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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日后,叶双荷的腿伤已然好全。从醒来那天算起,她已经飘香楼里待了一个月,基本习惯了这个时代人的生活方式。不过她到现在还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年代,看身边人的装束,像是明代,却没有办法确认,而她更不可能拉住个人问出“请问现在是哪一年”这种纯属脑抽的问题。
除此之外,关于身处的这个邺州城,她在之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从吴门河的繁荣看去,窥一斑可见全豹,邺州城应该是个重要的商业城镇。可是她从来没听说过明朝有个贸易城市名叫邺州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架空历史?
好吧,尽管她不会预知历史的发展方向,不过她现在身在青楼,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也多半跟她没关系,平平安安地过这辈子,才是她最想做的事。
吃完中饭,桃儿坐在镜子前梳头发,一边道:“今天晚上如云姐姐有重要的客人要见,你既然腿好了,就和我一起去吧。”
“去……干吗?”叶双荷一愣。
“废话,去端茶倒水服侍客人啊!”桃儿就差拿手指直接戳她脑袋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以前虽然也不伶俐,但是也没有这么傻啊。”
“……”叶双荷不知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她这句躯壳里已经换了个人吧。想了想,还是转移话题,低头作黯然装:“可是我脸上这样……会吓到客人吧。”
桃儿怕她继续伤心,凑过来拍拍她的肩:“没事儿,这次是玉妈妈特地嘱咐要你去的,对了她还说要你先去她那里一趟,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啊?”叶双荷不解地抬头。玉娘正是飘香楼的老鸨。可是这么大一座飘香楼,她怎么会想见一个丫鬟?
“我哪知道,”桃儿道,“玉娘做事总是让人看不懂,反正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被老鸨找上,是福是祸?
看她担忧的表情,桃儿笑道:“笨死了,肯定不会是坏事啊啦!要是坏事,玉娘还用得着来找你?她会直接把你拖出去打死。”
叶双荷松暗自了一口气,但是……拖出去打死什么的……听上去还真是恐怖。
飘香楼这么大的地方,玉娘到底在哪里叶双荷完全不知道,偏偏这还是个人人都认为她应当知道答案的问题。
桃儿下午有事要做,没法陪她一起去,否则她现在也没有迷路之虞了。
是的,叶双荷十分丢脸地,在飘香楼里迷了路。这也算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出门,之前只听说过东苑西苑的区分,在这里转了一圈却发现并没有一个可以明显看出的分界。
飘香楼的房子有高有低,错落有致,沿游廊行走,倒有几分庭院深深的感觉。走廊有一段建在一方小池塘上,池边堆着几块太湖石,洁白似雪。
难怪古代青楼多出才女,在这种意境如画的地方,的确有利于陶冶情操。但是……她们都不迷路的吗!
眼看她若是再转悠,旁边那个扫地的粗使丫鬟就要心生怀疑了,估计老看她在这里,都看得烦了,无奈知道叶双荷是如云身边的人,不敢直接开口请她走人,只能将扫帚不停往她脚下递,以此抒发心中不满。
有那么一会儿,叶双荷真想躲回去装死——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老鸨啊,怎么说,她现在的生死命运有一半就抓在玉娘手里。
转过身背对那个粗使丫鬟,叶双荷站在游廊上,努力辨认玉娘的屋子会是哪一间,却忽听身后扫地的丫鬟突然叫了句:“五儿见过玉妈妈。”
叶双荷一个激灵,浑身僵硬地转过头,只见传说中的玉娘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玉娘穿一身暗红袄裙,裙摆的布料上织着翻花百蝶的暗纹,映着日光闪烁,有如暗涛涌动。她上身披了件狐皮短袄,毛茸茸的领子御寒效果不知怎样,却给整个人添了一分华贵,如果不是预先知道她是位青楼老鸨,叶双荷简直要以为这是哪家的贵妇。
玉娘闭上眼呼了一口气,叶双荷就看见前面的五儿浑身抖得像筛子。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样的霸气外漏啊!
听说玉娘年轻时,曾是飘香楼的花魁,整条吴门河边的名媛,一颦一笑都牵动无数人的心弦。玉娘现在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虽然不算太老,去也早过了水灵的年纪,然而举手投足间,尤有当年的影子。
“玉妈妈好。”叶双荷学着五儿的样子行礼。
玉娘却没有理她,皱眉向五儿道:“你这地,扫了一个上午了,怎么还没扫干净。”
“我……我马上就扫干净!”五儿紧紧抱着扫帚。
“我看不必了,”玉娘冷笑道,“这里是客人来往必经之路,你巴巴站在这里,怕是想万一遇到看上你的客人,就能一步登天吧。可惜啊,不是每个人都像荷儿遇上石公子那么好运,你说是不是啊,荷儿?”
突然被点到名,叶双荷不敢耽搁,下意识地回答了句:“是,玉妈妈说的是!”说完,又觉得玉娘这话,倒像故意讽刺她。毕竟那个荷儿最后还是遭人抛弃了不是么。不过她现在好歹知道了,抛弃原先荷儿的那人原来姓石。
却见玉娘抬起手,慢慢地理了理袖口,一边开口吩咐身后跟着的一个少女道:“飞雪,带五儿回去,好好教教她飘香楼的规矩。”
“是。”名叫飞雪的少女应了一声,走上前攥住五儿的手腕。五儿死死地抱着扫帚,但终究力气不如飞雪,被她半拖半拽地带走了。
叶双荷现在明白为什么五儿看到玉娘会如此抖和了,因为她现在也想抖……飘香楼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玉娘居然连一个粗使丫鬟多扫了一会儿地也能留意,简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叶双荷赶紧在心里盘算着她现在想跑还来不来得及,不然万一被玉娘抓出什么错来,她还不想给拖出去直接打死……
玉娘处理完五儿,又缓步走到叶双荷面前。叶双荷被她的气场压迫得一动都不敢动,任由玉娘伸出长长的指甲,沿着她脸上的疤痕刮擦下去。
“唉,好好一张脸,怎么成这样了。”玉娘叹着气,眼中却没有半点惋惜。
“……”叶双荷猜不透她表情中的意思,心想现在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保持沉默。
“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们飘香楼,又服侍如云姑娘这么多年,不管怎样,玉娘我肯定不会短了你的吃穿。”玉娘的指甲滞留在叶双荷脸上伤疤的末端,那里的硬疤已经掉落得所剩无几,然而玉娘触碰那里的力道却让叶双荷错觉她是想再在那里划出一道口子。
“那……多谢玉妈妈。”叶双荷脸上的所有毛孔都在战栗。前世她在投行,也碰上过不少难缠的对手,可不管本性如何,在商场上大家都做出绅士淑女的姿态,即便唇枪舌剑也表现得如礼尚往来,绝不会凑到面前来动手动脚,所以叶双荷不管遇到什么人,都尚且能够对付。而此时玉娘凑到她面前的举动,倒让她手足无措。
“不过呢,我这儿正好有个事情,要荷儿帮忙。”
“玉妈妈……请讲。”叶双荷实在受不了,微微仰头想和她拉开距离,却也只是徒劳。可什么事情,别人不能做,非要她来做?
“这事情,你做最合适。”玉娘一双美目扫向她,顿时将叶双荷的思绪冻结停滞下来。
跑错门的客人
“这事情,你做最合适。”玉娘一双美目扫向她,顿时将叶双荷的思绪冻结停滞下来。
“能为玉妈妈做事,是荷儿的荣幸。”不管她要讲什么,叶双荷先行谢过总不会失礼。虽然差不多被她吓傻了,但她面上还勉强维持着不卑不亢的神色。
“荷儿,你来飘香楼这么久了,其实也是知道的,飘香楼是邺州城首屈一指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大多自视甚高,出名点的姑娘,接客也是要挑人的,还有整个东苑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可是来飘香楼的客人,大多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要是看上了哪位卖艺的姑娘非要来陪他过夜,我们轻易还不好打发,所以……”
“所以?”叶双荷心道,所以才会出了丫鬟荷儿被人看中这等事?
玉娘道:“你这次落水,虽然破了相,却也有好处。要是来了难打发的客人,你便去送盏茶或是递个手绢,看到你这相貌,客人就算淫心起来,也要消减三分了。你说,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正好?”
叶双荷默默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要是原本的荷儿知道自己毁容了居然还被玉娘利用,恐怕哭都要哭死吧。
玉娘见她不说话,便道:“其实我也只是说说,你若真不愿意,我倒不逼你。”
玉娘会这么好心?恐怕不太正常吧。
叶双荷张了张嘴,却听玉娘继续道:“一直以来觊觎如云姑娘的客人不少,相比你也是知道的。先前都是我死命拦着,才没出什么事,若是我不设法阻拦,你说会怎么样?”
“……”叶双荷算是领教了玉娘的厉害,不动声色地威胁,要是叶双荷不答应,如云便有被逼迫卖身的危险。玉娘对飘香楼上上下下了如指掌,自然知晓桃儿和荷儿都对如云忠心得很,拿如云威胁,必定正中她们软肋。
其实玉娘的话里,并非没有漏洞。如云是飘香楼的招牌,一旦卖身,这块招牌便再难以高高在上使人难以企及,连带着飘香楼也一并掉价。玉娘身为老鸨,又怎么可能自砸招牌?
即便知道玉娘的话可以反驳,但叶双荷绝对不敢这么做。多年职场生涯教会她,直接指出上级的错误,一般情况下最后惨死的还是你自己。
“荷儿可答应?”玉娘胜券在握。
“我……”叶双荷思维旋转的同时,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可如果我应玉妈妈的吩咐去做……做那个事情,不就少个人服侍如云姐姐了吗?”
“这个无妨,”玉娘道,“飘香楼里的难缠的客人也不算多,你平日还是给如云使唤,真有事情便按我吩咐该去哪儿去哪儿便好。”
玉娘话说到这个地步,已丝毫没有留给她拒绝的余地。叶双荷无法,只得点头应允。
玉娘笑道:“你既多了份工,我自不会亏待你,你以前每月是二两五分银子,从下个月开始,让账房给你加五分,凑足三两吧。”
叶双荷记得以前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关于古代银子和人民币换算的帖子,一两银子约等于六百块钱,三两银子就是一千八。这笔银子对比她在投行的工资来说,实在少得可怜,不过好在这里衣食住都不用自己掏钱,据说客人高兴了还有打赏,如此看来,存点钱还是有希望的,况且古代只要不是兵荒马乱的年代,钱贬值并不快,从现在开始攒钱,说不定以后攒多了还有大用处。
揣着这个希望,叶双荷的青楼随侍丫鬟工作正式开始了。
做如云的丫鬟,其实很轻松。如云并不是特别喜欢支使旁人,一般事情,都亲力亲为,只有偶尔腾不出手来,才会让叶双荷和桃儿帮忙。
此时如云坐在梳妆台前,桃儿正拿着梳子和玉簪替她一点一点地梳头,叶双荷则拿绢布轻轻拭去七弦琴上的浮尘。
如云的琴很好看,却并不惊艳,桐梓合拼的木料上刷了深棕色的漆。琴身因为长期共振,漆上又有了断纹,形如冰裂。手指偶然拂过琴弦,发出朴拙圆润的响声,甚是好听。
她擦好了琴,如云换了件缠枝纹的半臂,缓缓走出去。桃儿替她抱着琴,叶双荷容貌被毁,不便见客人,便负责躲在门边的帘帐后,观察屋中人有什么需要,及时吩咐出去。
她刚在帘后站定,客人已被迎客丫鬟引了进来。
桌上已布好了一席酒菜,客人围坐在桌旁,如云则在一边弹琴助兴。
菜虽上了不少,那几个客人却并不怎么下箸,也不叫如云来陪,好像还在等什么人。
如云发梢坠下的流苏沿着鬓角轻轻晃动,她双目微闭,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乐音中,遗世独立。
桃儿在一边端茶倒水,给桌上人添酒布菜。叶双荷站在帘帐后面。若不是有如云的琴,她简直要无聊得睡着了。
桌边的人聊的话题天南海北,时而对如云的琴音品评几句,但叶双荷觉得字里行间有充装内行之嫌。听了半天,又知道他们在等的那个人叫什么“萧爷”。
叶双荷克制住打呵欠的冲动,又往门边挪了挪。
没想到这一挪,正撞上一个飘香楼的丫鬟。
那丫鬟急急匆匆地将叶双荷拉出门:“荷儿,玉妈妈要你去西苑秋晴姑娘那里。”
听到玉娘有找,叶双荷立马想起她答应过的事情,向桌边的桃儿使了个眼色,便跟那丫鬟走了,边走边想:玉娘的话还真不可信,明明说难缠的客人很少来着,怎么一上来就让她碰上一个。而且……她居然要见到秋晴了。
一路走,一路听那丫鬟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
秋晴姑娘今晚原本无事,却没想到临时来了客人点了秋晴作陪,喝了几杯酒之后两人正准备去秋晴的屋里再续深交,不料突然又来了个客人,直闯进了秋晴的屋子。
本来那客人直接退出门去当什么都没发生也罢了,然而那人不知是看上秋晴那双媚眼还是怎地,竟赖着不肯走了,还说他明明受了邀约,就是被邀去西苑秋晴那里的。
敢在飘香楼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