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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心里有时候会觉得空荡荡的。在这里,除了莫言,几乎就没有其他人会跟我说话,而事实上即使他们偶尔说了,我也听不懂。孤独的情绪越来越啃噬着我已经寂寥的神经。这个时候,我总是觉得,幸好是莫言而不是西凤留下来了
想起在林晓风离开的前一夜,我们居然为了这个问题差点儿又爆吵一顿,就觉得心有余悸。现在我觉得,幸好他让步了,否则我现在一定郁闷到死。
——不知道,他回去之后,在那边一切都还好吗?
那个笨蛋!没打个招呼就走了也就罢了,居然就此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该不会坠机玩完儿了,连家都没回到吧?
我想得烦闷,将那片纸举过头顶,又默背了遍。
“少奶奶,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开始下午的课程,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回房休息一下比较好?”莫言走近来,轻轻地提醒我。
“莫言,我不是说过,叫我名字就好了吗?不是‘少奶奶’,是‘香—香’。”我心里一暖,放下举高的双手,懒懒地抬起头来。
他轻笑,并不回答。
看他这样敷衍的表情,我知道他肯定不会答应,忍不住撅起嘴巴:“以后,你再用什么‘奶奶’这样老气横秋的称呼叫我,我就不听你的话。一句都不听。”
正说着,突然听到,窗外有螺旋桨的声音。
“是哪家的直升飞机?”懒得起来去看,抬眼问莫言。这附近使用直升飞机的家庭太多,偶尔听到路过的飞机,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时间长了,也记住几辆不同的飞机,甚至隐约记得它们都在附近哪一家庄园降落。
“是二爷准备要走了。”他果然,对合适的问题,有问必答。
我扁扁嘴——既然是二叔要走了,我还瘫坐在这里晒太阳,似乎就太失礼了。于是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拉平衣服,走下楼去。
居然,不只是二叔二婶,在门厅处,被我看到穿着外出服,刚刚下车进来的月儿。她迎面就扑进二叔的怀中,撒娇地叫他快点再回来,二婶在旁边掩着嘴巴笑,那场面,很像一家人。
其实,当我知道二叔跟二婶并没有孩子的时候,相当意外。因为看他们对林晓风跟月儿的样子,甚至对我的态度,都像是很喜欢孩子的人。
我走到二叔跟前,礼貌地问候了声。
他的手轻轻地摸过我的头:“我听说你这一周非常用功,老师们对你的态度很满意,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拿出更多的成绩来。”
“——嗯。”
我心底暗暗有点讶异:第一次听二叔提到关于课程方面的事看来,他其实还是有在观察我。这样的话,我真的要更发奋才行了。
二叔跟二婶才刚刚走出去直升飞机降落坪那边,月儿那张原本乖巧的面孔就已经变了——
“很好呢,被二叔夸你用功。”
别的佣人都赶出去送二叔了,这个小门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扁扁嘴:“只是夸我用功而已,又没夸学得很好,你替我高兴得太早了。”
她冷笑地说:“想要听二叔夸你学得好,恐怕是要等到下辈子,我自问没那个耐性。”
我的心里一阵火气涌上,但是又不能发火——
“你别急,这两个月之内,我会让你见识到。”
“我不是看低你,”月儿傲然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就连风表哥,即使是他已经那么努力的情况下,在这里的第一年间,都没有得到过二叔这样的夸奖,你凭什么?”
我的心里一跳——林晓风也曾经努力地想要得到二叔的称赞,却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虽然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由得,有种前途多难的感觉。
月儿上下打量我半晌,又说:“说起来,你真的表现得非常镇定比起校庆舞会那天,我不只是对你佩服,简直是五体投地了。”
“你在说什么?”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怔了怔,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夸张地笑起来:“原来风表哥没跟你说过?”
我更糊涂了:“说什么?”
那双美丽的眼睛邪恶地弯了起来——
“关于,这个礼拜,他跟莎娜一直出双入对,日子过得很‘美妙’的事?”
我的心里,突然“哗”的一下,刮起了狂风暴雨。
林晓风跟莎娜?
——为什么?
“哼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那我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免得风表哥到时候怪我坏了他的好事。”月儿媚然一笑,转身优雅地离去。
我独自一人立在原地,脑中早已兵荒马乱——为什么林晓风跟莎娜,这个礼拜,会出双入对?为什么他走之前,完全没跟我提起过?
直到晚上下课,这个念头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这是第一天,我被老师敲手背,说我不专心。虽然我已经努力地要集中精神了,却仍然无效,一想到莎娜这个名字,就联想到那只软若无骨的玉手,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一片混乱的感觉。
林晓风是因为这样,所以没有时间给我打电话的吗?
“少奶奶,今天身体不舒服吗?”莫言拿着明天的行程表,走到我的桌子旁边。
我抬头看他——
“至少在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能不能叫我香香?我实在很不喜欢你们林家这些繁琐的敬称。”
叫一声爷,一声姑奶奶,就把人分作一十九等,但凡下面的人,都必须要对上面恭恭敬敬。最初我还有那么一点儿虚荣心被满足的喜滋滋,之后就觉得实在是讨厌的规矩,等于叫人永远记得彼此之间的距离,警告着不可有一丝逾越。
——林家的这些个规矩,简直就是洗脑般的效果。就连我,最近也开始对这些不同的称呼,越来越敏感,而且但凭这些称呼,我就判断出来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要对我礼貌到什么程度。
别人还好,可莫言他是救过我的人,要我把他再当奴才般用,我做不到。实在是不能接受——明明他是个人却非要把他变成猎犬般,对主人要恭敬忠诚到这样的程度。就算是在洪青帮,大家也只是心知肚明便可,不至于要到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框得死死。可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如此驯服,令我心里的不快,一天天的堆积起来。
虽然我不必跟他们那样,见人就是爷啊奶奶的叫,但我也不过是半斤八两,一样要对上面的二叔二婶之类,恭敬得俯首帖耳。
见到莫言为难的神色,我又犹豫了。
也许这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逾越了这些规矩去做事,不知什么时候我就会因为自己此刻的越轨,付出代价。
叹一口气:“好吧,你不想要改口,我也不逼你。我没不舒服今天上课是我自己精神不集中了,我会注意的。明天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安排吗?”
他似是松一口气——
“明天下午的钢琴课,是二奶奶亲自授课,希望少奶奶能更用心一点。”
“二婶?”我讶异,“为什么是她来给我上课?原来的老师怎么了?”
“二奶奶的钢琴,在世界也享有盛誉,她愿意腾出时间来给少奶奶授课,是一件荣幸的事。”
我有点怔怔地看着莫言——这里的每个人都深藏不露啊连林晓风也是,居然是他们年级成绩最好又最受欢迎的学生他的身上完全没有骄傲之气,我之前,根本没有预料到他在学校居然是这样叱诧风云的。
“还有追加的一项明晚十点,与风少爷有半小时的电视电话会议。”
突然听到林晓风蹦到日程上,我吓了一跳——
“嗯?电视电话会议?那是什么?”
“是电话,但是也可以见到对方的样子在庄园有相关的设备,已经跟二奶奶申请了使用权。”
听说连用个电话都要申请,我翻了翻白眼:“明晚十点是吧?知道了。”
顺手掏出口袋里那只手机来,翻来覆去地赏玩。
还以为这家伙会给我的手机打电话呢原来这东西给我只是当应急用的。害我还每天带在身边,连洗澡都带进浴室,简直是寸步不离自作多情了。
吁了口气,顺手把手机扔到旁边的桌子上——
“我先去睡了。”
明晚要给我打电话是吧也好。
就让我当面问问他,什么是月儿口中说的“出双入对”!
第九十八章 心的距离
第九十八章他的过往钢琴课,月儿,电话,爷爷,莎娜
第二天,二婶授课的钢琴课后半段,意外地变成了谈话课。
前半段时间,她教我认谱,我费力地去记那些跳跃的音符,却发现自己原来发音有点五音不全。她笑着解释说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划分过音阶,所以有这样的毛病,给纠正了我半天。
之后,讲解之间,不知怎么的就扯到当年林晓风学琴时候的事来。不说不知道,原来那只瘟神居然被二婶称为音乐神童,还说什么如果他不是家里的嫡孙,她将会全力推荐将他送去维也纳专修音乐之类。
从他的音乐才能,就自然也谈到别的能力上。学校的功课,与人交际,性格,运动在二婶的描述之中,他一直是一个好孩子,好学生,好侄子,从来没有任性的时候,永远冷静,忍让,拥有宽阔的胸怀基本上一句话,完美。
我听得汗颜林晓风他到底是人还不是啊?为什么是个人见到他都要夸他?为什么每个人眼里的林,都是这么令人满意,他难道就没有一点阴暗点吗?
似乎,他无论做什么,都一定能做得很好。但这些东西要同时做到这种程度,貌似没有那么容易的莫非他各科均考试有独门作弊秘方,所以门门都能考那么好?然后,所有教过他的家庭教师均被他收买,所以在二叔二婶面前总说好话?
再者,他们居然都说他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从来没跟人急过,但是我明明看过好几次他失控的样子究竟是我不够了解他,还是那家伙看我好欺负,就专门对我使用暴力?
想不通
看我这样一脸苦恼的样子,二婶问:“怎么?觉得自己的丈夫很优秀,有压力了?”
——谁会因为那只瘟神太优秀而有压力啦?!
我忍不住做了个鬼脸:“他再怎么优秀,也跟我没有关系!”
对那个家伙来说,我不过是一只比较有价值的棋子罢了,如今迁就我,对我好,跟我说什么合作之类的话来笼络我,不过是因为他的脚跟还没站稳。将来将来会发生什么变化,我根本无法预料。
我的心,慢慢地沉到谷底——真讨厌,又想起莎娜的事情来了。
“即使有压力也很自然,毕竟两个人一旦站到一起,就会被人比较,看是否门当户对,又或者男才女貌。其实,嫁入这样的家庭,要学会做一个体谅丈夫的好妻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很多事情,对也是不对,不对也是对你需要慢慢去学。”二婶的声音,没有波澜,话语之间,却蕴含深意。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她那温和的笑容所透出的,不知是好意还是坏意。淡色的眸子,连发色都是淡淡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是丛林里美丽的女巫,微笑着,对迷路的小女孩伸出拿着糖果的手,却不知那糖果里面,究竟装着美梦,还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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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香香,你什么时候能学会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隔了一个礼拜没听这个声音,第一句,居然就听到他责怪我。
我只穿一件薄睡裙套个毛衣,匆忙地推开这个书房的门进来,已经看到林晓风被显示在一个巨型的屏幕上,坐在一张舒服的皮椅子上,姿势放松,眉心却紧蹙。
“我在浴缸里睡着了对不起嘛!”我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穿着拖鞋几乎用跑的赶这么远的路,真要命。
虽然如此,见到这张久违的脸,确实有点亲切感而且他就这样坐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在他对面坐下,竟跟真人坐在对面一般。但我想要细细地打量他的眉眼发梢时,却发现其实不过是一方屏幕,看不了那么清楚。
不过隐约之间,感觉他似乎睡眠不足的样子,样子有点累。
他打量我,嘴巴慢慢撅起——
“为什么这样的打扮?你不会就这副德性穿过整个庄园的走廊吧?”
我的脸立时烫了烫:“我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哪顾得了那么多嘛。”
“果然,还是西凤会比较好一点吧?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真是叫人放不下心。”他圈起双手。
我冷哼一声:“莫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