张的,还咽口水。
“胭脂。”
“墨哥中——”叶儿不中。
八对六。
这个时刻最微妙。显然,曾海也明白这一点。
“叶公子,你别慌,只要最后两木摸中,还有机会平局。”平局,双方不输不赢,面子也丢不了。
不过这样的平局,建立在墨紫摸不中的基础上。
闽松突然看到墨紫一笑。
那笑,灿烂明媚,双目生辉。那笑,胜负在她,心随意动。那笑,挣扎无用,束手就擒。
“桃木。”
“墨哥——”说书人刚要说中字,急忙刹车,白纸再现了。
众人哗然。
曾海哈哈大笑,拍栏杆,“我就说这小子不行的,桃木这般易猜都不准。叶公子看你的了。”
“叶公子,请翻纸吧。”说书人见叶儿一动不动。
曾海急喊:“叶公子——”
叶儿一抬眼,冷冷吩咐,“让他安静点。”
阴影里上来一个人,把曾海拖到后面去了。
“叶儿公子好大的气派。”墨紫隔着黑帘,灿烂笑容不收。
说书人等不及,上前帮叶儿翻开,一看有字,心想比白纸好,张嘴就报,“龙骨——龙骨?”嘴角抽抽。桃木猜龙骨,天地之别。
龙骨木,有千年成材的传说,长在南方沼气迷生的森林最深处,几近绝迹。木遇水则沉,一两千金难买,只有在皇宫宝库中才能寻得一两件稀世珍品。
“叶公子也不中。”说书人宣告。
墨紫但笑,“叶儿公子,这桃木你本该准的,可惜你的记性始终差了那么点。”
说完,她绕过桌子,跳下台。
说书人忙道:“墨哥,还有第十木——”
“胜负已分,不猜也罢。”再猜,她就再来一张白纸。
大家一想,也对,无论叶公子还能不能摸准第十木,墨哥总是胜了。当下,为胜者鼓掌。仔细咀嚼回味,却是意犹未尽。
有聪明的,偷偷私下传:“那个墨哥,交了六张白纸,多半不是不知道,而是心里有数的。瞧他的样子,省不省得这桌酒饭钱,根本不在意,分明算准了自己这边,又料定对方不中。真是神了!”
叶儿垂着头下来,竟走到墨紫那桌前面。
众人一瞧,难道好戏还没完?
“叶儿公子,还有何赐教?”墨紫拿了筷子,刚夹一块辣子鸡丁。
“……”叶儿迷惘的眼神瞬时清明,她晃了神,竟以为还是旧时光,习惯性跟着这人的身影而来。
“麻烦你给曾老板带个话。那一千根松木,就不劳他送过来了,我会让人去取。”曾海知道叶儿是大求人这一身份吗?如果知道,那这曾海——墨紫眸内光芒一闪而逝。
“是。”曾经,对着眼前的女子应过多少是。她以为她如今地位不同往昔,谁知,在这人面前,仍是忍不住低首。终究,她所偷所学,只能令这人发笑罢了。八对六,是这人对她的不屑啊!
垂面,叶儿甚至不敢抬头看那双已经洞察一切的美眸,转身上了楼。忍不住,半途回头。那女子在跟身边的三个男子说笑,嘻嘻哈哈,好不愉快。
是了,只要有这人在的地方,总会有笑声的。这个人的,还有围着这人的人。那时,尽管大家都守着自己的任务,但至少笑声和快乐是真的。然而,这人现在看着她,只有不屑了,那种让她心里万分悲哀的不屑一顾。
“墨哥,你认识他?”赞进天资是极聪明的,如今,一旦拢清楚,就全顺了。从思路到说话,没得可挑剔。
“是啊。”否认过去,就是抹杀自己。“很早以前认识的人,似乎变了很多呢。”
“你们有仇吧?一见面就争输赢。”闽松看到曾海和那个女扮男装的叶公子匆匆走出了木心楼。
“深仇大恨也说不上,就是她做的一些事,让我很讨厌了她而已。”讨厌到,不想再相见。
“过去的事,过去的人。别管他娘的。”臭鱼也是明眼人,“喝酒!”
“对,喝酒!”墨紫发现自己酒量渐长。
四人谁都不提刚才的事,吃饭喝酒,好一番痛快。
酒足饭饱,墨紫非要把帐结了,和客气的孙掌柜推搡了半天才出得门,却见天空飘雨,如牛毛一般,细濛濛。
臭鱼去驾马车,闽松牵马。
墨紫说一句,“这时下雨,还能赏月吗?”
赞进正忙着侦察四周动静,没出声。
“赞进,虽然你很尽心尽力打算再不让我陷入敌手,但你这样一点都不唠叨我,我觉得怅然若失啊!”那个傻乎乎,直来直去的赞进,像熊宝宝一样可爱的存在,突然长成了大人,墨紫不知道好不好。
赞进认真看着墨紫,说道,“外头麻烦多,不能放松。等回去我可以唠叨你。”
原来那个赞进还在,但懂得了区分时机和环境。
“墨哥,那娘娘腔还没走。”赞进跨前一步,将墨紫的身形挡去一半。
一把桃花伞,一道婀娜影,在阶下深深一福。
“紫小姐,可允与婢子一游雨湖?”
●● 第209章 大求之光
风绵绵,雨绵绵,思也绵绵。
雨湖,就在木心楼的不远。比池塘大上一些,比真正的湖却差得很远。湖上修了一条长堤,直入湖心,建了一个湖心亭。湖上泛些采莲舟,偶有一两只细船儿,栽三两个闲客。
天树坊来来去去的,商人居多,没什么闲情雅致,在这种飘雨的天气里,到亭子里赏景。如今,入堤口站了两位剑客,路过的人即便好奇,也不敢有进亭的心思。
然而,亭子里无人,长堤上有人。
二人并排,一人中间,二人前后。
并排的二人,是闽松和臭鱼。中间赞进。墨紫背手而立,叶儿在她身后。
叶儿本已经找妥一方扁舟,邀得是墨紫与她湖上泛舟。
墨紫却笑着拒绝了,这么说道,“我看着叶儿姑娘就心头不舒服,共坐一船,怕忍不住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万一失手出了人命,你香消玉殒倒是无妨,不过我还不想为你这一命赔上自己。虽然我想不通你与我有何可谈,可故人相见,要是甩袖就走,未免不近人情。走一段堤吧!遣你的护卫守着口,我这位兄弟不离我三丈远,我就奉陪片刻。”
叶儿的记忆中,墨紫是个很善良的小姐,性格直率开朗,对周围的人没有防心。那时的她,只要拿到雕木的工具,便就沉浸在她自己创造的小圈子里。她那么容易快乐,也总爱给别人快乐。
然而,这样一个人,消失了一年多之后,再出现,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差。笑着,却令人看不透心思。话间,不但嘲讽浓浓,还万般戒备。
墨紫的犀利,还有了然于心的傲然,让叶儿突感自卑。曾经还是她丫头之时,因她的亲切,而与她没大没小,不是像姐妹,而就是姐妹,吃的穿的玩的,不分你我。她说,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该让谁磕头跪拜,也没有谁该对谁低头卑微。自己为这样的话,内心深深震撼过。以为她是假仁慈,没想到她说到做到,从未对自己颐指气使过一回。便是她和王决裂的那日,便是她知道了自己的一切,她也只让自己离开而已。
叶儿和很多跟过墨紫的人一样,深信,有一天,墨紫会想明白,把可笑的天下太平的论调扔掉,与他们的王一起,成就大求千秋霸业。这世上,谁都不会像王一般爱墨紫,也不会有哪国的人像他们这些臣民一般拥戴墨紫。墨紫,早该是最尊贵的女子,而不是扮着男装,混在这市井之中,让曾海那样的小人欺得不敢大气吭声。
雨丝有些密了。
叶儿把伞往前送了送,想为墨紫遮雨。
墨紫回转身,慢慢往后退开一步,任雨飘落在发丝衣肩。
叶儿咬咬唇,“小姐。”
墨紫嘴角勾了勾,“叶儿姑娘如今自由身,不必再如此称呼我。我一身男装时,人多叫一声墨哥。叶儿姑娘不怕引起误会,也可这般喊我。”
“叶儿当日说过,小姐永远是叶儿之主,无论小姐肯不肯原谅叶儿。当日所说的话,叶儿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她虽是奉王之命,随侍在墨紫身边,一面保护墨紫,一面暗中学艺,但她与墨紫姐妹般的情谊全发自肺腑。
墨紫哈哈笑两声,“不敢当。叶儿姑娘乃是大求鹰族高贵血统,我何德何能敢当你的主子?还怪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若有开罪之处,叶儿姑娘多多担待吧。”
叶儿闭了闭双目,神情有痛,“小姐,叶儿的罪真那么重么?非要说这种话,将从前的事一笔勾销?”
“你的罪?”墨紫望着她的痛苦,心中没有怜悯,“你没罪,是我蠢。和你相处了五年。不知道你身份高贵,还以为孤儿的你需要亲人;不知道你能使双刀骑快马,实在巾帼当风;不知道你天资聪颖,摹得一手船图。我以为,你只是跟我一样爱木的人儿,我若摸十,你也能摸中五来。我以为,你是除了豆绿之外,唯一能懂我乐趣所在的人。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叶儿眼圈红了,但没有泪。大求的儿女,哭是最窝囊的行为。
“小姐不要这样说,叶儿也是有苦衷。若小姐不那么固执,肯为我大求造船,叶儿就不需要欺瞒小姐。叶儿虽然出身好,但自小父母双亡,族中立足艰难,多亏王收留,大恩不得不报。”
“哦——”墨紫好像理解了她一般,点点头,“你是想报恩,还是想得到奖赏——乌延勒的侧妃?”
乌延勒,永福号在惊鱼滩前遇到那艘大船上的小侯爷,也是如今大求王最小的弟弟。
“……”桃花伞从叶儿手中掉落,让风吹到湖上,花瓣尖碎了翠绿的水纹。
“干吗这么惊讶?以为我不应该知道吗?你应该清楚,那人为了挽留我,是不惜说出一切我想知道的事的。难得见一面,我不知你和乌延勒如何,毕竟你的王不是个守信之人。是不是要恭喜你一声?”那夜,两个随军称叶儿姑娘,但她又跟着乌延勒,“不过,大求马上民族,多数男女追求爱情奔放热烈。情投意合而未成亲的少男少女一起同行共游,倒是一段佳话。”
“小姐——”为何?为何同这个女子说话,如今变得这般吃力?“你也是大求人。”
墨紫一怔,突然笑声扬起,随雨丝轻散在水面,“你说我是大求人?”简直——简直是笑死人不偿命的笑话!
“我曾是大求人,后来是玉陵人,现在是大周人。先利用我,后驱逐我,再想杀我。大求灭玉陵,杀我父兄,乃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却还说我是大求人?”面色渐冷,耐心已消,“叶儿,事到如今,你还想我回心转意,我真是同你无话可说。”
“王……”叶儿不死心,“至少,王待你真心。”
墨紫长叹一口气,“对,他待我真心,你待我真心,乌延勒待我真心,我身边被安插进来的每个人,都待我真心。是我不分好歹,是我倔蛮无礼,是我不懂珍惜,非要跟你们唱反调,死都不肯接受所有真心的安排。叶儿,我问你,你的真心,究竟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