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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缘-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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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筝木然地被他拉着手,她低头看手腕上的那条编结了五个珠子的情丝,每个珠子都是对她的讽刺。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说要她结满情丝?他的手,依旧让她感到熟悉,可是,那种执手交握的甜蜜早已荡然无存。她爱过这个男人,因为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也会同样爱她,当这个梦醒来后,他说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可笑,他是个不该有爱情的人,他爱谁或者谁爱他,只会彼此无奈绝望,因为他是一个帝王。

他含笑看她,俊美黑眸不知道因为什么而熠熠闪光,是因为她的不闪避吗?她只是觉得曾经有过肌肤之亲的他们,闪闪缩缩很无谓。她抬眼看他,因为她的注视他眉眼含笑,满是柔情。她叹了一口气,如今在梦中的反而是他了,拥有了一切的皇帝开始希冀爱情。很可惜,他站在原地品啜着过去的甜,而却她已前行。

马车行驶的有些快,大概是皇上不能擅自离开皇城很久。

月筝恋恋地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已经到了秋天,她的记忆好像中断在先皇寿诞的夏日,也好,永远中断在那里吧。

转过山坳突然现出一片大湖,今年雨量充沛,湖水泱泱几乎涨平了石堤。“停下。”月筝突然说。

凤璘立刻吩咐车外护驾的卫皓停下队伍,后面车里的香兰也赶来伺候。

月筝的腿因为长时间坐车有些麻,行路缓慢。她扶着香兰向堤上走,秋高气爽,天空格外明晰清朗,湖水浩淼,景色开阔怡神。凤璘快步赶来,一把扯住已到堤边的她,脸色发白,眼瞳因而更显幽黑。

月筝没防备,被他扯得一趔趄,有些愕然地抬头看他,却看见他担忧的神色,忍不住一笑:“你担心我寻死?”

凤璘不答,更紧地箍住她的胳膊。香兰还想帮她挣脱,先被卫皓拖走了。

月筝看着烟波濛濛的湖面,笑着摇头,“我已经死过一次,够了,不会再那么傻,松手吧。”

凤璘皱眉,缓缓地松开五指。

月筝一捋腕上的情丝,不等凤璘反应,用力掷向湖里,连个水花都没激起,只泛了一圈涟漪就不见了。月筝看着,她就是他生命里的涟漪,散了就罢了。

“你干什么?”凤璘有些恼怒,因为她的顺服而带来的喜悦此刻全化为无力的失望,因而更加恼火。

“凤璘,忘了我吧,你肯忘记我,放过我,我会感激你的。”她淡淡一笑。

“感激?”他怒极反笑,“不要说这样的话!”她还在怨他吧,故意这样做来气他。“情丝,我会再做一条!”

月筝还是那么平静,“没用了,原月筝……已经成为往事。”

“胡说!”他呼吸加速,“你还活着,你永远也不会成为我的往事!”他还要与她分享很多很多,包括这华丽江山!

她一笑打断了他,“我还活着,但爱你的原月筝已经死了。”

他瞪着她,目光凛凛,半晌只说:“不!”

他不信她的意气之语,如果爱能说没了就没了,他还何须如此痛苦!他盯着她傲然一笑,他已经是天下之主,没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不爱了?那也没关系,他可以让一切从头再来!让她重新爱上他!

第40章 划地为牢

一路异常的沉默,月筝倍觉轻松,淡然看着沿途的风景。凤璘一脸冷凝,嘴唇紧抿,再没说过一句话。

马车停在渡白山脚下,凤璘让随行的十几个护卫原地待命,只带卫皓和香兰陪着月筝上山。

月筝越走越慢,眼前这些她再熟悉不过的景物让她觉得辛酸而踏实,花草山石毫无改变,人却已经恍若隔世。清雅的小院隐在疏密有致的树木后面,月筝停在竹篱外,树下石凳上那袭白衣让她突然就不敢走进去。当初离开得那么意气风发,如今……

凤璘回头看了看踯躅不前的她,轻叹了口气,举步进入小院,抱了抱拳,淡然问候:“谢先生一向安好。”当初谢涵白不肯去阵前助他,见面怎么都有些不甚欢悦。

谢涵白倒掉洗杯子的头道茶,也不回答也不招呼,只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竹篱外的月筝。

月筝皱了下眉,又舒开,师父看见她毫无惊诧神色,就像往日她从家里探望父母回来一样。师父一定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想明白了,他的平淡如昔让她的惭愧扭捏显得十分可笑而生疏,师父和爹娘月阙一样,都是无条件支持她谅解她的人。她缓步走到谢涵白对面坐下说:“师父,我回来了。”

谢涵优雅地放下茶杯,看也不看被晾在一边的凤璘,“听说,你没成功,却真的成仁了。”他有些揶揄,嘴角下拉。

师父的态度让月筝轻轻一笑,是啊,已经过去的事何必耿耿于怀?现在提起不过尽是笑谈。“所以,我回来侍奉您终老么。”

凤璘被如此忽视也不难堪,在石桌边坐下,自己拿了杯茶来喝,谢涵白很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谢先生,代我先照顾筝儿些许时日。”他说的云淡风轻,不是请求也非命令。

“代你?”谢涵白冷冷一笑,“那可真不敢当。”凤璘的意思他明白,如今杜家实权在握,月筝对他们来说终究是个隐患,难保他们不计后果地痛下杀手,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想刻薄几句。

“我在山下安排了三十暗卫,先生如需调动,请指示此人,卫皓,来见过先生。”卫皓依言上前见礼。

谢涵白嗤了一声,“不需要,你是留下人手拘禁我们师徒么?”

凤璘一挑眉梢,对谢涵白的脾气早有体会,也不生气,只语调不改地说:“先生言重了,不过是想护卫筝儿安全。”

谢涵白嘴角一瞥,“烫手的山芋扔给我,哪那么便宜?我不需暗卫,但要二万黄金和三百工匠。”

月筝惊疑地看着师父,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她相信师父有自己的道理,当着凤璘,她连问都没问。

凤璘沉吟不语,银钱工匠是小,可这么兴师动众,月筝居住于此不就全然曝露了么?双眉一扬,他还是选择相信谢涵白,“好!”

谢涵白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抬手,说的却是:“恕不远送。”

凤璘又深深看了月筝一会儿,才起身下山。

月筝垂着长睫,他的背影也不想再看一眼,如今的她只想遗忘,在这个男人身上,她已经看不到希望。她曾经盼望懒散而安逸的生活,这不是……终于实现了么。

香兰因为谢涵白对凤璘的态度立刻对他产生了亲切感,笑着走上前见礼,好奇地问:“谢先生,你要那么多钱和工匠做什么?”都够修座行宫了。

谢涵白淡淡一笑,“修完你们就知道了。”

渡白山整天萦绕着各种嘈杂,月筝无奈地托着腮,坐在小院里晒太阳,闲闲地看不远处正在修建的小宅院,师父要了那么多钱,容身之所却修得不算大气。工匠们大多数都在山间不知道忙碌什么,月筝也无心去探看。每天好吃好睡,身心安泰。

谢涵白拿着一卷图纸和卫皓从山道上走进来,连日指导施工两个人都黑了不少。卫皓去厨房帮香兰做晚饭,谢涵白就随意地坐在树下细看图纸,月筝按不住好奇心凑过去看,繁复的图画像是某种机关。月筝皱眉,“师父,若是防备有人杀我,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一个你就足以应对了。”

谢涵白头也没抬,“我知道。这不是为了你修的。”

月筝眨了眨眼,无言以对。

“我新研究的星罗阵,正想试着修修,就有冤大头撞上门来,又出人又出钱。”谢涵白拿出一截小炭笔在图上做了几个记号,神色颇为自得。

月筝嘴角抽搐,她怎么忘了,谢先生骗人的时候尤其显得仙风道骨。“师父,你能修星罗阵,我也算有功劳,情丝虽然结不成,不老术还是传给我吧。”

谢涵白的眼角极其微弱地一抽,他继续低头看图,口气很是庄重:“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宿命,逆天而为终是不祥,还是算了吧。”

月筝眯眼瞧他,抱起双臂,谢涵白固执地盯着图纸,怎么也不抬头。“师父,其实……你根本不会什么不老术吧?”月筝直白地揭发他。

谢先生拿炭笔的手顿了顿,很自然地说:“嗯。”

月筝咬牙切齿,“师父……”

谢涵白这才很平静地抬起头,露出十分疑惑的神情,无辜地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徒儿:“我当时就想骗你认真对待我千辛万苦做出来的情丝,想不明白,那么荒唐的谎言你为什么会深信不疑。”

月筝觉得太阳穴的青筋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蹦一蹦,骗子!正打算来个秋后算账,谢先生很欢喜地说:“你哥要成亲了,我给他传信说了你的事,他送人回乡正好来看你。”

月筝恍了下神,脸上的血色缓缓退去,大哥成亲了?“我爹娘也跟着回来吗?”她很想父母,又心疼他们年纪大了还千里奔波。

谢涵白卷起图纸,又讥诮地挑起嘴角,“没,你大哥送完人,我也要他赶紧回北疆去。帝王的心思反复无常,你父母远在边陲比近在京师要安稳。你哥如今贵为丰疆都督,全家锦衣玉食,回来做什么?”

月筝沉默地点点头。

月阙来的比预料中快,月筝得到消息跑去接他,在半山腰相遇的时候,他还一脸不甚赞同地看到处施工的山坡,嘴里念叨着:“瞎折腾,瞎折腾!”回眼看见妹妹,似乎早就拿定主意不露出伤感,他故意皱眉问:“天天这样你不嫌吵?”

月筝扑进了他的胸膛,哥哥搂得她那么紧,让她感觉如此安全的怀抱……似乎只剩下他和师父。

“哥……”她其实也想像月阙那样显得云淡风轻,只是依入哥哥的怀抱,突然脆弱起来,眼泪就流下来。月阙搂着她,再不说话,她还活着就好,无论她哭还是笑,他都觉得无比庆幸。

“月……月筝。”站在月阙身后一直看他们的美丽姑娘费了好大劲才叫出了这个名字。她早就想过,绝对不能叫王妃,虽然当初殿上一见,丰疆王妃给她留下的印象终生难泯。叫小姑……也太近便,还是名字好。

月筝颤了颤,在月阙衣服上擦干眼泪才推开他,细细看面前这个有点儿眼熟的女子,不比初见时正装华丽,素雅的打扮似乎更能体现出骆嘉霖的美丽。月筝想不起她的名字,只微笑着叫了声:“嫂子。”

骆嘉霖的脸红了红,非常羞涩,瞥了月筝一眼真说的上娇媚万方,然后她大言不惭地说了声:“你乖。”

月筝瞠目看她,突然噗嗤笑出声来,真没想到骆大美人是这么有趣的。

月阙习以为常,回身拉起骆嘉霖的胳膊,“走吧,小二,先去见我师父。”

月筝无语地看着这对夫妻,小二?以风格来判断,应该是月阙给骆美女起的昵称。看着月阙和骆嘉霖携手上山的背影,月筝心里突然起了种落寞,月阙也有了最心爱的女人,她也曾有过这种感受——她这个妹妹恐怕再不是他心中份量最重的那一个。不过……月筝皱了下眉,这个干醋吃的真够莫名其妙的,她从第一眼就喜欢上骆嘉霖,哥哥有她一生陪伴,她也替月阙开心。

月阙回来,谢涵白十分欢悦,连声说晚上要开怀一醉。

月筝、香兰、骆嘉霖三个女人自然都要在厨房准备晚饭的菜肴,香兰对骆嘉霖也很亲切,少奶奶少奶奶的叫她。骆嘉霖又露出十分娇羞的神情,“不要叫我少奶奶,虽然我和月阙有夫妻之实,但我还没答应嫁给他。”

香兰愣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其实这话并不算太难接受,关键是这样看似羞涩的美女说出来就很让人心惊肉跳。月筝很理解香兰的感受,不过淡定多了,含笑问她:“为什么?”

骆嘉霖剥着栗子,闲话家常般淡然:“我祖父、父亲姬妾成群,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嫁个对我一心一意的男人。月阙不送走沈梦玥,我就绝不嫁他。”

这话引起香兰的强烈赞同,对骆嘉霖的态度就更热络了些。

月筝微微而笑,看着骆嘉霖,她仿佛看见原来那个不谙世事或者说一意孤行的自己。骆嘉霖很幸运,她碰见的是月阙,所以她把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骆嘉霖似乎没意识到,虽然她立下那样的决心,还是被父亲送入宫廷,如果她没被送到丰疆,而是被先皇或者凤珣选中了,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幸福而骄傲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么。

回想过去……也是需要勇气的,真正放下了,才能平静地想起。听了骆嘉霖的话,月筝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就算沉迷于眼前的迷障,心底深处也还是明白的,“一心一意”不过是美好的愿望。就算她与凤璘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一路陪他攀上了九五龙座,留给她的结局,也不过是深宫寂寥。

席间因为有卫皓,所以大家只谈了些生活闲事,月筝得知爹娘身体安好,听说她还活着都高兴得泪流满面,若不是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很想随月阙一起来看她。

香兰听少爷这样说,不免又埋怨凤璘害原家人骨肉离散,顺便迁怒了卫皓。卫皓知道人家师徒有话要谈一直碍于自己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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