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门开了,跟在玉娘身边的那个名叫飞雪的丫鬟走进来,先对如云施了一礼,道:“玉妈妈有事,请如云姑娘和桃儿荷儿两位妹妹去她那里。”说罢怕她们不明所以,又加了句:“昨日萧爷要玉妈妈给个交代,这事毕竟和如云姑娘有所牵扯,还请姑娘移步。”
纠问
玉娘住的地方,位于飘香楼的最高处,从窗中看去,院内情形一览无遗。
叶双荷到的时候,秋晴和小绿已经在了。秋晴委委屈屈地仿佛受了气,可怜巴巴的样子,配上眉梢眼角的隐隐若现媚意,愈发我见犹怜。小绿恶狠狠地看着如云一行,倒像是她们抢了秋晴的客人。
桃儿感觉到她的目光,不甘示弱地对瞪回去。如云脸上无波无痕:“玉妈妈好,如云来了。”
“坐吧。”玉娘看了她一眼,“昨天晚上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虽说没有闹大,但飘香楼毕竟是邺州城一等一的青楼,姑娘们平日该做的事情便是迎来送往,照客人的要求该怎么伺候怎么伺候,让客人舒服了才是正理。昨天不仅惹走了客人,也让萧爷不悦,这种事是断断不可再发生的,你们应该明白吧?”
她话音落下,在场几人均应道:“是。”
“这种事情,发生一次虽然对飘香楼影响不大,但是有了第一次,就不防没有第二次,事情多了,飘香楼这招牌也就砸了。况且,”她说着,目光扫过众人,“昨天萧爷发了话,交代我把事情查清楚了,给他个说得过的解释。萧爷是什么人,你们都知道,所以今天呢,诸位最好老老实实把知道的都照实说了,也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她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然冷了下来。
然而待她说完,座下一片安静,谁也不打算先开口。
秋晴还是一副“我被抢客人我是受害者”的表情,如云捧起茶盏轻抿一口,好像这事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桃儿还在瞪小绿,叶双荷则在看戏。
一时间,一群人倒像是在比谁的耐性更好。
终于小绿受不了这沉默,指着叶双荷道:“昨天本来萧爷看上的是我们姑娘,偏偏她一来,萧爷就被她吓走了!哼,我看她是故意来搅和,好让萧爷去如云姑娘那里的!”
诶,一上来就针对我?叶双荷愣了一下,即刻明白,大约是小绿不敢惹桃儿,又不能拿如云怎样,看她最好欺负就拿她开刀。但是吧,这姑娘也太口不择言了吧?明明昨晚她是被玉娘喊去西苑的,这事玉娘也知道。
但是玉娘脸上毫无表情,叶双荷也不确信她到底打不打算开口。
无奈,既然上司不打算开口澄清,叶双荷就不能打着她的旗号来堵小绿的嘴。想了想,道:“邀请萧爷的人,确是请他来听如云姐姐弹琴的,那些人昨晚都在暖阁等他呢。”
“可萧爷拿到的请柬上,写的是请他来我们姑娘这里,你又如何解释。”
叶双荷不屑地一笑:“看不到萧爷的请柬,谁又知你所说是真是假?”
“你当然希望我说的是假话。可是萧爷昨晚的确来了我们姑娘这里,这可是无处争的事实。”
叶双荷不想再与她做这些无意义的争辩,转头向玉娘道:“玉妈妈,荷儿以为,这样的争执争再久也吵不出名堂。当务之急是查清萧爷的请柬到底是什么人递的,看看那人为何非要跟飘香楼过不去。”
玉娘微微颔首,道:“和飘香楼过不去,此话怎讲?”
叶双荷看她表情,就知道玉娘是明知故问,不知为何一定要让她把这话解释清楚。
“单单一封送错的请柬,便轻易让秋晴姑娘撞了客,如果多送几封信函,专挑那些邺州城的大贵人送,到时候他们在飘香楼里冲撞起来,恐怕谁也收拾不了吧。”她话刚说完,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明明打定主意不要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怎么关键时刻反而收不住话,把自保的打算忘了个一干二净呢?
可是玉娘的眼神还示意她继续说,现在想住口,已然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既然要给萧爷送假信函而不被怀疑,肯定要把真的信函截住,而有能力截住真信函的人,必定非同一般。其余的……荷儿便猜不到了,还请玉妈妈明察。”
听她说了这么多,玉娘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觉得,有什么人非要跟飘香楼过不去呢?”
“这个……荷儿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真正的荷儿服侍如云多年,达官显贵自然认识不少,可她刚穿越过来,又有一大半时间躺在床上,对这个时代都知之甚少,何谈去分析谁看飘香楼不爽呢?
“罢了。”玉娘摆摆手,道,“秋晴,你有什么要说的?”
秋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萧爷看上奴家,本是奴家的福分,谁想到最后成了这个样子……”
她字里行间无不暗示,萧爷看上的本是她,偏偏被叶双荷拉走了。叶双荷在心里听得好笑,明明是那姓萧的走错了门,之后也没人强押着他去东苑,歪怪到她身上又算怎么回事。可是转念又想,说不定那姓萧的真看上了她,只是急于去谈事情,才离开西苑——若不然,他知道自己走错了屋子,干吗还要赖着不走,非要玉娘给他解释呢?
唉,这典型的乌龙事件,真是让人完全看不懂啊。两边人的话听起来都合情合理,看不出哪里不妥,要怪只能怪这姓萧的行事诡异,让人琢磨不透。
如云一杯茶喝了一半,还是那个“我昨天按部就班该做的都做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的表情,干脆连头也不抬,对周遭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叶双荷一度觉得跟了这样一位与世无争的姑娘是好事,可是这样一来,为何发言的事情全部归她管了?
“如云。”玉娘似是非要她开口不可。
“玉妈妈有何吩咐?”如云慢慢地放上茶杯盖,“如云只知道萧爷是个懂琴之人,其余一概不明。”
她甫一说完,叶双荷突然理解了她今天为何比平常更为沉默。只怕昨日凌空波的事,还盘桓在她心里。
玉娘咳了一声:“如云,哪怕昨日的事情针对的是你,是有人想抢你的客人,你也不在意吗?”
如云淡淡道:“客人愿意赏脸,如云自然尽力招待,若是不愿意,如云也强求不来。”
“是萧爷也没关系?”
“如云无所谓。”
叶双荷听着她们的对话,从方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个姓萧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怎么被形容得跟皇帝似地,被飘香楼的姑娘们耍痴争宠抢着陪?
而且这种所有人都知道就她一人不知道的感觉,实在太微妙了。
听昨天萧爷与一同吃饭的人聊天,大致能猜出他是邺州城的一位富商,具体多有钱不得而知,但就整桌人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至少是稍微动一动就对邺州城商事有不小影响的人物,说不定还是控制着盐业茶业铁业这种产业命脉的商家。
如果他是这个身份,认识凌空波也不足为奇了。商人多是八面玲珑,多交一个朋友总比多结一个仇人要好得多。
场面又僵持下来,叶双荷心知这样下去不会有进展,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却不知道当不当用,不过当此情形,也只能搏一把了,往玉娘跟前走了一步,低头道:“荷儿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未曾向玉妈妈请罪。”
玉娘的思考被她打了岔,皱眉道:“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叶双荷咬咬嘴唇:“我前些日子没照看好湘水居前的花架,致使花盆被小绿撞碎了一个,还请玉妈妈责罚。”
“是她自己站不稳自己撞碎的!才不关我事!”小绿未防她忽然提及这事,赶忙辩解。
她这样一说,桃儿气不过了,气哼哼地道:“明明是你要害荷儿,现在装什么无辜!”
“闭嘴。”玉娘的声音沉沉地传来。
“……”桃儿悻悻地,却不敢违抗玉娘。
玉娘手指拂过前额,看着小绿道:“这么说,你前几天去过东苑?为什么去,嗯?”
“我、我……”在玉娘气场的压迫下,小绿张口结舌。
玉娘冷冷看着她:“你现在不答也无妨,小绿,你留着这里想好了再答。记得,给我好好想清楚明白了。”她说完挥挥手:“今天就到这里,其他人,先散了吧。”
余下几人一一向玉娘施礼,退出屋子。叶双荷走在最后,正准备转身关门,却听玉娘道:“荷儿,昨晚萧爷赠了祛痕膏的方子给你,你还记得吧?”
“回玉妈妈,荷儿记得。”
“你,想要么?”玉娘的语气中没有明显的意指,叶双荷也听不出她到底是想给还是不想给。
“听凭玉妈妈吩咐。”在某种意义上,叶双荷算是个无可挑剔的听话下属。
“你昨天也见到了,现在飘香楼正用得上你。”玉娘道,“这祛痕膏,我先替你收着了。只是以后,你别出现在萧爷面前就好。”
叶双荷心想出不出现恐怕由不得我啊,嘴上却道:“多谢玉妈妈。”失去了恢复本来容貌的机会,叶双荷倒并不难过,反正这张脸不是她的,而且荷儿的相貌,她已经在梦境里看过了。
叶双荷前世曾经听过一个论调,说每个人的梦,都可以反映那个人的现实生活。美梦是因为欲望,而噩梦是源自恐惧。
可是那个奇怪的梦,到底要表达什么呢?在叶双荷的概念里,那是个噩梦,一个叙事的噩梦。可是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裁纸刀
出了玉娘的屋子,叶双荷与如云桃儿走在一起,秋晴却只身一人离她们远远地走着,显得无比凄凉。
如云偏过头看她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正欲下楼梯,却突然袖口一紧,只见秋晴飞扑过来,死死拦住她的去路。
叶双荷与桃儿来不及阻拦,又怕她要对如云不利,连忙伸手想将她俩分开。
如云连眉都未皱一下,也没有挣开她手的意思,任由她这样拉着。
秋晴抬头看向如云,眼泪哗地淌了下来:“如云妹妹,秋晴之前对你无礼,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如云妹妹,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记恨我好不好,有什么错都是我的,求你这次放我一马,以后你想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你放过我好不好……”
桃儿不遗余力地想把她扯开:“你什么意思!你再这样,我可要告诉玉妈妈了啊。”
秋晴不理她,依旧哭道:“桃儿姑娘,秋晴以前骂过你,是我不对,你帮我劝劝如云妹妹吧……以后我再也不跟如云妹妹争客人了……”
叶双荷听得蹙眉:秋晴虽然是求饶,可话里无处不暗示着是如云在处心积虑地算计她,非要让她不得翻身似地。
如云淡淡地拂开她:“玉妈妈是明眼人,过不多久,必然自有定论。姐姐若问心无愧,玉妈妈一定不会错怪姐姐的。”她不因秋晴的求饶而欣喜,也不因秋晴话里的不实而恼怒,淡如清风的表情与秋晴满脸泪痕的对比十分鲜明。
秋晴错愕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怪物,良久才放了手。她方才抓得太用力,放手时几乎听见了骨节摩擦的声音。
回到湘水居已是过了中午,简单地吃了顿中饭,如云因为昨日的乌龙事件,对外宣称生病了避不见客,实则是玉娘认为这种时候让如云接客,不太好给萧爷交代。
如云闲来无事,便教叶双荷与桃儿写字。
叶双荷没练过书法,对毛笔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知道如何抓笔的程度,不过这样还是比桃儿强些。如云将桃儿的每根手指摆正了位置,桃儿却疑惑叶双荷为什么天生就会。
“我怎么觉得你跳河被救起来之后,反而变聪明了?”桃儿放下笔拍拍她的脑袋。
叶双荷将她的手拍下去:“你要是想变聪明,不如也去跳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她与桃儿相熟了许多,平时经常相互开开玩笑。她说完,却觉自己被一道目光注视着,下意识沿着目光反望,却见如云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征询地看过去,如云却未置一词,提起笔从点横撇捺的写法开始教起,讲述了要领后又写了好几遍让她俩临摹,之后一一指出不足。
如云的字干净清秀,颇有灵气,是叶双荷喜欢的那种字体。无奈看人写字总是轻松,自己动手却困难重重,不是撇拉得太长就是点顿得太久导致墨在纸上氤氲出一片黑色。看她们笑话百出,如云也不急,依然耐着性子指点。
叶双荷不讨厌练字,但或许是前一夜睡眠不足,写字又是件十分安静的事情,写着写着便开始犯困,只不好意思让如云看出来,只好强打精神继续写。
如云见她困顿,微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今日便练到这里吧。写字的事情,向来讲究循序渐进,一味贪多反倒没有好结果。”
叶双荷帮桃儿收了笔墨,实在困顿得不行,又想到晚间反正无事,便想着到床上稍微睡一会儿,等晚饭时再起床。
如云坐在床边看书,桃儿则在练习绣工。看到她俩,叶双荷又觉得自己实在太不敬业了,突然心虚起来。
“你赶紧给我回房睡觉去!你再不睡,瞌睡虫飘到我这里来,搞得我都要睡了。”桃儿放下针线,把她推进屋子,关上门。
叶双荷躺上床,睡意却没先前那么浓了,不过头终于沾到枕头,倒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