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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风对我淡淡一笑——
“怎么?你觉得,我选了你很傻?”表情坦然,完全看不出来伪装的迹象。
我的嘴巴颤了颤:“不傻吗?你这样把马上到手的甜头扔掉了,还得罪了一坨人我真不明白二叔他为什么没有阻止你去做这样的蠢事”
心里,却居然有点希翼的情绪。
那张漂亮的脸阴暗下去——
“二叔?他当然有尝试过!可是我坚持,而且这本来就是爷爷的意思,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如樱瓣般的薄唇浮起一丝得意的笑,“我一想起那天他在家族首脑会议上,立刻变得阴暗的神色,就很想笑!”
“家族首脑会议?”我懵然。
“啊对不起。”那双眸子自阴暗处醒了过来,“我还没有跟你说明。”
他似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跟情绪,才正了正身子,静声说——
“林家的家族首脑会议这个规矩,是从太爷的那一代立起来的,甚至明文写到了林家祖训里面。会议主要是互相汇报近期的进展,然后就一些生意或家族内部的问题进行讨论,基本上是以月为单位定期进行,但若有突发事件,也可以紧急召集。参加的除了本家的人,就都是个分家中的实力派人士——可以说,这个会议就代表了我们家的最高意志。”
“嫡系家族的每一个人,都自动获得参加家族会议的权力。而分家则不同,必须要得到嫡系成员的一致通过,以及超过半数的分家成员的同意,才可以获得邀请。每个被承认为会议成员的分家,都要至少派出一个有资格的代表来参加,通常出席的就是家中地位最高的夫妇二人,又或是具有第一继承资格的继承人伉俪”
好复杂我听得皱起眉。
“这其中,有一个最基本的要求,对本家还是分家的人同样适用,那就是——必须要在林家被承认是‘成年’的人,才有资格坐在会议的椅子上发言。所以,即使是我这个嫡孙子,因为尚未成年,也一直都没有被纳入家族会议中。”
“什么叫做‘在林家’被承认成年?跟平常我们认为的不同么?”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摇摇头——
“在我们家,除非你结婚,又或者年满二十五并且作出相当的成绩,否则是不会被承认为‘成年’的。”
结婚?
这个敏感的字眼刺痛了我的神经。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莫、莫非
“在彼此血缘关系很淡的林家,嫡系与辈份被看得非常非常重,甚至根本就等于权力本身。这之前,一直在主持会议的爷爷,可以说是主宰着林家大小的决策。而在爷爷病倒以来,家族会议就改由二叔来管理,也就是说,他现在等于掌握了家里最大的权力”
林晓风说到这里,蹙紧眉沉吟了一刻,才继续说道:“所以,我现在很急着要结婚因为结婚在林家就意味着成年——我需要获得进入家族会议的权力,坐在二叔的旁边,代表我自己的立场说话。家族会议,绝对不可以就这样轻易地落到他的手上!我非常担心如果我再晚一刻,他趁此机会扩张他的势力,万一爷爷有个不测,我这个还没有说话权利的嫡孙子,就可能眼巴巴看着本该属于我的第一继承权被他夺走!”
结婚
——继承权!
我的心突然寒凉一片。
天哪我原来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很担心自己病危的爷爷,为了给他冲喜才不顾一切地找我这个娃娃亲的对象结婚的——
没有想到,他考虑的根本不是自己爷爷的病情,也根本没那么天真,去相信“冲喜”这种迷信他根本是为了自己继承权的问题,为了能够获得这场权力斗争的入门券,才特意打着这个看似可笑却管用的名号,筹办这场婚礼而且将我这个娃娃亲的对象一并卷了进来,成为他往上攀爬的工具之一!
不要说林家的爷爷尸骨未寒了那位老人根本还在病床上呼吸着,说不定以后还会康复,这底下的子子孙孙们就已经乱了套了!
突然,眼前那张漂亮又单纯的脸显得扭曲起来。在我心里,卷曲着,浮动着,变作一个模糊而畸形的人像,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的手发起抖来
“林晓风——你爷爷他说不定还会好起来的!现在就说这些,不是太早了吗?!”
“一点都不早”他沉声说,“若真等到爷爷他有了什么不测,一切就太晚了。况且这件事,是爷爷授意我做的——爷爷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既然他都着急,就一定不是小事。”
“咦?”我意外——林家的爷爷,在自己病危之时,叫自己的嫡孙子?
想不通——我还没有解读到这个程度的能力
可是,那个扭曲的人形突然又变回了这张漂亮的面孔,黑色的眼眸近在眼前。
林晓风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就在他病倒的那个晚上,才刚刚恢复一点意识,就急急地将我唤到床头后来再醒过来,也还是马上提到这个亲事我一听就会意了,爷爷肯定在担心家族会议的形势。虽然我不知道之前爷爷都感觉到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这之后二叔一定会趁机有所动作,而那肯定会对我不利爷爷他就是预料到了,所以才叫我赶快”
“所以,我第二天早上在家族会议之前,就跟二叔将婚事提了出来。他当时以为我是要说跟月儿的事,所以很高兴地给了我旁听的特许然而,我就在那个会议上,将跟陆家的娃娃亲提了出来,而且以爷爷的名义,迫使包括二叔在内的所有人都点了头”
他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针锋相对的辩论,以及各家人面上各怀心事的神情俊眉拧做一团,神情肃穆。
一会儿,他缓缓地合上眼,又换作一贯的温和的笑容看我——
“那正好就是,就是你被西凤作弄,结果动弹不得地对我大吼大叫的那天。”
我不禁想起当时的窘态来,脸上飞红了说:“那天你们家门口那么多人,就是来参加所谓的家族会议的?”
他静静地看着我笑:“是的。那次家族会议,是因为爷爷突然病倒,所以紧急召开的。我当时站在二叔旁边迎接各分家的人,却没有想到,我马上就要在会上提到的你,居然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居然还上演了那么激烈的暴虐戏码,让林家的好几位分家当家人,都对你印象深刻。直到昨晚的订婚宴,还有人有意无意地提起当时那一位,在本家门前气势过人的‘陆小姐’。”
我尴尬地赔笑。
那天在林宅里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气定神闲,根本看不出来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斗争——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刚刚赢得了自己所要的筹码,所以才能那样自信满满,带着轻微的戏弄的心态,对我揭示我跟他的婚约一事吧?
虽然你自己可能还不知道,但我们两个有婚约在身,将来注定是要做夫妻的。陆香香,你是不是该学着对我好一点?
那一句话,对我来说,就是这一切的开始。
暗暗叹了口气——虽然只是一个多礼拜前,再回想起来,竟然恍如隔世的感觉。
思考了半天,迟疑地再问他:“我还是想不通你跟你二叔的感情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他?我觉得,说不定你们叔侄俩商量一下,这问题”
“感情很好?”他冷哼一声,“就凭你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客套话,便轻下断言说我跟他感情很好了?当然了我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来营造这样一个所谓‘融洽的’叔侄关系啊!”
我立时噤了声,怔怔地看着他——
确实,这根本是切身利益的问题,与感情好不好有何关系
但是他的敌意,竟然表现得如此明显,令我始料未及!
——现在的这个他,才是真正的林晓风吗?昨晚那个嬉笑着跟二叔说话的半熟顽童,哪里去了?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一瞬失控,略有点窘态——
“对不起,让你看到丑陋的一面了。”
垂下眼帘,继续幽幽地说:“其实自己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我一直是他的乖侄子,对他的安排言听计从但是,心里其实再明白不过,那都是因为他在林家的影响力实在太大,我如果跟他做对,很容易就会陷入被孤立的境地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对他作出一副顺从的样子。他确实一直都对我很好也许,或许,他对我好,就是想要收买的的心跟我的人,想要我对他永远言听计从下去。”
“怎么会你既然说他对你这么好我想,他说不定——是一心想要扶持你,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我仍然很难想象,那个和善又稳重的人,会做乘人之危的事情。
“为什么不会呢?”他惨然淡笑,打断我的话,“你昨晚也看到了分家那些的人嘴脸——没有一个人不是在对着二叔摇尾献媚我不知道我说完婚礼的事离场之后,家族会议上又发什么了什么事,不,我很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坐视不管,所以我才要着急着让自己尽快满足这个该死的所谓‘成年’的条件,到里面亲手守护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脸上好像突然被人刮了一巴掌,辣辣地疼。
我突然坐如针毡,有种想要从这房间里逃出去的冲动。
他那温和动人的声音仍在继续——
“香香,你现在明白了吧。我确实有苦衷,必须要尽快结婚。跟你的一纸婚约虽然是爷爷定下的,但是真正想要结婚的人是我。在学校的紫藤花架下,你虽然只是乱猜,但你的确猜对了结果,我才是那个,不得不签下那纸契约的人”
没想到,我以为我看清了大部分的形势结果,我根本什么都没看明白,只是凭着运气碰到了彩头,他仍然是最后的赢家。
那张漂亮的脸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我的脸上禁不住抽了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笑给他看,还是想要露出不满的神情。
只知道某种曾经期待过的东西,慢慢地死了。
我好像看得到到另外一个自己躺在如今这个自己的脚边,没有一丝生气,瞳孔扩张,表情呆滞。
“既然如此,你根本不用勉强着去签跟我的这个契约,完全可以直接选择月儿啊,”我的话语有中酸酸的味道,“不你更应该选择跟月儿结婚才对!我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帮到你的后台,而她我相信即使你不跟二叔站在一起,他们家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而且,她很愿意跟你在一起的不是么?所以她才会对我这个后来闯入的第三者,抱有那么强的敌意”
他看着我,眼神中有种玩味的感觉,端详我半天,似乎在揣测我的心事,让我心里一阵乱套的紧张,呼吸紊乱。突然,他眼角的笑意浓了——
“香香!不要这么想你有你的好处。”
我神经一下绷紧,有种泉水流入的感觉,开始丰盈我干涸的心。
天啊陆香香,你疯了你为什么随着他的每一句话,情绪竟如此起起伏伏——
我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一场对话,令我觉得好痛苦,似乎徘徊在生死边缘,死不去,活不来,却不停地挣扎着挣扎着,又不知自己该往哪边去。
接着,他刚刚浮起的笑容又慢慢淡去:“你不是林家的人,这就是你最大的好处。”
而我刚刚才活动起来的心,随着这笑容的逝去,又逐渐被冷冻了
我又一次——往死的那边堕落过去
那双漂亮的黑瞳眼睛逐渐射出锐利的光来——
“你不属于林家任何派系的力量,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为什么这样对你不是最不好的吗?这样,你就等于势单力薄”我脆弱地问道,不知道自己的力气都去了哪里。
“我不想要接受二叔的安排,做他的扯线娃娃——换言之,我拒绝了月儿,就是一种表态!我这个嫡系的孙子,不承认他在林家的地位——他想要取代我继承爷爷在林家的位置,就是痴心妄想!”
说到最后,他居然有点咬牙切齿,但突然的又静了下来,沉声道——
“实质上——如果我跟月儿在一起了,天晓得最后形势的演变,究竟是我会得到月儿一家的支持,还是会被月儿一家的态度钳制林家的各个派别互相之间的联系何止千丝万缕,我一旦陷入其中,恐怕凭一己之力,很难再抽身出来。”
他说着,又抬眼看我:“所以你是最好的,香香你就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最好的药,可以帮得到爷爷跟我的,最合适的人。”
我面上的表情僵硬得让我自己都觉得痛苦了。
虽然是淡淡地笑着,我却觉得自己连要撤去这个假得要死的笑容,都不知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