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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对我地称呼一改,态度上更是来了个大转变。好像在他面前的我,已然变作了一头母狮。
“王太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竟然有些憋气,“我不过问你几句话而已。”
但是王太医却好像充耳不闻,仍旧跪着喊饶命。我忽然明白过来,季淑妃和我不合之事早已经沸沸扬扬。现在季淑妃满门被抄,她自己也被打入了冷宫。虽然不能证明她的失宠与我有关,但至少我现在在宫里头又活泛起来了,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恐怕也不少。
王太医怕我翻旧账,此时是来找他的麻烦。
我只好说,“王太医多虑了。以前的事,我绝不追究,只是,你需要老老实实回答我。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可隐瞒。”
那王太医一听这话,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喜上眉梢。
我问,季淑妃是真的怀有身孕?
是。王太医答得十分肯定。
第五十五章 游湖
是,季淑妃当然怀孕了。这个答案并没有让我意外。
“季淑妃的龙子没有保住,也是王太医诊断的?”
王太医一听这话,免不了又是一阵战栗,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渐渐平静下来,沉重地点点头。
“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我耐着性子,着重强调着,“实话实说。”
王太医一直忐忑不安,在他心里,我定然对那些陈年旧事记得清清楚楚,好端端地把他召来旧事重提自然是要寻他的麻烦。他哪里知道他眼前的戴悠梦对那些事全然不知,必须得从头开始一个一个细节捡起来。
“回,回娘娘话,”王太医一头冷汗,“当时淑妃娘娘说腹痛,便唤微臣前往诊治,微臣赶到的时候,淑妃娘娘已经坠胀多时,头晕乏力,但流血不止,微臣一看这情形,便知已然滑胎,龙子……龙子是铁定保不住的了。”
我眉头一皱,示意他接着说。
“淑妃娘娘当时心情烦躁,微臣也束手无策。后来皇上来了,看到这景况,龙颜大怒,让微臣查清楚数妃娘娘为何会滑胎。”
“你都发现了什么?”我冷冷地问着,因为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我的认真倒是又让一把年纪的王太医以为我明知故问,兀自担心了一会儿。
“微臣发现淑妃娘娘脉象紊乱,但气血顺畅,看迹象,应该是不久前刚刚服用了活血化瘀的药物。”王太医只有一股脑儿把当时的情景和盘托出。
钱在旁边漫不经心的听着,等我问到这里的时候。眼前一亮,似是明白了我要做些什么。
“后来怎么着了?”我有些心焦地问道。
王太医看了我一眼,脑袋昏沉沉地。不明所以,神情飘忽地回答着:“后来皇上和娘娘您说要彻查此事。还让微臣检查淑妃娘娘服用的安胎药中可有什么别的成分。”
“结果安胎药里头什么也没发现。”我脑袋没有停歇,接着王太医地话茬说道。
“是,是,娘娘圣明。”王太医一脸尴尬,硬是闹不明白我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事。并非问王太医能够解决地。。。我刚把王太医打发走,就见玉如意神情紧张地跑来,只说了四个字:“皇上来了!”
我和钱都是脸色一变,但只是微微错愕便又坦然明白过来。钱佐是来找我的!他想看看我三番两次来这里做什么。
钱马上揪着玉如意,要求寻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他不能和钱佐碰面,否则他与我私会的这个秘密据点,便暴露无疑。
我心里盘算着,定是钱佐去尹德妃那里的时候。没瞧见我,尹德妃有意无意便透露了我主动送人参过来地事情,钱佐终于耐不住性子来了。
是。我用了“耐不住性子”这个词,自从季家被拔除。季淑妃被关入冷宫之后。钱佐便没有再同我有过正面的接触,他甚至没有踏入尹德妃的南薰宫半步。或许他还没有想好用什么姿态来面对我。甚至说是惩罚我?
但是现在,他居然在闻听我来到质子府之后,马不停蹄地从宫里赶过来了。当我出现在钱佐面前时,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竟泛着粼粼波光,我扰乱了他的平静。
钱佐的目光并没有在我身上过多地停留,玉如意向钱佐解释着我和其他几个宫女是奉了德妃的懿旨送参的,玉如意和泽新辰都满怀感恩的心,表示没想到钱佐还会屈尊亲临看访。
钱佐也温和地向泽新辰询问着病情,但处处又昭显着他皇帝地威严,说到底,泽新辰只是质子,玉如意的流求也不过是越国的附庸国。钱佐对泽新辰地关怀,和对玉如意的客气,只不过是其恩德仁义地应有表现罢了。
钱佐稍稍停留,送上他准备地礼物,余光不经意地从我和其他几个宫女身上滑过,淡淡地说道:“你们也同朕一并回宫。”
但是钱佐并没有回宫。相反,他让他的车马肩舆先回宫去了,而我,则和便装地他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钱佐亲来质子府,虽然没有像电视里那样,坐个六十四人抬的大轿,一条长龙蜿蜒呼啸而来,但他的车舆也绝对是累赘冗长的。钱佐摆脱了这些,领着我,在杭州城内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他不说话,我也不搭腔,两人就好像有默契一般。我盯着他的背影,他那落寞萧索的背影,竟让我没能从那挪开视线去欣赏沿途的风景。
我没有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他停顿下来,雇了两匹马。
他把马缰交给我手中。我接过马缰,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只见钱佐已经潇洒地翻身上马,扭正了马头。
他的意思是让我也骑马?我看了看身旁这匹庞然大物,原来古代的马比现在公园里的那些马还要大一号。可是,骑马,我貌似不会。
钱佐明白过来,嘴角浮现一丝嘲笑,“哦,对了,忘记咱们的戴大小姐是名门闺秀,自然不会骑马。”
我白了他一眼,把裙子一扎,揪着坐垫,踩着马镫就翻身上了马。这匹马比我想象中要温顺地多,看多了电视,依葫芦画瓢这种事我还是会做的。
我坐正的时候,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望向钱佐,却见钱佐愕然地看着我,脸上的嘲弄不言而喻,“足见干活能让人更鲜活。”
他是说我上马动作不够优雅么?我还没来得及反驳,钱佐的大白马已经往前面啵啵去了。
我正想该怎么使用马鞭,让身下的马也运动起来,它却已然奔了出去,紧跟着钱佐那匹坐骑的步伐,连步调都十分一致。
我心里暗骂钱佐还真是会挑马,专门捡了一只跟屁虫。
钱佐依旧不说话,也不回头看我,好像知道我不会跟丢一样。他一声不吭地出了皇城,任由两匹马慢悠悠的走着。
我不知钱佐想干什么,但是我心里却在想,他不敢骑太快,是怕把我摔着吧。
正午艳阳高照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桂花香。这桂花香夹杂着一股水草的气息,随着的微风送到了鼻前。
我深深的呼吸着大自然的气息,已将西湖的美景收到了眼底。
钱佐,居然领着我来到西湖。
欲将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此时的西湖比起后世的西湖来说,更显得清丽幽雅,让人流连忘返,没有那些画蛇添足的人工景致,周围没有让人窒息的高楼大厦,所有的是花香与水气参杂的清新空气,连云接陌的水端一直延伸到视线能及之处,那里是水墨画一般朦胧的远山,如梦如幻。
杨柳依依下,眺望着远处的断桥,铺琼砌玉,晶莹朗澈,如同架在云端,真格是人间仙境!
“那是断桥!”我指着独孔的断桥,有些兴奋。我记得白娘子与许仙的传说,应该是明代冯梦龙的话本里传出来的,没想到这时候就已经有断桥了。虽然此时的断桥与后来重修的不太一样,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没有混凝土的扎实和厚重,但更显得小家碧玉,更使人联想着在湖面上飘摇段残的梦境。
我很想同钱佐讲讲白娘子与许仙的悲欢离合,但钱佐已经潇洒迅速地翻身下马,我只好也依旧狼狈地从马上爬下。
他的脸有些阴沉,或者说有些悲戚,我没读出来,那是他真实的心情么?我没说话,看着他一个人站在柳树下,眼睛望向连着山陌的水端,自己继续着自己的深沉。
一个撑着小船的船户往这边靠来,脸上带着无邪的笑:“客官,游湖啦,平湖秋色,西湖美景,只要二十个铜钱,小的带二位好好转转?”
我有些心动,但钱佐没有答话,我便也没好吱声,转念一想,和钱佐这种人游湖,也不见得有什么乐趣,正扫兴地要把念头夭折,却听那察言观色的船户向钱佐道:“少爷,你看少夫人都心动啦,秋高气爽,现在可正是游湖的好天气呢!”
然后就见钱佐朝空一抛,一个银锭子不偏不倚落在了船户的手中,这笔交易算是成了。
船户见钱佐衣着光鲜,平民百姓虽然不认得我穿的宫装,但一看式样便也知不是寻常人家,自知碰上了有钱的主顾,越国人本就富庶,但船户却也没想到钱佐会阔绰如斯,喜滋滋的把船掉起头来,也分外有力。
钱佐纵身一跳,上了船,回头不带感情地看着我。
船离岸边还有点距离,因为钱佐刚刚的跳踉而失去平衡的小船晃荡的更厉害,那窗户掩饰不住兴奋地催促钱佐:“少爷,快些拉少夫人上来吧。”
如无意外,晚上还有一章。
第五十六章 拌嘴
少爷,少夫人,听着这几个字眼,我不禁一愣。
望向钱佐,他稍稍一滞,终究向我伸出了他的手。我犹豫了一下,搭着他的手,大跨步上了小船,小船忽而剧烈一晃,我一个不稳,身子就往钱佐的怀里倒去。
身后的船户笑得可欢了,他摇着橹,两只脚呈八字站在船尾,刚才的晃悠,想必就是他弄的,“嘿嘿,少爷少夫人坐好啦。”
我慌忙从钱佐的怀里挣脱出来,扶着旁边,踏进乌蓬,把两只腿往里头伸着,坐在沿上,别转身子往远处看去。
船渐行渐远,船户一时高兴,歌性大发,哼起艄歌。那艄歌都是船户随性所唱的,无非是些哥哥妹妹姐儿们的情调调,虽说听起来有几分意思,但船户一个大老粗儿唱着这样的情调调,倒真有些别扭。
钱佐一个人立在船头,船行之处,激荡起轻微的水花,飞溅到钱佐的下衣摆上。钱佐不知是沉浸在这湖光山色之中,还是被船户蹩脚的渔歌所打动了,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
船儿的正前方就是那座断桥,阳光照射下,水面上的波光粼粼,金银般的闪耀,对面那座断桥,渐行渐近,金黄色石砖堆砌的桥体,配着这金秋时节一片枫红和嫩黄,如同一副油画。
我不自禁地便想到了让这座桥闻名遐迩的许仙和白娘子。想到他们的悲欢离合,也想到了他们的结束和开始。
开始,便是在这断桥和乌蓬里吧。
我脸颊一热,听着艄公的歌,忍不住心神一荡。便想到了那首脍炙人口的片尾曲…………《离情》。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此时竟有些迷惘地看着眼前那个伟岸高大,但正因为他的伟岸高大而显得落泊伶仃的背影。我想到了这句耳熟能详地歌词,同船渡,共枕眠,我还真是修炼了千百年才能和眼前这个男人有着这样的缘分呢。
我苦笑。那一刻,我居然忘了去抱怨为什么和我同船渡,共枕眠地人不是星,而是这样一个对我视若仇敌的冷酷男人,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
说不出的味道,我讨厌、排斥、憎恶和钱佐的那一次肌肤相亲,我不愿想起,我拼命地告诉自己那是被狗咬了。可是此情此景,如同电视剧里白娘子在船上看许仙背影一样,我看着他。于是很意外地想起了那一次,更是出乎意外地没有以前那么抗拒。而是……而是遗憾。
这让我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女孩家多少有些相信所谓的命运,所谓的缘分。穿越千年,任是谁都渴望有场美好的回忆。还好,我找到了星。我安慰着自己,尽管此时此刻,星在我脑海里只一闪而过,我便很快把自己融入这美轮美奂的西湖景致之中了。
船户摇着橹,一边介绍着西湖的景色,一边有些没事找事地打着我与钱佐的主意。
“少爷啊,看到前面的荷塘没有,这九月间的荷塘也很美啊,少爷你要不搀少夫人出来看看啊。”
“少爷和少夫人不是杭州人吧?少夫人和少爷真是天生地一对,郎才女貌啊!”那船户是个开朗性子的人,见我和钱佐一言不发,少不得要说些话来打发时光。
加上他拿了钱佐的银子,总要说些好听得话,于是一个劲地夸赞着我和钱佐,少爷少夫人,我冷笑。“船家,你只管摇你地船吧。”我不禁出声说道。
钱佐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也冷哼道:“这女人可不是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