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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身装扮虽然简单,却十分整洁清爽。石议谦并非买不起衣服,只是向来心思缜密,自然知道带她进宫,穿得太惨淡不行,穿得太好便勾不起别人怜悯之情。
这档事对石议谦来说是玩的是心眼,叶双荷却不然。她是为了萧牧廷而去的,也只为了萧牧廷。她想,如果这个时候她心诚一点,老天会不会也帮她呢?
进了朱红的宫墙,她便不能和石议谦同行了。现在时间尚早,石议谦还要去早朝。在迈进第二道门的时候,叶双荷看见一个宫女装扮的女子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他们。见到他们,笑了一下:“见过石大人。这位便是叶姑娘了?”
石议谦让叶双荷跟着那宫女进去,嘱咐道:“谨言慎行。”
叶双荷弯了弯嘴角要他放心,便低下头随着那宫女走了。
宫墙内的景色繁盛,可是繁盛到了头,却显出一抹寂寥。叶双荷克制着自己不要东张西望,直等走在前面的宫女停下步伐,这才抬起头,望见眼前一座殿宇。
也没看清门额上的篆字写的是什么,便被带了进去,却见正殿的门边站着一位宫装少妇,三十来岁年纪,脸上虽不免沾染岁月的痕迹,却更添一抹风华。
叶双荷看这情形便差不多猜到了面前人的身份,低下身行礼道:“荷儿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石氏,是石议谦父亲的堂妹,出自石家望族,又天生貌美,在后·宫中颇为得宠。石议谦求上她,事情便多了一分把握。
“是叶姑娘么?”石妃波澜不惊的表情倒和石议谦如出一辙,“你没来过宫里,议儿便让我关照你一些。你不必拘束,进来吧。只是现在圣驾尚在殿内,你去偏殿暂避一会儿吧。”
叶双荷道了声“是”,却听此时内间里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子的声音:“妙香,谁来了?”
叶双荷被这声音惊了一下,留也不是跑也不是,眼睛死死盯着脚尖,不妨余光里还是瞅见一双明黄的靴子渐渐进入视线。
石妃石妙香淡淡地笑道:“皇上,您起身了?不过是妾身内家的侄女儿,听说今天端阳花宴,她年纪小好奇心盛,硬是求议谦带她来了。议谦要去朝房,顾不得她,便让她来陪我说说话。”
“是么?”那声音中透出一股似笑非笑的意味,“可是朕怎么不巧听见,妙香喊她叶姑娘?姓叶么……哼,石议谦那小子,竟然真的敢把算盘打到到朕头上了。”
“妾身知罪。”石妙香蓦地俯身跪下。叶双荷心中乍然一冷,脑中千百种思绪撞在一起,本|能地跟着她跪下去,膝盖撞上冰凉的地砖,硬生生地疼。
求情(2)
疼了一会儿,叶双荷反而麻木了,却听那浑厚的声音又道:“抬头,让朕看看敢进皇宫为钦犯求情的女子,是个什么模样。”
叶双荷怔怔地仰起头,目光却还垂在底下。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石议谦不会再三叮嘱,所以石议谦说过的所有注意事项,她一条都不敢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无论如何不能直视皇帝。
但是就算石议谦叮咛嘱咐得具体而微,事情还是偏离了他们的计划。
石议谦的原意,是让石妃带她一起去花宴,届时石议谦也会在场,有他撑场面,她为萧牧廷求情会容易得多。毕竟对官场,石议谦比她熟悉得多,也足够游刃有余。
可是现在彻底乱了套。石议谦没有预料到皇帝昨天是留宿在石妃宫中正好与叶双荷撞上,而且更不知道,他的心思早就被人看破了。
“皇上,妾身不敢欺瞒皇上,这位叶姑娘确是议谦的旧识,今日也确是为了花宴而来。议谦虽然年少妄为,可算计皇上决计不敢的呀。”石妃额上泛出一层细汗。她本是见石议谦近年声名显赫才答应帮忙的,早知道石议谦打着这层算盘,她是绝对不敢插这一手的。石妃并不是个无情的人,只是这一步棋,走得好也就罢了,走得不好,石议谦也要跟着倒霉。
“妙香,你不用为石议谦那小子多言,你起来吧。”皇帝说着,又转眼看向叶双荷,“是石议谦叫你来的?”
叶双荷咬咬嘴唇,终于定下心似地摇摇头:“不,是我求石大人带我来的。”
她心里想的是,即便这件事情失败了,她也不能平白把石议谦扯进来。萧牧廷是死是活,有她一个人陪着就足够了。
“好,朕只问你一句话。”皇帝示意石妃过来帮他整理一下衣着,一边道,“你凭什么来求朕?”
凭什么,还是为什么?
叶双荷踟蹰了片刻。
这个问题,答得好他们就大难不死,答得不好,就万劫不复。
说句实话,她根本没有摸准这个问题的题眼在哪里。皇帝问的,是凭什么是“你”,还是你凭“什么”,或者是为什么来求“朕”?
叶双荷感觉自己面临着的是一场毫无赢面的赌局。因为即便蒙对了前面问题这三分之一的概率,也难以找到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
闭上眼睛再睁开,叶双荷决定就算是赔率顶天的输局,她也要赌上一赌。
“求皇上,赐民女一死。”叶双荷答非所问地来了这一句。不能进也不能退,她唯有另辟蹊径。
谁都不是傻瓜,她的言下之意,皇帝想必听得明白。她是说,如果萧牧廷死了,她就跟着去死,杀一个犯人不足为奇,但逼死当年两江巡查叶大人的孤女这件事情,传出去总不是那么好听。
“你在威胁朕?”
“民女不敢。”叶双荷死死地盯着地砖缝,头越垂越低,几乎伏在地上。
皇帝听罢,脸上没什么表情,哼了一声,拂袖离开。
叶双荷脑中一片空白,听见石妃在他身后喊了一声,然而却听不清晰具体是什么,只觉眼前忽然像是起了一层白雾一般,白茫茫地一片,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是在石妃宫中的偏殿。有宫女看她醒了,赶忙端茶倒水跑去汇报石妃。石妃没过一会儿就来了,叶双荷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点复杂。
居然能在人前昏过去,自己这心理素质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石妃娘娘。”叶双荷想起身行礼,石妃道了声免,又问她好些了没。
其实叶双荷昏过去的时候也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好,只是感觉心力竭尽了,大概不晕这么一下她会彻底崩溃。不过石妃问了,她自然要称好。
“那便好,否则议儿还不知要如何怪本宫。”石妃自言自语地笑了笑。
“荷儿自己不济,石大人又怎么会怪罪娘娘。只不知他皇上他……”叶双荷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萧牧廷的消息,石妃却没有遂她的意,反而叹了一声,道:“叶姑娘,你是忠烈之女,名门之后,何苦为一个阶下囚这般涉险?”
“这……”叶双荷自己也不清楚,她怎么就敢为了萧牧廷冒险。看来果然是跟萧牧廷在一起混账事做多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石妃拿手绢替她擦了擦脸,又道:“你这般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儿,本宫看着甚是投缘,何不留在宫中与本宫做个伴,过几年得了身份,本宫再替你择个好人家,也不枉你与议儿朋友一场。”
“贵妃娘娘的好意,荷儿心领,只是……”叶双荷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认认真真地看着石妃道,“只是荷儿是为了萧牧廷而来的,别无他求,贵妃娘娘厚爱,恕荷儿不能领受。”
石妃嗤笑了一声:“你与那萧牧廷的事,议儿和本宫说过。依本宫看来,叶姑娘只是一直受他恩惠,才觉得亏欠了他吧?”
“不是亏欠。”叶双荷定定地道,“荷儿这一世,认定了萧牧廷。不管旁人恨他还是怨他,也不管他是荣是辱,我都跟着他。要是他被发配了,我就陪他一起走,要是他罪孽深重到不杀不足以平愤,大不了我陪他一起死,他有罪,我陪他一起分担,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我……没他不行。”
叶双荷说罢,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俗话说,富的怕穷的,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反正她是死过一遍的人,什么都不管地豁出去,倒让石妃没了话。
过了好一会儿,石妃才道:“皇上免了萧牧廷死罪,改免职,杖一百。”
叶双荷松了一口气。以萧牧廷的体魄,一百棍子应该……打不死吧。
“那……娘娘可否准我回去……”
“不行。”石妃道。
“为……何?”
石妃笑了笑,道:“萧牧廷现在还关押在牢中,你回去也没用。何况,你身子虚弱不宜劳顿,还是待在宫中修养两日,安心养胎吧。”
“啊?”叶双荷有点懵。
她没听错吧。养养养养养胎?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么?方才宫中太医来替你诊脉,便说你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脉象尚还不稳。”石妃似是有些诧异,“有身子的人还如此大意,难怪会晕倒在殿上。”
叶双荷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几乎要外焦里嫩了。
一个月……不正好是她喝醉了酒被萧牧廷酒后乱性的那次么。
这中枪中得……略有一些狠啊。
以她这具身体的年龄生孩子?这事儿真是怎么看怎么奇诡。她心理年龄倒是够了,可这生理年龄……误差得有点大吧。
一时间叶双荷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傻傻地问了句:“不会误诊了吧……”
石妃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方才还说什么生死同命,这会儿连孩子都不敢生么?”
“……我不是这意思。”叶双荷在心里想着,没敢说出口。
离京
一百棍子果然没打死萧牧廷,而且叶双荷还听说,他挨完打居然是自己走回去的,不过一路跌跌撞撞地进了两江巡查府,刚迈过门槛就直直地倒下去了。
这些事情都是石议谦接她回去的时候在路上说的。先前石妃对此绝口不提,石议谦说大概石妃是觉得萧牧廷被打得太惨怕叶双荷听着揪心,对怀着的胎儿不好,所以直到萧牧廷在两江巡查府安顿下来,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了,这才放叶双荷回去。其实叶双荷觉得只要不是萧牧廷挂了,基本上也没什么能刺激到她的事情了。不过石议谦讲到“性命之虞”的时候,叶双荷还是感觉太阳穴跳了一下。
这到底得……有多惨。
到了地方,石议谦也没多话,直接将她带到偏院里,然后把她扔在门口,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正好这时候有下人来送热水,石议谦直接把水盆塞到她手里,挥挥手让那人退下,再看一眼叶双荷,自己也走了。
叶双荷捧着一盆热水,横了横心,一脚把门踹开。
不是她故意要这么粗鲁,实在是她没有多余的手了……
萧牧廷本来趴在床上看书看得昏昏欲睡,被踹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正想着石议谦真是御下不严啊府里下人都这么嚣张,转过脸就看见叶双荷隔着张桌子站在门口,抱着盆水看着他愣神。
“哎,我说,就算大爷我长得好看你也不用这么盯着死看吧。”萧牧廷挪了挪胳膊,结果牵动伤口疼地皱了一下眉头。
叶双荷像是没听见阴着脸把水盆往桌上一撂,继续沉着脸走过去。
萧牧廷看见她面色不善,下意识地往墙边缩了缩。结果他这么一个可怜兮兮动作反倒终于让叶双荷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
“很好笑么?”萧牧廷挑了挑眉,转瞬恢复了那副盛气凌人的傲慢样子。叶双荷虽然居高临下低站着可气势却不知为何短了他一大截。
虽然气势输了,叶双荷口气上还强撑着:“嗯,好笑,可好笑了。萧爷这般模样,可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萧牧廷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哎,既然好笑,那你哭什么啊。”
“滚,我没哭!”叶双荷喊出一句,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结果一抹真摸到一把水。
叶双荷心想自己有什么必要哭啊还哭成这样,明明这人活得好好的还能插科打诨调戏她,有什么好哭的,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萧牧廷握住她的手,把她拽着顺势坐下来,伸袖子替她擦脸。萧牧廷穿的是一身白色中衣,袖子也是纯白的,被叶双荷的眼泪摸得横一道竖一道,笑道:“好好的衣服被你毁了,可要记得赔我一件新的啊。”
“赔你个头!”叶双荷被他气得想要一拳砸下去,又想到萧牧廷现在是重伤员,只好咽下火气心想等你伤好了我再下手,全然没想起要是萧牧廷伤好,她又哪里有下手的机会。
“你不赔衣服,把你自己赔过来也可以啊。”萧牧廷伸手戳戳她的脸。
叶双荷他牵动伤口,不敢乱动怕乖乖地任他动手动脚,嘴上却还不客气:“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萧牧廷懒懒地一手支着下巴:“认识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这人什么都讲,就是从来没讲过道理么。”
“……”好吧,她认栽。摊上这么个人,她真是想撞墙都没机会。
“行了,别老用一副想要撞墙的表情对着我,否则被我以后的女儿看到了,还以为她爹把她娘怎么着了呢。”
叶双荷惊了一下:“你……你知道了?”
萧牧廷瞟了她一眼:“废话,有石议谦这号人在,我什么问不出来。”
叶双荷咬着牙暗想,石议谦不去好好地当他的两江巡查,怎么还有工夫跟萧牧廷扯这种琐事。
“那,为什么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