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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好一般的姑娘就会。送个首饰什么的,很容易就哄高兴了。可她掺合在公事里,和我有分歧,我不说出来心里不好受,却不是不想帮她。但——你看她多厉害。不用我们帮,可以直接把我们甩了。我敢断定,她故意在皇上面前说得模棱两可,根本是怕皇上知道后会不同意她来大求。救太子是假,救妹妹和楚毓才是首要。太子摆宴,并不难打听,可你看她这几日早出晚归,却连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咱们是执行公差,她是办私事来的。”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可又因此而伤脑筋。“她不知道她这样多危险。如今皇上宠着,自然没关系,可长此以往,总会让他看出她的任性妄为来。伴君如伴虎,到时候掉脑袋也是一眨眼的事。”
仲安听了说道,“想不到你已经这么了解她了。”
“了解她,喜欢她,所以想保护她。不过,看起来,她无法领情啊。”但他并不气馁。他的决心,不会那么容易改变。
“这话你要对她说,至少她不会误会你。”仲安感觉自己都快成月老了。
“你也看到了,为了这事,我俩心平气和能说上几句话?”她看不惯他的做法,他在船上却尽力配合她。
“但愿等她嫁人那天,皇上能收回她的官职,否则日子怎么过啊?”仲安认为症结在此。
萧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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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送杨悄回房后,就去腾府找元澄,将明日要去牡丹会的事告诉了他。
“这的确是个机会。”元澄沉吟半晌,“但也可能是乌延的另一个陷阱。离清明还有三日了,你们约在何处相见?”
“应该是我父兄的墓地,移葬在先帝陵园外五里的桃花山。”清明当然要扫墓,而她不可能去扫乌延家的墓。
“还是父兄么?”元澄已知墨紫的亲爹是闽五郎。
“说习惯了。无论如何,我想他们至少不会是害我爹娘的凶手,否则两对耳珠不可能一直留在我和豆绿手中。没拿走,说明他们不知耳珠的重要性,甚至也跟火灾没关系。养父宋姓不似伪,最大的可能就是同乡人,无意中捡了我姐妹。也许,那时候穷,所以他还有良心。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养父是个十分平庸无能的人,既没有骨气,也没有胆气,唯唯诺诺。他曾说过,他这辈子最幸运的是有我这个女儿。尽管说这话可能只是让我为他卖力立功,但我想他不是坏到没救的人,尤其当我知道他原来不是我亲生父亲的时候,心里就释然多了。”不然,可能落在更恶劣的人手里。谁知道呢?
元澄仲手,轻轻捋过她的发,“你知道吗?最喜欢你这样,眼神那么坚强,心却其实简单善良,那时候救我也是,虽然说着要让我自己跳下水的话,可我一点也没有你会弃我不顾的感觉;明日,一切小心,腾郭已经动用很多内线,却仍打听不出金银豆绿的消息,我想大概不能小看乌延。”
“乌延要是那么容易应付,我也不会让他骗得团团转。”墨紫认真看着元澄,“至今,我认识的人里,大概只有你能与他一较高下。我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抓我,我输给过他,所以很怕。萧维说救了太子就离开,其实是明智之举。”
“墨紫。”元澄温柔唤她,“哪怕只是难得一次,全心依赖我,可好?”
“嗯。”墨紫咬唇而笑,“你来之后,我脑袋就不会转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想来烦你,一路不知是怎么过来的。”习惯是可怕。
“大老远来一趟,又听你把乌延说得如此厉害,倒激起我好胜心。若此次输给他,恐怕今后也不用费力气助金银复国,还省了心思。”元澄墨眸中一道犀利。
他叫腾郭华衣来。
“腾郭,通知你所有的眼线,不查金银和豆绿的下落了。”
“先生,这是为何?”腾郭奇道。
“金银的人至今未跟我们联络,事情肯定有变故,极可能是让乌延发现了。我要你查乌延的弟弟乌延勒最近去过的地方,还有湘妃的动向。”元澄并没有告诉墨紫,千两百两和一两伯他们本来是保护着金银的,但他来大都后,找不到他们报平安的暗记。
不过,墨紫现在知道了。
腾郭连忙去办。
“华衣,带你的人四处转转,看大都有没有什么绝顶高手。”能将金银那些几两几两拖住,连乌延的影卫都未必做得到,所以一定是外援。
华衣也出去了。
“罗衣,筝衣。”元澄一声。
“是。”梁上翻下一双玄衣人。
元澄往外走,“备车,谁也别惊动,我和墨紫要出去。”
墨紫静静跟在身后。
这人隐藏最深的力量,正一一展示在她眼前。
●● 第361章 螳螂的刀(二)
乌延朅望着湖上的画舫,湘妃和月嫔姐妹二人正在游湖,有说有笑,一团和睦。他冷冷收回目光,看端格尔峰。这个人,从自己在受迫害的王子时期,就领着端格家族一直站定在他这边,更是众贵族中唯一支持他娶墨紫为后的。若说这世上还有他可以全心信任的话,大概只有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他叹口气,说道,“眼里满宫的春景,心却覆盖高山冰雪。大宰相,你要是走了,恐怕再找不到真心为孤之人。孤但愿你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端格尔峰呵呵笑说,“谢王赐福,只是人无百年,缘终要尽。不过,老头子虽已一脚入棺,但如果不选好端格后人继续效忠于王,我是不会走的。儿子个个平庸,孙儿却堪当大用。阿狩有勇有谋,做事沉稳。待他回都,还请王多多观察他吧。”
“端格狩的生母是汉人,且非嫡出,大宰相想传族长之位给他,前路必定阻碍重重。”乌延朅有点惊讶端格尔峰的决定。
“所以,老头子到时可能要借王令一用。族长之位,能者居之。同为我端格家的血脉,何分嫡庶。”端格尔峰是一代杰出的族长,目光长远而胸襟广阔。
“好。”乌延朅点头应他,“想不到当初那么怯生生的瘦弱小子会接替你,早知如此,孤该对他多亲近才是。”
“要不是王的眼光,他怎能带兵点将,又怎能建立赫赫威名?”端格尔峰捋过雪白长胡,“王,算算时日。宋小姐应该已到大都了,为何我们派的人找不到她呢?”记忆中那个美丽的女子拥有异乎寻常的智慧和灵巧。是国后的不二人选啊。
“离清明还有三日,她必定就在这里,可孤设的陷阱一个都没被触动。孤不知道她何时,又是以何种方式进入。本以为她会急着打探豆绿的下落,看来急得人是孤。大宰相,也就在你面前这么说,这回孤一点信心都没有。”湖上的美人仿佛是一幅画,但他看不进心里去。
“宋小姐可以避开宋府,花市和那些她曾喜爱的旧地。却一定避不开明日楚琉的牡丹会。王将楚毓的消息藏得密不透风,除了从楚琉那边打听,已经别无它途。宋小姐即便能猜到是陷阱,恐怕也不得不跳。不过。如王所说。她聪明过人,我们得一个个盯,以免错漏。”端格尔峰真心欣赏墨紫。
乌延朅眸中闪烁。野心勃勃,“待我二人大婚,就是进军南德时。等南德归我,我与大周便平分天下,再取它一统,大业便成。”
“我王心愿必成。”端格尔峰退下去布置了。
元澄的马车停在兔儿山上。从那儿墨紫可以看到曾经的家。
“我都没想到能这么瞧。”她望着那层层屋檐,“突然发现自己以前住的院子真小。那时候还跟豆绿在里头捉迷藏呢。她为了不让我找到,居然躲在大花盆里,在头上盖土,插了一株花,结果吃了一嘴泥,笑得我……”
元澄笑听着,紧紧捉着她的手。
“我们四年前离开的,这些屋子和院子看上去还那么干净,杂草都没有,却无半个人影。如我所料,又是乌延朅的另一个陷——”墨紫突然一顿,不由往前走了两步,手指直点,“姚黄。”
元澄看到一排明灿灿的花朵开在窗下,“未必是姚黄。”
“不,不,元澄,不是那排开出来的,而是那墙角边上的那一株只有叶子的。”墨紫眼不眨,定定看着,“豆绿爱牡丹,我也跟着知道了不少。”
“姚黄是乌延朅摆得吗?”元澄这么想。
“不管是谁摆的,却是豆绿传给我的消息。”墨紫转身就走,“你可知道,我和豆绿玩过一个城东到城西的游戏。那时豆绿不能出门,而我常给她讲外面的事。为了让她能知道哪里是哪里,我把那个院子当作缩小的大都。姚黄的位置,在正西鹰神庙,那里是只有乌延朅能去的地方,传闻影卫都出自那个庙宇,也是最神秘最不为人知的所在。我该早想到才是。元澄,金银和豆绿极有可能关在那儿。”
“你这就要杀过去不成?”瞧她气势汹汹,元澄拽住她,“是谁刚说那是最神秘最不为人知的所在?而且,又怎知不在乌延朅意料之中?”
“那怎么办?没有线索也就罢了,难道知道人在哪儿,还继续跟乌延朅兜绕?姚黄无花,这是金银可能有危险的意思,不能再等了。”她和豆绿心有灵犀。
“我会去。”元澄温润的神色中有决意,“但我需要准备。牡丹会若是乌延朅为你设的局,明晚就是我们声东击西的最佳时机,你得去楚琉那儿,如乌延朅所愿。”
墨紫目光一凛,“元澄!”
元澄笑了笑,“两个聪明人,两个需要办聪明事的地方,我觉得你跟我应该能胜任。”
墨紫让他的自得惹笑,“好,我同意分头行动,但天亮之前,必须让人传消息给我,否则我会去找你。”
“可以。”元澄摊开手心,“击掌为誓。”
啪一声,双掌相合。
到了牡丹会这夜,墨紫等人混进玉陵太子府。
“想不到玉陵太子在大求人面还挺广,这么多人来。”杨悄十分敏锐,“我以为他是人质,便是大求王许他荣华富贵,门庭也会冷落才是。”
“说得也是。难道他邀,别人就来?我看大部分客人的表情很不以为然啊。”魏佳赞同杨悄。
“我也觉得奇怪,除非玉陵太子长袖善舞,能笼络人心,却又不像那么回事。”仲安也怀疑了。
墨紫沉默,不知元澄那边行动是否顺利。
“怎么了?”萧维看出她有心事。
“我只是想咱们这扮相应该能掩人耳目。”她和杨悄一身千金小姐的打扮,还刻意上了浓妆。还好这样的场合,几乎每个女子都是花枝招展,她俩在其中并不起眼。
“记住,别引起他人注意。”萧维嘱咐之后,带魏佳和仲安查探地形去了。
墨紫和杨悄坐在女眷席中,安安静静听她们聊天。
“听说,今晚上楚太子有贵客。”同桌的一个贵妇说道。
“我也听说了。据闻这牡丹会就是为了他而举办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另一个贵妇连忙补充。
因为客人中有一半是玉陵富商的女眷,因此讲汉话为主。
杨悄自然听懂了,看墨紫一眼,鼓足勇气试探,“会不会是王上?”
她的样子文静秀气,小脸提到大求王的时候,还印红辉,让人以为她对王有意,反而合情合理。
“不会。王怎么会来?别说王不来,连可那端格马尔三大家族都不会来,我们都是不得已奉旨才出席。肯定是玉陵那边的。”贵妇撇撇嘴,似有不屑。
奉旨出席吗?墨紫冷笑,果然是乌延朅的诡计,却不知这贵客一说摆得是什么噱头。
“等等便知。”她用大求话说道。
立刻,两位大求贵妇的态度就不同起来,以为她和杨悄是哪家的千金。刚要细问,却听人宣楚太子驾到。
女眷席和男客席只有一个走道之隔,而楚琉走中间,嘻嘻哈哈踏慢步来,搂着两个玉陵宫装美人调笑娇语,旁若无人。楚琉身后有四位宫女抬着垂帘坐榻,榻中伏案一人,又让帘子挡了,看不到面目。
楚琉上座,垂帘坐榻放在他右手边。他瞥了一眼,神情鄙夷,捞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突然放声大笑。
“今夜请各位来,看牡丹是假,来看我楚琉惩治玉陵叛国之贼是真。”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
墨紫眯起眼,发现帘后的人坐直了。
“上菜之前,先给诸位开个胃口。近来大都不少谣言,说玉陵有个二皇子,也就是我的弟弟楚毓,流亡在外。众所周知,我弟弟早就病死了。大家一定奇怪,死人怎么又活了呢。”楚琉拉着一个美人突然亲了一口,不管席间的客人什么表情,说道,“我就实话告诉你们,这是玉陵皇室之家丑。我那弟弟不是死了,而是骗了我父王的银子,跑到民间开银号做起生意来。名字你们可能也听说过。金银。金子的金,银子的银,俗气死了。他的金银钱庄,你们中间应该不少还在那里存过钱吧。”
议论声顿时大了。
“多谢大求王为我抓回这个败类,能让我亲手处置了他。”楚琉一招手,就有护卫送上一柄刀来。
杨悄凑在墨紫耳边,“他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