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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吻了第二次。
没想到,姬舆仍然说他不明白。
我瞪眼,真的假的?刚才他明明表现得很合作待再一次贴近他的脸,我看到他嘴角弯弯的,居然在憋笑。我恼怒地就要挣开,姬舆却一把拉住我,然后
人果然不能太自信,姬舆学东西是很快的。
我坐在床上,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脑子里满是刚才的情景。火热、缠绵却不失温柔,姬舆的用莲其小心,像是怕伤到什么一样。
“姮将来只许对我一人如此。”他的声音仍低哑地在耳边回响,似带着魔魅般地久久不去
白茅(中)
白茅(中)
这一夜,我睡得很累。
起床的时候,丹打着哈欠,一脸抱怨地说我昨晚老蹬她,这么大的床,她竟被逼到了边上。我看着她,只觉头有些沉沉的,也不知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梦境纷纷扰扰,似乎曾出现了小宁的脸,还有
垛场上的情景瞬间跳出脑海。
意识忽地完全清醒了,我的脸上热乎乎的,怔了片刻,低头把衣服穿起。
丹的动作比我快,我还在对付着衣带的时候,她已经开门出去了。脚步声未消失,却又见她快步走了回来。
“姮,”丹面色微红:“你夫君在屋外。”
手上的动作滞住,我惊讶地看丹。
“你夫君似在等你,快着衣裳。”丹催促道。
“哦。”我应了声,正要加快速度穿衣,又突然顿住。
“丹,”我将指头摆弄着衣带,小声地说:“舆若向你问我,你便说我尚在熟睡。”
丹愣了愣:“为何?”
我瞅瞅她:“不为何,就这么说。”
丹疑惑地看我,片刻,点点头:“哦。”转身出去了。
室中复又安静下来,未几,我隐隐听到屋外有人在交谈,其中,一个低沉声音在耳中尤为突出,凝神细听,只觉心跳莫名的紧张。没多久,那话音散了去,外面似乎再没有动静。
我定定地坐在床上。
想起昨夜的自作聪明,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窘得想找地洞钻进去。此时,也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姬舆
“你夫君离开了。”丹走进来说。
“嗯。”我应道,片刻,抬眼看她:“他去了何处?”
丹瞥我一眼,说:“方才他问我你可起身了,我说未曾,须再等些时候。彼时辰也在,说昨日的黍米还未收完,便同你夫君去了田里。”
我点头,辰叫姬舆干活一向很不客气。这么想着,心里却还是松了口气,倒是幸好
用过些粥食之后,丹问我要不要跟她去洗衣服,我说去。
出去拿起盛衣服的篮子,我发现姬舆的衣服也在,堆在我的衣服上面。
“这是你夫君方才拿来的。”丹在一旁道。
“哦。”我说。这小子倒是自觉
清晨洗衣服的人不少,伏里的妇女们聚在水边,捣衣声阵阵,水花飞溅。
我和丹找了个有大石的地方坐下,把杵和衣服从篮子里拿出来。
姬舆的衣服挺多,衣裳和袴全在里面,昨天觪把我们的行李送了来,姬舆估计把跟辰借的一身衣服都换了下来。
我将衣服泡在水里,一件件地打。
“姮,”洗了一会,丹忽然开口道:“你夫君今日穿得可真好看。”
“嗯?”我手里停了停,讶然看她。
丹的眼睛亮亮的:“你可知我今晨出去见到他时,好生一惊,那玄衣赤芾,称得甚威武!”
“哦。”我淡淡笑了笑。想想,姬舆似乎挺喜欢玄衣,他穿玄衣的样子我并不陌生,也的确是很好看的。
“说来,”丹继续道:“你夫君也甚高大,辰的衣服着在他身上,竟是小了。须知辰母亲给他缝衫时,曾怨了好一阵,说用布太多。”说着,她笑了起来,颊上泛红。
我看着她,嘴角牵了牵,却觉得自己笑得勉强
这时,旁边几名妇女议论起什么来,声音很大,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人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
“何事?”我问。
丹转过头来,皱眉道:“她们说方才卜问,祭社牺牲不足。”
“哦。”我说。商人对鬼神的执着是出了名的,事事问卜,卜象上说祭社牺牲不足,绝对是大事了。
我问她:“现下当如何?”
丹叹了口气:“只好往山中猎获。”停了会,她说:“辰父亲离去那年也是这般,上巳前日,卜曰少牺牲,辰父亲便与乡人往山中。不想,他行猎了十几年的人,竟”
她的声音突然收了下去,眼睛望着我身后,脸上浮起晕色。
我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忽地一顿。
星眸熠熠,姬舆正低头看着我,唇边微微勾起。
我望着他,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日头灿灿,只觉脸上一烧灼。
忽然,“嗵”一声,手上的衣服落到了水里。我一惊,赶紧回头,却见衣服已经随着水流漂起了。
未及起身,一个在影子在眼前掠过,姬舆已经踩着石头把它拾了起来。
稍顷,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把衣服递给我。
阳光刺目,我微眯着眼睛接过,衣服湿淋淋的,水淌在手中,似乎带着些温度。正当我把它重新放到杵下,身旁一暗,姬舆挨着我坐了下来。
手僵了僵,我抬眼望去,目光正正碰在他的衣领上,玄衣纹路清晰可见。
两人近得几乎没有距离,隔着袖子,我的手臂能感觉到陌生的温热。
心飞快地蹦起来,我将视线扫扫四周,丹和妇女们不断地偷眼看来。
“你这样近我如何洗衣?”我小声地对姬舆说。
“嗯?”姬舆像是一愣,随即在我耳边道:“可附近只有这大石。”
他的声音低低地振响,我的颊上又是一阵发热。
我没再说话,低头继续洗衣。姬舆也没开口,一件衣服洗好,他就伸手来拿起,拧干,放到后面的篮子里。杵捣在衣服上,水面不断漾开,停顿的间隙又微微静下,波纹中晃晃地映着两个并作一处的影子。
“姮,”过了一会,只听姬舆说:“洗衣之后,去散步可好?”
心“咯噔”一下,昨晚的事又闪过我的脑海,只觉热气席卷上脸。
“要晾衣服。”我小声说。
“待你晾过衣服。”姬舆说。
“要采桑。”
“便待采桑之后。”
我喉咙噎了噎,答道:“要喂蚕。”
姬舆没再说下去。
“姮,”稍顷,他长长的气息拂在耳边:“你不是要散心?“
河风悠悠吹来,颈边一阵湿凉。
“可里中现下正忙,”我抿抿唇角:“我受乡人照顾许久,岂可袖手?”
“哦?”姬舆话音低低的,意味不辨。
“正是。”我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笃定地说。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他:“舆这两日也受了里中照顾,农忙割禾也当帮上一帮。”
姬舆的脸近在咫尺,星眸的颜色黝深,似乎能把人的注意力都摄进去。我的脸映在上面,表情认真,却有些怔怔的。
他注视着我,缓缓漾起笑意:“割完了。”
“嗯?”我讶然。
姬舆弯着嘴角,表情悠哉:“田中禾谷,昨日便只剩什之一二,今晨人手又多,我等不消半个时辰便收完了。”
我哑然。
“舆!”忽然,身后传来辰的声音。
两人讶异地转头,只见他匆匆地来,边走边响亮地对姬舆说:“得闲否?大社须帮手!”
姬舆的笑意微微僵住,我的心却是一松。
辰满头大汗地走到我们面前,看看丹,对姬舆说:“今日事急,人人都去了大社。”
姬舆的神色已恢复常态,略一颔首,过了会,他忽然回过头来看我,目光踌躇。
我微微笑了笑。
姬舆注视着我,片刻,低首凑到我的近前:“我去去便回。”那目光柔和,气息温热,颊上一片烧灼。
我望着他,点点头:“好。”
姬舆没再说什么,稍顷,转身与辰离去了。
刚才有姬舆帮忙,衣服所剩无几,我很快就洗完了。
太阳升上了当空,我把衣服都晾了之后,又随着丹到桑林里采桑。
许是明天祭社的缘故,今天采桑的人少之又少,田里也一个人也没有,禾草收完了,留下短短的茬和一个个的草垛。
我发觉丹的目光不停地瞟来,便朝她望了过去。
丹见我查觉,干笑了笑。
“姮,”她手上采着桑,小声说:“你与夫君争执了吧?”
我讶异地看她:“争执?”
丹表情奇怪:“不是?你昨夜一回来就坐在床上埋头不语,我看你神色蹊跷,一直未敢问。而今晨,我同你说你夫君来了,你却不愿见他,方才在水边,你话也无多几句,不是争执却是为何?”
我失笑:“这便看出我二人是争执了?”
丹却越发自信:“姮不必瞒我,我与辰自幼争吵,这些事还是知晓的。”她想了想,笑着说:“姮,你夫君待你甚好,亲自来温言和解,不似辰,总要我去寻他。”
我看着丹,没有说话。片刻,我仰头,伸手继续采桑看,日光透过翠绿的叶片洒在脸上,似乎一直暖到了心里,唇边不禁噙起微笑。
“丹,”过了一会,我说:“辰虽面上随意,心中却甚在乎你。”
旁边的桑枝“哗”地一声响,丹手里拿着几片断叶,睁大眼睛看我:“你怎知?他同你说的?”
我眨眨眼:“他未同我说,我也不过是觉得如此。丹,你不见舆每每同你遇到,辰必也赶来?”
丹怔住,似在思索,脸色慢慢变得通红
正当我们说话间,一名妇女从远处走了来,对丹叽叽咕咕地不知说了什么。
丹听了,脸色一变,急急地回了那妇女几句话,像是在问。
妇女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没再说多少,便离开了。
丹望着她的身影,眉头蹙起。
“怎么了?”我问。
丹望向我:“她说辰去了山中猎兽。“
“哦。”我了然,想来是为祭社的事。
“你夫君也去了。”
我一惊,看着她:“舆?”
“然。”丹点头。
我走出桑林,站在一块高坡上望向不远处的大山。只见森林如海,墨绿一片地延伸到极目处,看不到边。
想起以前电视上看的那些原始丛林,眼前的这片恐怕深广不在其下,又兼峭壁峡谷我的心忽地一紧,走向丹,问她:“你说辰父亲那时也是进山猎兽?”
丹颔首:“然。”
我沉吟:“而后?”
丹看着我,犹豫地说:“他遇上大熊,躲闪不及,被熊一掌抓下”
她话音未落,我已转身向山口奔去。
白茅(下)
白茅(下)
风在耳边呼呼地响,土路崎岖不平,似乎没完没了。
待我终于赶到进山的道路上,只见里宰和众乡人正走回来。
“我夫君何在?”我跑到里宰面前,迫不及待地问他。
里宰一愣,行礼道:“虎臣率乡人行猎,已进山多时。”
我喘着大气,心仍催得紧,不由地想走近前去。
“贵女不可!”里宰作揖挡在我面前:“山中地势复杂,里中行猎几十载之人尚不敢擅入,虎臣此去有十数乡人在侧,必可全身而归,还请贵女安心等候。”
我望向深幽的老林,心里阵阵着急,汗不住地从额边淌下,浸湿了衣裳。
“姮!”这时,丹匆匆地从后面赶来。与里宰见过礼,她边用袖子擦汗边埋怨着对我说:“为何不出声就走了,这样快,我都赶不上。”
我没有答话,仍望着深邃的大山,担忧不已。
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安慰自己,姬舆无论箭术还是格斗皆精湛过人,从十几岁上战场到现在都不曾有事,何况打猎而已,对他来说也是极稀松平常的,不会有危险的
“他行猎了十几年的人”
“躲闪不及“
丹之前说的话却又隐隐萦绕。这大山不是宗周成周附近的山林,人迹罕至,会碰上什么危险连老猎人都难以预测
心依旧高悬,怎么也放不下来。
“姮”丹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迟疑地看着我,说:“姮实不必忧心,这山中其实不那么可怕,辰小时候便常常偷跑进去,却向来未出过事。且他们十数人之众,必可照应周全。”
我没有动,稍顷,略微颔首。
“我去去便回。”他的声音依然如同在耳边般清晰。
刹那间,胸中满是懊悔。当时,他踌躇地看我,大概是希望我叫他不要走的吧?而如果那时自己不耍那些小心思,他现在也不会随乡人们去打什么猎了。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只要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好
我的喉中忽而涩涩的,呼吸夹着艰难的湿热。
浑身突然失去了力气一样,我瘫坐在道旁的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