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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服她的?”很想知道。
“简单。我跟她说,你陪王霆一起流放,两人都是犯人,都得受苦,到时候你还拖累他。如果是自由身就不一样,流放地有小镇,她可以安个小家,常给王霆送衣送食,真正照顾他,让艰难的日子好过些。要是打点得好,王霆还可到镇上服役,两人就能跟普通夫妻一样生活。缺什么急需什么,我们帮衬起来也容易些。”裘三娘说了个大概。
墨紫翘个大拇指,“无论如何,劝她彻底划清关系,尘娘的个性一定不肯。你这么说,她虽然会真搬过去,总比要跟王霆苦哈哈得强。”
“她的性子,喜欢上了能轻易变么?要为了王霆好,她才肯听进耳里。我瞧她这样,就特别担心我家妹妹。将来别跟她似的,为了个男人不顾一切。”裘三娘也会展现母亲的心思。
墨紫笑,“你想太远了。”
与秀姐她们在大理寺门外互道珍重,墨紫就回了元府,请元澄在皇帝面前为尘娘求了特赦。
再过两日,处置王家的旨意下达,王十娘贬为官马厩清扫婢女。活虽然脏累些,但地方还算正经,掌管的小官是江涛的远方亲戚,招呼好打。
尘娘则即刻动身,跟随着王霆一路往北去了。后来写信告知,她买了个小宅子,离王霆流放的牧场只有五里地。又过了些时候,王霆表现良好,再加上尘娘的打点,真换到镇上去。两人第二年年中成了亲,就此安下家来。
元澄帮墨紫安排好这些事之后,便向皇帝请辞。
皇帝再三挽留无用,只好随了他。以他查明了皇后阴谋为由,赠送大量金银财物,并正式签订了大周与宋地的友好盟契。
墨紫在船离港之后,看着皇帝的辇驾迟迟不曾动,就对元澄道,“当年皇帝还是太子时,一定很崇拜你父亲,所以至今爱屋及乌。”
元澄微微一笑,“是吧。”
“皇帝虽然舍不得你,我却很高兴能回家。”要是裘三娘听到,可能会说她没心没肺,但宋地有儿子,有妹妹,还有爷爷奶奶,一大家子堂哥,以及一起打仗的患难之交。从大求到玉陵,再到大周,她在宋地找到了家的感觉。爹娘的家在那里,闽氏的根也在那里,她也想安定在那里。
“我也有点想元宝。”元澄说道。
墨紫顿时露出狐疑的神情,“真的?”
“真的。你说虾米会不会把他最终压扁?”想念的是那幅画面。
墨紫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也是学不乖,差点信以为真,“哪有你这样的爹,和周岁不满的儿子较劲。”
“我怕他成长太顺,将来没出息。”所以,将自己设成最大障碍。
不知道是真是假,墨紫不管了。
船从原路返回,过云州入扬城,脚还没沾地,李砚就匆匆跑上了船。
张震开玩笑,“李老,你这是太想着我们,迫不及待来迎我们回家?”
李砚却没笑,向元澄递上一本摺子,“大人回来得正及时,我刚刚收到衡城急报,这是安明侯亲笔。”
元澄二话不说,接过就看。
“李老,急报所为何事?”墨紫见李砚神色凝重,心中顿生不安。衡城刺史腾郭总管大小事务,金银为何会在那里?
“大求军发动突袭,以七十万兵马全力出击,平居二城已然失守。”李砚长叹一声。
墨紫大吃一惊,“七十万?不是三十万吗?”
大求的兵力全压在北境,以防大周主力过江。端格狩对着平城守了一年多,原本五十万兵力暗中被大求王调走一半。这个军情直到她前往大周时,仍未有变化。
“显然大求王让兵士装成百姓,分小股混进二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了不短时间的农人。”元澄将信递给墨紫,“真是沉得住气。大求王知道国内空虚,即便能取得一两场胜利,却耗不起长战线久对峙,所以他必须集中一线进攻。玉陵他已占了一半土地,又是岛势,一旦舀下,他们易守我们难攻。大周肃王和王皇后先后叛乱未成,他没有内应,暂时啃不动了。但宋地新政,一切尚在恢复,衡城至平城的原玉陵二州,与主领地隔大江,难免鞭长莫及。无论如何看,再次吞下原玉陵是大求王的首选。”
“化身农人增兵四十万?”墨紫想不到的方法,却又恍然大悟,“他不出宫门,故弄玄虚,其实借后宫争斗掩盖真正的动机,暗中调兵遣将。元澄,他知道宋地派了探子在大求,恐怕被他利用了。”
元澄点点头,局势会有这样的走向,始料未及,“和谈也是他的筹谋,我们要求改在上都,对他而言是正中下怀。一方面由王皇后设局陷害你我,与大周关系决裂,而最好就是换个皇帝,另一方面也是声东击西。不管王皇后能否成功,他已经准备偷袭。墨紫,你说得不错,大求王有统一天下的能耐。”
“他在王皇后夺宫那夜离开上都,我就觉得不对。只是当时想,端格狩有三十万,金银也有三十万,衡城还有腾郭的十万军,怎么都不怕他宣战。”到底信息传递慢。
风向一变,要把战火吹回来了。
●● 第511章 抓周来吃
因为大求的嚣然进攻,扬城的气氛十分紧张,每日都有快马进出,尽量与衡城保持着最快的消息更替。
十日后,就在元宝要周岁的前一天,金银送来的信上带了触目惊心的血迹,宋军又失一城,包括宋县在内。立刻,元澄决定亲自前往塔江指挥战事。
墨紫接到铭年的传话,急忙从船场赶回了家,却看到元澄抱着元宝。
因为这个爹好像抱不太住,要把儿子扔地上的样子,阿好在旁边时不时伸过两手,一边心惊胆颤,说道,“大人累了,还是我来抱小公子吧。”
闽老爷子干脆一把抢过元宝,“你心里有事分神,可别摔着宝宝。”
虽然墨紫回来了,但元宝在闽家的时候,收服了两位老人家的心,舍不得离开重孙子,所以就搬到孙女家,说是说小住,目前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据闽枫堂哥说,这个元宝十分狐狸。笑起来很狐狸,玩起来很狐狸,睡起来很狐狸,吃起来很狐狸,简直可爱得没法形容。而且,看上去就比爹娘聪明。
有一点,墨紫开始同意元澄,不能对元宝太好,因为宠这孩子的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对将来孩子的成长不见得是件好事。
“爷爷,我毕竟是他爹,怎么也不会那么粗心大意。”元澄笑道,并未再抢小家伙。
闽老爷子怔了怔,一时没说出话来。这是元澄第一次喊他爷爷,有点懵。他知道,墨紫不肯对外承认和闽家的关系是为了保护闽家,但私心里,他很想让她们认祖归宗,能光明正大地说。这是我孙女,那是我重外孙。元澄这声爷爷。是否意味着墨紫态度的软化?
墨紫在自己家里没那么敏感。也对元宝拍手要她抱无视过去,很担心战况,“衡城也守不住了么?”
不向以往那样一副了然于胸的淡然,元澄收起笑意。“难说,所以我要走一趟。”
“丢了城没关系。把人平安带回来就行。”战争发生在两个强国之间就没有一面倒的胜利,一定会有反覆,挫败。退后。她不问元澄能不能带她。这个节骨眼上,留在船场把船造快造好,就是她能为宋地做的贡献。
“放心,要拚命的,绝不是我这个拖儿带口的。”是金银,已经拒绝了他两道弃守的命令。但元澄很明白。金银憎恨父兄的心里,对玉陵仍保有根的感情。如果再落到大求手中,他的根就会被毁得面目全非。
墨紫也知道一些,因为金银的固执,豆绿也不肯过江来,让她提心吊胆。
“此去前路艰险,干脆提前让宝宝抓周吧,借他的福气挡煞,否极泰来。”闽老夫人说道。
“还有这说法吗?”墨紫觉得主意挺好。
“可船已准备出发了。”元澄心系战局,想着能早一步就早一步。
“又不是请客吃饭,就咱们几个,摆一桌子玩意儿,宝宝上去一抓完事。”闽老爷子也赞成。“元宝儿聪明,说不定一抓扭转乾坤。”
“爷爷,他明天才满周岁。”墨紫终于把元宝抱过来,小家伙立刻咯咯笑,拍她的脸。
她又对元澄说,“不过也好。元宝出生的时候你不在,可不能又让我独自张罗周岁,这抓周就当提前过生辰了。”
元澄不能再拒绝,点了头。
张罗起来很快,搬了张大长桌在院子里,将文房四宝,琴棋书画,凡是想得到的,能放上桌的,都搜罗了来。墨紫还看到爷爷偷偷放了把雕刀,倒省她的心。因为她也想看看元宝会不会有左手的神奇和工艺的天份。
“差不多了。”看着一桌的琳琅满目,放儿子到桌上去,墨紫替他犯晕。
小小元宝眯眼皱眉,手脚不知道往哪儿落,他回头奶声奶气叫墨紫,“娘。”
“元宝,喜欢什么,拿什么。”墨紫不太确定他能否听懂,抓起一块檀香木亲一下,又抱紧,“喜欢。”
元澄笑她解释的方式,“照你这样,儿子可能会来抱你。那怎么解释?喜欢美女?”
墨紫横他一眼,“没准来抱你。这么解释,喜欢狐狸。”
“你们俩安静点。”闽老太太发话,“别干扰宝宝的决定。”
夫妻俩有志一同,退开两步,抱臂上观。
元宝虽然喜欢墨紫抱,但又很**,见她退后,他便毫不犹豫转过头去,看起桌上的各种东西来。也不像别的小孩边爬边摸,他的胖手胖脚趴在原处,慢慢转了个圈,然后往一个方向爬去。
文房四宝,爬过了。
闽老太太微叹。
琴棋书画,爬过了。
元澄轻声道像他,立刻遭墨紫白眼,说他没艺术涵养。
胭脂水粉,爬过了。
闽老爷子暗道,这谁放的,来诱惑他的宝贝重孙。铭年的眼神有点心虚。
刀剑棍棒,爬过了。
阿好不敢想。难道宝宝文不行,武也不行?
雕刀木头,也面无表情爬过了。
墨紫咬牙笑。这小子是个笨蛋吗?那么好玩的东西都不拿。
元宝伸手抓了一个布包,想把它抱起来,试了几次未果,只好小熊扑,回头又叫娘,好像是让墨紫帮他拿起来。
“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还拿布包着,元澄走过去。
元宝跟元澄向来有点顶,见来的是他,就用屁股对着,继续熊抱,继续喊娘。
元澄才不理会,一手就将元宝拎起来交给阿好。等他把小包解开一半,却是一愣。
“是什么?”闽老太太关心。
“一块玉原石。”他神色已经淡然,将布重新打了结,请赞进拿回书房去,“不知谁那么手快,也不看就放上来,滥竽充数的。这东西不能算,让元宝再抓一次吧。”
可是,再把元宝放上去,小家伙就一直叫墨紫抱,好似其他的东西索然无味。
闽老爷子就说,“玉原石挺好。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宝宝却能看出原石的珍贵,有一双锐眼。”抓周抓周,抓什么都周全,看能不能自圆其说,多些好彩。
她左手识木,说不定儿子一眼视玉。墨紫抱着元宝,想得很美。
“墨紫,来帮我收拾一下。”元澄却拉她。
“嗯?好。”倒是难得,让她帮忙收拾行装。可是要放开元宝,小家伙就坚定抱着她的脖子不肯。
“带他一起也无妨。”元澄抱过元宝,“这么胖,小心压坏了你娘的手。”
元宝眼睛乌溜溜瞅着父亲,这次没闹。
闽老太太看着一家三口走出园门,心中高兴,“老头子,咱大孙女眼光不错,挑了个好相公,是不是?儿子都不在眼里,就宠她。”
“两人成亲也不久,日子长着呢,这会儿不好说。”闽老爷子嘴硬,但面上带笑。
且说墨紫跟着元澄,却到了书房,奇道,“这里有什么要随身带的?书,还是棋盘?”
“赞进,布包呢?”元澄问。
赞进将它放在桌上。
墨紫就开始留心了,恐怕不是玉原石这么简单,否则元澄不会有拿出来。
“赞进,你放的吗?”当时,只有几个人张罗,其他人不可能,元澄问他。
“是。”赞进不会对元墨两人说谎。
墨紫挑眉,但不打断他们的对话。
“李老给你的?”元澄再问。
“是。”赞进答。
“你看过里面?”看过了,就一定会告诉墨紫或他。
赞进果然摇头,“没有。李老说是明日抓周用的,因为他要跟你去衡城,所以让我代放。”
“这个李老头,从一开始就不想我过太平日子。”元澄虽然这么说,语气却不严厉,反而有些无奈。
“越说我越好奇。到底是什么?”墨紫不禁问道。
“你自己打开看。”元澄双手抱着元宝。
墨紫打开一瞧,眼睛睁圆,“这……这是……不是我想的那东西吧?”
四个布角垂滑,露出一块淡赭黄的方玉,还飞红霞色,玉顶雕九龙蟠珠。光泽不夺目却吸引,玉质不显贵却珍罕。竟然,是玉玺。
“李老这回又撺掇你称帝么?”李砚从元澄还是太学博士的时候撺掇,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