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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那您一定早些歇着——”钮祜禄氏这样说着退下。
可是胤禛的书房钱却一整晚都亮着灯。
宁儿摇头,她真的不能答应。
可是钮祜禄氏拉着她哭,“你你明知他只肯听你一个人的,你就再劝劝他吧——”
宁儿觉得忍无可忍,她也是有家有儿的人,为什么就得她去伺候别人的丈夫!
可是钮祜禄氏的眼泪叫她心乱如麻——她一心为他,这样的事都肯求她,她又何尝容易!
——好,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试试罢——
她自己跟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算是替胤祥尽忠了。
“皇上?——”白兰轻轻推开房门,一面招呼胤禛,一面伸手请宁儿进去。
“什么事?!——”胤禛头都不抬。
宁儿过去直接抽出他手中的笔。
胤禛刚要发怒,一抬头,当下愣在那儿。
“你,你来做什么——”他低头小声问。
宁儿指了指床榻,朝他点点头。
胤禛沉默一会儿,默默起身,坐到床边更衣。
宁儿背过身不看。
他躺在枕
145、 无奈 。。。
上,掩好被子。
宁儿听着差不多了,过去帮着放下帷幔。
却被胤禛捉住衣角。
宁儿推他的手,连手都被他握住。
“别走——”胤禛看着她,恳求着。
宁儿微微皱眉,她努力不发作,掰开他的手指。
“你走了,我不睡——”胤禛像小孩子似的要挟她。
宁儿无奈的坐在一旁的小凳上。
胤禛看着她坐下来,满意的闭上眼睛。
“皇上?——”白兰一进门就吃了一惊,宁儿的双眼熬的红红的,“主子,您回去歇着罢——”
宁儿无奈的摇摇头,她朝自己的手点点头,白兰这才发现,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睡了一夜。
146
146、 身份(上) 。。。
“我来吧——”白兰轻轻握住胤禛的手指想要掰开来,刚刚松开一点,胤禛就惊醒过来。
“皇上?——”白兰微微笑道,“时辰到了,您也该起身了——”她又瞧一眼身旁的宁儿,“福晋都在这里熬一夜了,您也得体谅一下人家——”
胤禛缓一缓,抬头瞧见宁儿还在身边,轻轻松口气似的,起身点头,看着她,却也说不出什么来,点头,又轻轻触她的手背。
宁儿缩回了手。
“快看,额娘回来了!——”漪君和迎春抱着慕慕在院子里看花,忽然瞧见宁儿进来便挥着慕慕的小手招呼道。
“额娘!——”慕慕欢欣鼓舞的伸手要她。
宁儿忙过来抱住他,慕慕一连声的叫着额娘扑在他怀里抱着脖子撒欢儿。
“你一夜不在,可把福晋折腾坏了,忙着哄他玩哄他睡的,只是不安分,要了一夜的额娘了——”
迎春松口气笑道。
宁儿亲吻着慕慕粉粉的小脸,抱紧他,仿佛从前抱着胤祥一样,他温热的小身子给她的安慰和温暖给了她难得的宽慰。
“来,这些天你辛苦了吧——多吃一点——”漪君替宁儿夹一筷子菜在她碗里。
宁儿抬头感激的一笑。
“瞧你眼睛里熬的红的,待会儿,我叫他们替你熬了补汤来,你喝一碗,好好歇一歇——”漪君关切的说。
宁儿摆手不用,她已经对她很好了,她不该总这么麻烦她——她终究是分割了她和胤祥的幸福,自己心中始终对她有很多的歉疚和不忍。
“别推了,你还要照顾慕慕,还要操心宫里来的事——千万要保重身子——”漪君说着,门口忽然来报,说深柳堂又来人。
宁儿脸色立即有些发白。
接着就看见顾小川领着白兰进来。
宁儿握着筷子的手都有些抖。
“去吧——”漪君见场面有些尴尬,轻轻推一推宁儿,“慕慕有我呢,你放心去去就回来——”
“朕本想你跟朕一起用饭的——”胤禛见她来了,起身道,“只是刚听说你已用过了——你就当——陪朕坐坐罢——”
宁儿坐下,胤禛便在她身旁坐下,却还空着半个人的距离。
白兰倒一杯热茶给她自退下。
两个人坐在桌边,胤禛默默的吃着饭,只小小一碗,却吃的很慢很慢。
宁儿熬着,好容易他搁下筷子,宁儿起身要离开。
“等等——”胤禛欲言又止。
宁儿站住却没回头。
“你,再陪朕一会儿吧,”他说完,有些胆怯似的,又抬头看着她,“好不好——”
宁儿回头看着他。
“你,你别这样看着朕——”胤禛躲闪着她有些怨恨的目光,“不是你想的那样——朕——”他说又说不清,心里一急,心口又疼起来,他握着胸口抵在桌角,痛苦的喘着气。
宁儿最见不得他这样,过去扶起他。
“映雪——”他捧着她的手,攥在胸口,“朕心里痛——你是懂的;朕,可能没有几天了——朕连遗诏都写好了,朕不怕死,只是,有一件事——”他垂下眼睛,“从前朕对不住你,你,你别恨朕——”
宁儿摇摇头,心里暗暗的叹口气,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朕没法忘了你在宫里的那几日,自打即位,朕从来都没像那几天那么幸福过——”胤禛再握一握她的手指,“你是朕最后一个知己——朕,求你,你别恨朕——”
宁儿轻轻坐在他身旁的椅上,摇头,像是在说,——我不恨——
胤禛抬头含泪强笑道,“你肯原谅,朕就是死,也没什么了——”
宁儿伸手仿佛想要掩口不许他说,可是半空却又放下——他不是胤祥,她不该这样心疼他的离开——
可是胤禛却看在眼里,他微微有些激动,“你不要朕死,是么——朕,就当是罢——”
“药——”白兰端着药进来,递给宁儿,宁儿轻轻试了冷热,喂到他唇边。
胤禛乖乖的一口口喝着。
要送药碗时,胤禛忽然拉住她,“朕从前说,你和一个人,长的很像——”他顿一顿,缓口气,“不,你比她心软——你不忍心看着朕受苦——”
宁儿想挣开他。
“若不是你已嫁与胤祥——”胤禛说到胤祥,还是很黯然,“朕真的愿意娶你,好好的爱你——”
宁儿心里难过的几乎受不了了,——是胤祥,让她越来越多的不忍心,她原本已经无情无义了,可是他的宠溺又重新叫她学会爱人,学会忍让,她被他弄的心软温顺,却到头来只能用来去温存别的男人。
“朕,没几日了——”胤禛捧着她的脸,“你不要丢下朕——朕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
他说着眼中竟有了泪光,“映雪——”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哀求。
“你陪着朕——”胤禛虚弱的看着她,“朕不会伤害你——朕只要你,送朕,最后一程——”
宁儿偏过头不看他。他用自己的死来要挟她,叫她无从选择,她说服自己,他就要走了,她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映雪——”他再次请求她。
宁儿终于很微弱的点了头。
“你答应了?!”胤禛的脸色有了和他瘦削不太相称的红光,“朕,心里高兴,真的——”这样说着,又剧烈的咳起来。
白兰等人忙进来张罗,不知出了什么事。
“朕没事,朕,是高兴的——”胤禛推开他们,摆手不用,脸色疲惫的笑着。
宁儿却一串泪花滑下面庞。
“额娘——,看——”慕慕把衣襟扯着嘟着小嘴给宁儿看。
宁儿笑一笑,看见他衣襟别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
“额娘——”慕慕把小花拿下来,笨笨爬过来的往她手里搁。
宁儿有些心不在焉,她忽然好想胤祥,想他在身边,和她一起逗着慕慕,他会搂着她的肩,让慕慕坐在他的大手掌里,一家人——多好——
这样跑着神,忽然慕慕就踉跄一下。
眼看就要跌下小床。
宁儿一惊,“啊——”她伸手去救他。
慕慕安然无恙的跌在她怀里,还为刚才的有惊无险觉得有趣不比。
宁儿皱眉轻轻捏他的小手算是警告,“淘气——”她轻轻的动动嘴唇,在心里说,忽然就吃了一惊。
刚刚,刚刚慕慕要掉下来的时候,她——
她是不是——
宁儿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自己的双唇。
她心里闪过一阵剧烈的震颤。
手都有些抖,她抱着慕慕,微微张开双唇,试着去重复刚才的情形,却为难的不知该怎么开口。
“诶?——”慕慕推开她,爬起来又要淘,接着就骑到小床栏上,一不小心要翻,宁儿一急,“慕慕?!——”伸手捧住他。
慕慕也愣一下,抬头眨眨眼睛看着她,“额娘——”
宁儿几乎不敢相信,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脖子,——她刚才,是真的——
她把慕慕抱紧在怀里,深深的吸一口气,很努力,也有些艰难,“碧——云——天,黄——叶——地——”她心跳的厉害。
声音微微发抖,有些嘶哑,调子也怪了些,可是,对她,足够了——
是真的!是真的!
她激动的落下泪来——她从来没想过,还有可能,陈润林没有骗她,他真的做到了。这些天的药没有白吃——只是,——她忽然就落泪如雨,胤祥没能等到这一天——
她伤心的抱着慕慕哭,慕慕不明就里,看见她哭,也哭起来。
宁儿拍着慕慕,止住他的啼哭,朝他笑笑。
慕慕撅着小嘴,皱着小鼻子看着宁儿,他不明白,额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究竟是为什么。
“今儿你气色看起来不错——”胤禛喝着药,抬头看着她微笑。
宁儿低头不语,她知道,这个秘密,虽然好,却不可以让人知道,尤其,是他。
“慕慕还好?——”胤禛道,“朕好久没见他了,真有些想——”
宁儿没搭腔,抬手用手帕拭去他唇边的药汁。
“映雪——”胤禛轻轻搭着她的手,“朕宫里面,女人很多,可朕,就是对你——”他顿一顿,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却终于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她,“对你,情不自禁——”
宁儿轻轻抽回手,没有听见似的,低头收拾药碗。
没留意胤禛轻轻坐起身,俯身吻在她耳侧。
宁儿大惊失色,手里的药碗豁朗一下摔落在地。
她脸色苍白的蹲下拾着碗片子,门外白兰听见动静,忙进门来帮着,“福晋别动,交给我们收拾就好了——”
宁儿的右手心划破了一个口子,她把伤口按在左手的帕子里,行礼离去,一路上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胤祥,你救救我吧,我受不了了——
她这样想着,一路哭着跑回屋里,靠在床边哭——她忽然记起什么似的,用那方染血的手帕按住了嘴。
“皇上,”陈润林收回手,和脉枕,露出笑容,“恭喜皇上,皇上的病好多了——”
“真的吗?——”胤禛惊喜的问,“你没看错,朕,真的好些了?——”
陈润林一笑,作揖道,“是好多了——皇上今日调养有方,身子比先时好很多了——若是不出意外,谷雨前后,就可望大愈了——”
胤禛先是一笑,忽然又惆怅起来——他的病是好了,可是,也再没机会和映雪独坐相对了。
“这里,是谁在管着——”这日宁儿在园子散步,经过一片花圃,见枯败不堪,便忍不住取出随身的小笺用类似眉笔似的小黛石棒写道。
“主子,这里原是皇上开出来,预备给毓宁格格打理的,格格去世,就再也没人动了,皇上不管,一直荒到现在——”迎春道。
宁儿点头,又写道,“那是什么人——”她指指一旁荷锄翻地的几个匠人模样的人。
“哦,想是这几天,贺公公看这里荒着不好看了,才又找人翻了,想重新种上东西——本来这些偏僻的地方,荒着也是荒着——”迎春笑道,“我倒觉得这样有几分野趣——”
“现在种是有点晚——”宁儿也一笑,忽然记起从前在胤祥府上,曾收过一些花木的种子,便跟迎春道,“你去问问,若是可以,我们在自己那边园子也种一点东西吧——”
“这没什么可问的——”迎春一笑,“主子您说种,种就是了——那边原是咱们的地界儿——”
宁儿笑着点头,她希望能种下一点生长的希望,为慕慕,也为胤祥,看着它,也好有个念想。
“宁儿?!——宁儿!——”胤禛一惊,从梦中骤醒来。满额冷汗。
他细细回忆着梦中情形,唏嘘不已。他不是已经决心要不再折磨自己,为什么,还是每晚每晚的梦见她——
“那是,是谁——”这日胤禛在园子走着,忽然瞧见那边有人在花圃忙着,身影竟像极了他梦中的那个——
“皇上,那是映雪福晋——”贺永禄笑道,“这几日,见奴才张罗这边园子,她就找奴才要个师傅,学着侍弄花木呢——”
“是么——”胤禛愣愣的,他有些恍惚,她梦中跟他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皇上——”漪君行礼,又让道,“屋里有一些乱,皇上且在书房小坐吧——”
胤禛点头,漪君亲自出去沏茶,胤禛便在书房转悠着,顺手从架上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