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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好几个月都得顶着这张丑陋的脸和忍受全身的红痒,却不料,做牛做马都等不到阎无极气消,区区煮个几餐,一下就换来他的正眼相看和解药。
向净雪三步并作两步走回房内,将黑色丹药以温水吞入肚子里,接着赶忙去打水到澡堂里,把浴池的水加满,烧柴加温,待水热了,再把白色小瓶子的药液全倒入热水里。
脱光了衣服,她迫不及待的跳入浴池里,就这么泡着,时时闭气让自己完全浸入水里。说也神奇,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立即感到全身经脉舒畅,明明泡在热水里,肌肤却有清凉舒服之威,传遍每一寸肌肤。
又凉又热,着实不可思议。吞下肚的黑色丹药,一刻之内就让她脸上的浮肿慢慢消下去,两刻后,完全恢复了原状。
她两手不停的摸摸自个儿的脸蛋,再度摸到了细致光滑,半个时辰后,她的身子不再痒了,到了一个时辰后,果然如阎无极所言,身上的红斑全消失了。
她从浴池里爬出来,不停摸摸自己的身子,惊喜的看看这儿又瞧瞧那儿,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完全恢复原状了。久违的脸蛋和身子,她禁不住热泪盈眶,高兴得想掉泪啊!
咦?她收起笑,转头朝窗户那儿瞧去,沈吟了会儿,忙用大毛巾将自己围住,走到窗户那儿查看。适才好像有听到什么声音?窗外除了树木,并无人影,是她多心了吧?这儿是桃花斋专属的澡堂,其它人不会来,阎无极这时候大概也回房去午憩了,不可能来澡堂,大概是树叶掉落或是什么鸟儿经过的声音吧。
她耸耸肩,很放心的走回去,打算再多泡一会儿。另一头,回到房内的阎无极,冷漠的脸上还维持着震惊,脑海中清楚的烙印着刚才瞧见的画面。
长发披肩,纤细的腰身,婀娜的曲线,以及光滑的肌肤。阎无极看得很清楚,在十八的胸膛上,确实隆起两粒饱满的弧度,那是……女人的胸部!
他太过震撼了,以至于坐在椅子上发愣了许久,该是午憩的时间,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还处在震撼之中。十八是女人?
她在他身边待了一个多月,他却完全没发现,只觉得她是个相貌斯文的少年。仔细想想,他似乎也从没好好正眼看过她,当初带她回来,只是为了递补缺额,专责打理他的生活起居。他隐居在这山谷,取名忘忧,就是不想待在世俗之地,忘记世俗的烦忧,还订下了规矩,忘忧谷不准有女人。
他太胡涂了,竟没发现她是女扮男装,只怪自己当时急着找人,一瞧见她相貌不错,看得顺眼,就带回来了。
适才,由于他想起昨日十八煮的银耳莲子汤实在甘甜美味,一时嘴馋还想再喝,见她泡了一个时辰还没出来,就等不及往澡堂走去,想催她快点出来,去煮一大锅的银耳莲子汤给他解解馋。
当他透过窗格子瞧见一个女人时,他当场呆住。明明是十八的脸,却是女人的身子,他下意识的躲起来,并立刻返回房内。
他足足发了好一阵子呆,从震惊、混乱,一直到逐渐冷静,最后他终于有了决定。
不行!他得立刻赶她出谷!阎无极猛然站起身,决定去找她,要轰她出谷。谁知门才一打开,刚跨出一脚,就撞上了刚好要进门的人。「小心!」
端着银耳莲子汤来的向净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立即快手一移,幸好,她反应快,才没让精心熬煮的汤汁洒出半分。
「真惊险啊,差一点这刚出炉的心血就要白费了。」她松了口气,这才看向阎无极,不由得愣了下。
因为阎无极的表情怪异,直直盯着她,彷佛她的脸有什么东西似的。她摸摸自己的脸,对他笑道:「托主子的福,我的脸恢复原状了,呵呵。」
阎无极仍是盯着她,原本一肚子无情想赶她出谷的话,不知怎么着,一瞧见眼前这张俊俏的脸蛋,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两只眼像黏住似的盯着她。
被他这样直刺剌的盯着,让她很不自在,心想就算一个多月没见到她原来的脸,有必要看成这样吗?
「小的先把银耳莲子汤给您搁在桌上。」她低下头,双手端着汤盘,走进房里,轻轻放在桌上,而那双眼,也随着她的人移动。她转过身,愣了下,因为阎无极还是盯着她,令她浑身不自在,却也不明白自己哪儿不对了。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她小心地问。
阎无极锐利的目光移向桌上那一碗热呼呼的银耳莲子,缓缓走过去,坐下来,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温润的口感,在嘴里化开,浓淡刚好,甜而不腻,他现在才明白,以往吃的东西有多么难吃。
赶她走?那不就表示,以后没人会煮好吃的膳食给他?还有汤头浓郁的汤面,香浓的茶叶蛋,以及这碗美味的银耳莲子汤。
他一边吃,一边衡量着,一双眼还不时打量她,让站在一旁的向净雪,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也不知主子今儿个怎么回事,一直闷不吭声的盯着她。
「呃……若主子没别的吩咐,小的告退去干活了。」毕恭毕敬说话的同时,两脚也悄悄的往门外移。当她心惊胆跳的退出房门外,忙把门带上,好隔绝那慑人的目光,那双眸子还在盯着她,令她更加背脊发毛,然后她才吐吐舌,一溜烟的赶忙离开。
第五章
是她多心吗?从那天开始,不知怎么着,她始终感到有一双目光在盯着她看。不管是擦地、抹窗、打水、、洗衣烧饭,她都能感受到有人在看她。
丨这一天,她照例把晒干的衣衫送回阎无极的房间,才进门,瞧见阎无极正在软榻上午憩,让她不由得呆住。丨今儿个阎无极怎么比往常早了两刻进房休息?
丨为免打扰到他,她忙要退出房外,可才转身要走,后头就传来一声命令。丨「慢着。」
丨她停住动作,悄悄回头看向阎无极,原来他是醒着的。也难怪,这桃花斋别人进不来,阎无极当然知道是她。于是她转回身,恭敬的唤一声。「主子。」那俊美的眸子缓缓睁开,慵懒却炯亮,将那俊俏的脸蛋看进眼里,然后目光移至她手中的衣衫。
丨「对不起,小的不知主子今日午憩得特别早,小的这就出去。」丨「不用,进来吧。」丨「钦?」她一脸讶异。「可是!」
丨「妳不是要把衣衫挂好?进来。」丨「呃……是。」丨向净雪惊疑不定的走进来,还一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丨他不是最忌讳午憩被人打扰吗?丨今儿个是吃错了什么药?
丨她将衣衫裤子一件一件的折好,那种被盯视的感觉又来了,忍不住往阎无极那儿瞄去,瞧见的,是闭目的他正安稳的睡着。向净雪禁不住暗骂自己多心了,阎无极连瞧都懒得瞧她一眼,她不该疑神疑鬼的,耸耸肩,继续干她的活。当她专心把衣衫、长袍、裤子、袜子,轻轻的收进衣柜中,那俊美的眸子再度睁开,锁住她的身影,眼眸幽深似海,没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丨一向漠冷的眸子,也比平日更加灼亮,绽放出不为人知的精芒。丨她女扮男装的扮相十分入神,那本该隆起的胸部,如今平坦坦的,肯定是用布条捆起来。
丨他也知道她的腰没那么粗,因为那天瞧得清清楚楚,明明是纤细如柳的腰,肯定是多加了几层布条。
丨再瞧瞧她略带褐色的肌肤,与那天的白哲完全不同,八成是搽了什么胭脂来掩盖;还有那束起的英雄髻,他清楚记得,当她出水时,长发披肩的娇俏模样……
丨向净雪愣了下,转头朝一旁望去,阎无极依然闭着眼,沈稳的呼吸声,显示他睡得很香。
丨她抓抓头,觉得自己真是胡涂了,老是怀疑有人在看她,摇摇头,轻手轻脚的离开,忍不住又回过头望了阎无极一眼,再度轻声叹了口气,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丨傍晚,干完了活,离晚膳还有些空档,这时候是她最悠闲的时刻,照例去找大伙儿喝个茶,闲嗑牙。
丨跨进大杂院,老远就听见大伙儿吆喝的声音,已经聚集在那儿了。
丨她循声而至,发现大伙儿全聚在亭子那儿,似乎有什么好玩的,她想凑上前瞧个究竟,为了抄近路,她没走石板路,反而直接从园子跨过,走了几步便愣住,脚下似乎踩着了什么东西?
丨她低头一看,脚下是一个瓦盆,盆子里有一株杂草。
丨她把泥土捞回盆子里,捡起那根不起眼的杂草,心想这杂草有什么好种的?后山任何一株杂草,都比这株漂亮多了,而且这条路她不知走了多少回,从没注意到有这东西。
丨那根杂草垂着头,被她踩断了。
丨突然一声巨吼,让大伙儿全吓了一跳,就见四哥指着她,一脸惊恐的神色,活像大白天见鬼似的,其它人也纷纷转头看看怎么回事,原本疑惑的神情,在见到她后,也同样见鬼般的瞬间布满恐惧。向净雪奇怪的看着大伙儿。
丨「你们怎么了?全一副天要塌下来似的。」丨四哥颤抖地指着她。「你你你!你把它怎么了?」
丨向净雪看着手中折成两半的杂草。「咦?这是你的吗?进门时没瞧见,不小心踩了它。」丨「我的老天爷!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丨「反正这不过是一株杂草嘛。」丨她才说出口,大伙儿的头就摇得跟博浪鼓似的。丨「这不是杂草,是长白山雪仙草,得来不易啊!」
丨「雪仙草?是什么东西啊?」丨四哥颤声道:「这雪仙草是前年长白山老翁送给主子的大礼,好不容易今年长了出来。」
丨大伙儿如此惊恐的样子,也让她禁不住紧张起来。丨「既然它很珍贵,为何放在这里?」
丨「是主子放的,因为这儿午后阳光充足,主子一个时辰前才移过来的。」一个时辰前?难怪她不知道。这可惨了,她似乎闯了祸。
丨「别、别那么紧张嘛!不过是踩了一下而已,种回去就好了。」她赶忙把倒出来的红土推回瓦盆里,再把那垂头丧气的雪仙草塞回土里去。
丨左边乔一乔,右边推一推,反正死不了就好了。
丨「瞧,我把踩坏的部分拔掉,应该看不出来才对,如果他看出来,问起你们,记得说不知道就好了―钦?」丨人呢?
丨她瞪着前方,原本还聚在亭子里的大伙儿,一眨眼就不见人影,再仔细一看,发现他们每个人不是躲到树上,就是藏在柱子后。
丨通常大伙儿会有这反应,就表示某人来了,而这个某人,该不会……就站在她后头吧?
丨「妳把我的雪仙草怎么了?」清冷的嗓音,离她好近,近得彷佛他的人就在她身后。向净雪僵硬的转过脸,果然瞧见那俊美漠冷的面孔,阎无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让她连粉饰太平的机会也没有。
丨完了!丨她心儿凉了半截,心想这一回阎无极会如何惩罚她?肯定又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她!
丨阎无极扫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再看看那被踩坏的雪仙草,意外的,他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瓦盆。丨「下回小心点。」
丨丢了这么一句后,便转身朝原路走回去。丨咦?丨好久好久,她伫立在原地,望着阎无极从容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清状况。
丨就这样?她看看自己,摸摸自己,半天没发生任何异样,一度怀疑不可能,可等了一会儿,她身子没有发生任何异状和不适,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阎无极会这么好心放过她?
丨原本大伙儿还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渐渐的,有人从树上爬下来,有人从柱子后走出来,有人从石头后站起来,一个一个来到十八身边,对她东看看,西瞧瞧。
丨「十八老弟,你没事吧?」丨她摇摇头。「没事。」丨「有没有不舒服?」丨「我好得很呢。」
丨大伙儿全不可思议的瞪着她,彷佛她身上没多出一块肉,或少一只手,才真叫奇迹哩。丨「主子没对你怎样?」丨她摇头。「没有。」
丨「为什么?」丨「我才想问你哩,四哥,你不是说那雪仙草很名贵?」
丨「是很名贵啊,主子还警告咱们,要是谁动了他的雪仙草,就吃不完兜着走。」
丨向净雪听了心中更加疑惑,虽然很高兴躲过一劫,但更想知道阎无极为何没怪罪她?
丨「我猜,大概是主子看在小老弟精湛的厨艺分上,才没怪罪你。」老六道。
丨其它人也深觉有理,十八老弟的手艺,大伙儿是有目共睹的,说到这,还顺道怪起张罗饭菜的老八。
丨「咱们吃了好几年,现在才晓得,原来老八煮的东西那么难吃啊。」丨老八听了脸红。「怯!难吃?还不是把你们个个养得白白胖胖的。」
丨老七恍悟的点点头。「原来咱们是被你当猪来养,每天吃猪食啊。」
丨众人异口同声大笑,向净雪也忍不住失笑,可心下还是惦记着阎无极,他没对她生气,该不会是……
丨她摇摇头,不可能的,暗责自己的胡思乱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