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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狎妓,正厅里自然有人引路,却怎么自己跑到柴房来了?”
“本来萧爷府上的人是偷偷来见他那相好的,不想付茶水钱,所以没从大路走,而是从柴房这儿绕过去的,他还特特叮嘱小的不要给他说出去,那还请荷儿姑娘在玉妈妈面前多替小的说说话,这事……小的实在是担当不起啊……”
“那昨晚小绿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小的后来也查了,好像柴房的门锁坏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搞坏的。后来小的赶紧去换了把好锁,这才让她没再跑出来!”
叶双荷嗯了一声,临走还不忘狐假虎威一把,说了句还看玉妈妈定夺,转身走掉,心中却有点明白了。
十有八九,是有人将裁纸刀从窗子里扔进去,并且撬了柴房门锁的。他既然是萧牧廷的人,这个举动多半是萧牧廷授意。只是那裁纸刀怎么会跑到萧牧廷手里去?萧牧廷又为何非要在这事里插一脚?
如果小绿用刀划破了她的脸,又为什么见到自己的凶器之后,却突然疯了呢?难道是看到那个人之后,她突然明白了什么隐情?
叶双荷想得头都要大了,心思全部混乱起来,替如云泡一杯茉莉花茶,却险些用了冷水,洗了抹布来擦书架,结果差点用力过猛把书架给弄倒。
桃儿正在一丝不苟地洗一套瓷碗,看叶双荷手忙脚乱,道:“你真是笨死了!如云姐姐的要是把书架弄翻了,书全掉出来,你我看你怎么收拾!”
“有什么不好收拾的。”叶双荷道,“我又不是不记得顺序。”
“哼,你还敢说你记得顺序?那封面上的字,你认识几个啊……”
“……”叶双荷心想,真不巧,我基本全认识。
如云坐在窗口,淡笑着看她俩拌嘴。窗外忽然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听语气好像是东苑的几个丫鬟。
却听其中一人道:“听说小绿被带去衙门之后,也不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被下令堵气嘴来打了几十棍子,新伤旧伤交叠在一块儿,奄奄一息地,就算留着她一条命恐怕也活不久了。”
另一人好似打了个冷战,过了半晌才道:“沦落到这般地步,她还真是可怜。我只求以后千万不要犯了和她一样的错,要是这么惨,我还不如自尽呢。”
先前一人道:“是啊,我宁可死了,也不要变成她这样。”
一人插嘴道:“不过想起她之前害荷儿跳河的话,现在看来,倒像是报应呢。”
“唉,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歹毒的话,荷儿平时这么温和的一个人,居然会被她逼到跳河。”
“谁知道。不过说到小绿这张嘴,你知道不,她今天早上就是被玉妈妈堵着嘴拖出去的。”
“诶,她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也不清楚,听说她今天一早出来,就叫嚷什么玉妈妈受了骗,还说萧爷太阴毒了什么什么的。她也不想想,萧爷哪能是我们随便拿来说嘴的?玉妈妈一听,叫人拿布塞住她的嘴,再也不许她瞎说八道了。”
讲这话,几个丫鬟渐渐走远了。
她们说者无心,叶双荷却听者有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叶双荷虽然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小绿,但是事到如今,她已没有胡乱栽赃的必要。
这样看来,这裁纸刀果然是萧牧廷叫人扔到柴房里的。所以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小绿划伤荷儿的事情。这样一来,他硬叫蝶音做荷包的事情也能说通了。飘香楼里几乎所有姑娘想要私递出去的东西都是小绿帮忙送,蝶音做了荷包要送给萧牧廷,自然也要经小绿的手。他借送伪造信函这个契机让玉娘来查飘香楼私传物品的事情。而他更为狠厉的一步是,在小绿被惩处之后,又适时将裁纸刀还给她,让她看清原来这一切都是萧牧廷的算计,自己忙来忙去完全是钻入他的圈套中,终于心理崩溃。
只是叶双荷想不出,萧牧廷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小绿明白这一切的呢?
她还没有彻底想通,飞雪却来了。
飞雪告知如云,由于萧爷让玉娘不用继续查下去了,是以如云可以恢复接客,而今晚的客人,正是萧爷萧牧廷。
局外人
如云从不在乎自己的客人是谁,似乎来的是萧牧廷还是张三李四对她来讲都无甚区别。
但凌空波是江湖人,而萧牧廷是个商人,这两个人为何会认识,倒让人十分奇怪。不过就现在叶双荷对萧牧廷的看法而言,无论得知什么答案,她都不会惊讶,反正萧牧廷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然奇诡得非同一般——以他的能力,想要整治小绿,直接跟玉娘说一声就行,还犯得着处心积虑暗中算计飘香楼,最后把小绿逼疯?这不是闲得蛋疼是什么!
说起来,堂堂萧爷跟小绿这小丫鬟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啊,还值得他亲自动手报复。
她思绪飘得天马行空,一时忽略了身周的状况,直到桃儿推了推她的手肘要她帮忙倒水,始才回过神。
如云今天并没有弹琴,而是好整以暇地亲手泡了两杯茶,一杯端到萧牧廷面前,一杯自己捧在手上。
萧牧廷轻咂一口茶,笑道:“怎样?这茶还能入如云姑娘的眼吧?”
“萧爷送的,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茶。”如云静静地看着茶叶在沸水中翻滚。
“那是当然。好歹我也是邺州城的茶业总商。”萧牧廷全没有谦虚的意思,漫不经心地道,“其实我本想送更好的茶来,后来想起姓凌的那家伙曾经有一阵子特别喜欢这种茶,便猜可能是因为你喜欢——你也知道,凌空波原本是从来不喝茶的。”
“多谢萧爷费心。”如云颔首,还是默默地喝茶。
萧牧廷也不在乎如云的反应,继续道:“我最后一次见到凌空波的时候,他跟我说,如果他出了意外,就要我把你带出飘香楼。后来他真的没有回来,我按照他的话来找你,你却不答应跟我走。我猜不透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那时一穷二白,你跟我走还不如留在飘香楼里安稳。现在我是什么样的情形你也知道,如果你想离开飘香楼,随时可以跟我说。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横竖帮你弄一纸良民的户籍,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要是没地方住,我家也不嫌多个人。”
“萧爷如此坚守朋友之义,如云替空波多谢萧爷了。”如云道,“只是如云归根到底是青楼女子,怎好麻烦萧爷。”
“你这么拒绝我,不会是担心我要坑蒙拐骗你吧?”萧牧廷故作受伤状,又道,“飘香楼里德明争暗斗,我都听说过不少,你会不知道?你就这么愿意呆在这个危险地方?”
叶双荷觉得萧牧廷之所以来找如云,绝非如他自己所说一般喜欢听如云弹琴,而只是因为凌空波而已。
“险象环生也好,如履薄冰也罢,不过是如云命该如此。如果有一个人可将如云带出飘香楼,那便只能是空波。”
“就算我是受他嘱托的也不行?”
“如云只能多谢萧爷好意。”
“我真是搞不懂你,”萧牧廷把手里的茶一口灌下去,“就算为此性命堪忧也不在乎?”说着转过脸对着窗外咬牙小声抱怨了句:“凌空波,你脑子坏了吧,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固执的女人。”
他声音很低,这句话如云没听见,叶双荷站得离窗子稍近,倒听了个一清二楚。
叶双荷听他们的对话,一开始以为萧牧廷是喜欢如云的,是以才非要带她走,可是后来听着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说句不厚道的,萧牧廷之所以要带走如云,是怕凌空波在九泉之下得知他没将如云带出飘香楼,骂他不守信用。
叶双荷看他有点负气的样子,觉得好笑。谁能想到传说中在邺州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萧爷会露出这种表情?
萧牧廷心里郁闷,只想喝水,拿起杯子才发现水已经被他喝光了,于是冲叶双荷挥了挥手道:“那个谁的,来添水。”
叶双荷正看他笑话看得欢乐,一不留神被他点名,只好提着水壶走过来。
给萧牧廷添过了水,却见他好像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我的药不好用么?”
“啊?”
“还是说,你担心那药有问题?”
“没……”叶双荷愣了十多秒钟,才想起上回在西苑的时候,萧牧廷说要给她个什么褪痕膏,不过玉娘没把膏药给她,之后又发生这么多事情,这事已经被她忘得差不多了。而且,她竟然忘记玉娘说过,叫她不要在萧牧廷面前出现来着。
“问玉娘把那药拿来用,如果不给,就说是我要你来拿的。”萧牧廷道,“你多少算是代如云姑娘挨了这一刀,如果你想要别的补偿,只要说的出,我都可以给。”
萧牧廷这玩世不恭的语气实在让叶双荷莫名地觉得不爽,好像她只是为了钱才跟随如云的一样。不就是有钱么,有钱怎么了,她当年在投行,每天经手的钱都是以百万记的,见过的有钱人数都数不过来,会稀罕他一个萧牧廷?
叶双荷想着,又回忆起他方才那句话。什么叫“代如云姑娘挨了这一刀”,难道她受伤落水这事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可是她现在有话也无从问询。
萧牧廷和如云又聊了一会儿,准确地说是萧牧廷在说话,如云一言不发地只喝茶,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萧牧廷讲凌空波以前的事,讲他以前跟凌空波一块儿跑江湖时发生的各种事。
叶双荷先是不解,他对如云一口一个凌空波,就不怕勾得如云更加伤心么?但是看到如云始终一脸平淡,忽然明白了,萧牧廷是存了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的。
只有伤到极致,才会发现其实一切不过是平平淡淡,与其让如云一直状若无事地把伤心掩盖起来,不如给她一个释放的契机。
然而萧牧廷毕竟是看轻如云的定力了。不管他说什么,如云都一脸淡然,好似在听别人的故事。
萧牧廷在湘水居吃了晚饭,没有再留。
饭后叶双荷受命去送客,走下楼梯的时候,萧牧廷忽然驻足,道:“那把刀呢?”
“啊?”叶双荷发现自己是完全跟不上萧牧廷那跳跃的思维。
“你是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是装不知道?”萧牧廷研究似地打量着她,“我说的是,那把裁纸刀。”
“……不知道。”叶双荷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不敢说刀子在寇长白那儿,是不想无端把寇长白牵扯进来。
“好,那我现在让你把那刀找回来给我。”
“啊?”
“麻烦你下次回答我话的时候换个字成么?”萧牧廷抱着臂,背靠在墙上,大有叶双荷不明明白白地答应他就不打算走的意思。
“呃……”她知道裁纸刀在哪儿是没错,可把它从寇长白手上拿来,也不是件容易事。
见叶双荷犹豫,萧牧廷不耐烦道:“我不管你是抢是骗,还是那句话,做到之后,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给你妹啊!叶双荷在心里咆哮,我的工作范围里没有帮客人找东西这项,你这样跟无理取闹有什么区别,你到底是钱多得没处花还是闲得蛋疼啊,一把破破烂烂的刀子有什么好找的!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我可以给你个理由。不过还请你先把这副希望我赶快滚蛋的表情收起来。”萧牧廷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诶?”叶双荷这下倒愣了。她有把内心的不满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这把刀是我那天路过吴门河边捡到的……好吧,其实也不算捡到,我看到这把刀从湘水居的窗户里掉下来,紧接着便见你从窗子里掉下来。我往屋里看了一眼,正好从窗子里看见了一个丫鬟的身影,后来去飘香楼暗中查了一番,发现她叫小绿。你是如云的丫鬟,她现在敢害你落水,不知什么时候也会对如云不利,除掉她,至少如云会安全点。”
“那蝶音姑娘呢?萧爷可知道,您虽然得手,却害了无辜的人?”叶双荷话一出口,就后悔起来。本来萧牧廷说什么,她听着便是,何苦非要跟他对着干?青楼丫鬟和客人的身份本就悬殊得很,更何况萧牧廷还不是一般的客人。她这样说话,除了嘴上解气,又能讨得什么好处?
萧牧廷闻言,俊朗的眉忽然挑起,冷笑道:“无辜?你当她无辜?你不知道她在背地里说了如云多少是非么。我那回被到邀飘香楼,便是她做的陪,听人夸她声音好,就得意忘形了,又想卖弄见闻,就把凌空波和如云的事情当做一对奸夫□的笑话说给我们听。”
“……”她还真不知道,不知道如云在飘香楼看似地位无人企及,却要忍受这么多人在背地里的诽谤。
送萧牧廷到大门口,叶双荷目送他上了一辆马车,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她忽然发现,对于这个时代,她实在了解得太少。原以为自己已差不多融入这里,可事实上,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
求情
小绿出事之后,飘香楼里消停了好一阵子,没有人再敢兴风作浪。叶双荷后来零零碎碎地听说了小绿以行凶伤人的罪名被逐出邺州,发配到某个边远的地方去了。听说那地方路途遥远艰辛,也不知小绿是会到达那里,还是会直接死在半路上,至于下文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
叶双荷并不希望她死。小绿固然可恨,但毕竟没有伤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