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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我爹娘在我眼前倒下时,我看到了他墨黑如同深潭的眸子里满是嗜血的红光,冷到人心底,颤颤地发寒。”
“我是恨他的,他杀了我全家几十口人,我怎么可能不恨他呢?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我该学得一身武功,取下他的人头,祭奠在我爹娘的坟头上。所以我怀着报仇之心上了山,拜在他门下,可老天他娘的就这么把我玩弄了,我爱上了他,那个杀了我全家的男人!我该恨他的,我该勤奋练武,将他斩在我剑下,一如多年前的那个雪天。可我却恋上了他冷漠的眼,淡薄的唇,以及他周身的肃穆之气。。。。。。对我来说,于师门,他是个很尽职的师父,于仇人,他却不是个让人有杀念的男人……”
、第40章 你看我们都是那么的可怜
乌七哭着又灌了口酒,她明亮的眼睛渐渐不那么明亮了,茫然,迷蒙,她突然笑了一下:“就连他发现我的身份赶我下山的时候,我还在傻傻地幻想,他当时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不忍,对我心软了,所以放我走?可过后我就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傻!他是谁!他十岁便灭了江湖上的最大教派,用千百人的鲜血铺就的大道上冷漠带着众弟子走到如今的人,如此冷血的一个人怎会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我心软呢?因为他无心无情,杀人不眨眼,所以江湖上的人形容他为行尸走肉。我却爱上了这样的一个行尸走肉,要是我哪天去找我死去的爹娘,他们一定会放弃轮回的路,转头来将我扼杀在奈何桥下吧!”
食楼里的其他客人见两个女子趴在桌上大哭,都愣住了,片刻之后,都蜂拥而出。乌七擤了把鼻涕,又说:“快乐是没有可比性的,只有痛苦才会那么深刻。谁比谁更快乐?只有他娘的谁比谁更痛苦!早知道这种夹在爱与恨之间是这么的痛苦,当初我就饮下忘情水,在他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该听话地喝下,忘掉一切,忘掉恨,忘掉爱,忘掉所有的烦恼,就那么无心无肺地活着,做着他的傀儡,替他杀人,就这么为杀人而活着。那时即便会成为天下人恐吓的女魔头,至少我不难受。。。。。。”
乌七的话让藤芷烟有一瞬间的清醒,此刻的乌七眉头紧蹙,眼睛里再多的泪水都掩盖不了眼底深深的痛苦。她卷密的睫毛上泪珠颤颤巍巍地停在上面,好像受了惊吓的小草,让人心疼。这一刻,藤芷烟才意识到越是没有忧愁的人心里越痛苦,努力将微笑堆满整张脸,心里却是一肚子的酸涩。记忆中的乌七永远那么快乐,永远喜欢将“你娘的”这三个字挂在嘴边,然后傻傻地冲着别人明媚地一笑,可谁会知道那明媚到好像藏了半个太阳的笑容底下是化不开的忧伤?
她总是将自己塑造地很强大,让人有种无法入侵的错觉。有人说越是努力假装强大的人,内心越脆弱,因为被伤得太过彻底,所以千疮百孔的心再也经受不起半点摧残。
在她全家死在那雪天时,她就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了吧?她靠着对他的恨支撑着活到接近他,然后靠着对他的爱,不断稀释着对他浓浓的恨,如果没了爱,只剩下恨,她会怎么样呢?藤芷烟不敢想。
乌七曾说她们两个是天生一对,早在前世就义结金兰,发誓这辈子也要继续做姐妹。藤芷烟当时不信,现在她信了,她们两个是多么地相似,认准的事都那么执着,可这份执着看似不会被这世间的万物所击倒,其实不然,能击倒她们的恰恰是她们所执着的东西。乌七的死穴是她师父,藤芷烟的死穴亦是她师父。
乌七说:“你娘的阿烟,你看我们就该是姐妹,甚至应该还要早点认识,你被你师父抛弃,我被我师父抛下,你看我们都是那么的可怜。”
说着,乌七就笑着哭了,眼里是很深的伤痛。
藤芷烟知道乌七的内心一直在漩涡中挣扎,她身上背负着全家几十口人无辜惨死时怨恨的眼神,她对她师父的爱就是一场自我堕落,是一场罪孽。爱了,便是不孝,该遭天谴;不爱,便是自虐,该伤心欲绝。
藤芷烟和乌七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哭,直到玄梓宸出现在食楼,她的心有片刻的颤动。醉眼迷蒙间,藤芷烟看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俊脸,她踉跄着步伐跑过去,裙摆勾倒了几个凳子,她抱着他哭:“你去哪里了?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我以后不会再对你有半点非分之想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玄梓宸温和的眉眼里渐渐溢满了忧伤,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抱着她哭泣,他比她更难过。为何她的泪水从来都只是为另一个人流呢?为何她总是看不到他也渴望她的在意呢?
玄梓宸抬起的手臂终是落在了藤芷烟的头上,轻轻抚摸着,空气中涌浮着淡淡的药草香。藤芷烟抬起头,迷蒙地看着他:“你还会离开么,师父?”
玄梓宸一愣,随即笑了,温暖的笑容如同三月春风,暖暖的,但他的眸子里却尽是苦涩。他哑着嗓子,说:“不会,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他有着与白歌相似的脸,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苦笑。她喝醉酒,是她唯一会紧紧靠近的机会罢!
藤芷烟笑了:“真好。。。。。。”说完,她的眼皮再也睁不开了,沉沉地合上。。。。。。。
梦里她没有闻见莲香,没有看见那个妖魅如同红狐在世的男子,她看见的是眉眼温和如同谪仙的白衣男子,他轻抚她脸颊时有淡淡的草药香。那个白衣男子将她抱在腿上,用他纤细的十指转动着轮椅,小心翼翼、平缓而安稳地将她带离了食楼。她舒适地在他怀里动了一下,那个白衣男子就停了下来,将她的脑袋轻柔地安靠在他肩膀上,低头望着她因酒醉而晕红的脸蛋,手指轻抚了下,眸子里有哀伤在涌动,他说话时都能听得到淡淡的忧伤:“柔儿,不管等多久我都愿意,可,你会给我机会么?”说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头顶清冷的月光照着来时的路,一路孤单与落寞。。。。。。。
藤芷烟醒来的时候,头炸了似地疼,眼睛刚睁开就因无法适应窗外的强光照射而闭上。突然听到乌七的声音在头顶传来:“你娘的阿烟!你是猪么?睡了这么久!”
藤芷烟闻声睁开眼,明媚的阳光自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致使整个房间异常明亮。她揉了揉太阳穴:“我睡了很久么?”
乌七白了她一眼:“可不是么!你这一睡自己倒好,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苦了玄梓宸那厮了。”
、第41章 我能跟他赌的只有时间
藤芷烟不解:“什么意思?”
乌七说:“人家玄梓宸守了你整整一宿,你娘的居然说了一晚上的梦话,三句不离柳墨浅。我倒是挺佩服玄梓宸的,要是我,我早就割了你的舌头了,以免继续摧残人家弱小的心灵。”
藤芷烟歪着头,想了想,还是半点都想不起来:“反正我是不记得了。”
乌七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你娘的能记得什么?你记得你吐了你乌大爷一身的酒水么?你醒来还能记得自己是谁,这就都让我觉得是奇迹了!”
藤芷烟看了看乌七身上穿的衣服,果然与昨天不是一件,而且身上这件貌似是新衣服,但。。。。。。。“你哪来的银子买新衣服啊?”
乌七说:“玄梓宸给银子买的。”说着,她突然凑了过来:“这衣服花了不少银子,用的可是上好绸缎。看来玄梓宸是个有钱的主儿啊。以后你要是跟了他,不愁吃穿,连带着我都跟着享福。要不,你就从了他吧?反正人家是爱惨你了,然后你去爱惨他家的小金库,到头来你也不亏啊,你说是不?不然以你这身板,不管论斤还是论色,都不值几个钱。。。。。。”
藤芷烟哼了一声:“你怎么不把你打包送给他,没准他还能让你做个小妾什么的呢。”
乌七连连摆手:“那可不成,到时你要是成了正室,我不得一辈子被你踩在脚下欺负啊?那样你乌大爷一世英名就毁在你手上,万万不可!更何况我这一生要嫁只嫁我师父一人的!”
藤芷烟看了看她,如今的她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好像昨天的那个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的女孩是另一个人,与她乌七无关。不过藤芷烟更愿意看到现在的乌七,她和乌七同样是孤儿,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她需要一个人相依为命,而乌七的出现恰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所以她希望乌七开心,希望她继续没心没肺地在这个世界里晃荡。既然昨晚的事,她不愿意再提起,藤芷烟自然也不会再去想它半分,就当那是一场梦,酒醒了,梦散了,一切都与昨晚之前一样。
彼此敞开心扉后,沉默就变得异常怪异。乌七打破沉寂,说:“你去看看玄梓宸吧,他的手受伤了。”
藤芷烟惊讶道:“他怎么会受伤?”
乌七瞟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你昨晚睡着了,怕是不知道谁带你回来的吧?玄梓宸将你抱在怀里,手推着轮子将你带回来的。你这头猪那么重,他不得费力推轮子啊,手会受伤那是难免的事呗!”
藤芷烟在街角的巷弄里找到了玄梓宸,他正被一群小孩子围在中间,那群小孩嘲笑他是个残废,还对他扔石头,欺负他不能反击他们。玄梓宸也不反驳,只是面色安然地垂着头,十指紧紧地握着那小包裹,额头、脸上已经有几处血痕,额角的伤最重,已经有血珠滚了下来,顺着他高挺的鼻梁,落在他白玉般的手指上。
藤芷烟跑过去,一颗石子正要从其中一个小孩的手中扔到玄梓宸身上,她快手接住,站在玄梓宸面前,手插着腰,将手中的石子扔到那个小孩的身上,厉声道:“你再扔一个试试!”
那些小孩年轻好胜,怎可甘心自己吃亏,所以一见同伴受欺负了,一群孩子都捡了一把石头扔过去,藤芷烟一想身后的玄梓宸,连忙将他护在身后,闭上眼等待着碎石子的袭击。
可奇怪的是碎石子却迟迟不见飞打到她身上,她疑惑地睁开眼,只见一群孩子的手被一根银线捆绑在了一起,小孩们扭捏着,却还是挣脱不开那根银线,只得回头愤愤地看着她身后,嚷嚷道:“放开我们!快点放开我们!”
藤芷烟转头,就见银线的另一头被玄梓宸牵制着。 玄梓宸看着那群孩子皱着眉头用力挣脱银线,将藤芷烟护在身后,皱眉说:“你们不可以欺负她。”
藤芷烟一边替玄梓宸包扎伤口,一边瞪他:“你明明可以保护自己为什么还要任由那群孩子欺负,你看额头都破皮了。”
玄梓宸听着她的责怪,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开心地笑了,盛满笑意的黑眸明亮得如同藏了半个太阳。藤芷烟又瞪了他一眼,凶神恶煞地说:“都受伤了还笑得出来!”
玄梓宸伸手轻轻拂开她皱紧的眉头,声音柔得就像是微风吹起草地,荡开一层层绿浪一般的温和,他说:“我知道你会来的,我想看到你为我紧张,为我担忧的样子,正如我预想的那样,你真的来了。如若受这点伤,便能得到你的在乎,我觉得上苍真是厚待我了。我很开心。”
藤芷烟剪断纱布,不理他,转身就要走,玄梓宸却伸手抓住了她:“你生气了么?”他如同山中泉水击壁的温润嗓音里多了几许慌张与不安。
藤芷烟转头,看着玄梓宸紧紧地看着她,黑眸里的不安就像是绵绵无声的春雨,一下子就浇熄了她心里的怒气。玄梓宸待她极好,且事事顺她,以至于看到他紧张的模样,她顿时生不起气来。她叹了口气:“是,我是生气了。我气你不该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再怎么样,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玄梓宸的眸子如同黑夜里头的星光渐渐暗了下来,他垂下眼,长而卷的睫毛遮住了他那双眼,那双与柳墨浅极其相似的眼瞳。可就算再像,他也不是柳墨浅,即便她再如何自欺欺人,也骗不了自己的心。所以昨天明知道是认错了人,她宁愿自己还醉着,至少她还有骗过自己眼睛的借口。
半晌,他抬起头,微微一笑,又如同过往的每一天一般,笑若春风:“如若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了,好么?”
藤芷烟心里痛了一下,她再怎么对眼前这个男子没有爱,她到底是不忍伤害这样一个男子的。“你的一切都不是我给的,你真的没有必要为我付出那么多,我终归什么也给不了你。”
玄梓宸缠着纱布的手指紧握住轮子,片刻间,白纱上已经有血点零星地点缀其上,隐隐作痛,他却浑然未觉。“你呢?你对他的正如我对你的心情,你等他,我等你,我没有什么值得和他赌的,唯一赌得起的就是时间了。我不勉强你,你也别不给我这个机会,好么?”
、第42章 再见竟是另一重身份
自瑶山那一夜他们遇袭后,藤芷烟猜过柳墨浅的身份,但却想过他会是那样不可一世的存在。离别后,她幻想过无数个他们重逢的场景,却没承想是那样的场景。
这世上有太多的意料之中,又有太多的意料之外。
正如当她进入裕国帝都晟沅时,看到了沿途被市井百姓议论纷纷的明德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