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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器规律的响声依旧,床上那具身体并没有回答,甚至根本不动弹一下。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个人,眼中沉重得象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不还似的。一旁站着的我感觉自己简直是个多余的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让他一个人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去。
他大约,非常尊敬和喜欢自己的爷爷吧?不然,他的爷爷病危,他不会这么紧张,甚至到愿意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来给爷爷冲喜吧?
我就没有这样的亲人,可以让我觉得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我的爸妈,被他们打骂的次数太多,早已没有任何感情了,能忍住不扁他们就不错了,哪里还可能为他们做什么事!如果他们象这样病倒,我一定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象他现在这样,一脸忧愁,坐在病榻前面难过。
这样说来的话,他的爷爷一定很疼他才对
他是林家的嫡孙子,一定是万众瞩目,人人疼爱,在糖罐子里长大的小孩。爸妈宠溺,爷爷喜欢,一举手一抬足都有人服侍,不知道有多幸福。我却在那个鸡蛋大小的地方,被亲生爸妈一脚从餐桌踹到沙发边缘,嘴角渗血是常有的事。
喉咙深处有一种干渴感,鼻子却酸酸的。
我知道现在心底升起的情绪叫做艳羡,甚至有一点点的嫉妒。
第二十九章 照片
我一直恨极别人提起亲子之情,其实那并非憎恨,而是心虚——谁不想要被爸妈疼爱,有人可以撒娇?但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甚至那点希望早就在事实面前崩溃。心底虽然干涸,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正视。
而此刻,我面前的林晓风,他的眼神显露他过得幸福的事实。他并没有说一言一语,甚至没有打算理睬我,却彻底打击了我心底最脆弱的部分。
这个家,有温馨的味道在。
所以,我在这里觉得很突兀,特别不自在。
也因为同一个原因,我竟然开始想要试着——留在这里
不不不!陆香香,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嫁入这个家,便可以享受跟林晓风那样的幸福?天下哪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
我知道自己想得太多,不由得又给了自己脑袋一拳,逼自己睁眼看眼前的事实。
是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林家是个什么地方,就自己一个人臆想,真的是太幼稚了!我就是这样,上次才会被骗进林宅,最后落得个残废要求人的境地!
赶忙收敛心神,只静静地在旁边等林晓风发够呆。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抬起头来,说:“我们出去吧。”
我赶紧点点头,跟着他离开那个泛着消毒药水味道的房间。莫言和西凤等在外面,看我们出来,都弯腰行礼。然后,我们走上游廊,这一次,是林晓风走在最前面。
在那个房间里,他的眼神那么寂寞,此刻却只能看到一片平静,感觉不到任何情绪。我静静地抬头审视他的侧脸,心里不免有种种疑虑升起。
他见我在看他,就对我微微一笑,说:“我带你去见家父和家母。”
我心里一跳,赶紧说:“不用了吧?!因为你的爷爷念叨孙媳妇,我才去跟你去见他,你爸妈那边,我就不去了!我不懂怎么跟长辈说话,而且我还没有真答应你跟你结婚呢!”
他漂亮的眸子含着温柔的笑意——
“不用担心,你跟我来就是了。”
我无语,只好听话地跟着他。
越过几重院落,看到另一座房子,被深深浅浅的竹子篱笆围在当众,与宅子里其他的房子风格都不同——完全的木质结构,开阔的纸糊拉门,离地两尺的地板
这竟然是一座日式的房子。
为什么在中国古风的林家本宅里有这样一栋日本风格的房子?
我不知所以然地看着林晓风。
他似是预料到我会这样,不等我问,已淡淡地回答:“我的妈妈是日本人,这房子是爷爷为她特意造的。”
什么——原来林晓风他是混血儿?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睛与我见过的都不一样——那种黑色的眸子,大约是继承自他的日本母亲?还有他这种宁静如水的存在感,与众不同的气质,原来不只是因为林家的教育,还有别的来由
那么,林晓风的妈妈,又会是怎样一位眼眸流转,观之可亲的女子呢?而他的爸爸,又是一位怎样的绅士呢?
我承认,自己有了相当的好奇心。
莫言和西凤已经上前拉开房子的前门,只见两层木头阶梯,旁边就是放鞋的柜子。门后是已经打开的纸拉门,一个小小的房间之后,显露出一条深深的走廊,两旁仍是纸制拉门。这个房子里没有亮灯,只靠拉门透过来的光照明。走廊并不算太暗,但再往里的房间,可能就会暗得看不清楚了。
屋子里没有人声,静得叫人头皮发麻。
难难道是因为日本人都很喜欢安静,所以这里都不许人说话的?还是说,里面的人都正在睡午觉,所以大家都不作声了?
我有点慌了:“等等林晓风,我、我不想进去了。我不会讲日本话,跟你妈妈交流交流不了”
他浅浅一笑:“没关系的。”说完,已经褪下鞋子,踩上木地板。
我无奈,只好胡乱踢掉鞋子,跟了上去——
“林晓风,我真的不行啦!我该说什么好?你”
他伸手指做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我不要喧哗。我只好放缓脚步,看他在前面跪坐到一扇拉门前,轻轻拉开门。
他往里面静静凝视半晌,浅浅一笑,便抬头对我笑着说:“过来。”
我已经没有退路,尽管紧张得呼吸都控制不住,也只好僵硬地走上前,探头往房间里看。
——咦?
昏暗的感觉充斥着整个房间,我并不见房间里有任何人。
目光扫过房间的角落——确实没有人,不管是站着还是躺着的人。这是典型的日式房间,地板上铺着榻榻米,除了简单的日式方型坐垫和一张长型弯角短腿方桌,就没有什么其他家具。
不等等!
正对着门的这一堆东西是什么?
我终于注意到房中正对着门摆着的一套可称为华丽的器具,从地板一直堆到房顶。
不——与其说这是一套器具,不如说这是一组神龛来得恰当!每一层分门别类地摆着各种金属法器和供品,最顶上还摆着两张黑框镶着的黑白的照片。
我看到这两张照片,不禁连脸皮都紧了!
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照片——借着门中漏进的光,我可以看清楚两张人脸
那个女人的眼眸嘴角,分明跟林晓风一模一样,而那个男人的脸型,则显然与他同出一辙!
我止不住震惊的感觉,低下头来,看仍跪坐在地上,正静静抬头观察我的林晓风。
“这这是”
我的嘴巴变得不好使,脑子更迟钝地不知道往下该说些什么好。
“这是家父跟家母。”他浅浅一笑,站起身来,走进门内。我愣愣地看他重新跪坐在神龛前面,拿起神龛上一个小金锤,往中间的一个铃上敲了一声,便双手合十静静膜拜。他的脸掩入阴影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我这才发现莫言和西凤都只站在门口,甚至没有站到木板地上来。我要逃跑已经太迟,而且简直孤立无援。
第三十章 孤独的王子
“过来。”林晓风膜拜完,便转过头来,对我说。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进去——他要把我引见给他的父母,却并非活人我虽然胆大包天,也不敢跟死人开玩笑。我确实觉得林晓风可能并非那么坏的人,但我没想着自己就真的跑去当他林家的媳妇。
他等了等,又重复道:“过来。”
我无奈,只好说:“我不进去。又还不是你们家的媳妇,不好拜他们。”
林晓风笑道:“你这么大胆的人,还会这样扭扭捏捏的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算这么清楚。”
我背脊发凉——这家伙怎么竟然已经说我们是一家人了!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从此不好下来了似的
可是,如果我现在不听他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
看他的神态就知道了,不管是病榻上的爷爷或者是神龛上的爸妈,对他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如果我表现出一点点的失敬,一定会踩到他的猫尾巴,叫他跳起来。
陆香香啊陆香香,就算是贼船,也已经上去了,先求自保吧!
我只好强迫自己对他笑笑,走进去,学他跪着坐下。那双漂亮的星眸满意地闪了闪,他将那个小锤交给我,示意我照他的样子膜拜。
两位神仙大人在上,小女子无意冒犯,只是这个婚约实在来的不明不白,现代社会讲求人权,我只是伺机争取我的人权而已。有怪莫怪,晚上不要来找我!
我将手紧紧靠住额头,心里并非膜拜,简直是求饶。
再睁开眼,果然看到他的笑脸。我开始有一点喜欢看他的微笑——沉静、温柔,仿佛可以将人的心慢慢融化。
“谢谢你。”他说。
从来没有人这么郑重其事地向我道谢过。
我突然觉得,跟很有教养的人交往,好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至少,不时会有惊喜,自己被别人尊重的感觉,非常的好。
“爸爸,妈妈,我们两个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他继续抬头对着神龛说话,“爷爷一直都很喜欢她,我想你们也会喜欢她的吧。”
那神情,就跟电视剧里面,小孩子偎依在爸妈怀里撒娇的时候一样。只是当他说完这些话,脸上的光就渐渐暗下去,逐渐零落成平静却寂寞的神色。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现在的林晓风,尤似一位孤独的王子,坐在自己的城堡里面,不知该为谁祈求什么。
他的父母何时去世的,我虽然不知道,但他并非如我之前想象般,是个过着完美生活的人,这一点我现在已明白了。爷爷病重,父母去世,他只是一个没有大人护荫的寂寞孩子。
鼻子有一点酸酸的感觉。
有钱人家的小孩,其实会不会也只是平凡人一个?虽然我不了解林晓风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也许真的是锦衣玉食,举手抬足都有人服侍,只要愿意便可以享受到钱可以买来的最好教育可是我现在并没有感觉他比我幸福。之前在那位老人家的病房里生出的羡慕之情已经烟消云散了,甚至开始对他有一丝的怜惜。
今天,他让我看见他不同的一面。
我原来以为他是一个象温泉煮蛋般的人,永远不愠不火保持七十度,但原来他也有喜怒哀乐,只是在外人面不轻易表现出来。跟我一样的年龄,他竟已经可以这么完美地控制自己我惊叹之余,又不禁为这深不见底的豪门生活不寒而栗。
此时此地,连西凤和莫言都不在场,他并不忌讳我看到他的各种面孔,是否表示他已经接受我作为他很亲近的一个人?
“一世人一世夫妻”——他说过的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我脸上热了热,移开眼不敢再看他,转而在房间内随意打量起来。
佛龛的最底层,某个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串石制佛珠,小巧的尺寸,一眼就看出来是女子用的东西。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某年某月,一个婉约的和服女子,拿着佛珠在这个房间内虔诚膜拜的画面来。
“爸爸妈妈,我们会再来探望你们的。”
林晓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个和服女子的怀中,便突然多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孩童,他有着与那女子一般黑色的眼眸,无邪的笑容洋溢着阳光的味道,软软地趴在妈妈的怀中幸福地笑着。女子温柔地伸手,拂过他额前的刘海,而他握住她的手,放至怀中
“香香?”
脸上的柔软触感惊动了我,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睁大眼睛抬头看,林晓风讶异的面容映入眼帘。
“你怎么了?”他见我回过神来,手缩回去,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一片凉凉的感觉,伸手去抹,发现竟然是泪。原来他刚刚伸手,是想替我抹去脸上的泪水。
我是何时落的泪?我又是为什么哭了?
我只记得自己有过一瞬间的失神,惘然若失之间,莫非我的心被某种思念侵占了么?
等等!
莫、莫非
有鬼?!
我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寒毛倒立,自己的背脊一阵冰凉!
我陆香香,什么都不太怕,唯一怕的是鬼!
“呀——!”我从榻榻米上窜起来就往门外跑,“不要——饶了我吧!我无心的救命呀!”
刚才莫非是林晓风他老妈钻到我身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