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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正说着话,突然只听桃儿“啊”地一叫,叶双荷忙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去,却见如云逆光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她俩。
“如云姐姐?如云姐姐你去哪儿了啊!”桃儿三两步跳过去。
叶双荷没她这么急迫,却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如云浅浅一笑,并不打算隐瞒,道:“我去西苑了。”
叶双荷一愣。虽然早有知晓,可听如云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蹊跷。
也许看出来她们都想知道自己去西苑做什么了,如云道:“有些事情,终归要说明白的。”她说着话,表情未变,也不理会叶双荷瞪大的眼睛和桃儿仿佛要掉下来的下巴,好似去一趟西苑是理所当然不值一提的事情。
侧头看见桃儿的表情,叶双荷突然很想问一句:如云是有几辈子没去过西苑了?用得着这么惊讶么?
“可是,如云姐姐从来没去过西苑,有什么好话要说啊?”桃儿的话倒是不经意解释了叶双荷的疑惑。东苑的姑娘一般都自恃身份,平素不会往西苑跑,如云虽然并不在意身份之类的东西,然而西苑中以秋晴为首,对她有敌意的人不少,她一向是喜好平和的性子,没事当然不会去招惹西苑。
从来没去过……?难怪桃儿会这样了。
“没去过地方,却有要说话的人。”如云的解释让叶双荷更加懵了。
要说话的人?秋晴?珠绮?让叶双荷印象比较深刻的西苑姑娘也就这两个了。
如云却不再回答,径自走到书架边,将琴抱下来慢慢放到琴几上,就着桃儿打的水擦拭起来。
相处这么长时间,叶双荷已经习惯了如云的高深莫测,见没什么忙好帮,便摊开寇长白画的那几张图来看。
“这是什么?一棵……草?”桃儿见她摆弄图画,也凑过来看,最上面一张便是寇长白所绘的藤萝衣。桃儿虽然见过藤萝衣的花,但毕竟对草药不甚了解,一眼也没辨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
“的确是一棵草。”叶双荷心想桃儿这描述倒是挖掘出藤萝衣的本质了。功用再神秘,药效再强,归根到底也只是一株草而已。
“不过这草好眼熟,好像在哪儿看过……”桃儿随即低头思索起来。
反正她想不想得起来对这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叶双荷别任由她在一边想着,又翻开另一张画着药田周围情形的图。
大约是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这张图寇长白画得很认真,差不多把整个飘香楼都画进去了,几乎可以当做一副飘香楼的地图来看。
叶双荷正看着,忽听脑后桃儿“呀”地一声。
“怎么了?”
桃儿指着纸上的画道:“这张看起来,不是个‘旦’字么,你拿倒了啊!”
“什么‘旦’啊?”什么拿倒了?”叶双荷被她的话弄得糊涂了。
“你笨不笨啊!就是旦夕的那个旦字啊!”桃儿掰过她的手,将那画的上下调转过来。
叶双荷由着她摆弄。
方才凑得近了反而没发觉,听桃儿这么一说,她忙将胳膊伸直,放远了看。果然,飘香楼两进屋宇构成一个“日”字,而一条长长的吴门河沿着飘香楼平行流过,就像在“日”下面加了一横。
桃儿认识的字不多,不过“旦”字因为经常出现在如云所教的诗词文赋里,所以她比较熟悉。况且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挑叶双荷的刺儿,如今抓到一个自然不加多待,立刻提出来了。
只不过因为吴门河位于飘香楼的北边,若是以上北下南来看,正好是个倒过来的“旦”字。
古代的房子讲究四平八稳,即便是青楼也是如此构造,飘香楼能构成“旦”字,大约也是巧合使然。
纵观飘香楼全景,正中央是花园里的一座亭子,它与左右两条道路一起形成“日”字中间的那一横。叶双荷暗自以这亭子为基点,画了一条垂直线。
叶双荷想着,又把画转回上北下南的情形,药田在这线的左边,也就是西边,而它与厨房相靠的最东段正好是在这条垂直线上。而那根木桩离垂直线大约有七八米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计算这些干什么,只是不愿意让大脑放空,一定要找点内容想一想才觉得充实。
见她发呆,桃儿也不搭理她了,任由她在一边琢磨。
如云擦完了琴,没有把琴放回去,却拿出一块染成靛蓝的棉布将那琴仔仔细细地包好了,最后用布末端打了一个节。
她的动作很慢,比平时还要慢。叶双荷借着余光把她的动作从头看到尾,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之后的两三天,叶双荷继续纠结账本的事情,没有什么进展。
萧牧廷只说要她去找账本,却不说什么时候来拿,让她急也不是,慢也不是。
如云的行踪一天比一天更让人预料不到。在叶双荷的印象里,她从前除了去暖阁弹琴之外很少出门,现在却天天早上不见人影,而每次出门,都是独自一人,从不带上叶双荷或者桃儿。
叶双荷曾有一次主动提议要跟她去,结果被如云三两句话拒绝了。她现在只能从如云离开的方向来推断她去了哪里,但是假如如云不想让她知晓,这种推断也没什么大用处。
现在叶双荷唯一可以断定的是,如云去过西苑,还去了好几趟。
连理树
自从看到寇长白所画的图后,叶双荷就一直考虑着要画一幅准确的飘香楼平面图来用作参考。但是她毕竟不熟悉毛笔,字练了两个月,还算勉强能写出个样子来,可是要画画,那就想都别想了。
这样一来,想做钢笔的念头越来越强,只可惜找不到鸟羽,只能扭着干枯的荠菜花蘸墨水代替,只是毕竟秆子太细不称手,可她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弥补的法子。
桃儿觉得她的行径无比诡异,叶双荷跟她也解释不清楚。
某日,叶双荷手边的干枯荠菜用完了,桃儿正好要去厨房,便想叫她帮自己带点荠菜回来。
没过一会儿,桃儿端着个大碗回来了。叶双荷坐着,一眼看不见她碗里的东西,只看见几根新鲜的荠菜绿油油地支愣在碗口上。
“我叫你帮我带的是干荠菜啊……”叶双荷扶额。
“我知道!我这不是帮你带了么!”桃儿把碗放到桌上,从袖子里掏出几支干枯的荠菜来,又道,“这是荠菜花煮鸡蛋。你忘了,今天是上巳节啊!”
叶双荷这才看清碗里装的,是几个煮熟的鸡蛋。碗里还有一些碧色的水,散发出一股荠菜的香味。
叶双荷记得,即便在后世,也保留着三月三吃荠菜花煮鸡蛋的习俗。只不过她一个人生活了太长时间,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提醒她这一点了。
关于桃儿口中的“上巳节”,她知道得也不太多,唯一记得这个节日有关的事情就是《兰亭序》里的流觞曲水。
“对了,待会儿我跟棠儿茉儿她们几个去拜连理树,你去不去?”
叶双荷一愣。怕被怀疑,好容易才忍住了没开口问上巳节跟连理树有什么关系,况且哪儿来的连理树?
想要给这些疑惑找到答案,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跟她们去了。
“好啊,待会儿带上我一块儿去吧。”叶双荷笑道。
桃儿看她这样,反倒露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你什么时候转性儿啦?你去年还不屑得很,说连理树有什么好拜呢。”
敢情是这样啊……
叶双荷吸了口气,叹道:“所以我去年到最后就被连理树报复了啊……这种事情,容不得人不信的。”
桃儿立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闭口不说话了。
荷儿落水的事情,在湘水居里基本是个禁忌,没有人提也没有人问,就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每当扯到这事,话题便会在三句话之内被转走。叶双荷理解这是如云和桃儿对她的保护,可是相比被隐瞒,她实在很好奇真正的来龙去脉。
下午跟跟桃儿约好的几个东苑丫鬟聚齐了,叶双荷便跟着她们往外走。这个时代里,上巳节也是女儿节,这一天也是女子乞巧求缘的日子。只是这些事情在青楼里最多只能作为一种想往,实在是当不得真的。
叶双荷在飘香楼里没有发现任何跟连理树有关系的存在,便以为她们是要出门。只是这么大拨人出门,怎么看都不太现实。
没想到下了楼梯,她们去往中院花园走去。叶双荷走在后面,愈发觉得这明明是往医庐走的方向啊!
等到桃儿她们站定,叶双荷猛然发现,她们真的到了医庐。
被带到这里来,叶双荷顿生后悔:万一寇长白问起褪痕膏还有藤萝衣的事情,她还没想好怎么继续糊弄呢。
医庐的门关着。桃儿上去敲门,半天没有人应,看来屋里没有人。
失望地叹了口气,桃儿回头向众人道:“长白大夫不在。看来……我们进不去,只能在外面拜一拜了。”
名叫棠儿的丫鬟挎着个竹篮,里面放了几缕红线打成的同心结,闻言无奈道道:“我还打算把同心结挂上去呢,现在只能挂到外面栅栏上面了。”
栅栏?叶双荷环顾四周,有栅栏的只有寇长白的药田。连理树……在药田里……?
恕她真没看出来,这药田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够上“树”的标准……
桃儿和棠儿茉儿几个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到底该怎么办,故而没有人注意到叶双荷错杂的表情。等她从纠结莫名中回过神,那边已经得出了结论。
只听桃儿道:“我们把同心结扔进去,比谁扔得准!”
下面一片赞同的声音,叶双荷顿觉一阵无力:敢情你们的真正目的不是祈福,是来找机会玩的啊……
不过想来在飘香楼这家妓院里,丫鬟们在上巳节找个由头玩耍怎么看都比真心来祈福要靠谱得多。
棠儿开始分发篮子里的同心结,叶双荷的手里也被塞了三两根。正在她考虑着自己要不要二乎乎地跟她们一起把这绳子往里扔,却听一声叫喊:“我回来了!”
“长白大夫?”
叶双荷随着她的声音转头,却见寇长白站在医庐门口看着她们。
寇长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上巳节她们回来扔绳子一样。
几个丫鬟先后收了手,也有没收住已经把绳子给扔进去的。
“你们进来吧。”寇长白当先开门,又侧身把她们让进去。
“谢谢长白大夫!”
“我就知道长白大夫最好了!”
寇长白脸上被风吹得红扑扑的,看她们一脸开心的表情,脸上也跟着笑意盎然。
叶双荷走在最后,路过寇长白身旁的时候,却见她眼中除了纯真之外,还有一点隐隐的期待。
她盯着叶双荷看了良久也没有开口。过了半天叶双荷才醒悟,她是不好意思开口。
虽然心中有愧,叶双荷也只能装作没看见,慢慢地从医庐另一个门走出去,来到药田。
——然后,她就被吓到了。
传说中的连理树,桃儿茉儿棠儿要往上挂同心结的连理树……就是那根木桩子?
不是别的,正是那根刻了花纹、被凌空波用作指示的木桩子。
这货……是树?这木桩就是连理树?寇长白怎么完全没告诉她?
她侧过脸去看寇长白,后者无动于衷。
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肯定是这木桩是连理树的事情尽人皆知,寇长白以为她知道,所以根本没想到要提。
不过,连理树之所以为连理树,是因为两棵相邻树木的树冠枝干纠缠在一起,长成一棵,才得此名。这木桩只有一根,何来“连理”之说?
带着一腔不明,叶双荷把同心结挂到木桩上。
之前因为主观印象,认定这东西不是别的只是一根木桩,故而完全没有发觉它的周边并不光滑,主干上留有许多细小的突出,像是原先被砍去的枝桠,靠近土地的地方,还有一些像是条状根系的东西细碎地四散零落。
通过各种察言观色,她大概了解了,其实这根木桩子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说它是连理树,只是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因为在桃儿棠儿她们来到飘香楼之前,甚至在如云来飘香楼之前,这根木桩子就立在这里,而它是连理树其中一根的这个传说就已经存在了。
所以说,这根木桩子根本不是凌空波埋进去的。他不过是借了个方便,在一个被砍掉的树桩上刻了点花纹而已。
尽管有这个传说在,却没人知道连理树的另一部分在哪里,当然也没有人花心思寻找过。连理树毕竟只是个美好的愿望,当不得真的。
不过叶双荷确信,凌空波是知道这个传说的,并且对此加以利用。她忽然觉得事情也许有了突破口:想要找到那本账目,她需要先知道连理树的另外一半去了哪里。
接下来的两天,叶双荷几乎绕遍了整个飘香楼,也没找到另一个相似的木桩。
刚刚理出一点头绪,却又进行不下去了,叶双荷只感觉不是一般的丧气,转过心思来又想,这连理树到底是什么本就是个令人费解的问题,虽然它一部分是木桩,也并不代表另一部分也是木桩,说不定是什么更加奇诡搭不上边的东西也未可知。
想着又找出寇长白的那幅画来看。
能成为连理树的两棵树,距离一定不会远,那木桩看上去是扎根在药田里的,要不然也不会长得深到没法挖不出来,那么这木桩附近,会不会有另一棵树曾经存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