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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如常人的穆宸睿立在那里,此刻他们对视竟有些不自然,一日前还如往昔般的痴儿,如今这样静立,让穆诗雅颇感不自在。两人都未言语,穆宸睿将她扶正面向自己,手中药粉已经轻轻触碰到白皙的脖颈,刺痛偶尔从脑中划过,穆诗雅蹙眉盯着眼前的人。
悠长笛声由远而至,听方位是从古易帐中传出,古乐凄凄,哀丝豪竹,让两人更不知该如何对视。
“诗雅不傻,虽不知皇兄为何要演这出戏,却明白一个道理,‘人中龙凤、择时伺机’,皇兄选择这时清醒,一定有皇兄的目的,诗雅也陪着皇兄一起演。”
手中白布停在那里,穆宸睿看着眼前女子,面上没有任何触动,似是并未听懂她在说些什么,只是稍稍停顿,便将沾了药粉的绢帕重新系在她的脖子上,一层层的小心缠好,口中叮嘱着,“天气寒冷,伤口不易愈合,若是还疼,就多擦些药。”
“郡主,百将军求见。”帐外士卒回禀道。
“请。”穆宸睿的声音响起。
只见百德匆匆入帐,看到眼前如正常人一般的穆宸睿后一副不适应的样子,他深咽了口唾沫,抱拳回道:“郡主,该拔营了。”
穆诗雅微微坐直,看了看一旁的穆宸睿道:“皇兄已经痊愈,日后军中大事就由皇兄同将军处理,我这几日说话不便,行军之事就不过问了。”
穆宸睿将手中药粉盒握紧,依然神色不改的听着,也不起声吩咐。
百德看了看一旁的穆宸睿,想起昨日他抱着穆诗雅呼喊军医时的样子,看到他威严命令军医救治时的样子,他始终都无法相信那个他看着长大的痴儿,如今真的成了个正常人。
“百叔。”穆宸睿缓缓起身,将药盒放在了穆诗雅一旁。
百德惊得慌忙单膝跪地,“老夫不敢当。”
穆宸睿嘴角勾出一抹笑,“我往日不也是这样叫的吗?如今怎么就不行了。”
百德这才意识到,平日里穆宸睿确实在私下这样唤他,这句‘百叔’他听了无数遍,今日听起来却异常不顺耳,以前他只当穆宸睿是个孩童,如今,这个全身充满皇族贵气的璟王看起来威严难犯,由心底对他生出的敬意已经远胜他对前太子时,想到这里,百德看向面前如雄鹰般风姿勃发的穆宸睿,眼中尽是瞻仰期冀。他希望这个皇子能有太子的才得,能有四皇子的机智,五皇子的果敢,有帝王的机敏睿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
昭熙六年二月十一,大军进入南郡境内,以这样的速度继续行军,不出半个月便能到达大梁南郡与草原的交界处,也是此行的最终站,氓城。穆宸睿下令全军在象牙山扎营,期间他一直同百德形影不离,谦虚求教。虽然他已对大梁南郡民俗地貌了如指掌,为避免露出破绽,他只能装作从头学起。
幸而以前只是个理解有障碍,头脑不灵光的痴儿,并非傻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书会读、字会写,所以在百德面前研习兵法计谋的书籍时并不突兀。百德似乎对这个皇子很是欣赏,赞他是天资英才,任何东西学一遍即可举一反三,很是不可思议。这些夸赞慢慢传满全军,也入了穆诗雅的耳中。
她脖间的伤已经痊愈,趁着全军休息之际拉了马匹去山林中狩猎,身后跟了两个得力的军士,三人策马奔出军营。
大梁南郡靠近荒漠,二月份的天气并不寒冷,穆诗雅换了单衣,头发绾成髻用红带扎起。象牙山密林幽深、灌木丛生,葱葱郁郁的橡楠树排列山间。有嫩草从地面冒出,穆诗雅寻着被啃噬的草痕向前走去,不远处果然有一头双角鹿在埋头吃草。
穆诗雅示意身后两人停步,自己从马上跳下,蹑手蹑脚地躲在一棵粗壮的橡楠树后,她拉起弓箭定神凝视,双角鹿并未察觉异样,依然悠然自得地嚼着口中嫩草。穆诗雅瞅准时机手中羽箭一瞬而出,与此同时,另外一支长箭也从同一方向射出,两支箭一前一后的射中鹿身,双角鹿倒地挣扎一番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穆诗雅惊慌回头,身后两个军士已经拔出腰间长剑。只见一青衫男子踏马而来,身形健硕、眉宇俊秀,宛若水中青龙映月。男子身后跟着四个护卫,面对眼前已经拔剑的兵士未作任何反应。
“一只鹿,两支箭,姑娘认为该如何分取?”男子并未下马,立在高地问不远处的穆诗雅,眼中笑意浮现。
“送公子了。”穆诗雅收了弓弩准备走回马匹处。
青衫男子跳下红棕马,准备靠近穆诗雅时,被两个军士用剑拦下。男子浅笑道:“只是借道去取鹿而已,姑娘何须这般谨慎。”
穆诗雅已经跳上白马,拉动缰绳走到男子前方,起声问道:“你是海族中人?”
男子看了看自己射在鹿身上带有‘海’字图标的羽箭,点头笑道:“在下海族,南宫云。”他顿了顿,继续道:“参见郡主殿下。”
穆诗雅眉梢一蹙,提高警惕看着面前自称‘南宫云’的男子,威严道:“即知我是是何人,那便是在此埋伏好了?”
南宫云朗笑,浅浅摇头,“我海族知天下事,却不涉天下事。大梁出兵南郡,何时走到哪里,我海族皆掌控手中,只是,行军打仗、胜负成败与我海族无任何关系,我们只寻消息,只卖消息。今日同郡主在林中相遇纯属偶然,并无他意。”
“既然这样就让开,我要回营了。”穆诗雅冷冷道。
“是。”南宫云恭敬一礼,示意手下牵马让道,目送穆诗雅与身后二人策马而去。
南宫云转身看向已经断气的双角鹿,对身后之人吩咐道:“送到大梁军中。”
“是。”四人朗声齐回。
穆诗雅刚刚回军不久,便有报信官匆匆赶来,“禀郡主,军外有自称海族之人送来一头刚死不久的双角鹿,鹿身有军中用箭。”
穆诗雅放下兵书朝营帐外走去,行至军营门口,见方才的四个护卫用独轮车送来一头鹿,只是鹿身上只剩下一支箭,正是她射出的那支,且鹿角也不知所踪,头顶只剩下两截被砍去的断角。穆诗雅朝那四人走去。
“参见郡主殿下。”四人齐齐下跪。
“这是何意?”穆诗雅并未让他们起身,而是指着地面上的双角鹿询问。
“回郡主。”其中一个领头的道:“我家主子吩咐,将郡主所得还给郡主。”
“方才我已经讲明,这头鹿是你家主子的了。”
“回郡主,我家主子说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剩下这部分归郡主所有。”
穆诗雅并未纠缠,吩咐一旁兵士,“抬下去。”又看向跪着的四人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想要的也是那对鹿角。”
四人抬头不知该如何回复,良久,领头的慢慢道:“是。”
此时穆诗雅已经步入营中,目光迎上闻声而来的穆宸睿,腿脚有些不自在地停了下来,穆宸睿倒是一副坦然模样,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四人,问道:“是何人?”
“今日去林间打猎时遇到的,他们受了主人之命将一头双角鹿送来给我。”
“可还打了什么东西?以前我们从未一同出去狩猎,等哪日我骑射再进步些,我们一起去如何?”穆宸睿盯着已经低头不语的穆诗雅,半晌,看到她轻轻点头。
夜伴孤灯,穆诗雅在案上习书练字,娟秀字体躺在枯黄宣纸,她盯着几字轻声诵读,“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
“如三月兮。”穆宸睿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穆诗雅惊愕抬头,或许是自己放在诗句中的心思太重,竟未发觉他已经站在那里看了自己许久。
“小时候你就喜欢这首诗,一直追着我问那个男子和女子会不会见面,却不知我是否能明白你的意思。”穆宸睿抬步走近她,看着桌面上的娟秀字迹抿嘴浅笑,“如今还在纠结这个吗?”
“那,皇兄觉得他们能不能相见?”穆诗雅已经许久未再这样叫过他,如今这样,让穆宸睿心头有些触动,更有些许的痛感。
“能,他们相爱就一定能彼此再见。”
穆诗雅淡淡一笑,眼睛看向桌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相赠骨簪
【第六章】南宫云相赠鹿角骨簪
次日清晨,大军拔营继续南行。距象牙山已有百十里,大军身后传来哒哒马蹄音,几个蒙面人快马加鞭的冲向大军。百德立在马上挥动右手,弓箭手已经埋伏四周,士兵手持长矛看护着穆诗雅的马车,从蒙面人的方向可以看出,他们正朝着穆诗雅的马车奔来。
见全军停步,又听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穆诗雅从马车内探出头,询问一旁士兵,“发生了何事?”说话间,眼睛寻着声音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而来。
蒙面人看到穆诗雅已经走下马车,将面上黑布取下,来人正是昨日山林间遇到的青衫男子,南宫云。他并未减速,挥动马鞭后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大军。
“弓箭手。”百德亲自指挥道,“准备。”
“慢着。”穆诗雅下令,“都将武器放下。”
“郡主。”百德已经走到她一旁,“来着不善,郡主不可掉以轻心。”
穆诗雅轻笑道:“这便是昨日送鹿的海族人,南宫云。”
待百德再去看几人时,南宫云已经行至眼前,从马上轻轻跃下,并未在意一旁虎视眈眈的梁军,径直走到穆诗雅面前,将腰间一支鹿角做的簪子拿出,气息微喘道:“你说晚了,鹿角我已经用了一多半,剩下的刚好做了个骨簪,既然你想要,簪子就给你。”
穆诗雅接过簪子,仔细打量起来,簪子形状与普通簪子没什么不同,倒被磨得圆滑平整,唯一有趣的是上面刻了两个看不懂的小字,穆诗雅指着上面的小字看向南宫云,“这两个字是什么?”
“海族古字,哪日再遇郡主,我便告知。”南宫云朗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鹿角你用来做什么了?”穆诗雅起声问道。
南宫云并未立刻回答,侧身上马后,像是那日般立在高处回道:“我疼爱的一个女子,她最爱笛音,那鹿角便被做成了骨笛,赠给了她。”
“南宫先生很爱送女子鹿角吗?”穆诗雅不屑地看他一眼。
南宫云并未回话,嘴角轻轻挑笑,看了看眼前一身戎装的穆诗雅,讲了另外一番话,“女儿家一身戎装倒有另一番风韵。”说话间眼睛看向移步到穆诗雅一旁的穆宸睿身上,两人视线交汇,南宫云拉动缰绳高声喊道:“走。”身后护卫也策动马匹随他朝象牙山的方向远去。
穆宸睿收了眼神看向穆诗雅手中的簪子,将它举起打量,口中淡淡道:“很漂亮,看来他打磨的很用心。”眼睛扫到簪子上的两个小字,他并不认识,也未多想便将簪子重新还给穆诗雅,见她还在朝南宫云消失的方向看,凑近她耳边提醒道:“该走了。”
大军重新启程,半月后到达大梁南郡与草原交界处,氓城。百德随军队留守军营,穆宸睿斟酌后也留在了军中,命人另收拾了院子给穆诗雅入住。梁军刚刚抵达,氓城异军悄然消失,多日都未见动静。
先前被派来的苏衍、苏横向穆宸睿、百德汇报近日情况,他们自抵达邙城之日起,所遇异军越来越少,起初他们还有心治理,几日后,见异军并没有传闻中的善战骁勇,追缴和镇压便慢了下来。如今,异军已同流匪无区别,遇见便打,遇不到也不计较。
果然如苏衍所言,自大军到来后,异军只是派了一个小队攻打邙城北门,且不到半柱香时间便离开,两军都未损兵折将,还没有平日里军中演练战的精彩。
清晨,阳光刚刚投射邙城北门,穆诗雅穿着金甲战衣行至城楼上,从瞭望台向极远的草原望去,层层绿色扑入眼帘,山河壮美之色渲染着整片绿洲。一旁跟着守城将领荆廖,乃‘忠勇侯’荆坤之子,三月前荆坤因病去世,刚刚二十五岁的荆廖袭了父亲的位子,做了邙城守军统领,一个月前因御敌有功被梁帝封为‘赤朝侯’。
“那里是何处?”穆诗雅指着远处一团浓绿。
荆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风谷’,别看眼前是一片草原,其实再往深处走,会有许多峡谷,最深的谷地就有几百丈。”
“能藏人吗?”穆诗雅向前靠了靠身子希望能看清些。
“谷内都被绿草树林覆盖,可谓是天然的屏障,若是入了深谷处,很难被发现。”荆廖想了想,似乎明白穆诗雅所指,“郡主怀疑异军藏身谷内?”
穆诗雅点点头,看向一旁荆廖,“赤朝侯可去过那里,或是见过那些深谷?”
荆廖躬身一拜,先回道:“郡主若是抬爱,可唤属下的名字,这侯不候的实在不习惯,我自小军中长大,不在乎这些封号。”
穆诗雅轻笑,点点头。荆廖一副爽快样,接着回:“小时候偷偷跑出去过,并未多远便被父亲追了回来,见过两个深谷,都未进入过,看着谷边参差不齐、错乱杂立的树木便知,若对谷内不熟悉,很难走出来。”
远处有飞鸟从谷内振翅而出,低低掠过草原,又直冲云霄,穆诗雅顺着城楼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