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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手册-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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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早在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我便将那颗心给了他。是他自己揉碎丢掉了。
  人能有几颗真心?总之我这里,是再没有多余的了。
  我说:“说起来,陛下曾经向臣妾讨要过寿礼,不知今日还要不要?”
  他点了点头。
  我说:“请陛下随臣妾移驾吧。” 





第55章  第五十三章  (下)

  纵然苏恒提过,然而究竟什么样的寿礼才合他的意,我心里也没有谱。

  之前许多年里,他忙于征战,我操持在后,少有能为他庆生的时候。往常能偷得半日浮闲,好好的看他一眼,心里便有十分满足。寿辰时为他裁一身衣裳,亲眼看他换上了,两个人对面坐着吃一碗寿面,纵然无暇倾诉缠绵,抬手为他理一理鬓发,也已心意相通。

  之后几年,有太后为他操持寿宴,刘碧君为他樱口尝羹,一殿慈孝恩爱,我便少去凑热闹,免得两厢碍眼。每每阖宫欢庆,椒房一殿冷寂。心境枯槁时,绣了几个月的荷包便也一缕缕缓缓绞碎了。竟是不曾好好送过他什么东西。

  何况如今他富有天下,还能有什么东西入得他的眼呢?

  算起来,这竟是我头一次费神来讨好他。

  酒席就设在椒房殿后院。我引了苏恒入席,挈了玉壶为他斟酒。

  月华清透,芳草婆娑,满园馨香。清酒泠泠入杯,苏恒却握了我的手,道:“今日已不能再喝了。”

  他确实带了些酒意,然而眸清神明,显然并没有醉。

  我便说:“再喝一杯也无妨。”

  他说:“我怕喝多了,又要说些混账话,做些混账事,唐突了你。你若再入了心,我只怕永世不能翻身了。”

  明明是说笑的语气,然而月下朦胧,他垂眸凝望时黑瞳溺人,竟让我一时晃神,说不出话来。他圈了我的腰,抬手为我理鬓。对宫人道:“换软榻来,铺得暖一些。”

  隔了夏衣,他身上温热的气息传递过来,令人不由便想靠近了。

  果然风还是有些凉。

  我抬手抱了他,笑道:“我何曾这么小气过。”

  他说:“不是你小气,是朕贪求了。”

  他认了真,我反而不知该怎么答话,只说:“……是臣妾无能。” 

  他说:“不是你的错。” 

  略微有些恍惚,我竟依稀明白他在为了什么道歉。一时只是望着他,他目光黑柔,像水一样化开了,声音低沉:“每次这么看着你,就觉得自己是在梦里。怕立时便醒过来,又怕再不能醒来……可贞,朕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我说:“臣妾听着。” 

  他却说:“现在还不行,可贞。你不肯敞开心来听,朕说了又有什么用。” 

  我笑道:“臣妾怎么做,才算是敞开了心?”

  他不说话,只将我揽在怀里面。

  我曾经也有那么多话想要对他说。那些话梗在心里面,因着日后种种而成了利刃,刀刀剜心。可是我依旧庆幸当年没有说出来给他听。

  这些天我时常想,如果时间再倒流十年,回到我初初遇见他的那个清秋,未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没有舅舅的被害,也没有刘碧君的出现。我有足够的时光可以改变日后的不幸,经营美满的姻缘。我还会不会再倾心投入,全力挽回。 

  ……也许不是不会,而是不能了吧。

  刚刚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看破了情爱。可是渐渐便明白了,也许我仍是爱着苏恒的,毕竟大半生都是这么活着的,并不是说改便能改的。只是那颗心已经被剜空了,纵然爱着,却已经感受不到了。 

  一时又起了风,远远的有笛声穿花渡水而来。假山那旁的水榭上,隔了层层纱幔,氤氲烛火,有美人袅娜挥袖,回旋起舞。

  宫人们已抬了软榻来,苏恒便扶我坐下。

  挡了水榭那旁吹来的风,靠在苏恒的身上,不一时便暖过来。

  已经有些年数没有与他这般相处,竟有些眷念他的体温。便只默默听着那边传来的笛声,闭了眼睛抱住他。 

  他倒也不催促。

  酒肴一道道端上来。 

  那些侍奉的女孩子们都是我精挑来的,有几个很是美貌,素手纤纤,仪态婉转。连我也是忍不住要多看两眼的。只不知有几分能入苏恒的眼。

  酒菜布完了,女孩子便在一旁侍奉着。 

  她们衣上脂粉的芳香混了花香,微微有些让人迷醉。环佩不时响在风里,便如水滴落上了桐琴,令人心旌一荡。

  苏恒扣在我背上的手却依旧平稳如初。

  他素来都是有坐怀不乱的定力的。

  我说:“都下去吧。”

  她们应了喏,安静的退下去。

  我便打起精神来,从苏恒身上起来。苏恒只是静静的望着我。

  我夹了菜一道道喂给他吃,他张口接了,并不说什么。

  我便想起他每日差人送来的汤羹。那些东西能不入口时,我几乎都倒掉了。然而我也许并不是怕他给我下毒,而只是单纯不想用他过手的东西。

  我对他的防备与排斥,几乎是下意识的。无意中露出了行迹,也是可能的。

  他说我不肯对他敞开心,也许便是这个缘故——他从来都算不上敏感,至少在我的事情上,他很少会用心。否则,但凡他当初能体察到我一分苦楚,也不至于在婉清大病初愈时,不分青红皂白,便为了刘碧君的儿子与我恩断情绝。

  他不会轻易体察到我的心境,可见确实是我做得拙劣了。

  我不觉便停了手,一时有些失神。

  他依旧只是望着我。   

  我心里难受起来,抬手摸了他的脸,我想,也许有些话还是该说明白的。

  人会觉得委屈,只是因为有人怜惜着。所以,纵然在太后手里受尽了磋磨,我也不会说给他听,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在刘碧君的怀里安享抚慰。

  可是唯有这一件,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觉得酸楚不堪。

  我说:“若陛下有了庶子……” 

  他终于有些动容,几乎立时便打断了我,道:“没有,朕没有,也不会有。” 

  ——何必做这种姿态。他再怎么否定,刘碧君的肚子也是不会说谎的。何况我与他的关系,也早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有所不同了。

  我说:“多子多福,这是好事,陛下……” 

  他忽然便有些暴躁,“朕已经说过了,不会有。”

  他声音略有些大,水榭那边也惊扰了。一时曲散舞断。只风过花木,婆娑作响。

  我便收了声。 

  他覆了我的手,道:“可贞,真的不会有。朕当初纳妃,事出有因。并不是有心辜负你。”他眸子里酒意微薄,一时有些醺然,俯身下来,摸索着我的耳鬓,“……你这么狠心,朕怎么敢辜负你。” 

  我说:“陛下醉了。” 

  他说:“……嗯。”

  我说:“臣妾扶您回去休息。”

  他说:“朕还没有看到你备下的寿礼。”

  红叶在这个时候端了寿面上来,我接了,便也夹了送到他的唇边,“先吃一口寿面吧。”

  他垂眸,张口接了。我便说:“长命百岁,福泽绵延。” 

  他又看我,黑睫上浸了银辉,微微上挑的黑眸子一时清明如水,柔软如丝。 

  我对红叶道:“让他们抬上来吧。” 

  苏恒握了我的手,道:“不必了。夜已深了,朕送你回房休息。”

  我不解他的出尔反尔,然而也确实不急在今日给他看。便点了点头,道:“我让人送去宣室殿,陛下想看时随时展开。”

  他微微笑道:“嗯。” 

  苏恒将我送回寝殿,方生便从宣室殿遣了人来禀事。

  似乎是汤泉宫那边有什么消息。

  苏恒的生日,太后不可能无所表示。太后的询问,苏恒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这原是母子天性,谁也无法隔断的。只这一点,便注定了我永远争不过刘碧君。

  我料想苏恒不会再回来,便命人服侍着洗漱了,上床去睡。 

  将入睡时,身后却忽然又温热靠过来。我回过头去,对上苏恒的面孔,一时有些迷醉,又有些惊梦。

  我推了推他,道:“臣妾身上不方便。”

  他揽了我,低声道:“朕只是睡觉。”

  他已经失了信用,在这一件上我不敢信他。今夜定然不敢安枕的。

  我说:“臣妾命人去铺床。” 

  他说:“朕只是想抱着你。看不见你时,心里总不能安稳。这几日都没有睡好。”

  我便有些愣住,他说:“可贞,朕没有骗你。”他似乎确实有些困倦了,“只是想抱着你。知道你在朕的怀里,知道你心里有朕……” 

  帐子外熄了灯火。月辉洒落满地,霜雪一般。

  我说:“陛下……” 

  他似乎已经入梦,呢喃道:“你怀景儿和韶儿时朕怎么过,如今便怎么过。那些婢女、舞女,你不必再张罗了。你不可能往朕床上送人,你心里面……” 

  他的声音渐渐消去,终于沉寂在平稳的鼻息中。 





第56章  第54章(上)改后

      我果然一夜未能成眠,邻近天明时,才浅浅入睡。

      苏恒已经醒过来,却并没有吵我。我便放任自己睡着。

      红叶带了人进来伺候他洗漱。他穿好了衣服,回身为我掖了被角。衣袖挺括的边料碰上我的脸颊,微微染了熏香气片刻后,他低声对红叶道:“……若皇后问起来,就说朕找周赐喝酒去了。”

      红叶道:“喏。”

      他这就是多余了,一来,我未必关心他要去哪儿。二来,红叶未必会跟着他瞒我。

      三来,他的行踪我也未必真心猜不到。

      不过他离了椒房殿,屋子里弥散的令人烦躁的气息散去,我心中松懈,终于能安稳的睡过去。

      苏恒这一日去的久,邻近傍晚了也还没有回来。

      倒是照常差遣了方生来送汤羹,做出并未远离的样子。

      我一个人在椒房殿养胎,实在无趣得紧。纵然并不真的关心苏恒去了哪里,然而知道他是故意欺瞒我,心里也总有些别扭不吐不快,便道:“我想着有几道菜是陛下旧日里爱吃的,御厨未必做得出那种滋味。陛下与周常侍饮酒,就让红叶去为他们添几道酒肴吧。”

      方生倒是沉得住气,竟然没露出半点破绽来,依旧眼观鼻,鼻观心,“陛下去见周常侍,饮酒叙旧倒在其次。臣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有国事商量。”

      语调平和,半分意气也无。我心里纵然有一大把刺急着扎出去,对上一堵棉花墙,也颇有些无趣。便笑道:“那倒是不方便去打扰了。”

      方生便道:“娘娘自然与旁人不同。是臣妄度圣意。”

      我说:“罢了……”然而看他一脸什么都明白,却谁也不得罪的模样,又有些好笑,便又问,“昨夜你差人来,可是汤泉宫那边有什么事?”

      方生便愣了一愣。

      他是苏恒身边第一得力的近臣,便是楚平也时常透过他打听苏恒的心思。然而仔细想一想,这似乎还是我第一次向他打听什么。

      我笑问:“这也是国事?”

      方生便垂了头,道:“并没什么好瞒着娘娘的。是太后亲手为陛下缝了身夏衣,差人连夜送过来。”

      说起来,苏恒在椒房殿也将入寝了,方生便是等到天明再来禀报也没什么错处。然而是太后“亲手缝制”,又“连夜送来”,他自然不敢拖延。

      确实懂事。

      我笑道:“太后慈母心肠。陛下今日该去汤泉宫探视的,跟周赐喝什么酒呢。”

      方生依旧不动声色。

      我便照例将他送来的汤饮尽了,把碗底亮给他看。道:“行了,你退下吧。”

      连想也不必再想,苏恒必定是穿着太后亲手缝制的夏衣,去汤泉宫了。

      他想见太后和刘碧君时,我耍什么样的手段都是拦不住的。何况谁会像我这般拖泥带水,美人都送到苏恒嘴边了,又别别扭扭的不肯放手。

      真是活该。

      我这边正喝着安胎药,汤泉宫那边终于有人回来,却不是苏恒而是我派去给刘碧君诊脉的太医。

      我已经不太想见他了——怎么想都知道,我已经慢了一步。等苏恒再见了刘碧君,那必然金风玉露,鹊桥重逢,再燃起怎样的火苗都不奇怪。便是刘碧君目下没怀上孩子又怎么样?她还年轻,太后也还年轻。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上一世,这两个人可都是活得比我久的。不过红叶还是将他宣进来了。

      看红叶一脸想要向我证明什么的表情,便知道她不是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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