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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若水中央-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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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终我这一生,都是北京户口,想换也是不可能了。 
“好吧,我总在京里就是了。你若需要我,我总会尽力的,还有允祥。”我缓缓点点头,走到书案前继续我的誊写。 
雍正深深看我一眼,也继续他自个的工作了。 
暖阁里恢复了宁静又安详的气氛。 





一面金牌



这天夜里,我坚持将所有雍正已经批阅好的奏折全部誊抄完毕,或者可以说,最后有一部分是他和我一起在誊抄,好在我和他的字很接近,不是细细分辨的话,并看不出什么区别。
那天晚上,他将我安排在西暖阁睡觉,而他自己,则是睡在了东暖阁。一大清早的时候,仿佛觉得有人影在我床前伫立,待我努力睁开眼时,暖阁里却是空空如也,唯有枕边一方绢帕,那么熟悉的针线和绣花,正是我当初送给四阿哥的帕子。原来,一早他就来看过我了。
等我梳洗完毕,高无庸早就等候在院子里,“福晋,皇上让我来送您回府。”
我听了这话,心里着实松一口气,我真怕就此被雍正软禁起来,每天晚上被迫做他的抄写大员,这可真是苦死我也。
“皇上还说了什么吗?”我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皇上还说了,福晋什么时候愿意来养心殿,随身可以来,无需通传。这是皇上让奴才转交给您的金牌。”高无庸恭恭敬敬递给我一块雕刻精细的金牌,上面分明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
我接过牌子收进衣袖,再问:“这样的金牌可有几块呀?皇后有吗?”
“一共有几块奴才并不晓得,不过,皇后并无同样的金牌,奴才是晓得的。”高无庸看了我一眼,“皇上下了严旨的,在养心殿伺候的人若敢在外面言说一句里头的事情,满门抄斩。”
我大惊,脸上一定是变了,雍正治家一向严厉,这我早就知晓,但是他对待下人如此严苛,却是我没有猜到的。虽然这里面有保护我的意思,可还是太夸张了。
连皇后都无法享有的待遇,唯有我能够享有的待遇,这一件件,一桩桩,让我一时无法冷静面对。
待我回到家中,十三已是去上朝了。我呆呆坐在自己屋子里,手里捧着茶杯,杯中茶早已凉透,而我却跌落在纷乱的思绪中,难以理清。
我如今的位置如此尴尬,皇上虎视眈眈,变着法子哄我接近他,并给予了最高级别的方便和宽容。十三时任总理王大臣,皇上更是将总理户部的大权交给他,并让他主管钱粮奏销的会考府事务,对于封建国家来说,掌管钱粮就是掌管实权。十三并无辜负皇上期望,操纵财政大权,参与军国大事,利用为皇兄所宠信的皇弟与亲王的独特身份,日理万机,处理了许许多多繁重艰巨的政务,雍正更是夸他“事朕克殚忠诚”。可正由于十三日理万机,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而革命工作却是无限的,十三根本没有时间关注自己府里的人和事。难道我要给十三再加多思想上的负担吗?我怎么忍心。
看来这件事情还是需要我自己去摆平呀。我反复摩挲着那面小小金牌,金牌虽小,却浸透了一个君王最深沉的爱恋,自由出入养心殿,恐怕全天下除了皇上就只有我一人了吧。我除了纯当这面金牌是样贵重玩具外,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处理方法,且留待他日再做处理吧。
那天,十三回到屋子按惯例已经很晚,我强撑着真打架的眼皮等他。
见我尚未睡,十三埋怨我,“听皇兄说昨晚你誊抄了一夜的折子,今天怎么还不早些歇歇呢?”
“都一天没见到你了,我想你不行吗?”我撒娇。
十三抱我上床,“唉,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孽,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别说是我,我看皇兄对你也是毫无办法,昨儿若不是你去,八哥还不定要跪到什么时辰呢。”
我攀着十三的脖子,腻声问道:“昨夜你担心我吗?”
我要试探一下十三的心思,他好象对这位皇兄真的很信任呢。
“当然担心啦,怕你的急脾气惹恼了皇兄,到时候连我都保不了你,那我俩可就惨了,只好再次有难同当啦。”十三亲我的脖子,“早些睡吧,我是真的乏了,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看十三一副累惨了的样子,又见他全无心事的样子,我倒也放下了心,忙替他宽衣,让他好好安歇。
临睡着前,十三又咕哝了一句,“今儿上书房里可热闹了,马齐马大人和隆科多隆大人差点以为昨天是皇兄亲自誊抄的奏折,几乎没把他俩吓死。我一直憋着笑呢,我可看得出那是你的笔迹,不过怎么突然这么象皇兄的字了,乍一看,也吓我一跳。”
“别费心思说话了,睡吧。”我拿手拍他。
没一会,就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可见有多累,可谓头挨着枕头就睡着呀。
……
过了几日,怡春陪着老八亲自登门来谢我。
不过才十几日没见,老八已经从富有魅力的中年男子变成了暮气沉沉的中年大叔,这样巨大的变化不是不让人心惊的。
“八哥,近来身子还好些了吗?”我上前福了一福。
怡春赶紧向我行礼致谢,“多亏了妹妹,否则爷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起床呢?”
“姐姐和八哥客气了,妹妹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们千万别挂在心上。”
老八朝我淡淡一笑,“如今这个时节,还肯为我去向老四求情的,怕也只有婉儿你了。你在老四心目中的地位,我看竟是比四嫂还高些,若不是你出言恳求,谁晓得我现在会在哪里。婉儿,这次真的是要好好谢你才对。”
看着老八如今一脸的云淡风轻,超脱世事的样子,我竟脱口而出,“神马都是浮云,八哥不要太过郁闷了。”
“你说什么神马?什么浮云?这话听着有些道理,不过我怎么以前不曾听闻呢?”老八好奇地问。
我自己先乐了,“八哥,就是连天上的神马都是浮云罢了,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潮起潮落,其实不过是庸人自扰的多,八哥向来明达透彻,凡事还是要想开才好。”
老八和怡春听我这么说,也都笑了。
“每次和婉儿说话,总是有新鲜的东西,难怪连老四这么冷清的人都喜欢找你聊天。”老八略皱了一下眉,“婉儿,你方便的时候去劝劝十四弟吧,最近德妃娘娘坚不肯受太后的封号,又不肯移宫,老四心里一定是又气又恨,只怕把气全撒在十四弟身上。你不妨让十四弟去和德妃娘娘说说,别再和老四拧着了,最后倒霉的不过是十四弟罢了。”
经老八这么一提醒,我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雍正不能拿自己亲娘怎么滴,可是他完全可以拿十四来开刀呀,可怜无辜的十四,没当成皇帝不说,现在已经连兵权都被剥夺,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得去守皇陵了。
我朝老八点点头,“八哥放心,我会去劝十四弟的。”
自雍正继位以来,十四就被剥夺了军权,还由于诚亲王胤祉上疏,援例陈请将诸皇子名中胤字改为允字。为避名讳,除他自个外,其他皇兄弟都避讳“胤”字而改为“允”字排行。又因“祯”与“禛”字同音,因此被改为〃允禵〃。(其原名就叫胤禵,后来被康熙改为胤祯,雍正即位后又改回其原名,只不过将“胤”改为“允”)所以说,十四的郁闷真是大了去了,叫惯了三十多年的名字都被突然换掉,实在让人一时接受不了。
我听说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称病不去上朝,每天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闷酒,要么就上德妃的永和宫请安,母子俩经常是相对垂泪。
 
 
说实在的,我很怕见到十四,因为我没有更多的理由可以安慰到他,那些空洞无力的语言对他来说,不过是往心口多捅一刀罢了。 
这天,我谁都没有带,独自一人往十四府里去。如今十四的府门口,真是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和一年前车水马龙的情形尤其形成对比,连我看着都是唏嘘不已,别说十四自己是个怎样的心情了。 
门口的小厮看到我,嘴张老大,估计我真是有好久没有来过了,府门口的人看着都觉得好生陌生。 
“麻烦通传你家爷,怡王福晋请见。”我觉得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 
“给嫡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小厮赶紧行礼,一旁有人飞也似的跑进去了,“福晋多日不来,奴才有点不敢认了。” 
不多会,小西已经连奔带跑出来了,“怡王福晋快请,我家爷正陪在嫡福晋床前呢。” 
哦?十四陪着宛然,这倒是一桩新鲜事,他突然转了性子了。 
“你家福晋身体好吗?”我边走边问。 
小西唰一下就落泪了,“回福晋的话,我家福晋最近病势沉重,都好些日子了。” 
原来是宛然病了。最近朝堂上风云突变,十四从云端摔到了坑底,身边的人一定也是跟着操心劳神,宛然本就身子弱,生完弘暟后元气一直没能够调理回来,这次是真的病倒了。 
来到宛然的屋前,十四已经站在那里,毫无生气地看着外面,神情漠然。 
“宛然妹妹要紧吗?”我刚想举步进屋,却被十四挡住。 
“还是别进去了,里面都是病气,这都是宛然自个要求的,而且她刚喝了药,有点困,就让她好好睡会吧。”十四的语气没有表情,没有起伏,仿佛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明白,最近他真是诸事不顺,自个倒霉也就算了,宫里面德妃娘娘也病倒在床,这头自家福晋又病成这样,他身边竟是连一个可以说话排忧的人都没有。 
他打头往后院走去,我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你是老四派来让我去劝皇额娘的吗?”十四在树下站定,回头问我。 
“我确实是来劝你的,不过并非皇上派我来,而是八哥提醒我的。”我望着他,细声说,“皇上毕竟是你的四哥,又是天子,你就不能积点口淂,老四老四这样的叫,让人听去又是一条罪名。” 
“随便吧,我还有啥好担心的,不过就是项上人头而已,他若真要,拿去就是。”十四一脸铁青,恨声说道。 
这哥俩呀,都是一样宁折不弯的倔脾气。 
“胡说啥呢?皇上可是你的亲哥哥,他再怎么冷血无情,也不会把自个亲弟弟怎么样的,最多让你做个闲散宗室罢了。你心里郁闷,我都明白,可是,你若在他那个位置,一准也是这样的,你多体谅些吧。”我好言相劝。 





心生埋怨

十四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总是帮着他,从一开始你就是帮着老四,我就真不明白了,你又不要做他后宫里的人,为什么这么帮着他说话?你若肯象帮他一样地帮我,焉知现在谁在那把椅子上?连皇额娘都置疑他,他凭什么这么得意!”
我退后两步,看来坊间一定是将雍正所谓强抢了自己弟弟皇位的事情传淂沸沸扬扬,唉,这都要怪圣祖爷,干吗不早点宣布储君的名字,这不是明着授继任者的政敌于话柄吗?说实在的,就算我在21世纪,我也从未怀疑过雍正继位的真实性,也许是他太过严苛,也许对待敌人的手段太过毒辣刻薄,最终是身后骂名滚滚来,不仅是身后,身前骂名也没少过。
现在十四的状态,我知道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他既然认定我是在帮助那个人,他就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说。
我转过身子,想要离开,我没有信心继续这样的谈话,太累心了。再说,由于我是天秤座,所以最不擅长拿违心的一味顺着别人心思的话去安慰别人,我只会说实话,分析实实在在的事情。既然这个事实不是十四能够接受的,那我就免开尊口吧。
十四见我要走,一个箭步挡住了我。
“现如今,你竟是连和我要说的话都没了吗?”他的声音里透着丝丝的痛。
“我说,你信吗?你晓得我的脾气,若是我说什么你都要反驳,都不肯相信,那这些话岂不是多余,还会让你更难过些。”我停了脚步。
“好吧,你说我听着就是了。”十四放软了声音,“如今的怡亲王府,我连踏都踏不进去,要见你一面谈何容易。好不容易盼着你自己来了,好歹多陪我一些时间,好吗?”
十四的每次求肯,总是让我无法拒绝,我只好点头。
对了,我脑中突然传来一阵旋律,语言有时是苍白的,但是音乐,却是可以慰籍心灵的。
“我唱首歌给你听可好?”我笑着看他。
“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做洗耳恭听状。
我清一下嗓子,将《出赛曲》娓娓唱来,“我为你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谁说出塞曲的调子太悲凉,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而我们还是要一唱再唱,想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想着黄河岸阴山旁。英雄骑马壮,骑马荣归故乡。”
十四眼中的漠然渐渐被驱散了,喜悦一点点爬了上来。
一曲唱罢,我缓缓说道:“活着就是希望,活着就让自己快乐些,何必老是在意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名利也罢,权势也罢,总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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