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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定义很模糊,而且由双方请得,不是墨紫自己请的,花点银子就能搞定。
在她昏迷时,这份契找了保,送了官,加了官印。原件由裘三娘保存,副本和那份裘三娘是户主。添了她名字的户籍和副本一起给她一份,如今她出门就一定要带着。不然可能当作身份不明而被抓去吃劳饭。
这年头,买通官府,伪造户籍身份,可以。不过,像她一个没背景没关系,过去不清不楚的难民,并不容易。而且,大周管理奴婢的法例很严苛,一旦上了官府名册薄,除非主家自动放人,否则逃走也不能脱离奴籍。被抓到的下场,那才真是生不如死。
墨紫在考虑成熟后认为逃跑是下下策。她需要一个稳定期,建立起独立所需的一切。
即便她逃到别国,赚钱就会引起人注意,引人注意就会问她身份,她一个孤女终究要依靠一份支撑的力量。现实远远没有想像那么美好,比较之下,裘三娘,第一个是个女的。第二个是个重利的商人,对她有考验,也有好处。
事实是,裘三娘在明里压着她,她却在暗中压制了裘三娘。裘三娘时而感觉到,因此才来刁难。但作为一个大小姐的骄傲,裘三娘的刁难都是正面来袭,倒让她多了制胜的机会。
自赎,断了她用钱买自由的念想,那不算什么,大不了熬个十年。转让,是裘三娘最厉害的一招,拿捏着她的喉管,随时不让她呼吸。裘三娘没有权利让她死,但绝对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墨紫步步为营,在乖丫头和倔丫头之间,常常往前者倾去,也是顾虑到转让这条。
“你谁啊?”守门的小丫头把她八千里外的思绪叫回来。
墨紫一看,裘四和齐书早没影了。心下松口气,刚想溜回小院,突然从旁边的柳树后摇晃出一个黑影。直往她身上扑来。她让开不及,撞到一处,那黑影就伏在了地上。
墨紫吃惊后就纳闷,她有那么厉害,居然把人反弹不算,还一趴不起?
小丫头哟了一声,很机灵,帮她提了灯来照,还好奇地问:“这又是谁?”
“我不知道。”墨紫对裘四说的是真话,大黑夜里的,连正背面都分不清,怎么看得出谁是谁。不过,现在那人是合扑在地,面朝下的。
“啊!”小丫头突如其来后退几步,指着墨紫的裙子,吓得脸白眼圆。
墨紫低头一看,景蓝碎花裙上一片鲜红。可很快被灯光熏暖,渗入蓝布里,不在醒目。伸手摸了摸,濡湿的,可身上又不疼。
“你……你流血了。”小丫头惊慌失措要往里跑,“我叫人去。”
墨紫赶忙拉住她,“别慌,流血的不是我,多半是地上这人。你替我提好灯笼,我把人翻过来瞧瞧怎么回事,然后你再叫人去。”
小丫头乖觉,真将灯笼挑近了。
话说得镇定,墨紫心里也奇怪。等她蹲下身,小心翼翼把人面朝上。刚要看看是什么人,就听小丫头倒抽口气,灯光一下子没了。
墨紫抬眼就望,只见小丫头仓惶往门里跑的背影,“喂,你等等啊,跑什么?我还没看清楚。”
这丫头见鬼了?墨紫没好气。
还好,门口挂着两个气死风灯,到这地步,她也不在乎多费点力气。将人转了一百八十度,自己换到另一边去瞧。立刻,听到自己抽了口气。
摇曳的灯打着摆,因为气死风。光好好亮着。然而,那张脸看起来很像鬼。纸白蘸青的肤色,赤红的眼圈,粘稠成海藻的乱发,但真要说起来,鬼是不会流汗的。偏那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滴滴往发根里坠。一身素白的单绸裙,也就是平时睡觉穿的内衣,上面绽放着血色的梅花,看得人有些触目惊心。
墨紫见过她几面。在裘府的一众丫鬟中,她的容貌很出挑,一双眼会说话,小腰细得盈盈柳枝,举手投足皆媚。
人们说,上天赋予女子美貌,不会毫无用处的。
果然,这女子虽一出生就是奴婢。但她的美貌助得她得到了荣华富贵。她甚至有点小聪明,如果用得好,再耐心一些,这份富贵本可以更长久,摆脱卑贱的身份指日可待。
可惜,她的心太急了。心急吃不了热馍馍,这么一个道理不分美丑。
艾莲啊!
多美的名字,在清晨最好的时分采摘下来,如今露珠未干,魂丝根根剥离似的,花已凋残了。
●● 第92章 落幕的戏(四)
墨紫咬住唇,自己这时该离开的。艾莲虽然睁着眼睛,却无神,一看就知道处于恍惚的精神状态,根本理会不了自己。
但,她的脚就跟敲了钉似的,在原地动不了。
二牙说,艾莲的孩子没有了。
她听到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如果艾莲和裘五的奸情让张氏知道,而又确定孩子不是裘四的话,这个结果是完全可以预见的。只是,她忘了,古代人流的技术和现代差太远,不考虑孕妇的身体状况,纯粹利用药物的作用将腹中的孩子打掉,那几乎和打命没什么区别。
看艾莲的脸色和裙上惊心的血渍,显然是流产后的大出血。她在这方面一点没有经验,可她两世读的书都不少,大众普及的理论还是懂的。孕妇的生产和小产导致的血崩,即便在现代医学条件下,也是有生命危险的讯号,更别说这个时候了。
“艾莲。”且不管这个人的人品如何,同样身为女子,对方已经落得如此凄惨,也不曾对自己有害,墨紫到底于心不忍,“你该躺着静养,我背你回去,可好?”
艾莲原本神志不清明,眼里只盯着前方的圆月拱门,听到有人同她说话,这才费力将视线拉了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想不起来,但不要紧。“我要见……太太!”
说着,伸手抓住墨紫,死死不肯放。
那指甲,大红凤仙花汁染过,褪得斑驳。
“等你身体好些,再来见太太不迟。”墨紫知道那纯属安慰。齐书说过艾莲的爹娘到张氏这儿来闹,一定是张氏要打发艾莲出府。
“别说这种话。”有些事,即便清楚是无用功,也要做,“你现在身子弱,不宜走动。大夫不是来瞧过你了?只要好好吃药——”手臂吃痛,艾莲的指甲掐进她肉里。
“少哄我!”声音凄厉,脸色凄厉,目光凄厉,好似吃人的恶鬼,“快……快去叫太太!”
“就算见了太太,你又能怎样?”安慰是敷衍,无用功没有奇迹,墨紫无可奈何问艾莲。
“……”艾莲痛苦地闭闭眼,再睁开是不甘心。
但她未及开口,门里就跑出来几个丫环仆妇。领头的,夫家姓周,安婆子下头的管事媳妇,长得大手大脚,像男人一样孔武有力。
她带着人过来,一开口可不是墨紫的好声气,“太太说了不想见你,你便是爬过来又如何?”
“一定……要见上一面。艾莲以前还是太太身边的丫头时,给了周嫂子不少好处,却未曾让嫂子帮过什么。如今还请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替我跟太太通传一声。”收回掐着墨紫的手,艾莲试图伸向周家媳妇。
“真是没羞没臊的贱骨头,满嘴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好处了?就算你说得对,以前我们都是太太院里的人,我跟你相处还不错,可自打你以为自己是半个主子,眼里哪里还瞧得起我?怎么?如今出了事倒了霉,倒想起我来了。”
鼻子哼得一头高,周家媳妇冷笑声连连,“艾莲,我实话跟你说了,太太正被你老娘气得不打一处来,叫四爷让护院家丁们过来把人扔出去呢。我为你好,还是乖乖回去,拾掇拾掇赶紧跟爹娘出去吧。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就别妄想继续待下去了。太太肯,两位奶奶还不肯呢。”
“我娘……在里面?”怪道出来时身边不见爹娘,艾莲大吃一惊,这下更要进去了。
“还有你爹。你爹老实人,不吭气。你娘——”又是哼哼,眼缝里鄙视,“果然一对好母女。”
墨紫缓缓站直,心想这周家媳妇真会火上浇油。
“你们俩。”周家媳妇这时没空留意到墨紫,随手点了两个仆妇,“把人抬回去。手脚小心点,别磕坏了姑娘的虚弱身子。还有,自己的嘴巴关严实了,今夜里的事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不……我不走,让我……进去!”双手双脚让人抬了起来,艾莲吃力得挣扎。裙片被弄展开来,身下全红的。
本不该走大门,却走了。本不该碰上裘四,却碰上了。本不该看地上的是谁,却看了。本不该留下来,却留了。那么,本不该干涉,要是干涉了,运气难道还能更背?
“让艾莲进去吧。”墨紫听到自己的声音。
十分冷静的声音。冷静之下,有慎重。
周家媳妇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墨紫身上,一眼就认出来她,“哦?这不是墨紫姑娘吗?大小姐今晚上来用膳,太太和奶奶还问到过你。瞧你提着包袱,刚回来?”
周家媳妇听到的话,知道的事,很不少。因此,对一个二等丫头,表现得过度和善。
“是。听说姑娘来了太太这儿,怕不够人用,就直接过来了。”墨紫心里明白,可以忽略那份别扭的感受。
“真是贴心的丫头,难怪主子们都疼得紧。”一张脸两张表情,转而斜睨挣扎着得那个,“艾莲,你要似墨紫一般乖巧本分,何至于落到今天田地?本来不是挺好的事,你替四爷延续香火,又多个妹——”
“周嫂子,府里规矩多。有些事,没一定的,不要轻易与人言。”墨紫抿抿唇,目光淡淡敛起。
“我可真是犯糊涂。”周家媳妇作势打嘴巴,“只是你刚说让艾莲进去?这不好吧。太太亲口给的话,我要是办得不妥,那可了不得。”
墨紫拉着周家媳妇走开几步,轻轻对她说,“艾莲的爹娘在太太跟前闹,要不让艾莲进去,里外不得安宁,到时可不是交待闭嘴就能堵口的事。再说,你瞧瞧那艾莲这么挣扎,万一半道咽了气,闹出人命怎么办?虽然理在咱们这边,可裘府的名声就完了。她一定要见太太,可见着了,还能怎样?她自己做的丑事,还能否认了不成。多半,就是因为她是从太太身边出去的,如今府里不能待了,总要见上太太一面才肯死心。咱们不能硬来,该软捏时就软捏,不然越闹越大。这院门一关,除了艾莲一家三口,咱们人多,怕她怎的?”
周家媳妇觉得墨紫说得极有道理,出了这种事,能安静解决是最要紧的。
于是,她说道,“要不,我按你说的,再去问问太太的意思?”
墨紫点头,“周嫂子,辛苦你。”
周家媳妇吩咐其他人等着,自己一人去见张氏。
墨紫走到艾莲身边,叫她别再乱动,“血流得快,死得快。”
“你……是墨紫?”艾莲停止了挣扎,其实,也没了力气。
“我是墨紫。”认得坦然。
那双有些涣散的瞳眸游移了一会儿,最终定在墨紫脸上,“别……像我那么……笨。”
墨紫怜悯地望着艾莲,不言不语。
艾莲露出一丝苦笑,“你……果然比我聪明。”
按分钟来算,大概五分钟后,周家媳妇回来了。
她冲着墨紫点个头,对艾莲仍不客气,“太太发了善心,允你见她一面。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前头,你要跟你老娘似的瞎胡闹,才不管你身子好没好,今晚上就会被抬出去。”警告完了,才让那两个仆妇抬了艾莲进院子。
墨紫离得她们不远不近,也跨过门槛。到这时候再溜,已经晚了。干脆瞧瞧这场由裘三娘策划出来的戏,究竟如何收场吧?反正,到这会儿,她只觉得头疼欲裂,不知道将艾莲的事情闹得这么沸沸扬扬,跟自己要被收房有什么关联。
穿过冷清的小花园,到了堂屋门旁窗下,墨紫看周家媳妇等人都进去了,往里一看,屋里人可不少。张氏,两个儿子两个媳妇,裘三娘,还有各自的贴身丫头们,管事和仆妇们,围了一圈。
情况没有墨紫想得那么糟糕,在场的都是心腹。要不是夹了个裘三娘在里面,可以形成统一战线,将弟弟偷吃哥哥女人的家丑轻松压下去。纵然日后有人捕到风声捉到影子,对裘府百年之名也不痛不痒。
裘三娘见艾莲被放平在地上,艾莲的老子娘冲过去,引出一阵哭嚎,就假意端起杯子,垂着眼喝茶。
这个艾莲,来得好啊!不早不晚,太合她心意了。
一方雪白的帕子从旁边递过来。那只手,如文竹秀丽,却不柔弱。
“回来了?”裘三娘接过帕子,点朱唇,启开一抹笑。
谁也瞧不见。因为,那帕子挡得恰到好处。
“姑娘挑的好位置来坐。”有那抢天动地的一家子,还有裘三娘就坐在离门最近的方椅上,墨紫混进去,没人看她一眼。
要不是她递了手帕,引得裘三娘开口说话,让本来盯着屋子中央的白荷绿菊回眸,大概还能在她俩眼皮底下隐身上好一会儿。
“我挑的是好位置,你挑的是好时候。”裘三娘微微将头后仰,声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