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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欢的随意翻到一页,看到这样的内容:
今天是确诊后第八天。胸口沉闷,心悸的感觉让我想起了他愤然离去的情景。
在房间里整整关了自己八天。
不想动手术。
清离离家出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照顾她?我还能不能再听到她叫我一声“妈妈”,清欢和他的关系也还没有缓和,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陆清欢抽了抽鼻子,伸手抹掉自己的眼泪,继续翻阅着:
第十八天,死亡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有好多舍不得,还有很多缺憾。
已经决定不做手术。
曾经,父亲便是上了手术台,再也没能下来。
这一次,我要好好把握我剩余不多的时间,去做些我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在医院中濒死挣扎。
陆清离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忍不住小声哭泣起来,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每天战战兢兢的独自面对着死亡随时会来临的恐惧,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秘密,却不让她们察觉她的异样。
如果那天,付慧亚住进了医院,他们没有带着付慧亚出院,而是仔仔细细的检查,听从医生的意见,这一切是不是不会来的那么快?
陆清欢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腕,悔恨的泪水从眼角不停的滚下。
如果她早一点对她好,是不是这一切也会有所不同?
“听到清离和他发生争执的消息,我竟然不争气的晕倒了。
那种窒息的感觉让我无比的惶恐,生怕自己一闭眼,眼前的黑暗便是我生命的终点。
病房的四周是冰冷的白色墙壁,各种仪器运转的声音让我恐惧,我的眼前不停地回想起父亲生前住院的场景。
等待他的最终是死亡。等待我的,也是死亡。
我害怕待在那样冰冷没有人气的地方。我的生命会因我内心无法抵抗的恐惧而大大缩短。
所以我必须回来。”
“清欢要走了。我特别想不顾一切的挽留住她,可是我不能。
我知道自己等不到清欢的孩子出世了。我听到我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
如果那一天到了,我希望那个过程是快速的,没有痛苦的。
苟延残喘,吊着一口气,无意识的存在着,这样的局面,想想,对我来说都是如此的难以忍受。
人的贪欲真是可怕的东西。原本只是想在生命结束之前能够跟自己的两个女儿好好的生活一段时间。
能够有一段美好的值得怀念的回忆。
此时此刻竟无比希望地狱天堂是真实存在的。就算在冰冷的地狱,我也可以靠着这段美好来温暖自己。
如果有幸上了天堂,便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来守护自己在乎的人包括,他。”
这是付慧亚最后一段日记。
陆清欢合住日记本,忍不住痛哭出声。但凡她细心一些,一定能够早早的发现付慧亚的一切不一样。
可是,她做了些什么?贪吃贪玩,贪睡,肚子里有着一个小生命,却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付慧亚的一颦一笑,还历历在目。
付慧亚撑着拐杖,在厨房里来回的忙活,脸上绽满欣喜的微笑。
现在回想起来,陆清欢竟然记得她蹙眉的模样,面色上流露出一丝痛苦。
可笑的是,她还记得自己同样可笑的反应。她还以为付慧亚是牵扯到脚伤,才露出痛苦的神情。
根本就不是。付慧亚是在心痛。
简阳推门进来的时候,陆清欢正抱着那一堆东西放声大哭。
简阳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蹲下,抓着清欢的胳膊,急问道:“怎么了?欢欢?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
简阳拉着清欢的手臂,粗略的上下打量着清欢,没有发现有出血或是受伤的迹象。
清欢摇着头,泪流满面,双手搂住简阳的脖子,哭诉着重复着简阳的名字,“简阳,简阳!”
简阳回抱着陆清欢,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哭,不哭,欢欢乖,不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陆清欢趴在简阳的肩膀上, 哭着拿着手里的东西戳了戳简阳。
简阳一手搂着陆清欢,将她拥在怀里,翻阅着照片、病历和付慧亚的日记本。
当陆清欢停止哭泣的时候,简阳也正好大致浏览完了所有的东西。
简阳有些震惊,付慧亚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毫无知觉。而她对待死亡的态度竟然是这样的。
说她怕死,偏偏她说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一个痛快的解脱。
说她坦然,这日记中字里行间流露的都是对亲人的眷恋与不舍。
简阳轻拍 着清欢的后背,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关于咱妈里面所说的放弃治疗”
清欢抿着唇,轻轻推开简阳,坐在地毯上,将腿伸直,身子向后靠在床沿上。
沉默良久,陆清欢才开口道:“我不想让我妈就这么走。我还没有好好的陪过她”
简阳轻声道:“再回来之前,我去找过医生,并不像清离姐说的那样,咱妈还活着,还能醒过来。”
清欢皱着眉头,唇角向下撇着,差点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医生怎么说?”
“脑死亡,脑电波消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临床上的死亡判定标准,在急救中,医生可以将这种情况判定为死亡,放弃治疗。”
清欢的眼泪再次“啪嗒啪嗒”的掉下来,简阳伸手过去,轻轻蹭着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快要二十天了。她就那样待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躺了20天,咱妈一定很难受,但凡是有一点希望,我们都应该坚持治疗。可是,现在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咱妈所希望的么?她如果有意识,能够知道这一切,她会不会很痛苦?”
清欢没有答话,安静的抹着眼泪。简阳凑过去,坐在清欢旁边,握着清欢的手。
对于付慧亚,清欢应该比他了解的更多。
毕竟是清欢的亲生母亲,他也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说多,说多错多。
不知过了多久,秀儿上楼来喊他们两个吃饭,却在付慧亚的房间里看到他们并排坐在床前的地暖上。
还好地板上安得地暖,这时候暖气虽然弱了些,但也还算温热。陆清欢坐在地毯上面,不会觉得冰凉。
几张轻薄的A4纸轻轻地搁在陆清离的眼前,那上边是母亲付文慧婉约的字迹,可是她却无法相信上面的一字一句。
陆景豪看了看神情憔悴的清欢,又看了看怔着的陆清离,长长叹口气,然后说,“既然这是她的意思,你们做儿女的,尊重她就是了。如今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再受这些苦又何必呢。”
陆景豪的目光油走在付文慧身上的仪器上,恍惚间,他也有些不懂,原本鲜活的生命,怎么就需要依靠这些冰冷的机器来维持了。
“爸,可是”清欢欲语泪先流,喉咙哽咽顿时失声。清离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于是用眼神示意简阳带她出去。
病房里安静得渗人,陆清离看着付文慧黯淡的脸庞,眼里不自觉泛起泪光。多日来,为了母亲的事情,她心力交瘁,可是即便这样,她也不愿意失去母亲。她们重逢才多久,而她们之间曾经隔着那么长一段没有交集的时光。
陆清离是害怕的,因为她知道,如果这次自己轻易放手,那她与付文慧的诀别,将是生生世世地分离。
“你就这么残忍吗。”陆清离悠悠地说着。身旁的沐文树担心她会跟陆景豪起争执,于是轻轻捏着她的手。可是她的掌心那么冰凉,像是失去了希望的孩子,在寒风中遥遥无望。
“你也出去静静吧。”陆景豪看陆清离有些失控的情绪,把头扭向一边,也不跟她争。
沐文树也不忍见到气氛变得如此尴尬,于是便揽起她的细腰,带着她从病房出来。
“去楼下花园里散散步好吗?”沐文树小心地试探着陆清离的意思。
“嗯。”陆清离点点头,她多希望此刻盘旋在脑海里的思绪可以停止转动,让享受片刻的安宁,但是复杂的情绪,不舍的牵挂都缠绕着她,让眼眶里时时都有着泪光。
这时,沐文树已经不安乱开口了,他知道陆清离就像一块易碎的玻璃一样,随时有可能摔得粉碎。他是不忍心看到她这样的,更不愿意让一切变得不可收拾。
“肚子饿么,我去给你买。”牵着陆清离的手,沐文树温柔地询问。
“文树,我认真想过了,不管妈妈的遗嘱上怎么写,我都不能放弃。虽然奇迹发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好转呢?”陆清离紧紧捏住沐文树的手臂,像是在说服他相信,却更像是在鼓励自己。
沐文树怎么可能残忍切断她的念想,于是含着笑点点头。
“妈这么自私呢,留下遗嘱就想放弃我们了吗”再也说不下去了的陆清离抬手捂着脸,晶莹的泪水从指缝流下,反射着金色的阳光,刺得沐文树心中一阵难受。
“好了,我们走走。”
“我没事了”陆清离擦掉泪珠,“我想上去陪着妈。”
“好。”拗不过陆清离,沐文树便陪着她往病房走。
刚到病房门口,陆清离就看到医生和护士在七手八脚地拆掉付文慧身上那些呼吸机和注射管。
“你们干什么!”陆清离瞪大着眼,快步冲上去,整个人闪到医生身边,拽住他的手臂,“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这”医生护士都面露难色,他们齐齐看向坐在一边的陆景豪。
陆清离猛然回首,“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117 陆清歌受重创
更新时间:2014…3…31 2:21:41 本章字数:7231
房间里鸦雀无声,原本还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如今死静一片,让人害怕。
“你们不可以这么做!”情绪失控的陆清离抢过医生手上的呼吸机就要给付文慧装上去,沐文树见她这副阵势,赶紧张开手臂捆住她,将她带离医生身旁。
“放手!你们这群杀人犯!”陆清离肆意哭喊着,她从来没有这么真切地领悟撕心裂肺的感觉。此时此刻,陆清离感觉自己就像看着付文慧的生命河流在逐渐干涸,那种揪心的绝望差点让她眼前一黑。
然而,医生和护士只是熟练地拆除着付文慧身上密密的管子,速度比陆清离来之前要更快了一点。
陆清离还在挣扎,她猛然从沐文树的怀抱里挣脱,又要扑过去,沐文树紧紧拽住她,让陆清离卡在半路。
啪!
病房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陆清离的五个手指印赫然落在了沐文树的脸上。原本因为睡眠不足和巨大压力而变得愈发惨白的脸,如今和鲜红的掌印一对比,显得那么滑稽可笑。
沐文树却好像浑然无事似的,宠溺地看着陆清离。眼前如同静止的画面让她突然冷静,就像浑身的力气被人抽得一干二净,她软软地往后退了一步,再缓缓扭头看向那些拆着机械的手。好像是流水线上没有生命和情感的机器手臂一样,来来回回,做着无关心情的动作。
妈妈陆清离的心里,一座以妈妈命名的巨大建筑轰然倒塌,漫天飞起的灰尘遮蔽了所有的光芒,全世界寂静而黑暗。没有人听见其中躲藏的小女孩的放声哭泣,那无助和无望不为人所知,可怕的孤独感瞬间吞没了陆清离的思想。
而沙发上的陆景豪也全然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做出任何动作了。失控的陆清离不知道,他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主动跟医生说出放弃治疗这四个字。他只是一个市长,并不是他人生命的裁决者,可是现在,他要帮着这个住在自己心中三十余年的女人,了却了人世间最后一桩心事。
文慧,你放心地去吧。在陆清离和沐文树回来前五分钟,陆景豪独自一人在病房里,看着昔日爱侣老去的容颜,看着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静静淌下两行清泪。多久没有湿润过眼眶的陆景豪,也因为这种永恒的阴阳相隔而心痛如绞。
他们错过的那些时光,他们曾经相恋相依的那些回忆,汹涌地冲击在心头,差点儿就让他昏倒在付文慧的床边,幸而,他及时抓住了床边的机器,不至于摔倒下去。
岁月如刀,刀痕深刻,催人老去。付文慧的笑声在陆景豪的记忆里渐渐模糊,她年轻时代的故事,在慢慢从他心里淡去。他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早就练就了关闭情感的高招。
陆清欢再次踏入病房的时候,医生护士们已经全部撤离,唯一剩下的心跳检测仪上,独有一条横线,用尴尬的声音,打破了病房里窒息的宁静。
“妈!”清欢扑着跪倒在床边。
“妈”陆清离也瘫软坐下。
在陆景豪的坚持下,付文慧办了一场鲜为人知的葬礼。所有人穿着肃穆的黑衣来参加,而天公痛感悲戚,落下阵阵毛毛雨,如霜般的水星落满陆清离的发梢,眉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