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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孩子背着一把吉他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愣了愣神。我突然回想起来,多年前的一个冬天的正午,刚刚学完了吉他的我跟着我妈妈走出了老师的家。那个时候的我是那么的胆小,那么的懦弱。五线谱很复杂,上周的时候老师只教了一遍就让我自己照着谱子联系。后来我想到了一个简便的办法,我把简谱标注在了五线谱上。老师看见了一直都在责备我,还说我如果这样学,就不要来了。
妈妈在老师的面前很和蔼,但是一出门来就对我破口大骂,路上的行人都在看我,我把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还怕别人认出我来。但是妈妈的怒骂还没有停止,我终于受不了了,大叫着让妈妈走开。妈妈只是恨我一眼,然后就住了口,她走得很快,快得我小跑着也跟不上。眼见着妈妈上了车,我只能跟着车子跑。
背上的吉他真的很重,我知道那把吉他是加了实木的,很贵,所以就算它很重我也不敢扔掉它。那时候的我还小,不太认识路,身上也没有钱。只知道家是住在城郊的别墅里,至于怎么走也只是大概记得。我不好意思向别人问路,就一个人在路上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我只知道我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那个时候妈妈的脾气真的很不好,知道我得了病,轻微的抑郁症,经常带着我去看心理医生的妈妈肯定也不好受,后来我想要什么她就给我什么,我想怎么样也就可以怎么样了。可是我是真的快乐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真想醒来之后就回到了小时候。
第一章
我喜欢坐在窗边看窗外的街景,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就这样寒假也就快要过去了,今天我也同平常一样坐在那里发呆。可是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我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我跑过去接电话的时候,手机已经响了好一阵了。
我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传来了哭声,我的心也被她给哭慌了,“汪诗琪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好好说,你这样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有好一阵都只剩下哭声,“米……米兰,我的肚子……肚子好痛……”
“肚子痛吗?是不是食物中毒了,你吃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
“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他们到外地旅游去了。”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汪诗琪又没有了声音,我心情烦躁起来,赶紧套了一件外套就跑出了门。一路上我的耳边都回荡着汪诗琪的哭声,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希望她不要出事的好。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汪诗琪的家在哪里我是知道的。在路上的时候我还打了一个电话给汪诗琪,在确定她神智清醒之后,我打了急救电话。
我的家离汪诗琪的家不远,坐在出租车上不过十分钟就到了。我匆匆付过钱,也没有等他找我钱,我就朝着汪诗琪的家里冲了过去。我到的时候救护车还没有到。我急切地瞧着汪诗琪家的门,门里久久都没有回应。我有点慌了神,一边用力地拍打着门,一边翻着电话簿,看看有谁能够求救。
终于在我快要担心死之前,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我伸手一开门就看见汪诗琪痛苦地躺在地上,我赶紧上前扶着汪诗琪。也不知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汪诗琪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抓得我的胳膊生疼。我没有哼出声,因为我知道她现在应该更疼。
我到之后没有多久救护车就到了,几个穿白衣服的人把汪诗琪抬了下去。眼前白晃晃的一片,我的心空了,目光也没有了焦距。直到一个护士叫我为止,我才跟着他们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坐在救护车上我给楚晨打了电话,现在我能够相信的就只有楚晨了,现在也只有他能够帮我了,因为有些事情是不能让家长知道的。我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得汪诗琪现在的状态有点像……我不敢想象,她现在才多大啊,还在上学呢?今后该怎么办。我把头埋进了胳膊里。
“你们是什么关系?”一个护士突然问道。
我抬起头想都没有想就回答道:“我是她的同学。”
“这个不行,你赶快联系她的家人,她这个样子是要早产了,我们必须要得到她的家人的签字才能给她做手术。”
我有些急了,“那怎么行,她的爸爸妈妈现在在外地,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她都快要痛死了,怎么可能等到她的父母回来。”
“这个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有亲人,你把孩子的爸找来也行。”
我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护士小姐我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你让我怎么去找,你们先帮她做手术吧,要不我来签字。”
“不行,你签的字不算。”
这可怎么办,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汪诗琪是要难产了,不做手术不行。汪诗琪现在又是神志不清,要想问她孩子的爸爸是谁,那简直就是扯淡。我背过身去,等一下也只好让楚晨冒充一下孩子的爸爸了,希望他愿意。
救护车行驶得很快,没有多久就到医院了。我走出救护车的时候就看见了楚晨,他也一直向着外面张望。我让护士先把人推进去,我马上就过去。看见护士走了,我才急匆匆地跑过去拉住楚晨往里面跑。
“出什么事了?”
我带着哭腔说:“汪诗琪,汪诗琪难产了,你帮忙去冒充一下孩子的爸爸签个字,没有签字不给做手术。”
“嗯,我知道了,你也别着急。”
本来没事的,但是听了他这句话,我的泪反而像断了线似的掉了下来。真是不争气,说了不哭的,怎么又开始了。人这一辈子练什么都很容易,但是练心却是很难,脆弱的心要变得坚强真的不只是让自己表面上看上去开心就行的。
我远远地看着楚晨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完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道是自己不愿意看见他成为别人的父亲就算假的也不行吗?但是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里面躺着的可是汪诗琪啊。我是喜欢上了楚晨吗?真的是喜欢上了,还是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太像黎昊了?我分不清楚,算了,这太危险了,不能再去想了。
签完字的楚晨回过头来看我,他的眼中有些担心。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虽然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现在我却无法面对他。楚晨走到我的身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呆着。我很感激他什么都不问,我也很后悔前段时间对他发脾气,我实在是没有对她发脾气的立场。
时间就在我的指缝中流走,我拼命地留也留不住。神经紧张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口,我知道已经过了很久了,但是我却欺骗自己说汪诗琪才进去一会儿呢,不要担心,她不会有事。这件事情不能让家里的人知道了,毕竟这是隐私,但是我要留在这里必须要跟爸妈说一声,可是我用什么理由呢?
一罐什么东西递到了我的眼前,我的眼睛没有焦距,根本没有看见,只是被它的热度吸引而回过了神来。抬起头,原来是楚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弄来了热的奶茶。我轻轻地接过奶茶,实在是喝不下去,可是我不想让楚晨担心,就勉强地冲他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笑得有多丑。
楚晨背过身去,靠在墙上,淡淡地说:“我刚才出去买奶茶的时候顺便给你妈妈打了一个电话,我说你可能会晚回去一会儿,让她不要担心。”
我不露痕迹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贴心总是让我心疼,我知道我和他因为黎昊的关系所以不可能,“谢谢,那你什么时候走?”
“她醒来了就走,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你放心,我知道这件事不易伸张,不会找保姆来照顾她的,嗯,我尽量来陪着她。”
我定定的看着他,希望能看进他的心里,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看见。我离他是这么的近,却觉得离他那么的远。捧着奶茶走到阴影处,小心的藏起了自己情绪。
第二章
我小心地帮汪诗琪掩饰着她未婚生子的事情,因为我们是一个班初中又是同学,所以我在帮汪诗琪请假的时候班主任并没有过多地问什么。而我也很很高兴地通过了班主任那一关,但是接下来我却要面对一个难题,这个难题并不是我可以解决的。汪诗琪的孩子将要何去何从,我不能帮汪诗琪做决定,但是以我看来,那个孩子只有被送到孤儿院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是这个想法我这几天来都没有办法跟汪诗琪开口,孩子没有生下来还好,一旦生下来身为母亲一定不肯就这么把孩子送走的,更何况汪诗琪还那么爱那个男人。楚晨真的像他承诺我的那样,只要他一有空就会去照顾汪诗琪,我放学之后也会带一些营养品给她。只是我帮她说的谎言支撑不了几天了,汪诗琪的父母快要回来了,汪诗琪还在坐月子,不能吹风,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了。
我穿着厚厚的冬衣,但是寒冷的风吹在身上还是会让我觉得很冷。走在街上时,我甚至觉得树木都被冻得发抖,只是我知道那只是我的幻觉而已。医院离我家不远,我步行着朝医院走去。医院就有很多亲人来探视的,原本我也不应该会注意到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却一直在医院探头探脑,又不是什么私人会所,用不着那样。
我打着胆子朝他打了一个招呼,“你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他显然被我吓了一跳,“啊,什么?”
我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他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谢谢。”
我奇怪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太脚往医院里面走去。
他突然叫住我,“请等一下。”
我回过头来,我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如果是因为没有医药费而不敢进去就医的话,我倒是可以资助一点,虽然不能很多,但是总聊胜于无,“有什么事吗?”
他有些支支吾吾的,“我……我……你是进去看亲戚的吗?”
“算是吧。”
“那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个人,我很想知道她好不好。”
“你既然这么关心她,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那样更能够显示出你的心意来。”
“我不是不想,只是不敢。我知道你是好人,求你一定要帮我。”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情,我最不喜欢这样的人,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面对,不过看他痛苦的样子,我又不忍心说出伤害他的话,“好吧,是谁,在哪个病房?”
“我不知道她在哪个病房,她只告诉我她为我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我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总是抓不住,“她叫汪诗琪,请你帮我查查,我在这里等你。”
我的脸色突然变了,口气也变得生硬起来,“不用去了,我是她的朋友,她的情况我很清楚。她早产得很厉害,孩子现在还在保暖箱里面。不过你这种男人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你生孩子,连进去看的勇气都没有,你知道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你没有钱,不要紧,我帮你筹钱都可以,但是你却要逃避做父亲的责任,我不屑你这种行为,你也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他有些激动,紧紧地扣住我的手,弄得我的手生疼,“你知道什么,你只看到了她的压力,可是我的呢?我早就让他把孩子拿掉,她自己不听而已。我是一个老师,我有自己的妻子,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这些我都告诉她了,是她自己要缠着我的。”
我甩不开他的手,只能重重地咬在他的手上,他吃痛放开了我,“你还真是不要脸,既然你不能为你所做的事情负责,那么你就不应该碰她。她的一生就被你毁了,你会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她吗?你又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你们的女儿吗?你的女儿在世人的眼里将会是野种而已。你还真是道貌岸然,你不配做老师。”我的头开始眩晕,我知道这是我病发的先兆。
“我不爱我的妻子,我不爱她。”
我用尽全身力气,抡起了我的巴掌,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你不爱你的妻子就应该果断地解决你们之间的事情,而不是用别的人来弥补你心里的空虚,你……”我喘了一口气,“你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一台劣质的播种机而已,滚,你不配见到汪诗琪和她的女儿。”
他刚开始时被我打得有点晕,现在才回过身来,深处一只手来掐住我的脖子,“你凭什么这么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我爱玩儿谁就玩儿谁,你管不着。我告诉你,我和她是你情我愿,谁都怪不了谁。既然你这样说,好,她和那孩子我就索性不管了,你想怎么样都随便你,臭女人。”
脖子处传来的窒息感很快传遍了全身,我不想示弱,一点都不想,但是我的眼泪自然而然地流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为汪诗琪不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