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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廷显然还不打算转换话题，忽然伸手扳过叶双荷的下巴。
一而再再而三，这回叶双荷连躲都懒得躲了，反正也躲不过。
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萧牧廷在松手前还在伸出两根手指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接着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如果非要叶双荷形容一下，她觉得这个表情……就像是过年杀猪吃猪肉之前要捏一捏看够不够肥，然后通过验收后露出的满意笑容？
直过了很久，等萧牧廷把视线转向盒子时，叶双荷才回过神：他刚才那个动作，是不是可以又可以被称做调戏？
可惜萧牧廷没给她求证的机会——而且就算有机会她也必然选择缄默。
萧牧廷一手搭在盒子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的滑块拼图。
叶双荷垂着头看着盒子，注意力不知怎地就转移到了萧牧廷的手上。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的筋络也清晰得很，指腹上应该有常年积累下来的茧，因为刚才被捏脸的时候，叶双荷明显感觉到了糙意。
萧牧廷伸出食指推了一下滑块，忽然发出一声苦笑。
他还没说什么，叶双荷已经在边上替他着急了：难道萧牧廷也解不开这二十五块的拼图？
却听萧牧廷道：“凌空波，你真是，太谨慎了。”
谨慎
却听萧牧廷道：“凌空波，你真是，太了。”
“谨慎？”叶双荷奇道。不就是个拼图么，这又从何说起啊。
萧牧廷说罢，又看了她一眼：“你当真不懂？”
“不懂。”叶双荷说得理直气壮。单是这个拼图她就看不懂了，再加上萧牧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要能懂才怪。
“必须将图拼对了，这盒子才能打开。”萧牧廷手上推动着滑块，“这种拼图，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步错，步步错。对一般人来说，能解开三三拼图已是不易，何况这里有二十五块需要考虑。倘若不理会拼图直接强行开盒，盒里的机关可以把里面的东西毁掉。凌空波的师父十分通晓这些奇技淫巧，所以凌空波身边这种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很多，用这个盒子装东西，的确保险得很。”
这种自毁装置，叶双荷只在小说里看到过，当时以为不过是小说家言，现在看来，原来古代的机关术真的可以达到这般出神入化的高度。
叶双荷托着脑袋，对他方才的话提出质疑：“但是……能拼出这图的人肯定不是没有吧，要是这盒子落到别人手里怎么办，那人又偏好找到了擅长拼图的人，怎么办？”
“这世上能拼图这图的人肯定不会少，凌空波自是知道这点的。”萧牧廷说话的同时，手上不停，手指飞快地推动滑块，看得叶双荷眼花缭乱。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叶双荷算是个好听众，懂得适时提出问题让人继续讲下去。
不过萧牧廷不吃她这一套，反而闭上了嘴一门心思地折腾拼图。叶双荷一开始还在想看看还原拼图的步骤到底是怎样的，结果萧牧廷的动作实在太快，已经超出她的思维可接受的范围了，半天过后她只能继续观察萧牧廷的手。
良久，萧牧廷终于把手从拼图上拿开，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叶双荷赶紧抬眼往盒盖上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跳起来：这不是坑爹么！这图案还是乱七八糟，跟之前相比哪有一点变化？！
“萧爷……你也不会拼这图？”叶双荷看向他时，他却是一副事情已经解决的样子，很是莫名其妙。
“你认为呢？”萧牧廷冲她一笑。
“不知道。反正弄出个萧爷你都对付不了的东西，凌空波凌公子果然够谨慎。”叶双荷老老实实地扁扁嘴。萧大爷，恕小的不能理解您老奇诡的思维。
萧牧廷忽然转到她身后，手臂从她脸颊边越过，将盒子拖到她面前，又从背后抓着她两只手，分别放到盒盖两旁：“来，打开试试。”
“不行不行，这盒子上不是有自毁的机关么！万一被我强开，里面的东西毁掉了怎么办！”叶双荷想缩手，萧牧廷却抓得更紧：“我要你开你就开，哪儿那么多废话。”
叶双荷没办法，只好依着他，一手扒着盒子，一手费力地撬开盖子。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过后，盒子开了。
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也没有触动任何别的机关。
“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凌空波，实在是太谨慎了。”萧牧廷笑了一下，说不清是欣慰还是苦涩。
叶双荷猛然明白。
滑块拼图是真，那盒子上的图案却是一个障眼法，如果真有精通拼图的人把那图还原回去，那盒子也没法开启。而那些滑块真正的排布方式，只有凌空波和萧牧廷知道。至于萧牧廷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并不了解，不过看到这里也该明白，难怪萧牧廷之前会不妨她：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单是这拼图就能让人望而却步，再加上凌空波刻意打乱拼图顺序，恐怕这世上除了萧牧廷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开这个盒子。
想到这里，叶双荷差点一不留神感叹出声。凌空波心思竟然如此缜密，不愧是如云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只是可惜……
盒盖放到一边，萧牧廷又掀开里面一层薄薄的内衬，从中取出一本纸业泛黄的账簿。
他从恢复拼图到掰着叶双荷的手盖子，动作一直一气呵成，把账本拿出来时，却突然凝滞了。
有那么一瞬间，叶双荷几乎以为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终于萧牧廷回过神，随意翻了翻那账本，脸上露出了一如往常那种亦正亦邪的笑容。
他的笑容太灼眼，简直让叶双荷不敢直视，只好转移视线去看那账本的封面。
怎么看都很普通的样子，只是萧牧廷少见的郑重的表情让她知晓此事重大，她最好什么话都不要多说。
半晌，叶双荷终于开口：“东西送到，之后的事情全仰仗萧爷了，我先替如云姐姐谢过萧爷。荷儿能做的都做了，之后也没本事帮上忙，就此分道扬镳吧。”
“哦？”萧牧廷眼中笑意更甚，“你是这样以为的？”
“不然还能怎样？”
萧牧廷敛了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你以为我还敢轻易放你走么？”
“啊？”叶双荷一愣，萧牧廷不是打算把她给干掉吧？果然啊果然，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她当初怎么脑子一抽就相信这个死奸商了呢！哎，真是看错了人啊，好不容易穿越过来，这辈子还没好好活一番，又要被搞死了，而且还死得如此窝囊——上辈子好说歹说也是为了多创造社会价值而过劳死，这辈子算个啥……？……帮奸商做事反而把自己给害死了？这算什么玩意儿嘛！
萧牧廷不温不火地盯着叶双荷那颇有戏剧性的表情，却听她道：“遇人不淑是我命不好，萧爷，你给个痛快吧。”
“好啊，”萧牧廷倒爽快，一下就答应了。
叶双荷两眼一闭，引颈受戮装，却只觉自己忽然双脚腾空，整个人被拦腰抱住，吓得赶忙睁开眼睛，却见萧牧廷邪魅一笑，转身就绕过桌子往里间走。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里面……貌似是卧室？
“放手！”叶双荷咬牙。
萧牧廷笑道：“不是你叫我给你个痛快的么，我都好心答应你了。你还有什么要求？”他说这话，因为腾不出手，直接一脚踢开卧房的门。
叶双荷这边看他作势想把她往床上扔，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这个痛快啊！”
“哦？难不成荷儿在阅人无数，对我不满意？”萧牧廷箍得叶双荷不能动弹，然后好整以暇地逗她。
叶双荷听他话越说越破下限，不觉怒了：“萧爷，麻烦你自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啊。”萧牧廷装得一脸无辜，继续逗她，“遇人不淑……是吧？你可知道这个词说的是什么？若我记得没错……不是说女子没有嫁的丈夫品行不端么？你都认命了，我哪有违背的理儿，你说是不是？”
叶双荷大囧，然后想起遇人不淑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遇到坏人恶棍”这个衍伸意义，难怪萧牧廷刚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失言啊……
敢情她刚才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调戏了萧牧廷一把，现在萧牧廷打定了主意要反调戏回来？不过看他这样子……好像不止调戏而已啊。
想到这当儿，叶双荷整个人都呆了。
萧牧廷看着她本来丰富得能唱戏的表情在一瞬间停下来，有点讶然：不是吧，这丫头平时看起来机灵得要死，况且又是出身青楼，怎么才被他这么吓一吓就傻了？
挑起眉来打量了叶双荷一眼，萧牧廷觉得逗她也逗得差不多了，整了整被她挣扎时弄乱的衣服，转身出去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见叶双荷还呆着，笑了笑然后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出了门，莫明正等在外边。
萧牧廷又往屋里望了一眼，不过因为隔着墙，什么都看不到，暗自一哂，转头吩咐道：“看着她，明天之前，不要让她离开。其余的，她要什么都可以给。”
莫明点头答应，却道：“可，飘香楼那边如何交代？”
“实话实说，”萧牧廷道，“就说我把她带走了，难得看到这么有意思的玩意儿，所以这两天还不打算还。”
如果屋子里的叶双荷能听到萧牧廷的话，恐怕要气炸了。不过她现在也是刚刚回魂，之前萧牧廷所作所为，真实得近乎虚假。
不管怎么说，萧牧廷不在旁边，她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萧牧廷的床很大，底下的垫被软软的，有种和他本人不相符的温暖。
从床上爬起来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叶双荷伸了个懒腰，一摇三晃地走出去。
外间没有人，桌上那个盒子还打开着，里面的账本不见了，看了是已经被萧牧廷带走。推开门，只见莫明站在外头。
“莫大哥！”叶双荷打招呼。
莫明没理她。反正被冷落惯了，叶双荷也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继续道：“今天也是晚上才能送我回去吗？”
“你不用回去。”
“什么？”叶双荷一怔，“为什么我不能回去啊？”
“这是少爷的意思。”莫明道。
“喂，萧爷把我关在这儿算什么！这不限制我人生自由么！”叶双荷一急就口不择言了。
莫明没搞懂她那个什么“人生自由”是个什么东西，索性不再理她。
鸽子
“喂，萧爷把我关在这儿算什么！这不限制我人生自由么！”叶双荷一急就口不择言了。
莫明没搞懂她所谓的“人生自由”是个什么东西，索性不再理她。
叶双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急着想回去，也许是萧牧廷的宅子里总让她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又或许萧牧廷这个人危险系数太大，跟他在一起让她不能够安心。
可是萧牧廷不让她回去，她肯定就没有一丝一毫逃出去的可能，而且就算逃出去了，她靠两条腿走回去？虽说路还算认识，但是照她现在这样，走到明天早上也走不回去啊。
好吧，既然萧牧廷对她不仁，也不能怪她不义了！
整整一个下午，叶双荷仿佛破坏神附体在萧府的白墙上踹出了一排排鞋印。莫明一直没有对她的行为表明态度，是以叶双荷开始欢乐地寻找他的底限到底在哪里。
自打被萧牧廷从里到外透透彻彻地吓了一次，叶双荷觉得自己已经学会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不就是个萧牧廷么，还能怎么样？他长了三条胳膊还是四只眼睛啊？默念着这话给自己打气，心里却依然犯嘀咕：萧牧廷为什么这么纵容她？
眼看天色晚了，前后折腾了半天，见莫明除了拦着她不许出门之外，对她的各种行径只当没看见，想必这也是萧牧廷的意思，索性更肆无忌惮了。不过以她的能力，想要把萧牧廷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显然不太可能，但是随便乱跑外加找找茬应该不难，要是弄得萧牧廷实在受不了她，把她遣送回飘香楼，那还赚大了。
不过……要是萧牧廷真动怒了直接把她丢进吴门河怎么办……？
想到这里，叶双荷不觉又泄气了，收回正在掰树枝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还摆了摆双手，像是说我刚才什么都没干……
好吧，既然不能太过分，那么她还是找一点不过分的事情做做吧。这边想着，她忽然瞥见眼前一群鸽子从天上盘旋飞过，心下有了主意。
这边莫明看她消停了，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却听叶双荷道：“莫大哥，你会不会轻功啊？”
听完这话，莫明脸上的表情很符合他的名字，说白了就是完全不懂她在扯什么。
叶双荷赶紧在内心反省了一下，果然武侠小说不可信啊不可信。想到这里，赶紧解释：“那个，莫大哥啊，我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逮一只鸽子下来？”
莫明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天：“鸽子？”哪儿来的鸽子？
叶双荷这才发现，在她刚刚说话的当儿，那群鸽子早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呃……没事了。”叶双荷挥挥手。反正她也是临时起意，要不是这边飞过来一群鸽子，她早把做支好用的笔这事给忘了。
莫明却将她的动作理解成失望，想起萧牧廷的吩咐，皱了皱眉，忽道：“稍等。”
叶双荷一下没反应过来要等什么，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