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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双荷逆着月光看过去,然后伸手对着窗子与河比划了一下。如果被人从窗户里推出来,以小绿那点力气来看,不太可能直接掉进水里,倒是砸到河岸上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萧牧廷之前跟她说的,应该不是实话。
是他不知道事实是什么,还是在故意误导她?荷儿并不是被人从窗子里推下去的?
但是之前那些梦依然清晰得历历在目,真实性几乎不容置疑。
这么多念头卷到一起,她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几乎站都站不稳,没被人推都差点摔到河里去。
算了,该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现在还是先回去好了。
回去的时候寇长白还在,正坐在桌边吃一碗杏仁酪,看见叶双荷进来,招手笑道:“荷儿,你要不要来吃点?”
叶双荷下午吃了一堆栗子,倒是半点不饿,看了看一碗见底的酥酪,道:“诶,你没吃晚饭?”她还以为寇长白也去宴厅了。
“吃了啊,不过坐在玉妈妈旁边,我又不敢多吃,吃过了也跟没吃差不多。”寇长白含糊不清地说着,又往口中递了一勺杏仁酪。
叶双荷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却听桃儿道:“你当真不饿?栗子又不抵饿的,正好刚才长白大夫说她饿了,如云姐姐就让我去厨房拿了点心,还有不少,你真的不吃?”
叶双荷虽说不饿,但也并不是撑得吃不下东西,点心的香气飘进鼻子里,让她不由有了食欲,于是吃了一块马蹄糕,又夹了两只虾仁蒸饺。
寇长白吃完东西跟桃儿聊了会儿天就走了,桃儿送她出门,湘水居里一时间只剩下如云和叶双荷两人。
“萧爷没有要栗子?”
“没有。”叶双荷道,“萧爷要我把栗子倒进河里去。”
“你刚才去了?”
“对啊,如云姐姐刚才不也是这样说的么——如果萧爷不要,就把栗子全部倒进河里。”
如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书,又不说话了。
这天叶双荷睡得不错,一晚上连个梦都没做——她是纯粹被之前梦里的荷儿吓怕了,只恐一不留神,又让这个前身侵入自己的梦境。
她睡得早,醒得也早,醒来也就起身了。旁边床上桃儿睡得正熟,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又推开湘水居的门。
门外的空气飒凉飒凉的,虽然寒冷,却让人觉得十分清爽舒心。她任这风吹了一会儿,忽听身后有人道:“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也不知这满园鲜花,什么时候才能开放。”
如云伸手拨弄了一下吊兰的叶子。
“如云姐姐?”叶双荷颇为诧异地回头。她听说昨晚宴会上,如云是被人灌了不少酒的,居然还能醒得这样早。然后又觉得,如云的清醒怕是因为她心里一直醒着。心醒着的人,当然是怎么都灌不醉的。
如云忽然淡淡开口:“昨天晚上我遇到秋晴了。”
“秋晴姑娘?她没……”叶双荷虽不明白如云突然提秋晴干什么,但是这个名字还是让她不由地生出戒备来。
“她看到我,没说什么就走了。”如云走到挂在门廊的吊兰边,拿出一把小巧的剪刀,比划了一会儿却没有下手修枝,一边道,“所以,不用担心。”
叶双荷心道如云看来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她的确担心,却并不是害怕秋晴对如云下黑手,而是觉得秋晴和小绿当初那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们背后,说不定有什么人。
“既然如云姐姐说不用担心,那荷儿就不担心了。”叶双荷笑得十分纯良。
又说了几句话,太阳渐渐升得高了。平日这时间,桃儿怎么说都该起床了,今天却半点动静也没有。
有点疑惑地,叶双荷进屋走到她床边,见她还睡得昏天黑地,伸手推了推她,桃儿倒是微微睁了眼,只还是迷迷糊糊地。叶双荷一时间没想好要说什么话,顿了一会儿,于是就在这会儿工夫,桃儿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叶双荷看着,突然发觉她这个样子,倒和昨天下午的萧牧廷差不多。
萧牧廷据他自己说是被人下了迷药,但是桃儿又是怎么了?
她一边想一边四下看着,猛然间瞥到那两朵被桃儿插在瓶子里放到床头的藤萝衣小花。她记得,昨天晚上桃儿对着这花摆弄了很久。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昨天她看见这花就觉得头晕,会不会是这花有问题……
心里既然如此认定,自然不敢凑近了仔细端详,叶双荷只得将藤萝衣连瓶子一并拿得远离桃儿床头,放到窗子边上,又把门窗全部打开了便于通风。终于桃儿醒了,也不知是藤萝衣的作用小了,还是被冷风给吹得。
“关窗子啊。”
“你冷?冷就快起来,再睡更冷啊。”叶双荷是真怕她再睡过去,毕竟连寇长白都对藤萝衣的药性不甚了解,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她们谁都承受不了。
“我才不冷!”桃儿一边穿外衣一边回嘴,“我是怕你给这冷风冻病了!也不知道上次掉河里有没有留什么病根,要是真冻坏了怎么办!”
桃儿就算人还不清醒,嘴硬的习惯倒是一点没改,叶双荷也懒得跟她争,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往外走。出门的时候,她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呵欠,心道这藤萝衣的效力真有这么强?她不过是碰了碰瓶子,竟然又被侵蚀到了。
昨天萧牧廷,中的迷药是不是就是藤萝衣?这个可能性不可说不大。萧牧廷要的裁纸刀上有那花纹,种藤萝衣的药田旁的木桩上也有。不过以桃儿和她自己的状态看,中了藤萝衣还能像萧牧廷那样一路撑到湘水居门口,还有力气调侃叶双荷两句,单这份意志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一月还没有过完,也就是说整个飘香楼还在休假中,叶双荷继续在如云的指导下练字。她的字依然稍显稚嫩,不过跟一开始相比,已经进步了很多,至少字写出来不会让人看不懂,写繁体也不会缺笔少划了。但是毛笔写字,就算再熟练也还是太慢,现在的工作跟文字离得挺远,不需要她写什么,但是谁能料到以后是什么情况?叶双荷寻思着要做一杆钢笔来。
但是叶双荷的物理水平远没达到学以致用的程度,气压差说起来简单,要真做了还不知道如何下手。况且钢笔的外壳是金属做的,而这个年代,她除了首饰刀子和如云的琴弦之外,还真没接触过什么金属制品。
便想旧时欧洲人用鹅毛管蘸墨水写字,说不定可以借鉴一下。只是吴门河边毕竟不是民居,不可能有人养鸡养鸭养鹅,就连鸽子都鲜少飞来一只,唯一常见的,只有撒一把米就能飞过来一片的麻雀。先不说麻雀的羽毛就算拔下来也嫌短,但以这些小东西的灵敏程度,她这个四体不勤的人肯定一只也逮不到。
不知怎地想到这里,脑子里又冒出萧牧廷来。他不是号称跑过江湖么,就算没有武侠小说里侠客们的轻功,但是他的身手应该也不太差吧?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是被冷风吹坏了,萧牧廷的身手是好是坏跟她有何关系,难道她还指望堂堂萧爷替她抓麻雀不成?
叶双荷一边练字一边构思钢笔,桃儿对读书写字这回事倒真没什么兴趣,写了一会儿就放下笔出门了。对于她们的兴趣喜好,如云一向不怎么管,反正喜欢就写,不喜欢就不写,如云从来不多说什么。
叶双荷知道,桃儿出门多半是找东苑其他姑娘的丫鬟闲聊去了。叶双荷对聊天这种事情向来不感兴趣,不过桃儿每次回来,都能带来不少情报,让她对外边的事情不至于一无所知。
这日到了中午,桃儿回来了,顺便带回了一条大新闻。
“邺州石原名下的产业一夜崩析,被萧爷尽数端走了。”
“石原是哪位?”叶双荷听着桃儿一惊一乍的语气,有点莫名所以,其实她刚一开始还把这名字听成了“十元”,心想哪儿来的十块钱啊。
“石原你都不知道?他可是邺州城鼎鼎大名的富商啊,比萧爷还厉害呢。对了,上次花擂最后一轮的时候,他还来看了,就坐在萧爷旁边,难道你没看见?”
是那个人?
叶双荷只记得那是个阴沉的中年男子,跟萧牧廷好像有点不对付,但不知萧牧廷用了什么手段,还是把他拖来观战了。以及——秋晴在台上的时候,看了他好几眼。
回忆在脑中打了个转,叶双荷问:“诶,他也经商?他是做什么的啊?”
“应该是酒楼客栈之类的吧……”桃儿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
“就这样?”
“就这样啊,你还想怎么样。石原的酒楼在邺州可是……”桃儿还在一边描述酒楼的富丽恢弘,叶双荷的心思却又走远了。
跟萧牧廷比肩甚至更胜一筹?要知道萧牧廷可是邺州的茶叶总商。古代茶是关乎经济命脉的东西,而酒楼就算开得再好,也没法拿来跟茶相比啊。这石原,又是凭什么?
易主
桃儿也不在乎叶双荷这个听众听得心不在焉,依然继续说她的八卦。叶双荷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又有了兴趣。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很想挖掘一下萧牧廷的底细,就算得来的消息半真半假,她一边听一边猜,倒也自得其乐。
人多的地方八卦自然也多,一个中午过去,叶双荷对萧牧廷和石原之间的事情算是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邺州城最成功的商人有商人有四个。除了茶叶总商萧牧廷,另外还有倒腾米面的耿慕,办冶造厂子的邓维阳,以及开酒楼的石原。
叶双荷听着更觉得奇怪,前三个,茶、米、铁,都是对国·家最重要的产业,石原不过是个酒楼而已,就算开在最好的地段有最大的场面,似乎还有不少连锁,也不能跟那些经济命脉比啊?
想着,不自觉地就说出了口:“开酒楼还能怎样?”
桃儿见她不屑,白了她一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有本事你也开个酒楼啊?再说,听说石原可是跟知州大人攀亲带故的呢。”
言下之意,官商勾结,什么生意不好做。
叶双荷更觉不解,这石原,既然与邺州知州沾着亲戚,怎么还要辛辛苦苦开酒楼。其实她很清楚,酒楼里菜的卖价高,成本更高,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赚钱。既然能连这门亲戚都攀上了,他怎么不去找个利润更厚的生意。
比如……跟茶、米、铁并立的,盐业。
不过听说古代的盐受官府控制的,比其他三样更加严格,轻易也无法插手去。
况且,此番被萧牧廷一通搅和,他连酒楼的产业都不剩了。
不过石原除了酒楼之外,倒是有一样有名的生意,跟酒楼性质虽然不同,内容却差不多,也是服务行业。
——他是吴门河一众青楼背后真正的东家。
这件事情,本来没人知道,但是萧牧廷在把他的酒楼连锅端之后还不尽兴,顺带就把这事给捅出来了。那裁纸刀和木桩上的花纹,仔细看来跟石原酒楼中常用的花纹很相近,只是这花纹说实话真不太好看,一般人也很难留意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想到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叶双荷觉得,萧牧廷把石原是吴门河幕后老板的事情捅出来,肯定不是没有目的。他必然是算计过的——既然石原和邺州知州有关系,那么他对石原下手,官府肯定会阻挠甚至打压他。然而就算青楼是邺州城的一大经济来源,平常人青楼事务还是为人所不齿,把石原做青楼生意这事弄出来,至少知州就不能明目张胆地偏袒他了——他要真这样做,又怎堵得住城里百姓的纷纷议论。
但是叶双荷想到的,还不止这些。
当初小绿拿这裁纸刀划伤她的脸,既然裁纸刀是石原的东西,恐怕伤她也是石原授意。不仅小绿是石原安插在飘香楼里的人,大约还有秋晴吧:所以秋晴才会在擂台上这样看着他。
既然石原是吴门河的幕后老板,玉娘定然也受他制辖。难怪叶双荷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玉娘会不让秋晴参加今年花擂,原来这不是她本意。
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秋晴和小绿被萧牧廷利用了,是有目共睹的事实,石原以剥·夺秋晴参加花擂的机会对她施以惩罚,这也在情理之中。
萧牧廷反正跟他杠上了,既然石原让秋晴无法打擂台,他就偏偏要把她重新拉上去。除此之外,他这一举动还能转移石原的视线,让石原以为他是年轻气盛,打定主意要在花擂的事情上跟他对着干,从而在其他生意方面放松对他的警惕。
事实证明萧牧廷做得很成功。而且,叶双荷现在有种预感,便是石原的吴门河生意也即将不保。自从听寇长白说萧牧廷把裁纸刀给了玉娘,她就有种感觉。她直觉,萧牧廷是在以此威胁拉拢玉娘。
只是再往深了的事情,她就不得而知了。那些都是机密,轻易不会透露出去,她也只能没事猜着玩玩,打发一下时间。
脸上的伤痕越来越淡,但存在就是存在,就算再淡,也不会完全消失。这道痕迹,好像是是提醒着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理清头绪。这道痕迹摸上去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过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还是显眼得很。本来接受一张新的面孔一个新的身体,她就不适应,要不是当初脸上疼得真切,她必定到现在还以为这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