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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跟温柔乡里似的了。”
“元澄?楚毓?”萧维却不坐不歇。
“都在船上,人只多不少,你就放心吧。”仲安说完,见萧维又翻身上马,“白羽,你歇口气。”
萧维问了码头的方向,却催马而去。
魏佳抓着牛肉块狼吞虎咽,“别管他。他心里觉着堵,定要去找元官的麻烦。咱们出了城,不见墨紫他们,白羽也立刻想明白是想我们引开大求人的注意。这倒没什么,毕竟咱们是来执行任务的,总要冒风险。他就是气不过元官什么都不说,连商量也没有,拿当他枪使。我猜白羽可能会想,凭什么你姓元的不引开追兵,让我护着姐妹花和玉陵皇子?”
仲安失笑,“魏佳,你到底帮哪边的?”
魏佳耸耸肩,嘿嘿乐,“什么这边那边的?咱们现在都是一边的。我其实挺服元澄,年纪跟咱们差不多,这么大风大浪,他好像在自家后院,安排得井井有条。船上有墨紫,船下有元澄,我乐得听命行事。我是粗人,就干粗人的活儿。白羽跟我不一样,他虽是武将,可也聪明,让聪明人耍了,当然气不过。”
仲安暗叹,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 第375章 金银的路
在码头上,萧维却发现找不到熟悉的船。他记得是棕红色三桅平头货船,但看了一遍都没有。他又累又火,将脚下的木板几乎都要踩断,才听到有人喊他。
“大少爷,找不着家门了?”嘻笑之声发自臭鱼。
萧维抬头,看到臭鱼坐在船橼上,那般悠闲,还在磕瓜子。再看眼前的船,通体黑,三桅成了五桅,平头成了尖头,三层的楼舱也全部涂黑。要不是臭鱼喊一嗓子,他是绝不会把这艘船当成原来那只的。
心中惊讶,面色却冷,“放梯子下来。”
臭鱼也不难为,一招手,叫来两人,把梯子放下去。同时,他对一人耳语两句,那人便往大舱跑去。
萧维看在眼里,知道是去报信,也无所谓,一步两三阶,单手撑起船橼,漂亮得落在甲板上。
臭鱼吹个?哨,“大少爷一脸快累趴的模样,想不到动作还是很利落嘛。”
萧维懒得理他调侃,越过他就朝船舱走。
臭鱼拦住了,“大少爷,你这邋遢样子可别吓坏了人,不如先洗洗脸刮胡子,吃个饱睡个饱,再跟大伙叙叨。”
“让开”萧维眼一眯,眉一皱,看到华衣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萧将军。”华衣也是将军,不过一个管外一个管内,“元大人有请。”
萧维嘴角撇了撇,“我要进舱,何需他请?”
臭鱼嘀咕,“贵族子弟的脾气,还真让人吃不消。”
萧维只当没听见,“华将军明明是奉皇上之命监视元澄,萧某看来却是忠心耿耿。难道你已忘记皇上的托付?如此的话,待回到上都,萧某要请皇上另派忠于职守之人。”
这回,轮到华衣当没听见。
萧维和华衣并排走,在门外就听到欢笑声,进去一看,好不热闹
南窗边,杨悄铺纸作画,苗氏做针线,还有一绝色女子正摆弄一盆花,三人有说有笑。东窗下,元澄和一男子对弈。那男子似乎下得很慢,以至于元澄还能腾出空来和坐在身旁的墨紫说话。墨紫撑着下巴,指着棋盘,笑得很是愉快。她身后还有两名女子,对着窗外,絮絮细语。
好像,是他融不进去的世界。萧维突然有些后悔,没等魏家仲安一起来,至少不显得自己人单力孤。可笑吧。二十多年里,身边总簇拥着人,从来不曾有过势弱的体会。在这一刻,眼中明明是平和的景象,却令他觉得一股巨大的排斥力。
“萧将军来了。”华衣走向元澄那边。
所有的眼睛看了过来。
墨紫哟一声,站起来,“大哥这身风尘仆仆,想来路上艰险,恐怕吃了不少苦头。我去让人给你买些吃食……还是你要先沐浴更衣?”她的热情很真,往他身后看了看,“魏佳表弟呢?”
杨悄偷眼瞧着,结果苗氏推推她,她脸红得像着了火。
萧维看墨紫走到他身前,顿然感觉排斥力消失了,他已经进入这个圈子,心头火一时也发不出来,语气出乎自己意料得缓和,“大家都没事。魏佳在后头,嚷着饿,在饭馆里吃肉喝酒。”
墨紫松了口气,实在不想听到还有人牺牲,“那就好。你们回来了,今晚咱们就出发。现在你们要吃好睡好养足精神,前头的路顺不顺,还很难说。”
“今晚出发?从哪里走?”萧维问道,“封州那边已经走不通。”
“从这条内河往西就是哈布泊罗江,渡江直接进入我大周水域。”墨紫笑着回答。
“什么!”萧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想走大求战船和兵力布防最强的江面,就凭我们这一艘船?”
墨紫眼睫毛扇啊扇,“嗯。”
萧维看向元澄,“你也同意?”
元澄落下一子,与他目光对视,完全纵容的调调,“船上她最大,我有什么办法?”
和元澄下棋的男子,也就是金银,“放心,我家墨三儿既然出了这主意,总有些把握。大不了,咱们都走趟龙宫。”
墨紫看着不负责任的那两人,“是谁说封州是绝对不能去的?既然不能从玉陵走,就只能硬闯,好歹过一半江就是大周的水域。”
萧维见三人谈笑风生,将生死看得那么轻飘,吃惊的心跳就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平心静气来说,他们身上有令他不得不服,不得不学的东西。
元澄看他冷静下来,挑挑眉,“此次出行,将军真是沉稳很多。无论是与元某合力救人,还是应变的能力,均大胜于从前。实在可喜可贺。”明明是来找他晦气的,却最终把正事放在第一位。好事还是坏事?他们帮大周磨练出这样的战将?还是找找碴的好。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萧维可能也就忍了,偏是他最反感的元澄说的,而且语调一本正经,到他耳里却是不容错辨的讽刺,不客气还口,“既然不真心,还是一句都别说了,浪费你自己的唇舌,我听了也不会舒服。”
金银哈哈乐道,“萧将军说得好。我家老大说话从来没几句真心实意,我也光火他这一点,偏生有人还挺喜欢。”往墨紫那儿瞥一眼。
“你是谁?”这位长得近乎漂亮的男子,萧维对他也无甚好感。
墨紫看金银伤到自尊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他是咱们千辛万苦救回来的玉陵二皇子楚毓。大哥,你还是赶紧去梳洗吧。我会让人把饭菜送到你舱房去。对了,我把住的地方都换到底舱了。”
这时,仲安跑进来。
“仲安先生来得正好,赶紧带他去认地方。”时间紧迫了。
仲安拉着萧维出去。
“墨三儿,你干吗叫他大哥?听着别扭。”金银掏掏耳朵。
“我遵皇帝的旨意啊。一日不在大周国土,我们就是假扮的夫妻兄妹。”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再说,你不觉得他的样子就像一个大哥吗?东管西管,什么都管。一板脸,就是都得听我的那架势,可偏遇到了最不听话的一群人。我要是他,肯定早生华发。”
元澄笑得手一抖,落错了子。
金银叫嚣着吞掉他一片大好河山。
是夜,船儿离港,到江口不过两个时辰的水路,而那里就已经有水寨分布。
墨紫在船头吹着风,听着水流,心中十分宁静。
“你是龙神的女儿吧。”一个声音,不太正经。
“也说不定。”墨紫笑,回头看他,“大少不金了,我却怀念你金光灿灿的时候。”
金银嘴角勾得妖美,“别说你,我有时都想再穿金戴银。伪装久了,就成了本色,突然剥落,倒不自在。就像他,一身黑衣恐怕也是换不去了。”
“无妨。”墨紫皱皱鼻子,“一身黑,他花样就够多的,要是什么颜色都穿,那还不迷花所有人的眼睛。就这么着吧,多少要安分些。”
金银完全同意,“也是。他什么颜色都穿,我变成黄金疙瘩都压不下他的风头。”
墨紫哈哈又笑,“金银,就算你当了皇帝,也希望你永远这么说话。妙趣横生的。”
金银却不笑了,“皇帝吗?当了皇帝,我要这么说话,人人以为我要砍元澄的脑袋了。”
“那也不一定,得看你选人当臣子的眼光。”墨紫并不悲观。皇帝有像乌延那样的,也有像金银这样的。
金银眼睛一亮,“我的三妹妹,如果我真当了皇帝,拜你为国士,封你为第一女宰相,如何?”
“国士?宰相?”墨紫摇摇头,“不要。听上去跟国后一样,是个麻烦差事。你让元澄当吧。”
“大周皇帝跟我说,他还想封你为女国士呢。”元澄来了,“至于我,金大少不怕我贪了你一国之财,这宰相我勉强能为之。”
金银面上出现笑意,嘴里却不饶人,“就知道你不会干好事。原来是救了我一命,想让我给你贪银子的机会呢。”
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星星灯火,三人都看到了,同时面色一正。
“来了。”墨紫说罢,看了一眼金银。
金银目光幽深,神情冷峻,却说,“死贪,我怕了。”
元澄面如玉,眸色无底,“你不是爱银子么?当了皇帝,一整个国都是你的。银子,土地,美女,美男……”
墨紫捂嘴笑,这位哄孩子玩呢。
金银果然侧过头来,凤眸绿闪,“放你的屁!我已经是美男子,还要美男干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才破天荒骂粗口。墨紫点点头,表示理解。没办法,左右两朵——水仙花。
“金大少想多了。你这会儿只是玉陵流亡的皇子,离皇帝的称呼尚远。说不准,你有生之年都复不了国,也说不准,很快当了俘虏就没命了。现在担心还为时过早。”被骂却无动于衷,元澄想说什么是什么。
毒墨紫看金银让他越安慰脸色越不好,忙发挥老?调和油的功用,“元澄的意思是别想太多。你先过去瞧瞧,不喜欢就继续当你的金大少。我们一定帮你。”
元澄这回却不让墨紫糊弄,“你的金银钱庄已经关了门,你全家都已经绝了命。他们造成的烂摊子,只有你能名正言顺得收拾。没有后路,怕也得去,死也得去。”
●● 第376章 又来打劫
“元澄!”墨紫没想到元澄会说得那么认真。以她的随性,不愿意也没有必要勉强。
“有些人天生负有使命。很不幸,你是其中之一。但你运气不错,还有两人同你一道。”元澄拉起墨紫的手,温润之色清雅,“莫忘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谁说这场结拜是结好看的?!
金银不自在干咳两声,“分明是趁机拉人小手,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过你们要是扔我一人在苦海,我可是什么恶劣奸诈的方法都用得出来,怎么都会拉你们一起。”他是奸商。
墨紫扑哧一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元澄恢复淡然的面色,“恶劣奸诈,才是金大少的真本事。”
墨紫连忙悄悄吩咐臭鱼老关调帆,往灯火方向行去。那里有一片大山的暗影,已经让人清场。等驶近,才发现水面漂着的是莲花灯。
“莲花载魂。”金银望着它们出神。
墨紫知道这个玉陵的习俗。他们认为莲花最洁,心愿实现的灵魂附过之后也能洁净,就可投胎转世到好人家,下辈子安宁。
肥虾庞大的身躯过来,却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墨哥,七八只方艄隔了尾后。”
墨紫点点头,对臭鱼说,“打火把。”
臭鱼道声好咧。
赞进和丁狗上前来,尽管事先就安排好的,两人保持着警惕。
臭鱼这边点亮,对面就突然烧出一条火龙,现了三艘大船来。
“夜半在这条河上行船,不是藏富就是藏秘,快快给我等瞧上一瞧!有钱要买路,有秘要交待。”
豪气壮阔的声音,惊起了萧维仲安等人,连忙上甲板来看。
“怎么回事?”萧维是他们那群人中的老大。当然代表发问。
“好像又遇到水寇了。”墨紫是船上的老大,当然负责回答。她笑了笑,“而且听声音很熟悉啊。”
仲安想起来了,“善阎罗?”
魏佳也想起那位,说得有点搞笑,“他半月前才得了几万两银子。这就花光,又要打劫钱财了吗?”
“恐怕不是为财。他不是说了,有钱要买路,有秘要交待。”萧维跟善阎罗的人交过手。感觉他们不是普通水寇,“重点是在最后五个字。”
墨紫冲元澄挑挑眉,意思是。看吧,没那么好唬弄。
元澄却对她笑,完全是让他看穿又如何的不无所谓。
“咱们船上能有什么秘密——”仲安突然拉长音,看向站在船头的金银,却不太确定,“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他?再者,一群水寇为何打他的主意?难道想跟大求朝廷换赏金?”
“不是一般的水寇。”萧维已经在心中确定,“纪律严明,不滥杀无辜,行动有组织,简直就如一支军队,又和大求水军作对,只能是玉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