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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的身体、精神都极好,因为骑马的关系,穿着一身褐袍行褂,戴着红缨暖帽。王磊领阿玛进来,我与晓莲起身相迎,阿玛躬身垂手,笑问:“贵人安好?”
“阿玛可好?”我回道,一面请阿玛坐下,宫女立即献上茶来。
王磊自是一个聪明之人,意示宫女们都到外面听候吩咐,屋内就剩下了我们三个。
晓莲接过阿玛手中喝完的茶盏,连连问:“阿玛身体可好?额娘可好?伯启的马骑得怎么样了?”
“阿玛跟额娘都好。我这次奉旨随扈,没想到贵人与你也奉太皇太后在此,皇上亲命相见,实在是圣恩浩荡。”
阿玛说完,又看着我凸起的小腹,那是快九个月的身子:“贵人身子可好?”
“阿玛不必担心,女儿挺好的。每日御医都要来请脉,精奇嬷嬷、接喜嬷嬷、守喜太监一大帮子的人守着。”我笑回。
“这是奴才家里天大的福份,能得贵人降于奴才夫妇……”
“阿玛!”我轻呼,如同在家一般撒娇:“阿玛又说这些,中秋节的时候阿玛与额娘进宫来看女儿,已经说过一遍了。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我只知道我是阿玛与额娘的女儿。”
“阿玛。”晓莲亦撒娇说:“难道我不是阿玛的女儿么,阿玛只想着姐姐,我不是阿玛家里的福份么?”边说边佯露一副哀伤之色。
“又在贫嘴。”阿玛见晓莲如此,连忙笑道:“你跟你姐姐都是阿玛家的福份,这是上托天恩,下荫祖德……”
“阿玛。”我笑着打断,就怕阿玛又绕回到那些话去。
腹中的孩子却在这时狠踢了我一脚,我抚肚皱眉,身子不稳的斜支在炕上。
“姐姐?”晓莲看出不适。
“没什么。”我摆手笑道,安抚着肚中的孩子。
“贵人不舒服?”阿玛站了起来,担心不已。
我笑:“没事的,阿玛。是孩子淘气,就跟以前额娘常说伯启一样。”
阿玛听得我如此说,似乎也回想到了额娘怀伯启的情景,脸上闪发出幸福的光芒。阿玛是深爱额娘的,我想,就如同现在的他对待我一般吧……
过后几日开始,小腹便偶有阵阵不适,御医来请过脉,接喜嬷嬷也查看过,说足月在即,并无大碍。皇帝眉头不展,一脸担心,偶尔他起兴问我:“想生阿哥还是格格?”我不加思索的笑回:“格格。”他听了一时心情大好,愉悦的说:“朕想要阿哥,你若想要格格,朕下次再给你。”
我双颊微红,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说起下次来了,抚上肚子想了一想:“若这次就是格格呢?”他不急,亲啄一笑:“那就下次再生个阿哥。”
“下次也是格格呢?”
“那就再下次。”
“再下次也是……”
“婉儿!”他呵起我的痒,使我在炕上避闪不及。“你别想逃,总有一天你为朕生下一个阿哥。”
“是。婉儿遵旨。”我咯咯的笑,亲昵环上他的腰,令他高兴不已。
但是,生产一直是女人最难过的坎。
阵痛,在清晨就已经开始发作,午后愈发明显,精奇嬷嬷、接喜嬷嬷忙个不停。
皇帝疾步进来,我正靠在炕上,因为一波阵痛而皱眉。
“婉儿。”他一脸心疼,声音不知怎么竟有些颤抖:“你别怕……这些个嬷嬷都是极有经验的。”
我回以一抹微笑,我不怕,只是怎么觉得他倒像有些害怕。
“痛么?”拉住我的手,他早就不管屋里是否有旁人。
“不痛。”我摇头,呼吸却因又一波疼痛而急促。
屋子正中的产床设好时候,阵痛已经频频。我身边的宫女已经被指派到外面帮忙,屋里全是精奇与接喜嬷嬷。
一波接着一波,汗水直往外冒,指尖没进身下的被褥,牙齿紧咬着布巾。果里之妻不停的为我拭汗,嘴里念叨着:“贵人再忍忍,就快出来了。”
“唔……”我吃痛出声,又是一阵大汗。
接喜嬷嬷抚上肚子,极富经验的说:“贵人用力,再一会就好了。”
用力……我已经用了无数的力,从天黑到现在,每波阵痛都叫我用力,我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咬着的布巾被人取开,一枚参片放进了我嘴里。
“用力……贵人,再用一点力……”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抓着被褥的十指已经僵硬,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渗出,疼痛持续着,耳边嗡嗡作响。他在哪里,那个呵护疼宠我的男人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他,就是现在,他不在我身边,他不在……
我强忍疼痛,略作呼吸,十指无力,双目紧闭。果然……
“贵人,贵人!”果里之妻惊呼。
“贵人,贵人快醒醒。”
一时之间,嬷嬷们惊恐万分。有人抬起我的后项,喂我喝水,我紧闭着牙关,水就顺着我的脖子流下。
“贵人醒醒啊,贵人。”是富恰之妻的声音,可怜她已经吓得哽咽出声。
“快去叫太医,快去!”有人说。
有人将手指探到鼻息处,我屏住了呼吸。
“天呐,贵人,贵人!”果里之妻摇晃着我,撕声叫出,却伴着一道铜盆落地的巨响,一声颤抖的惊呼:“皇上!”
他来了,我心底窃笑。
无力的手握进了熟悉的大掌,耳边传来急切的声调:“婉儿,婉儿睁眼。”
不,我不睁,我已经没有力气睁眼。
“文韵!”手被紧握着,他在叫我的学名,这是一种命令的语气。
“啊……”疼痛再也忍不住,但嘴里含着的参片差点被呛了进去。
我干咳着,连忙吐出参片,皇帝铁青了脸,一干精奇嬷嬷跪倒在地。
“爷……”我微弱出声。
“别怕,一会就好了。”他安慰着我,手心传来无限的热量。
接喜嬷嬷见状,急忙扯下外面一间的门帘,拉挂在产床中央,隔开我的上下身。
我咬牙,开始用力,这次力气十足,可宫缩的强度更大,又是一阵吃痛叫出。我撇了他一眼,他皱着眉头,亦不好受。
“爷还是不皱眉的好看……”干涸的嘴唇沙哑吐出。
“婉儿。”他低哝,随即对着帘子喝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还没接生出来?”
“快了,快了,贵人再使一下劲。”一叠叠急促回答。
是,我使劲,我突然很有力气,因为他就在我身边。
“哇……哇……”一道清脆的啼哭划破夜空。
“是位皇子……”
我有了一位阿哥,我笑着,他亲吻我的额头,丝毫不顾众人正在齐呼:“恭喜皇上,恭喜贵人……”
育儿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在昨天夜里消然落下。屋子里暖暖的,翠玉缸里竖着一枝枝精致的水仙,孩子刚吃过奶,心满意足的睡在炕上的小吊床里。
我扶在旁边看他,小小的,双手撅着一团,小嘴嘟嘟的作吮吸状,眉角似动非动,尔后竟又在睡梦中笑起来。我不禁轻轻的拉住他的小手,放进他的小被褥里,再抚上他的眉眼,睫毛又细又长,我心里美美的,孩子长得很像他。
一只大手覆上了我扶着吊床的手,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来了,身子微微侧依,靠进了他的怀里。
“又睡了?早上这么安静,到晚上却闹腾得慌。”皇帝无奈的苦笑。
“他夜里饿了,当然是哭着要吃的,怎么会是闹腾?”我宠溺着儿子,一如他宠溺着我。
“朕不管。”他从后面拥住我,好似另一个孩子。“昨晚已经折腾了一宿,今晚叫乳母们来抱去伺候。”
我眉眼弯弯,轻声细语:“这几日小阿哥扰了爷的安宁,今晚爷还是回寝殿去……”
“朕偏要在你屋里。”他打断我的话,眉头略挑,指着小吊床中的儿子,邪肆魅笑:“今晚,他跟朕,你只能选一个。”
“那我选……”我眼中闪着狡黠,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而后,收目看向熟睡中的儿子。“我选……”
“你敢!”果然,他略显沉不住气,手臂收紧,凑到我耳边切齿威胁。
我低低笑出声,扭动着想松开他的紧桎,但未果。
“今晚叫乳母抱出去。”他强硬的命令,不容说情。
“爷说让我选的。”小声嘀咕着,一脸无奈,一脸抱怨。
皇帝半眯着双眼,危险的贴上脸颊,却又用极其温柔的声调问道:“我的婉儿,你到底选谁?”
我睨他,嘴角轻扬,他挑眉,顺势啄了一吻,仿佛已经认定我会选择令他满意的答案,不必另作语言。不想睡梦中的儿子,却在这时毫不解风情的哼呀起来,我急忙推开他,轻摇着小吊床,哄着儿子。
好在儿子并未哭闹,哄了一下子,又睡着了。我松了一口气,甜甜的看着这小家伙,幸福洋溢在脸上。
他有点无奈,伸手抚上我戴着的紫貂抹额,心痛的说:“你瞧你,身子还没复原,怎么经得起折腾?这要是回了宫,还是要让乳母们伺候的。”
我重新依进他怀里,玩着皇帝衣襟上的盘龙金钮扣:“爷什么时候奉太皇太后回宫?”
他微愣,然后干咳了一声,说道:“太皇太后说瞧着你的身子,还需多养几日,等孩子满月后……”
“我已经大好了,不用再等满月,爷近日即可奉太皇太后回宫。”我忙说,心里暖暖的,太皇太后幸汤泉已经两个多月,如不是因我,想必早已回宫。
“不行。”他立即否道:“路上又是风,又是雪,你的身子如何禁得住?”
“爷。”我轻唤,语句温柔:“我已经待在屋里快二十天了,不必非要坐足一个月才让出门,况车轿内又暖和,风雪哪里挨得到我?”
他沉默不语,我赖在他怀中,一边玩着他手上玉板指,一边继续说:“小阿哥还未给皇太后请安,只怕皇太后也想见小阿哥。我是想,小阿哥的满月,还是应该在皇太后跟前请安才是。”
他仍不语,只是将拇指上的板指取了下来,任我玩耍。我知道他已经动摇了一半,于是趁机撒娇:“小阿哥的小床就安置在我车里,乳母跟在后面车上伺候,回京城的路又是新修的,十分平稳,爷说这样可使得?”
他闻言一笑,抵上额头,宠溺的轻叹:“你都安排好了,还需要问朕?”
我知道他同意了,媚眼低弯,红唇上扬,他迷情的附了上唇来……
宫里的靠垫坐褥都换上了新的,墙上挂着《婴戏图》,炕桌上放着一对高足百子盘,盘内装着飘香的苹果。
四秀、春来、庆香三人因没有跟着去温泉,现见我回来,便过来磕头请安,又见炕上睡着小阿哥,遂又给小阿哥请安,众人喜笑颜开。
我想着刚才在慈宁宫,乳母抱了小阿哥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喜欢之极,亲手接过抱在怀里,贵妃娘娘并各宫嫔位、贵人,都在一处凑趣,恭喜声连连。太皇太后也很高兴,忙叫皇太后抱到自己跟前来,含贻弄孙一回。
孩子在熟睡中醒来,哼呀的嘟弄着小嘴吮吸着。我会意的笑了,抱起他,抬手解开衣襟的钮扣……
“主子,叫奶嬷嬷来吧。”柳翠见状,急忙上来劝道。
我微怔,随即笑着摇头,孩子闻到了奶香,大口的吮吸起来。
宫女们一脸愁容:“主子,万岁爷吩咐叫奶嬷嬷伺候小阿哥,奴才等若违背圣意,万岁爷定会怪罪下来的。”
“没关系。”我轻拍着儿子,一脸母性的光辉:“有我了,皇上不会怪罪的。”
“什么不会怪罪?”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皇帝轻步而进。
众宫女慌恐跪倒在地,我一笑,仍旧靠在炕上,喂着儿子。
“怎么不传小阿哥的乳母?”果然,他俊眉一紧,责问着我屋里的人。
“奴才知错……”
“爷。”我伸手拉上他的大掌,让他坐在炕沿上,然后对地上的宫女道:“你们下去吧。”她们大赦而退。
他仍皱着眉,看到贪婪吮吸的儿子,轻叹:“婉儿,现在是在宫里了。”
“我知道。”我笑。
他停了一下,略清了清嗓子说:“小阿哥以后……”
“爷。”我打断他,柔柔的浅笑:“小阿哥晚上由乳母们伺候,早上就在我屋里,若是饿了,仍由乳母们喂奶。”一口气说完,当话音停落的时候,心中添上了一丝苦楚。
“婉儿。”他叹息,伸手抚上儿子戴着的宁紬小帽,额头抵在我的鬓间厮磨。
看着儿子已经吃饱入睡,我轻柔的放下,盖好小被褥,皇帝更是轻柔的为我扣上衣扣。我习惯的依进他怀里,他衣襟间挂着一串多宝挂,宝石冰凉的触感在指尖沿伸。我突然想起了那串蜜蜡十八子,也是如此冰凉,当那天一粒粒散落在地上的时候,这个男人,是如此让人心惊害怕。
我心中一紧,连身子也跟着颤抖,丝毫不敢再想下去。
“怎么了?”他感觉到异样:“冷吗?”
我不言,一动不动在他怀里。他摸了摸坐着的炕褥:“炕冷了,叫外面的人再烧热一点。”
“不,爷。”我道,抬眼望着他担心的目光:“炕是热的,我不冷。”
至少,他现在对我是宠溺呵护,眷顾情深。那么,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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