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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真将自己方才扔在门关的衣服袋子捡起——
“你们慢聊,我想我该走了。”
可是奕飞很快地将手臂揽住他的肩膀:“披萨是你喜欢的墨西哥风味,一起来吃吧。”
亦真不做声,反手将门带上,顺着他走进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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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亦真默不作声地轻抿一口茶,长长的睫毛掩着深色的眼珠,找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沙发的另一边坐着奕飞,优雅地将茶端到嘴边,轻轻喝一口,又将茶杯放回桌子上。
吹雪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发端尤湿,只能默默看着眼前这对漂亮的双生子,大气也不敢出。
奕飞估计也发现了——亦真的衣服都换过了,头发也还是一阵潮气,而且她面颊微红地想,坐得这么近,估计也闻出他身上不一样的味道了,还有他脸上那么明显的伤痕。此刻奕飞不知道在做怎样的猜测呢她忍不住心里一阵抽痛,低下头,默默地将心中的感觉压下。
“披萨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还是尽早开动吧。”还是奕飞先将沉默打破。
吹雪马上就起身往厨房去:“那我去拿餐具来。”
“麻烦你。”
她逃跑一般地到旁边的厨房,从碗柜里拿东西出来。不知为何,指尖发凉,抑制不住地抖。等她回到客厅,奕飞已经将盒子打开,整个客厅都溢满了香甜的味道。
“谢谢你,奕飞。”她忍不住用温柔的语调道谢,而他只是会意地一笑,并不多言。
亦真毫不客气,伸手就拿了一块,塞进嘴里:“不错,让我赚到吃的。”
在别人心情复杂的时候,他偏像是搅坏大人约会的恶作剧小鬼,单纯地表现出一种得逞后的暗自得意。吹雪觉得他似乎又回到她所认识的那个单纯任性的亦真,不由得怔怔地看他。
奕飞注视着吹雪此刻失神的面容——
“吹雪,不吃吗?”
“啊,当然吃哦不,对了,稍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拿生日礼物。”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何有披萨吃,不由得暗地里一阵叫苦。
“吹雪,不必这么客气了”奕飞说。
“不不不,应该的,你们自便,我马上回来。”吹雪说着,赶忙回自己房间去翻箱倒柜。房间里面还是好多天没有收拾的混乱状态,她刚一开灯就觉得不好意思,赶忙把门关上。
今天本来只是从医院走回家,路上买个生日礼物,好好洗个澡收拾一下屋子就可以享受好吃的披萨了,结果碰上亦真,掉进喷水池,一身脏污地跑去买衣服给别人穿,还突然之间神经失控——今天过得简直象坐过山车,身不由己,分不清上下左右不说,还吓得一身冷汗。
她一边缓缓地翻找着东西,一边默默地回想着。她隐约记得自己失控时候的事情。她比上次回忆起更多的细节来了——那一定是她被拐走时候发生的事,不会错的。
是一个男人,带着一把亮闪闪的刀子,说着可怕的话。不过——即使回忆起来一点儿,那些记忆也实在太模糊。那个人的脸完全都想不起来。
自己的反应确实跟当年一样,只懂得高声尖叫和呼救。真是没想到,小时候的恐惧竟然如此深植在心里,即使记忆淡去,那感觉却如定时炸弹般,接触到某种契机,就会爆发开来——也许第一次在唱片行被亦真贴墙恐吓的时候,就已经有点端倪了可是究竟亦真身上有什么东西,会让她联想起当时的事情来起来呢?
她越想越心寒——竟然有人曾经想要杀死自己
究竟——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人想对一个五岁的小孩痛下这样的毒手?她究竟为什么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想得冷汗留下背脊,指尖凉得颤抖,只觉得一阵头晕袭来,不得不靠着高高的衣柜,才有一点稳住的感觉。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呼吸困难。她将手使劲地揉着胸前,命令自己喘气——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在意了!”
她强迫自己将那些扰人的思绪全部清出脑外,专心地做眼前的事情。那一阵痛苦的感觉好不容易才过去,她用衣袖抹去额前渗出的细密汗珠,深呼吸几口,才定下心来,继续翻找合适做礼物的东西。
第二十九章 生日礼物
吹雪并不知道,她一走回自己房间关上们,双胞兄弟之间的空气便瞬间变得冷凝起来。奕飞脸上的笑容消失,斜斜看过去亦真那边。亦真若无其事的脸也浮上嘲讽的神色,冷冷地回敬奕飞的逼视。
奕飞一边为自己倒茶,一边缓缓问道:“放你一个人出去,你就跑这里来了?”
亦真将手上最后一角披萨咽下才说:“可完全不是我主动的。”
他似是为了检测自己这句话的作用,斜眼打量奕飞。而奕飞只是如常地拿起一块披萨送进嘴里,什么也没说。
亦真略带得意地拿起第二块披萨:“嫉妒?”
奕飞合上双眼:“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还没见过你对谁关注到这种程度过。”
听到这话,奕飞猛地睁开眼睛,默默地看着面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张脸的主人正用略带戏谑味道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双生兄弟。
但——奕飞的表情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东西。亦真看了一会儿,只看到一张平静的脸。他稍感无趣,移开视线吃他的披萨。
奕飞也沉默起拿起一片披萨,默默地吃。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说:“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要”
“是吗?我却不这么觉得。”亦真蹙眉说,“那个女人有问题。”
“——问题?”奕飞似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将话题转到这里。
“你的爱好我是不知道,不过她脑子绝对”
亦真的话未说完,只听门“吱”地一响,吹雪推门走出来了。
她双手各拿一个小小的盒子,上面简单地打了个缎带,看得出来是仓促之间准备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递上两个盒子——
“看看喜不喜欢最近事多,一时来不及准备特别合适的礼物。”
奕飞接过盒子,笑笑说:“谢谢。”
亦真则将盒子绕了一周观察,抬起眼看她——
“里面是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笑着:“你打开来就知道了。”
他的眼睛闪了闪:“可别告诉我我和奕飞的礼物是一对的。”
“亦真!”奕飞喝住他。
吹雪只淡淡的笑道:“是倒是一个系列里的,但算不上一对——总之是不一样的东西。”
“唰”地一声,亦真已经把缎带撕断,将盒子打开。奕飞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见亦真停了停,便从盒子里倒出一只可爱的银色书夹来,小小地躺在他的手心,边缘是一轮弯月的轮廓,竟是很大方高雅的设计。
“如果你不用时,可以用边上那个小扣,就可以扣在钥匙圈上,随身携带。”吹雪赔笑着解释,并转向正欲训斥的奕飞——
“你也打开来吧,看看喜欢不喜欢。”
奕飞略一迟疑,点了点头,小心地拆开盒子的包装。
那是一只银色的小挂饰,一看便知是用来挂在书包或随身物品上以做标记的饰品,边缘同样是弯月形状,设计很中性化,十分大方。
“谢谢你,很漂亮。”他欣赏地点头。
亦真瞅了瞅奕飞的挂饰,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夹,“哼”地一声:“真无聊,女人就是喜欢这种东西。”
“不不会的,”吹雪急了,“这不完全是女性化设计,男孩子也适合的。这是著名的设计家黄秀生的作品,我在发售前一天通宵去排号,好不容易才弄到两个的。”
奕飞惊讶地问:“这是你的收藏品?那我可不能要了。”
“不不不,我觉得这已经是我能给你们最合适的生日礼物了,”吹雪着急地摆手说,“只要你觉得好,我就很高兴了。”
亦真注视着自己的礼物,这时他取出自己的钥匙扣,“啪”地一声将书夹扣至钢圈上,又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满意地笑出来——
“很好。”
两个正在一边客套的人看他这样,顿时都住了嘴愣愣地看过来。而亦真并不管这些,继续拿起第三块披萨往嘴里送去。奕飞突地笑了,对吹雪耸耸肩,又说了一声“谢谢”,大方地把礼物收了。
吹雪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立刻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披萨的香味终于飘进她的鼻孔,她立刻拿起一块大嚼起来。
虽然今天过得象过山车,不过看来最后还是有美味的披萨吃,而且是有两个大帅哥做陪——虽然披萨的量也因此变成了只有三分之一,不过——这也算是补偿吧。她幸福地嚼着美味的披萨,满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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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明天见。”
与奕飞做了单方面的告别,并约好周二放学后一起去灵魂之声唱片行之后,吹雪转向亦真——
“你去吗?”
他眨了眨眼:“为什么要我去?”
吹雪被他的眼睛一盯住,顿时想起今天他对她的警告,脖子上发烫起来:“看来问你也是多余,再见,陈亦真。”急急地对他摇手告别。
他会意地浅笑,便转身离去。奕飞再一次道别,就跟了上去。
吹雪看着两兄弟的背影,一种忧心的感觉涌上——唉,但愿他们也相安无事。总觉得今天的事没有机会跟奕飞好好说明,似乎已经衍生出无数的误会来了。可是亦真在场,又实在没法好好地说话,也许只好等明天讲电话的时候了。她担心地想,如果奕飞就此不再打电话过来,那她可就要伤脑筋了。
一想至方才自己的失态,她就忍不住尴尬。亦真曾经捧着她的脸,离她很近地说话,当时的情景若是被别人看到了,估计这八卦要被人说上好几个礼拜。
——不过,她低头丧气地想,反正也已经被人看见他们孤男寡女呆在一起,一个尖叫一个脸上被划到指甲痕了。以周围邻居一贯的想象天分,现在已经足够被人当好几天的谈资了幸好妈妈现在不在家里住,但愿她回来之前这些流言蜚语已经过气了才好。
第三十章 参加画展
回到家,吹雪锁好门,回头收拾东西。看到沙发,就坐到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去。伸手揉一揉干涩的眼睛——这是哭过的后遗症。
她很久不曾在人前哭,虽然是失控的状况下。
只有妈妈的她,自小就知道妈妈养自己养得很辛苦,所以从来就不曾养成撒娇的习惯,相反,早早地就学会懂事和体贴。妈妈外出工作,她就在家料理好各种家务,偶尔还反过来照顾一下劳累的妈妈。连吃饭都成问题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有空去考虑莺歌燕舞的事情的。
她好强,而且直来直去,却也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也很少树敌。不过,即使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总保留一定的距离,因为她太清楚,其实她从小就与一般的小孩不一样,她没有父亲,她的世界跟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很多事情似乎在遇到这对双胞胎兄弟之后就开始悄悄改变。
奕飞是她第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他似乎来得比同年龄的男生都要成熟稳重,只要有他在,她的心便会平静如一汪湖水。与他谈话就可以慢慢舒心,即使是严肃的话题,也可以轻松地继续。他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像是自己多了一个哥哥似的,但又有点不同
想到这里,她合上双眼。
亦真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今天以前,他不过是一个单纯而任性的小孩,喜欢戏弄别人,又高傲刻薄。不过,其实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他不过是固守自己的一方城池,除了最初的恶作剧,他并未主动做过对她不好的事情。
他其实,算不上一个真正惹人讨厌的家伙,反而是自己一直有某种要揪住他的冲动,才会一直去招惹他。虽然一和他说话便少不了生气斗嘴,但其实她平时根本不能跟其他人那样放肆地说话——亦真似乎给她一种从来不曾有的机会,可以肆意做过分的事情,将平时积累的压力用过分的言行发泄出来。
她略略叹一口气。
自己会这么想,说明自己确实是感觉到压力了。
不过,今天的亦真与她以前感觉到的那个亦真不同。她原来一直以为他是黄金屋里养大的傲气孩子,一身桀骜不过是因为周围均是百依百顺。但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