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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也不勉强,招来婆子送汀兰出府。
“三小姐”
三娘刚一出厅,斜斜的就有一个人影跑了来,三娘一看,却是莺歌。
“出了什么事?”三娘停下步子,皱眉问道。
“三小姐,夫人知道帕子的事情了,正带了老爷去了姑奶奶院子兴师问罪呢。”
“舅母是如何得知的?”三娘疑惑道。
“是昨日跟我回去寻帕子的一个婆子喝醉了酒,将事情告诉了与她同住的一个婆子。今日老爷回了院子之后外面守着的婆子们都撤了,这婆子平日里与大夫人亲厚,所以将这事情告诉了夫人。夫人觉得不对,就将那日跟着的几个小丫头找去问话,伺候表小姐去更衣的小丫头因为害怕,所以透露了一点口风。说起来这都是奴婢办事不力惹出来的祸。”莺歌说道最后有些自责。
“与你无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三娘想了想,又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莺歌便在前头引路,带着三娘往赵秀娘与沈月娥的院子去了。
这座院子是赵府里头除了刘氏和赵守业的院子之外最宽敞的了,院内还有一个种了些花草的小园子,更在园子当中挖了一条铺了鹅卵石的浅溪。
“这院子当年是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住着的。”莺歌见三娘一边走着一边随意打量,便开口介绍道。
三娘点了点头由莺歌领着往正房去了。
还未进门就听到了李氏的声音。
“老爷,你们都说我对月娥这丫头有偏见,可是您看看这事儿,这是我有偏见么?明明就是她自己行为不端不仅在府里勾引我们凡儿,出了府去竟然还想勾引世子。老爷,我本来想着这月娥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娘又执意想把她留着赵家,还想着以后让凡儿纳了她,也让她有个好归宿。可是你瞧瞧,她这品性我能放心她留在凡儿身边么?”
“你那是什么话什么纳了?当妾是什么好归宿?这话你若是敢在娘面前提半句,看我不……”赵守业怒声道。
“老爷,今日就算你要把我休了,我也不会答应让她进门的。别说是凡儿的妻子,就算是当妾也不行”李氏哭着抢声道。
“娘就算平日里再护着她,出了这种让家中没脸的事情总不能还不管不问想着让她进门吗?外孙女是心尖儿上的,我的孩儿就是草么?若是娘还要坚持,我就把这件事闹到族里去,看看族中是不是容得下这种女子进我们赵家门。”
“大嫂,这件事若是闹到了族里我们月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大嫂,我求求您,您看在月娥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份上饶了她这条命吧,我给您跪下了。”一直在一旁哭着的赵秀娥闻言,急着道。
“娘,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你不必求她了,这件事情是我……”
“三娘给舅舅,舅母,二姨请安。”三娘快步走进屋,打断了沈月娥的话。
“阿珂你来的正好,你也来给舅母评个理。”李氏看见三娘,随口就道。
“闭嘴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赵守业吼道。
三娘走到赵秀娘身边将她扶了起来,装作不解道:“三娘本要出府,却听到这边有些吵闹,便过来看看了,秀姨你这是怎么了?”
“问问你表妹阿珂你可千万别学她,贴身的帕子也能随意送给人。”李氏顶着赵守业的压力,嘴硬道。
“表妹的帕子?”三娘偏了偏头,有些疑惑地从袖口里掏出那方粉色的锦帕摊在众人面前。
“是这一块吗?”
“咦?”屋里的人都愣了愣,沈月娥与莺歌更是震惊地看向三娘手中的帕子。
“那日我见表妹的帕子上的花色绣得别致,便向她讨来看一看。谁知表妹她极其宝贝这帕子,不肯给我,我一时顽皮,就将她的帕子偷偷藏了想让她着急一下”三娘小心翼翼道:“不想却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可是这帕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定不是我们说的那一块帕子。”李氏反应过来之后,道:“阿珂你是在什么时候从你表妹那里拿的?”
“是去大濮寺上香那日,去偏殿休息的途中,我让丫鬟偷偷拿的。”三娘有些不好意思道。
李氏闻言有些狐疑,随即转头问一个婆子道:“你上去看看,是不是那一块帕子?”
那婆子低着头战战兢兢地上前,也不敢看人,只快速地瞄了三娘手中的帕子一眼,随即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正是这块帕子。”
“你看清楚一点若是不是的话尽管说出来,没人敢为难你”李氏不甘道。
那婆子闻言又往前凑了凑,仔细地盯着那块帕子看了看,最后很肯定地点头。
“确实是这块,奴婢先前见表小姐拿在手上的,后来回去寻的时候又听莺歌姑娘细细描述过一遍,绝不会记错的。”
“这……”李氏语塞,最后实在是不甘心,又道:“可是月娥身边的丫头说她并没有一直跟在月娥身边,还隐隐约约听到月娥与世子说话。”
“舅母你不必说了。今**做这些事不过就是因看不惯我,怕我会进赵家的门,因此想借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坏了我的清白让我因羞愤而去寻死而已。”
沈月娥惨笑着又转向赵守业道:“舅舅,月娥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维护。只是月娥有自知之明,月娥这身份是进不了赵家的门的,加上舅母不喜月娥,即便是舅舅与外祖母怜惜让月娥留了下来,想必也是家宅不宁。”
月娥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指向天,缓缓道:“月娥在此立誓,这一辈子绝不嫁进赵家。若违此誓,就让月娥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转头看向李氏又道:“舅母,月娥性子直惹您不喜,月娥知道。只是外祖母她如今受不得刺激,还请你暂时容我们母女在府上叨扰,等外祖母病情好转,不需要我娘在身边服侍的时候,我们自然是会回去沈家。”
众人皆被沈月娥那个毒誓惊得呆愣当场,举头三尺有神灵,这种誓言轻易是发不得的。
赵秀娘第一个回过神,扑上来抱着沈月娥哭得撕心裂肺:“月娥,是娘没用才让你受此委屈,你又何必立这个毒誓?赵家容不下我们娘儿俩,我们走就是了。”
第八十二章 心计
三娘听到这里眉头一皱,看向埋首在赵秀娘怀中一脸悲戚,乌黑的眼珠却亮的出奇的沈月娥心中一阵发沉,她竟然被沈月娥利用了。
她来此的本意是想将此事当成一场误会压下来,可是看沈月娥的样子似乎是见形势变得对己方有利,就想反过来将李氏一军,不想将此事就这样善了。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暗指李氏刻薄守寡前来投靠的小姑,对晚辈恶毒,对婆母阴奉阳违不贤不孝。若是传扬出去李氏的名声算是毁了,而背着这样的名声以后儿女的婚事恐怕都会受一些影响。
三娘看向赵守业,果然看见赵守业听见沈月娥这番话之后脸色通红,羞愧难当,觉得是自己亏待了妹妹和外甥女,现在还跟着李氏来将这么重的罪名往外甥女头上扣,正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二妹……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赵家如今只有我们兄妹两人,赵府自然是你家,当哥哥的怎么会有那种念头?”赵守业呐呐地道。
“老爷,你听听她那话什么是我们容不下她?这些日子以来难道不是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们?她们……”
“啪”“砰”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与重物磕到桌脚的重响让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右手还举着并未放下的赵守业。
李氏捂住额头扑倒在地,鲜红的液体从指缝中流了出来,不一会儿李氏的手背上也被染红了。
“啊夫人流血了。”李氏身边的一个嬷嬷惊叫一声,跪到李氏身边想看一看李氏的情况。
李氏呆呆地移开手掌,凑到发晕的眼前一看,还来不及疼叫一声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瞬间,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门乱成一团。
赵守业看了倒在嬷嬷怀里的李氏一眼,不忍的情绪在眼中一闪,可是又看了一眼抱在一起哭得发抖的赵秀娘与沈月娥,终究是闭了眼睛偏过了头。
“把夫人抬回去,再去请个大夫来。”赵守业声音僵硬。
眼见着李氏要被抬出去了,赵守业冷声道:“夫人若是醒了你们告诉她,若是秀娘和月娥在赵家待不下去了,她也不用再待在这里了。”
李氏身边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老爷生生这么大的气,早已经吓得战战兢兢,听闻此话皆是抖着声应了一声“是”。
“伤得这般重,怎么好搬动?”赵秀娘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哥哥,轻轻拍了拍沈月娥的肩膀放开了手。
“先抬到偏厢吧,等大夫来看过了再移动。”
赵秀娘虽是恨李氏冤枉女儿,但是自己的哥哥毕竟是一母同胞且一起长大的,这些年明里暗里没有少帮村照顾过她,她本就心善,见李氏伤得如此便于心不忍了。
赵守业看了赵秀娘一眼,心里更是觉得内疚。他怎么就听着李氏赌咒发誓就鬼使神差地跑来这里兴师问罪,他明明就知道自己妹子的为人的,月娥也几乎是看着长大的。
赵秀娘一边抹着泪,一边指挥着婆子们将李氏抬到偏厢。
赵守业叹息一声,颓败地走出了屋子。
赵秀娘,曾嬷嬷等人都去了偏厢,屋子里只剩下了三娘,沈月娥,白英和莺歌。
原本低头抽泣的沈月娥缓缓抬起了头,抬手揩去了腮边的泪水,突然朝着三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次多亏了表姐了,我会记得你这份情的。”
三娘缓缓走到沈月娥面前,将还在手中的那一块锦帕递了出去。
沈月娥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便将帕子凑到烛火上点燃,随手扔到了小香炉里。大亮的火光,照着沈月娥的眸子时明时灭。
三娘一直盯着沈月娥的动作,此时看到她双眼中跳动的那两簇泛着冷光的火苗突然冷声道:“沈月娥,我只帮你这一次。但是你记住了,以后你若是再敢在这里煽风点火兴风作浪,我能帮你,自然也能毁了你。”
沈月娥面容一僵,随即瞪向三娘。三娘冷冷地看着她,半分表情也无。
“只容她们作践我和娘,我反击一下也是错的吗?”沈月娥狠狠道。
“你别忘了这个家姓赵不姓沈舅母再如何也从来没有短过你吃穿,舅舅更是对你和秀姨照顾有加,别仗着祖母的疼爱就忘了自己姓谁”
“你”沈月娥本就因寄人篱下而敏感,被三娘戳到痛处,脸色一白。
“民间有句话叫做‘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来骂娘’,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三娘淡淡说完,转身便走。
屋里三人听闻此言,皆是面上一呆。这种粗鲁的村话,怎么会从王三小姐口里出来?就连沈月娥也是半响没有回过神。白英更是等三娘走到门口了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小姐,刚刚那种话村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路上,白英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道。
三娘看了白英一眼,一本正经道:“从祖父那里听来的。”
白英闻言脸上神色怪异,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话确实像是王老太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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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李氏因伤着了头,被抬回自己的院子之后就开始闭门养伤。因赵守业下了死命令,这件事没有人敢透露给刘氏知道。刘氏在又一次经过蒋太医的扎针之后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这一日三娘等人正陪着刘氏在院子里晒太阳,外头有婆子进来报说魏家小姐来了。
魏云英是唐嬷嬷陪着来的,这次又带了好些的礼。
“这是我们家夫人要小姐送来给沈小姐的谢礼,上次在船上多亏了沈小姐相救。”唐嬷嬷笑盈盈地对众人道。
刘氏听了有些狐疑地看向沈月娥。因上回三娘等人从船上回来,刘氏就卧病在床,之后便没有人对她提起。三娘斟酌着将当时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下。
刘氏听完后见沈月娥仍然是健健康康的,便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向沈月娥的目光便有一些欣慰。
“月娥她从小就是个良善仗义的性子。记得有一年灾年,有对母子逃难到了她家门口,她那时还是四五岁的年纪,看着人家可怜就知道求了爹娘要收留了那对母子。”刘氏笑着对众人道。
唐嬷嬷也凑趣地夸了沈月娥几句。
沈月娥微微低头听着,像是有些羞涩的样子,三娘却看到她嘴角那似有若无的嘲讽。
那一对母子,是因为她心善才活了下来。可是后来,她父亲死后,他们却去投靠了大伯父一家,最后还帮着大伯她们来欺压她们孤儿寡母。
“沈姐姐你可以陪我去胭脂铺子买妆粉吗?”魏云英有些羞涩地小声对沈月娥道。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等会儿就去。”沈月娥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
刘氏在一边看见她们亲厚心中很是欢喜,笑道:“哟,还说起了悄悄话。”
魏云英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沈月娥却大大方方笑道:“上回我在一家胭脂铺子髻见到了魏小姐喜欢的妆粉,魏小姐让我得空陪她去买。我说今日就挺好的,不如待会儿就去。”
刘氏闻言呵呵直乐。
“你们去玩吧,我刚刚坐了这许久,有些累了,不用你们陪着了。你们也不用急着回来,今日中午还可以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