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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珊跟老太太于爵爷说的时候,就打定主意务必让于华赶回来的。可是拿于华对京城于府的感情来赌,绝对不保险。所以她在给于华去信的同时,也给谢昆写了一封信,意思就是若是到了七月二十,于华还没有启程的念头,便‘请’他想法子将于华带回来,便是用绑的也再所不惜!
谢昆因木爵爷的事,欠了于珊人情,但凡有‘报答’的机会,他就不会放过,四年前应下看顾于华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只是他错估了时间,带着极度不配合、总想半路逃离的于华,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这才比于珊要求的最晚时间晚了两天。他也知道于珊这两天必定过得挺纠结,这才开起了玩笑。
看着这兄妹两个目中无他,用沉默对话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总是完成了于珊的嘱托,便很知趣的说:“一路劳顿,我就不多待了……”
于珊张了张口,有心挽留,但他一个外男刚回京就留宿外府,总不是那么回事。便没有出声,任由谢昆翻墙而去。
不得不说,谢昆功夫不错,大半夜的,没有惊扰到任何人,将极不配合的于华运进府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院子里这不大不小的动静,惊醒了守夜的春香。她朦胧着眼,披着外套,薏语到:“小姐怎么还不歇息?”
等看清还有一人,她一下子就跑到了于珊身边,将于珊护在身后,尖声喝问:“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于爵府!”
只是,过了好一会,不论于珊还是于华都没有应声。于珊躲在春香身后,趁着春香注意于华的功夫,几不可见地揉了揉眼,只是眼圈还是红红的。
春香也机灵,见于珊没什么反应,又见身前之人被捆绑着,轻舒了口气,大着胆子往前凑。
而正在这时,于华开口再次喊了声:“四妹妹。”
春香脸上的神情一僵,不敢置信地问道:“莫非是大少爷?”
等确认了,才惊喜地回身拉着于珊说:“小姐,小姐,真的是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话说到一半,见于华被绑着,气愤地说:谁这么大胆子,竟然这样对您!”
边说着便要給于华松绑!拆到于华的肩上,才敢抬头看他。只这一看,却是惊得她再次大叫起来:“大少爷,你的脸?”
背后的于珊心里咯噔一下,但仍然强忍着没有回头。
她心里存了春香在逗她的念头,毕竟春香知道她这几天,因为于华的事没少发火,眼下难得得到了愚弄于珊的机会,说不定是在蒙她。
“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对大少爷出手……”
于珊听春香的声音里惊怒交加,不由得半信半疑的转了头,也是适应了夜晚的朦胧月光,她转头的瞬间,正对上了于华微带歉意的双眼。对视了片刻,于珊软了心才打量着于华的全貌。
因为被捆绑着连夜赶路,于华消瘦了不少,一身军装邋邋遢遢地穿在身上,完全没有了京城贵公子的气派……
等她看到于华左耳到嘴角的伤疤,一下子就纠起了心,嘴里讷讷地喊道: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礼拜的榜单,编编大人给安排的日更榜,吾表示,请假的三天不做数了。这三天日更三千,等我回去后争取日更六千……
然后,俺泪奔的表示,我这是作死的节奏吗?在家的时间,拖着病体,一半用来手机写文,一半用手机拼命登123言情发文……手机太不方便了,根本登陆不上!早知道带电脑回来!
上次大姨妈来想请假,结果是日更榜;这次假期,又是日更榜!平时俺准时日更的时候,一直没有碰到日更榜。果然,我是不作不死的典范吗?没存稿就申榜!
然后,不是俺不修改错字,实在是手机改文不方便到了极点!等吾回去再改吧,阿门……
、第87章 :
说句很俗气的话:于华从来没想过再次回到于府会是这种境况;没有衣锦,没有荣耀;甚至没有人出迎。他像被捉回的犯事少年;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了于府的内院,出现在他最在意的亲人面前。
他心里有些苦恼,愣愣地甩了甩木麻的手臂;微低着脑袋思索着如何向于珊解释脸上这伤疤;如何解释为何以这种方式回府;最主要的;是如何才能获得于珊的谅解。
“哥哥,欢迎回家!”
于珊得见他如此别扭的神色;因他久不回京的恼怒很奇怪地烟消云散;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用行动表达她的感情。她红着眼,张开手臂跑向于华,之后一头撞进了于华的怀里。
“妹妹……”于华张开手臂,有些不知所措。四年的军营生活,磨练的不仅仅是他的性子,他的感情压抑的久了,有些不知如何表达,只是感觉眼睛有些热。
于珊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不敢再怨,她有些庆幸,谢昆带回来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骨灰盒。她甚至不敢问他为何容貌被毁,不敢问这四年他过得怎么样。
眼见于华开口要说,于珊眼疾手快地放开他,说道:“哥哥还是先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什么事等过了今日再说不迟。”
“春香姐姐,給哥哥准备热水,洗漱罢了送哥哥回华院去……”
“哎……”春香轻轻揉了揉眼,忙活开了。
于华眼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忙活开了,因于珊突然的改变有些愣怔,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这一夜,于珊心里有事,再没有睡着;而于华这段日子身心俱疲,难得安稳下来,又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几乎一沾到枕头便睡着了,四年来,他心惊胆战,从不曾睡这么香。
天微微亮四下俱静的时候,于珊就叫起了春香,早早梳妆打扮好,踏着晨曦往静安堂去了。
老太太上了年纪,早间睡不着,也是早早的起了身,由秋菊服侍着洗漱更衣。于珊的脚步放的很轻,见老太太闭目坐在梳妆台前,她几无声息地站在老太太身后,接过篦子,轻轻地帮老太太顺着头发。
“秋菊,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我不是已经同意了你与周二鹏的亲事……”老太太在被‘秋菊’扯了两下发根后,有些不满地睁开了眼。
从铜镜里,她看到一个明艳的少女,微带歉意地对她示好。
老太太站起身,颇有兴致地围着于珊转了一圈,细细打量少女:一身玫红色单开襟衣衫,脚踩一双杏黄鞋子;头发微笼,在脑后用一支玉簪子紧紧挽着,黑亮的头发披了一背;脸上的妆容并不过分,只打了薄薄的一层脂粉,越发显得皮肤白皙。打眼看去,于珊穿着简单,妆容淡雅,可正是这看似简单的装扮,凸显的她容貌更加出众,连气质都显得温婉大气。
老太太赞赏地点点头,于珊这两年越发会打扮了,只是从不抹涂脂抹粉,顶多描描眉,虽也好看,但难免显得有些素淡,今日可算是听话地扑了层脂粉……老太太当然不知道,于珊半夜没睡,熬出了黑眼圈。于珊是为了遮掩黑眼圈,才不得不民主的采纳了春香的建议,打上了薄薄的脂粉。
老太太欣赏过后复又坐下,心情很好地说道:“继续吧。”
可于珊并不像以往那般逗趣,她像是没有发现老太太的打量与满意,只是机械地拿起檀木梳,又开始理顺头发的工作。
老太太已经年近花甲,满头的银发硬硬的,这让于珊莫名地难受。
“哎,珊丫头,华哥不回来也不是你的错,要怪也只能怪你那不着调的父亲,你不必如此自责……”老太太只当于珊内疚,出口劝慰道。
于珊听老太太提起于华,顺杆接口:“奶奶,我正要跟您说,哥哥他回府了……”
“我知道他不能回府了,这不是你的错……”
于珊有些苦笑不得,只得又说了一遍。
老太太才恍惚意识到,她刚刚好像听于珊说的不是这个。她复又起身,紧紧地抓着于珊的手臂,急急问:“你刚刚说什么?”
“奶奶,大哥今日过了子时,已经回府了。只是……”
“此话当真?”老太太浑浊的双眼蹦出几分神色,难以置信地追问。
“孙女不敢拿这事开玩笑。”
“哈哈……好,华哥终于赶回来了。快,带我去见他,忒的不孝,回府竟然不知道来看看我这老太婆。”说着就要往外走,这步脚真与她嘴中的老太婆出入颇大。
“奶奶稍后……您就这么披头散发地出门?”
老太太揪了揪头发,夺过于珊手里的篦子,一把塞到秋菊的手里:“别让珊丫头添乱,你快些。”
“快不得,就按照一品诰命的装扮来梳。今天,怕是要领旨的,没道理另外三个爵府满寿都有赏赐,独留咱们于府。奶奶也不希望梳洗两遍吧?”于珊不等秋菊答话,抢先否定了老太太的提议。
“两遍就两遍……”可看了看于珊眼里,半似请求半似强迫的神色,“算了,按珊丫头的意思来吧,不急在一时。”
于珊也是怕没打招呼就让老太太看到于华,到时就不只有喜,更有惊了。
“正巧也有事要跟您说道说道……”
老太太见于珊稍带凝重的神色,便以为于华不肯以于爵府继承人的身份参加寿宴,让于珊来当说客。
于珊很多次张开嘴又无奈的合上,直到老太太那繁复的妆容都上了一半了,她才有些口干地问:“哥哥的脸上多了道疤痕……”
秋菊一直当个旁听者,在老太太与于珊意见相左的时候都没有开口,可听于珊这么说,她受惊之下,手上有些控制不住力道,扯疼了老太太。
而正是这份疼痛,使得老太太确认她没有听错于珊的话。
“怎么回事?”老太太突然沉寂了下来,脸上焦急的神色通通收了起来,在那一瞬间,老太太从担忧孙儿的祖母变成了于府的另一边天。
看着老太太丝毫不露的神色,一时半会的,于珊竟猜不透老太太在想什么。
“孙女也不是很清楚。昨晚哥哥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我看哥哥满身尘土,也就没有多问。”
“可严重?”
“自左耳一直延伸到左边的嘴角。”
“好了,此事我已知晓,可还有别的事?”
于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交代道:“哥哥不是自愿回京的,是孙女请了谢表哥帮忙强行将他绑了回来。”
老太太听罢,失望之余,却是神色一松,说不出为什么突然放了心。可能是放心于珊不曾有任何事欺瞒与她,也可能是放心于华并不是自暴自弃,灰溜溜地借坡下驴。
老太太将府出身,比于珊更了解将士这个物种。若是于华在容貌已损的情况下还自愿回京,虽然可也说是对老爵爷感情深,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有些失了将士的骨气。
在老太太看来,于华四年不回京,定是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而之所以肯这么想,是因为于府里的老老少少还是他最在乎的人。另一方面,怕也是想着功成名就后,用成就遮掩关心他的人的伤痛。
想及此,她忍不住轻笑起来,只是不论于珊还是秋菊春香,都不能忽视老太太眼角的眼泪。
“罢了,他既然已经留在了府上,一时半刻怕也跑不了,让他休息吧……”
天色还早,于华又是子时后才睡下,她们这边以为于华还未起身,实际华院的于华早就起了身。于华自小就磨练出了‘闻鸡起舞’的生物钟,便是四年前还待在于府的时候,他醒后就不会赖在床上。
身边没人伺候,于华也不需要别人伺候,便自己打了冷水洗漱完毕,穿上夜间备下的淡紫色衣衫,出了院子闲闲的溜达。
于府今日很热闹,他走着走着便到了外院,一路上碰见不少忙忙碌碌的丫鬟小厮,看着于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于华就在一路不敢置信地“大少爷?”的问候声中,到了外院。
“对,再高一些,右边的矮一些……好,好,就这样!”
“寿字贴歪了,把右边的边角扯直了……不是这样,不是……算了,让我来,你去将红绸扯开……”
于华到正院后,正见于简指挥着仆人挂彩绸,他站住脚,抬眼看去,只见于简亲自上阵,将寿字扯的高高的,只他还没有寿字宽,拉扯间有些捉襟见肘,好不容易贴平了,矮梯子却晃荡开了。
于简这两年也是抽长,身长一米七八,这些年倒将大半的时间用在读书上,武学上的造诣,便连九岁的于通都不如。他的所有的才华和心智都长在了‘文化课’上。
时至今日,于华已经不会看不上文官,也不会不喜喜文之人,行行出状元,想来小时候的他的确偏激了。只是,便是与军营里的军师相处,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深交不了。
于简去年就已经考取了秀才,名列前三,陈先生已为他报了院试。因于简已经有了功名,所以穿的是青色孺衫,越发显得文质彬彬。
于华看着于简,却有些神色复杂,虽说徐姨娘的事怪不到于简身上,可他心里还是存了疙瘩,演不来兄友弟恭。正待抽身,就见于简放开了扶手,接过红绸就要去挂。
“二少爷小心!小心!”于简自小习武不精,底盘不稳,这些年没人逼着,越发疏忽了武学,眼下梯子不稳,小厮仆人看的很是胆战心惊。
于华光听这稀里哗啦的声音就有些嘲讽,他嘴角微撇,若是由他来挂,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不过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