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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爵,请用。”我的语气,像个最关心客人的女子。
他僵住,脸上的表情,无疑是天人交战的。
“我来教你一个认毒的好方法。”我几乎是倚在他身上了,那耳语,恰好能让对面的凯撒听到。“天下所有的毒,只要一遇到白银,都会变黑。你看,我手中的银匙,现在不是还象新的一样么?所以这口菜,就请大人您放心大胆地吃下去吧。“
一阵怒气从他眉目之中升起,下一秒钟,他就已经就着我的手,毫不犹疑地咽下了那勺来历可疑的鱼子酱,而倚着我的躯体,也在瞬间变得刚硬。他这样的王者,想必是最不能忍受这种被激怒式的挑畔吧?我却是最懂得审时度世的女子,深谙此时应为何,应不为何。在他将怒未怒的前一瞬,我迅速地从他身上站起,肃整了衣衫,向他行了个屈膝礼后,以最稳重的步履,轻步离开。
凯撒一手拿着金杯,一手支着头,从那长指遮掩的目光中,我能发现他的赞赏与快乐,无疑,我对那头狮子胡须的拨弄,非常符合他的趣味。
“别理丹青,她就是这样不听话。”他笑着说:“我们说正题,候爵大人,听说你对我们两国之间的航路开放协议相当不满是不是?”
在他说话的同时,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在我坐好的那一瞬,我惊异了。对面的候爵,竟然在这么短短的几十秒内,已经将脸上的所有表情掩去,现在,他的脸上,也开始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感觉,竟然与凯撒有几分类似。
“的确如此。”他说:“而且我非常担心我弟弟的性命,令妹的几位夫君,似乎都是暴病而死的样子。再听说大公有统一意大利的决心,我难免会怀疑。”
凯撒笑了:“我们和费拉拉是姻亲之国,再怎么统一意大利,也不会损害到露克莱齐亚的利益。候爵,我非常需要在你的支持下,“他特意加重了这几个字:“费拉拉国的航海业能与教皇国全面合作,否则,那封协议,只能是纸上谈兵。”
“你用什么来保证不侵占费拉拉的承诺呢?”候爵步步紧逼。
“用西班牙人,候爵。”一切都仿佛掌握在凯撒的手中:“你是元人的首领,听说你准备在三年之后,带着你母家的族人回到中国去,西班牙人一定会在你们的必经之路直布罗陀海峡上准备重兵等候,而我们博尔吉亚家,本来就是西班牙人,与胡安二世交情不浅。只要你答应全心全意地开放费拉拉的航路,我就保证让你安全地通过直布罗陀。“
候爵的眼睛闪了一下,却没有立即回答,很久以后,才慢慢地说:“你的条件很诱人,但是我们东归,是三年以后的事。开放航路却要在眼前进行。这样的交换,对我而言还是有些不平等吧。“
“那候爵大人还需要加上什么样的砝码?“凯撒引诱式地询问。
如他所愿,候爵的眼光,凝在了我的身上。
“公爵大人。”他开了口,饶有兴味地看着我:“贵国的食物真是让我回味无穷,不过,我更关心为我选择这些美食的小姐,我想请问,她就是那天陪女大公上船的女官长吗?”
那一天,我穿着简单的白色礼服,脸上又蒙了面纱;现下,穿了纤毫毕露的祖母绿色长裙,披散着一头金发,唇红如血,与凯撒其他宠姬的打扮一般无二,无怪乎他不能确定我的真实身份。
“是啊,她是丹青。以前是露克莱齐亚的女官长,现在是我的人。”凯撒故意暧昧地这样说,在烛光的阴影中,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黑发男人。
“哦?她不会就是传说中公爵您的女药师吧,难怪如此精于毒药学。”说到最后三个字之时,他牢牢地看了我一眼:“但丹青仅仅是名,我想请教这位淑女的尊姓全称。”
凯撒笑了,他勾勾手,令我走到他的身边。下一秒,我就被他打横地抱在膝上,拿起一串香麝葡萄,他一粒粒放入我的红唇之中:“丹青不需要名字,因为她是因为我生,为我而养的女人。”
他洁白的手,穿过我的脖子,在我修长的颈项附近流连不去,像在拨弄曼陀林的琴弦:“如果我现在要把她的修长如天鹅的脖颈扼断,我的丹青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亲爱的,你说对不对?”
现在,我已经不再感到心痛了。如果是他要我做最后一次的诱饵,那么我就用最完美的形象,为他跳最后一曲红鞋上的绝唱。
“是的,大人。”我回答,笑得那样的甜蜜和凄凉。
他哈哈大笑,将一杯血红的葡萄酒倒于我雪白的胸上。伏□,他尽情啜吸着那些甘露美的液体,如同想吸走我身体内每一滴血液。那火热的唇,在我冰冷的肌肤上肆意探索着,像燃尽一切的地狱烈焰。
仿佛受不了如此场面的刺激,候爵腾地站起身。就在此时,我向他投去了一个似是求救,又似是哀婉的眼神。蓦然,他怔住了。
我想,奥林匹斯山上,阿洛尼斯看着将要杀死他的阿佛狄洛特,海伦看着行将出征的帕里斯,也不过就是这样的表情吧。
他缓慢地坐下,像是决定了什么。
“大公爵殿下。“他的声音平且稳,罕见地叫着凯撒的尊称:“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女大公在费拉拉,好像有些不服水土的样子,如果能够让她原来的女官长前去陪伴,我想,这对于她而言,将是最大的安慰。”
“哦?”他挑起眉,轻轻地放开我,任我滑落在他身侧,有如枯萎的百合。
“是露克莱齐亚想要丹青,还是大人自己想要丹青?”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像一池看也看不透的幽泉:“我希望大人诚实一点。因为如果是第一个原因,我不会同意,我的妹妹总要成为大公夫人,早一天适应,比晚一天适应来的好。”
周遭寂静如水,要等到好一阵子,才听到烛芯爆裂的“吡博”一声,养在那席间水晶盘中的紫罗兰,倒是开得越发盛了,配着庭中草蟀的鸣声,在黑夜之中只是郁郁地香着。我忽然发觉,今天的席中,竟然忘了安排音乐。
“我想要她。”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室中响起,有如早已预料中的霹雳,割裂了我心底最后一丝期盼。我看到凯撒朗笑着站起,扶起我已经无力抬起的手臂,把我带到斯蒂文·冯·亚谢巴哈候爵面前。就像把一头小羊,送到另一个祭坛之上。
我听到候爵那有些淡然的声音说:“据我所知,这位丹青小姐是仅次于女大公后,你最重视的人。据说,她又是一位药师,那么,如果我的弟弟不幸吃了什么毒药,我还需要她的帮助。”
优美的言辞,仍旧不能掩饰一个事实,他需要我做人质,一个双份的保证,让凯撒既不能侵占费拉拉,又保证了他弟弟的安全。可是,他错了,我之于凯撒,哪里有他设想的那么重要?为了他的意大利,我会象一根轻小的羽毛一样,被轻轻地抛在一边。
“那么,我很快就要多一个妹婿了。因为正如你所知,丹青对我而言,简直就和第二个露克莱齐亚一样。”果然,他一脸喜色地回答了,眼光是那么的关爱,有如世间最好的兄长:“请原谅我刚才那些无礼的言论,你知道,我们兄妹情深,素来不拘小节。”
上天,你能看到他那双英俊的含笑黑眸之中,隐匿了多少的阴谋与邪恶吗?
“现在,请允许我正式为您解绍一下丹青·德·布伦瑞克女伯爵小姐,威尼斯最高贵的几门贵族之一。”他将我的手放入候爵的手中,那是一只灼热而强健的手,很快地,就融化了我的娇小与冰凉。
一瞬间,我只觉得无比的疲倦。我缓缓地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面对两个气势相若、筹谋大业的男子,我这颗小小的棋子,是那么微不足道:“请大人与我亲爱的哥哥允许。”我在“哥哥”那个词上,特别加重了语气:“我实在疲倦不堪,需要回房间休息。”
言毕,再也不管他们如何的机锋相较,就有如失去了灵魂的姬仙子一般,潜行回了我幽暗的房间。
半夜,我醒来的时候,窗外下着大雨,感觉到身边粗重的呼吸。那是我熟悉的麝香气味,亲自为他调制的辟毒药水,在黑暗之中,却是我辨认他的最好方法。
“凯撒。”我叫他。
他蛮横地搂过我单薄的躯体,双手在那轻薄的睡衣下游移,所到之处,都如燃起了一片激情的火焰。“叫我罗伦佐。”他在我的耳边低语。那一刻,我突然不想控制自己,轻轻地呻吟出声。
“罗伦佐。”如他所愿,我低低地呼唤:“罗伦佐,你爱我吗?”
“爱,从我见到的你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你。”他疯狂地吻我:“别离开我,别把我一个人抛下,露克莱齐亚。”
露克莱齐亚?瘫软的躯体,在一瞬间僵硬,我猛地推开他,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受到反抗的他,本能地想要征服,电光火石之间,我挥起右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回响在空中。
“你发疯了?!”他猛地抓住我的手,重重地把我摔到床下,窗外此时有闪电划过,照亮了他有如恐怖之神的绝美面容。
我支起身子,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倔强与尊严:“我是丹青·德·布伦瑞克,我不是露克莱齐亚,我从来也不是她!”
他自床上站起来,满脸沸腾的怒火,像就要用雷剑杀死特洛伊城人的宙斯,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吐出末日的宣判:“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敢打我的耳光!就连我那个教皇父亲和露克莱齐亚也一样!”
我静静地等候那刺入心房的匕首,或是,我有荣幸像他的上一位宠姬,被他亲手灌之以我自己炼制的毒酒?
意想中的痛苦,并没有来到。沉默了好半天,他忽然抱起我,轻轻地,把我如羽毛般放在榻上。
“丹青,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是不同的。我总会原谅你。”他温柔地抚摸我额角的青肿:“对不起,痛吗?”
泪水滚滚地流下来,我轻轻地摇头:“不痛。”为他的误认,为他第一次地这么温柔。
他抱着我,让那冰冷的肌肤紧贴着我的脸庞:“我不想放你走,丹青,我离不开你……可是,为了意大利,为了统一意大利的愿望,我只能牺牲你。”
我挣脱他的怀抱,在泪眼滂沱中看着他:“罗伦佐,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让你在我和你的意大利以及你的海上霸权中选择,你会选谁?我求求你,说真心话,哪怕只有这一次。”
明知是无望的哀求,但,我仍希望那万一的可能。
他沉默着,久久未发一言。
“你走吧。”在寂静的等候中,我转过头,再没有看他:“明天不要来送我,如果你对我真有那么一点点怜惜,不仅仅把我当作一只没有生命的卒子,那么,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我闭上了眼睛。
很久之后,我感觉有一双冰冷的嘴唇印在我的额头,然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二)
第二天,他果真没有来送我。但,却派了最庄严的仪仗跟随我出行,甚至比露克莱齐亚出嫁时还要盛大。
因为不是正式结婚,我的身份,还尚是被费拉拉公国候爵大人请去做客的教皇女儿的女官长,所以,我没有披着婚纱,只是穿了绿衣,坐在四轮的乌木马车缓缓前行。但那些仪仗,已经是足够惊人了:前有军乐队引导,后有卫队守护,那些卫队,都由特别挑选出来的美少年组成的,全都手执着两米长的大戟,铁盔,铁甲,身着黄红双色的华服。之后才是披着锈金的马甲与红丝绒短褂的侍童和马弁。
在经过圣安基罗广场的时候,我特意要马夫放慢了脚步。掀开车帘的一角,我向右上方的方向看去,那是凯撒的书房,往常,我曾陪他在上面检阅经过广场的军队。
果然,我在那半开的窗户一角,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黑色丝绒。是凯撒,是他。
一朵小小的花,从郁满泪水的心底悄悄地开出来,原来,他还是关心着我的。
斯蒂文·冯·亚谢巴哈候爵的行馆在罗马城的西角,那里有费拉拉大公国购买的一大片土地。当我到达那里时,他已在离行馆两里的地方迎接我。身后有四骑骁将侍立,全部一身盔甲,身佩刀剑,不像是来迎娇客,却像是要防备刺客。
我从车厢里伸出头来,凯撒不在,我自然用不着给任何人好脸色,连斯蒂文·冯·亚谢巴哈本人也不例外,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他的人质而已。
“这是做什么呢?”我问:“只差刀剑没有出鞘了,候爵,你怕我是女刺客吗?”
他的脸微暗,像是红了脸,却没有答话,只是挥挥手,令他身边的一个小厮扶我下车。立刻就有侍童走到车边,在地上铺上洁白的纱绢,我这才轻轻地踩在上面,将裙裾挽在手上,露出两只弯弯的月牙小鞋来。
那小厮走近我身旁,立刻,我就感受到了他恐惧以及厌恶的气息,他扶住我的手臂,我却没有任何的行动,身边的侍童立刻说:“大人,女伯爵的脚,是绝对不能接触到肮脏的土地的。”
候爵皱了皱眉。
“一身是毒的麻烦女人!”我听到费拉拉的小厮在低声用德语咒骂,我淡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