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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
117
117、 困局 。。。
宁儿梳顺了头发,有一点不太熟练的挽着辫子,咬着手帕好绾住发梢——出宫时身上被除去了入殓时全部的装饰,好掩人耳目。
陈砚君忽然敲门进来,“这个给你——”
他递过来两只发钗,简单的式样,钗顶一朵半开的海棠花。
宁儿愣一下,摇了摇头。
陈砚君却轻轻掠过她的头发替她绾成好看的样子插上了发钗。
又轻轻梳了梳她垂着的额发。宁儿抬头,看见自己依稀又是当日格格的模样了。她有些恍惚,鬼使神差的抚摸了一下发鬓,却触到了陈砚君的手指。
陈砚君的目光透过不太清晰的镜子看着她,让她忽然就背后微微发凉。
她害怕了,陈砚君的目光里有难以名状的一种情愫——不像是倾慕,也不是单纯的关切,她说不上哪里不对,但是直觉的有些畏惧。
她迅速的收回手指,几乎同时陈砚君也缩回了他的手。
两个人明显的都有些尴尬。吃饭的时候,陈砚君微微侧过身,半背着她;宁儿低头顾自吃着,比往常快了许多,想尽快结束这种面面相觑的局面。
晚上宁儿展开被褥,还未铺好,陈砚君习惯性的过来推开她亲自收拾,宁儿站着看他收拾好了,指尖在被子柔软的布面上划着:以后,我自己来。
陈砚君低着头,半晌,答应道,“好。”
“皇上,今儿朝里事情都妥当了,早些歇息吧——”贺永禄轻声劝。
“嗳。”胤禛点头。
贺永禄犹豫一下,“要不要——”他想起胤禛已经快三个月没诏人侍寝了。
胤禛愣一下,蹙眉道,“朕去承乾宫——”
贺永禄应了退下。
胤禛轻轻踱进房间,才坐下就蓦地一惊——
屋里有一个人。
胤禛惊愕夹着愤怒,“怎么是你?!”
雅桐缓缓站起身来,低头道,“臣妾不知道皇上来,臣妾只是想来看看格格——”她把手中的香炉盖合上——她手巧,把的对分量,从前都是她来添香的。
胤禛冷着脸,无动于衷,他知道她心里分明是恨她的。
“我恨了她大半辈子,觉得她害了我,可我那一刀也算还了——我们主仆一场,格格那时待我像亲姐妹一样——”雅桐说着落泪。
胤禛还是没有表态,“你走罢——”
“皇上——”雅桐落泪下跪,“您就当我愿意替她尽尽心,别赶我走——”
“走——”胤禛背过身,但口气已不那么镇定。
“皇上!”雅桐抱着胤禛的腿轻声的哭。
胤禛深深叹了口气,分开她的手,“你走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皇上——”雅桐低头垂泪,退了下去。
胤禛看着雅桐的背影,缓缓踱至宁儿榻前,颓然跌在枕上,抚摸着宁儿的被褥,“你叫朕怎么办——怎么办——”
他脸庞一歪,把脸埋在床帏间,痉挛似的抓紧了枕头,“宁儿呵——”他喃喃道,“宁儿——”他咬着她柔软的枕套,把被子挽在身边,似梦非梦间,记起那个混乱颠倒的夜晚,那个虚假的宁儿为他带来了多少满足——
如果他安于糊里糊涂,他会潇洒的多,至少,他可以用身边这些唾手可得的情感让自己更温暖。
可是,他真的需要这些吗?
他想要的在过去得不到,未来更不会有——带着这无边的痛苦,迟早会被它拖死,他还有未来,还有无数的梦想,他就这样不放手吗?
他这么多年头一次惊讶的发现,原来可以这么冷静的考虑“放手”。
不!
他心里狠狠哆嗦了一下,宁儿,他为之付出了几乎全部的傻丫头,才死了三个月,他就要忘掉然后和别的女人——
他恼恨的捶了一下床板,坐起身子快步出房来。
“贺永禄!——”胤禛出门就喊。
“回养心殿!”胤禛快步走回去,“把军机处剩下的折子给朕送过来!——”
宁儿轻轻解开衣领,看了看已经看不大分明的伤疤,刚刚上好了药,微微的灼痛,她叹口气,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她从前想尽了办法要逃离那个皇宫,可是在这个江南小镇上,她忽然觉得疲惫——她无论到哪里,哥哥是她的依靠,如果能和胤禩厮守终生,哪怕就是深宫漩涡,也是桃源乐土,可是如今只剩下她,她往后将要依靠谁呢?
“哎呀——”门扇响了一下,陈砚君落荒而逃,他没料到这时候宁儿敞着衣裳。
宁儿吃了一惊,掩好了怀,她站起身却又不出门去看——她知道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他这样尽心尽力的对她——她已经不是格格了,甚至有可能是个逃犯,他跟着她无名无利,还担着无数的小心,她抚摸着衣襟里的项圈和手环,摇了摇头,一定有个什么事是藏在这些零碎事实背后的,她不知道,但直觉事关重大。
宁儿提着竹篮,沿着竹林往深处走去,周闵教过她怎么从竹枝脉络挖冬笋——从陈砚君嘴里知道,照如今市价,只要一小篮,就会挣出小半个月的菜钱来,她知道陈砚君决不肯叫她出来忙生计,趁他出门卖画,才出门来。
宁儿一路循着竹脉,翻动着有些干硬的土壤,居然收获不俗,她小小的兴奋满足,一边往竹林更深处走去——渐渐便上了山。
等她装满一大篮的时候,早已天色昏黑。
宁儿有些发怵,她一路忙着找笋子,早已经忘记了来时的路,手脚都疲惫不堪,可怎么回去!
她坐下来,揉揉眼睛,“倘或哥哥在就好了——”
她有些委屈似的伏在膝上,轻轻揉着自己起了水泡的掌心和酸疼不已的脚掌——
谁来帮帮我?——
歇了好久,宁儿知道哥哥是不会来帮她了,她站起身来咬咬牙,自己也得走出去。
就这么绕来绕去,凭着自己的挖痕和微茫的月光,宁儿在一两个时辰之后,终于隐约瞧见自己的院子了。
心里一高兴,脚下不免一快,接着,就绊着石尖滚落下去。
她张大了嘴叫不出一声“救命——”,只是拼命的护着怀里的笋子怕跌坏了。
“以后别出去乱跑了——”陈砚君煮药给宁儿,有些谨慎的劝着。
宁儿摇头笑笑,在纸上写,“我是笨了点,可总也得出点力——”
陈砚君摇头道,“你这点功劳钱还不够给你买药呢——”
宁儿愣一下,也笑了,“下次不会再摔了——”
陈砚君看看她的伤口,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就算真的很难,也该我扛——”
宁儿张张嘴,仿佛急着想说什么,却没动笔。
崴了脚的将近两个月里,宁儿寸步难行,陈砚君差不多天天把饭送到她床边。
这样的照顾有些让人难为情,宁儿又推不掉。这天傍晚她想趁他不在起来舀一点水浇一下院子里的花,
——“小心!——”
陈砚君撂下手里的东西冲过来一把挽住她。
有那么一瞬间,宁儿忽然恍惚。
陈砚君那么自然的把她揽在怀里,那么暧昧的亲密却来得如顺水推舟。
夜色温柔,已入冬然而风却忽然不生硬,两个人在凑四合六的光景里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搂抱停了不短的时候,她忽然明白自己不该——偏过脸推开了他。
陈砚君也尴尬起来,窘迫的放开她,手足无措的拂了拂衣袍,背过身去。
这个夜晚,两个人似乎都经历着微妙的变化。
宁儿攥着被角,她很熟悉这种暧昧的体验,或许只是她多心罢。
陈砚君更是彻夜难眠,他藏来藏去的,自以为够清白够坚强,可把宁儿挽在臂弯的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自知。
他自嘲一下,这根本就是一场没可能的事。他,不会有机会的。
可是他的心里种下了一个小小的火苗,在每一个看见宁儿的时刻,它跳动着,燎动着他压抑的信念。
不要想了,他怎么可能!他站在镜前,挪近了蜡烛,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眼睛里埋着深深的阴影。
“今年选上来的秀女,姐姐可都见过了?”耿佳氏端着茶问钮祜禄氏。
“看了,怎么——急了?”钮祜禄氏笑笑,“前两年弘历挑人你嫌我急了,如今你也一样等不了——”
奇“我瞧着这孩子越来越大可性子一点没变,总不能老这么乖张古怪下去,皇上若是准奏能给了亲,只怕就好了——”耿佳氏若有所思。
书“是这么个理儿,”钮祜禄氏一笑,“他们男人本该是要先成家才得立业的,弘历如今有了敦儿,我就省心多了——”
“我也是这么说,只怕,皇上那边不准——”
“这倒不必担心,我倒担心这孩子自己倔着不肯——”钮祜禄氏摇头,“弘昼的脾气你也知道——”
“我劝劝罢,这是规矩,也不能总由着他的性子——”耿佳氏点头,“我去劝劝他——”
“你们主子呢?”耿佳氏带着小太监来阿哥所却不见弘昼,小太监孟晖上来问道。
“在院子里呢——”小太监汪铭朝花丛后面一努嘴。
耿佳氏领着孟晖朝那边走走,还没瞧见人,先听见咿咿呀呀的一阵戏词。
“昼儿——”耿佳氏唤一声,略略显出一点不满。
“额娘——”弘昼停下手中的胡琴,站起身来行礼。“额娘今儿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我有几句话和你说,你且跟我来——”耿佳氏说着回身进屋。
孟晖抱着一大摞画卷,一幅幅展开,全是如意馆新绘的秀女图影。
“如何——”耿佳氏啜着茶不经意似的说。
“额娘,”弘昼也不急,瞧着眼前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只淡淡那一笑,“你最知道孩儿的心性——我素日荒唐惯了,只怕这么着倒糟蹋了人家女孩儿——”
“胡说——”耿佳氏放下茶,嗔道,“就因为你荒唐才要你规规矩矩的过日子,娶了人家,你自然不敢再放肆下去,我和你阿玛也少操份心——”
“额娘——”弘昼低头,不再言语,但是脸色显然是不依。
“这么多女孩子,就每一个能看得上的?”耿佳氏皱眉。
“我宁可守着额娘过一辈子——皇阿玛问起,你就说,我发了愿的,”弘昼蹲□子伏在她膝旁,“弘昼不娶——”
“你是和你皇阿玛打别呢吧?——”耿佳氏叹口气抚摸着他水亮的发辫,“上次的事,也是皇阿玛无奈之举,这次要你娶亲是额娘的主意——你就当是依了额娘罢!——”
弘昼不吱声,不住的摇头。
“那我只好叫你阿玛下旨为你指一门婚事了——”耿佳氏无奈的叹息,“别怨额娘狠心不与你商量——”
“那我也不娶!”弘昼蓦地起身,咬牙道。
“主子恭喜呀,如今升了贝勒了,”小太监马不停蹄的跟在后面奉承弘昼,“又赏了大宅院,可气派了——”
“闭嘴!”弘昼冷冷道,他知道这不过是皇阿玛强行安排亲事的前奏。
“听说——您还要成亲了——”小太监看不出他的脸色,继续探问。
“滚!——”
这一下切中弘昼要害,他怒不可遏,他不要,不要娶什么府台的千金,这座紫禁城已经强加给他太多的不得已,他不要一个强加给他的女人。
可他能反抗多久?姑姑已经拼上了性命,都不曾摆脱掉皇阿玛的控制,他只是发发疯装装荒诞又能顶的了多久?
“贝勒爷?——”新婚之夜,弘昼远远坐在书桌旁,顾自抄书,全然不理会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
“爷?”女孩子终于耐不住自己起身过来推了推他。
“干嘛?”弘昼生硬的语气让女孩子无比的委屈,她抽抽鼻子,“该歇息了——”
“你先歇着吧——”弘昼不知哪里来的愤懑,冷冰冰的说,“不用管我!”
“我就那么讨厌么——”女孩子说着委屈的哭起来,声音娇娇的,是南方女人惯有的软性儿。
弘昼被她这一问弄的更加烦躁,“我什么说过这话!”
“那——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新娘抽抽嗒嗒的一边走过床边解衣裳一边问。
“你问完没有!”弘昼恼恨的丢下书。
女孩子不再答言,伏在枕上,好一会儿,传来一阵哭声,声音很闷,像是故意用被子蒙着脸。弘昼烦闷的撂下书,起身坐在了隔壁的屋子,顾自灌着酒。
烂醉时分,隐约瞧见宁儿坐在镜台前,微微失意的眼神发着愣,弘昼忍不住走过去,拈一朵海棠,要替她簪在发辫,宁儿却躲开他。
——“姑姑!——姑姑——”
他唤着她,骤然惊醒。
118
118、 错偶 。。。
“今儿还在这儿传饭吗?”贺永禄上前问道。
胤禛愣一下,点头,忽然又叫住他,“叫宁贵人——算了——”他说一半又摇头,“还传这里,简单些做,朕没工夫细琢磨那些——”
“四哥?”胤祥看见胤禛站在廊下瞧着院子里半枯的花草发呆,忙上来推推他。
“噢,是你呀,”胤禛一笑,有些勉强,“有事?”
“不是,来看看你——好些日子不曾闲下来,好几日又要往南边去一趟,所以今儿特来瞧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