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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授受不亲-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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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叶双华答着腔。

  「我说你们武家这条规矩也太没有道理了,哪能事事这么袖手旁观?只要你认为对的事,就放胆子去做吧!管他什么家规祖训,行事但求无愧的心,为所当为,这才是好汉子呢!」

  对于叶双华的话,武叔崇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转移了话题对燕拂羽说道:「喝酒吧!双华姊姊敬你的酒呢!」

  「啊!」燕拂羽这时才发现自己失礼,连忙端起酒杯,「双华……姊……」

  他还是不习价,一咬牙,那个称呼才顺利出口,「姊姊恕罪,我自罚三柸。」

  说着,他便忙不迭地连灌三杯酒下肚,辛辣的烈酒烧得他的喉头火热,胸腹一阵酒气暖起,脸上立刻红了起来。

  看见燕拂羽的窘样,武叔崇忍住好笑。

  叶双华年纪虽比燕拂羽大上十多岁,但修饰得宜,仍然是个足以令男人心动的女人……像燕拂羽这样的青涩初犊在美丽的女人面前手忙脚乱,一点也不足为奇。

  注视着燕拂羽,武叔崇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

  「呵呵……算你乖,这便饶了你啦!」叶双华举着为两人布菜,「尝尝这清蒸鲈鱼,下锅前还活蹦乱跳的呢,保你们赞好。」

  「多谢姊姊。」武叔崇举起筷子,尝了口鱼,细细咀嚼,果然滋味鲜美。

  一旁燕拂羽则是狼吞虎咽,不知细品,看得武叔崇不自觉地微笑。

  放下筷子后,他好奇地转头问着,「姊姊是有什么消息要我带回去吗?」

  「不是。」叶双华轻摇螓首,「我是特地来接你的。眼下不知多少人在觊觎流星剑,你两人随便雇艘不知底细的船过湖,总是不安全。这燕愁湖湖面广阔,要是在湖心遇袭,可连个接应都没有,所以我一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

  「再者……」媚眼瞟向燕拂羽,「我也想瞧瞧甫入江湖,便掀起如许风波的青年侠少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红唇微翘,笑容在妩媚中含带少女般的浅浅戏谑,传情眼眸饶富兴味地看着燕拂羽。

  嫣然巧笑,看得燕拂羽发愣,而后窘于自己的怔然,赶忙低头扒饭,不敢再看。

  「多谢姊姊挂心。」武叔崇谢了声,表情声音都淡淡的。

  面对叶双华,他本不该如此冷淡──凭她和武仲崎的交情,怎么也不能像对待一般人一样,再加上她一直帮助武家,这次更是一心为他着想,所以,他这样的态度似乎太轻慢了些。

  可是……他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别扭,使得笑容不自然。

  「来,别光扒饭,多吃些菜,我厨子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好。尝尝这道芙蓉

  虾球,用的是上好鲜虾,剁碎了,拌上臊子(绞肉)、苇藩丁,裹粉下去炸的,香甜脆滑,当年老忠义王最喜欢的。」叶双华夹菜到燕拂羽碗里,殷勤布让。

  叶双华处事周到,自是不会疏忽武叔崇。

  但是很明显的,她对燕拂羽更加用心款待,甚至可说是有拉拢的意味。

  而不时瞟向燕拂羽的眼光里,更是毫不掩饰她对燕拂羽的中意……相信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一个美丽的女人以这样的神情相诱。

  武叔崇并不愿意为叶双华冠上水性杨花这样的评语,毕竟对叶双华这样孤弱的女子来说──嫁了两次,且芳华已逝──是必须以自己为武器,换取男人的保护,才能在这混浊的世间生存的。

  叶双华是有眼光的女人,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她可以掌握、可以引为凭恃。

  而燕拂羽……是不是也让她忆起死去的爱侣?那初步江湖便锋芒毕露的青年侠少,胸怀天地、豪情万丈,翻手云、覆手雨,短暂却灿烂的一生在史页上遗留下无数传奇的人物……

  竭尽所能地压抑下心里不应该出现的思绪,武叔崇让自己释然,移转心思,开始和叶双华聊些江湖上的典故轶闻,热络席间的气氛。

  在夜、在酒的深浓之下,辰光不觉飞逝,一室暖红抢走夜风的冷。

  酒过三巡,叶双华因酒多而双颊艳红如桃,行止渐见大胆。水盈星眸挑飞,拋过一个又一个令人动情的瞥视。

  而燕拂羽则是一张脸红透,直逼叶双华身上的红衣。

  叶双华倩笑着,纤纤柔荑搭上了燕拂羽的肩。

  「弟弟你现今在江湖上,可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角色,任谁也不敢轻忽你……今天有幸认了你这个弟弟,连带着我也神气起来……可我得讨你一个承诺,要是往后有人欺侮我,你替不替我出头?」

  「济危扶弱,本就是男子汉所应为,如果有人仗势欺人,欺到妳头上,我手中流星剑定不放过那个人。」酒能壮胆豪气,喝了不少的燕拂羽此刻更是豪迈,拍着胸口一口担保下来。

  「好,君子三言,我敬你一杯。」叶双华举杯和燕拂羽的一碰,仰头饮尽,亮了亮杯子后,眼珠子一转,手指轻点着颊边,不小心勾落了一络发,散下,她随意地将之拢到耳后。

  「这些天来,我到哪儿都听到人在谈论流星剑……不知弟弟信不信得过姊姊,把剑拿出来让我看看,开开眼界?」

  「不行。」燕拂羽断然摇头,「不是信不过妳,只是……我师父将流星剑交给我时,吩咐我绝不可让这把剑落在外人手上,即使是拿拿也不行。」

  「只是看看也不行?」叶双华噘噘嘴,「我半点武功都不会,拿了剑也只是看看,又不会弄坏,用得着这样吗?」

  「师命难违,请恕罪。」燕拂羽歉然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不过……我真的很想见识见识呢!唉~~没法子,谁叫我现在是『外人』?要长见识,看来得等到哪天我成了『内人』再说了。」语罢,叶双华看着燕拂羽呆然模样笑了起来。

  这句话说得已然露骨,武叔崇连忙出声转移话题,免得燕拂勿因为害羞而出丑。

  「双华姊姊,妳向来以歌舞双绝著称,上次有幸聆赏姊姊的歌喉,让小弟想念至今,不知今日姊姊可有雅兴再为我二人高歌一曲?」

  「你马屁少拍。想替他解围就直说,用不着使这种伎俩。」

  说归说,叶双华还是笑吟吟她起身,自行去墙上取下琵琶,抱在怀中,纤指拨弄弦索,挑出寥落音符三两个,叮叮咚咚,彷若沉吟。

  叶双华面上神情歪变,凝神专注,手揉品弦,葱指轻拂,琮水音流泄,似能引动窗外映着银用的水光轻荡。

  音串如流泉溅石,轻盈跳跃,几轮弹扫,叶双华樱唇一张,曼妙歌声如黄莺出谷乍现。

  「含泥燕,飞到画堂前。占得杏梁安稳处,体轻唯有主人怜。堪羡好姻缘。」

  武叔崇听着歌,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燕拂羽……  

  这歌里的暗示,他懂吗?

  见燕拂羽微笑听着,顺着旋律微微摇头晃脑。

  注入感情的歌声曲韵,自然有其力量……  

  「红绣被,两两间鸳鸯。不是鸟中偏爱尔,为缘交颈睡南塘。全胜薄情郎。」

  两阙曲才唱罢,曲音仍续时,燕拂羽已捧场地大声拍起手来。

  武叔崇却怔怔地,直到被拍手声惊动,这才回过神来,跟着鼓掌。

  「向来伶俐的武三弟今天怎么钝起来?难道嫌姊姊唱得不好?」

  「不……小弟是听得入迷了,余音绕梁,这才不知琴曲已终。」武叔崇巧妙地解释着自己刚才的发愣。

  他明白叶双华藉歌声传达的暗示,只有燕拂羽仍然懵懂。

  君子有成人之美,看来,他该当个识趣的君子。

  隐去唇边一抹连自己都不明了的苦笑,武叔崇站起身来,说道:「夜已深了,小弟也有些困倦,这可要告退了。」

  闻言,燕拂羽跟着站起身,却被武叔崇压着坐下。

  他俯身在燕拂羽耳边说道:「鸡蛋别放一篮里,我回我们的座船里歇息,你呢……就留下来吧!别辜负双华姊姊的一番心意。」

  燕拂羽瞪大一双凤眼,不明所以地看着武叔崇。

  可武叔崇避开了他的视线,径自跟叶双华告辞后,掀起红帘步出舱外。

  武叔崇也没跟送出来的叶双华再多说些什么,闷不吭声地提气腾身,足尖在船头上一点,轻飘飘地便纵过两船间的空隙,回到租赁的座船上。

  桨橹破水声在静夜里悠悠地响起,武叔崇听到前头画舫里有隐约的话语夹在风隙中传来。

  「不用跟那么紧了.放慢些吧!」武叔崇对船天说道,淡淡的语气,是胸膈里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压迫所致。

  放目四顾,周围湖岸只是隐约的一线蒙眬,天上月孤单单地俯视水面上的自身倒影,带着点顾影自怜的味道。

  武叔崇望着那轮于湖心水面上袅娜的月,娉娉婷婷,在一阵细微的银铃娇声间被打乱了形貌。

  前头画舫后拖着水线,两艘船的距离愈拉愈远。

  自红纱窗外泄出的灯光倏地熄灭,船周荡漾着的是一波幽黯……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武叔崇下意识地抚着左胸,忽然有借酒浇愁的冲动。

  然而,愁为何来?为何而愁?

  看着窗子那方的黑暗,偶有一抹飘忽的红纱像骤亮的火光似的在风中一闪,像偷偷拋出的暗香,是魅惑的,脑中不由得揣想那道红影内的香艳情致……

  如同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武叔崇别开视线,转而住视着其下黝黯。

  自制的线在这个夜里崩断,武叔崇真个取了酒出来,独自坐在未亮烛的舱里自斟自饮。

  本就不是善饮的人,再以不明所以的愁绪拌着莫名的烦躁下酒,因此更为易醉。不过数杯,武叔崇已觉得胸口哽咽得难过。

  无意识地转头,却见身旁空空的,叫孤独的感觉窜上心头,酿成一股怅然,那间铺天盖地般朝他袭来,让他百无聊赖般地感觉恹恹……  

  这是怎么了?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闷闷地。

  武叔崇又倒了杯酒,仰头饮尽,猛地喝得急了,一口气呛上来,辣得他眼眶一阵发热。

  他该为燕拂羽高兴的,不是吗?

  叶双华细心精明,加之江湖阅历丰富,很多事都看得透彻,有她在燕拂羽身边时时多提醒着,想必可以让燕拂羽那冲动的性子稍微收敛些,毕竟有时候有些话由女人来说,会比他这个做兄弟的去说要有用的多。

  再者,燕拂羽也多了个人嘘寒问暖、多了个人为他牵挂着,那么,他就不会再那么孤单了……

  因此,今日燕拂羽蒙叶双华青眼相加,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好事,可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武叔崇勉强自己笑,却发现嘴角就是不听使唤。

  今夜的自己太不对劲了……武叔祟想着,双脚不受控制地步出舱外。

  夜仍静,月白风清,平阔的湖面上只有画舫的远影,和自己所在的这艘小舟。

  恍惚间,武叔崇感觉这个世界好象只剩下自己,冷得悚人。

  双手不自觉地抓着船舷,他怔怔地、怔怔地看着前方的画舫,心里突然有股冲动赶上前去做不速之客──他知道燕拂羽不会怪他,叶双华最多也只是笑笑地打趣他舍不得兄弟,像离不了娘的孩……

  离不了?

  蓦然撞进的思绪乱了武叔崇,游移不定的眼神显露不安。

  离不了是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他变成不是跟着流星剑,而是跟着燕拂羽?

  而又是什么时候起,这跟随竟成了「离不了」的依恋?

  呼吸紧迫起来,武叔崇背转过身,靠在船舷上,不敢再追寻前方画舫的影子。

  黑夜里,天顶银月是唯一的光源,那般透亮,直直地射进他的心底──

  那飞扬的双眉、坦直的眼神、噙梦的微翘唇角……即使闭上眼,也清楚地浮现在他眼前的黑暗中。

  他的心,就如底下这一潭深湖,无论愿与不愿,都清楚地映现着天顶的银月。

  是……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武叔崇看着自己的足尖,忽地想笑。

  他笑自己,怎么会跌进这样一个泥淖里,连自己怎么跌进去的都不清楚,只是清楚地看见那双坦直率真的眼眸、那谈论着梦想而微翘的嘴角……在他眼前荡漾。

  燕喙下虫无生理──不想初会那天不经意的一行字,竟是他为自己写下的谶语。

  「呵呵……」武叔崇低声笑了起来。

  原以为自己对燕拂羽是欣赏、是羡慕、是如同对自己的弟弟一般的疼惜,所以一直忍不住想跟着他、想看着他、想帮着他……

  却原来,这份感情在他尚未意会到时已悄悄变质,如同封埋于土下的新酿,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甘冽成酒,而在这一刻毫无警觉地开封时,被那浓呛的酒气给醺晕了。

  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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