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海的绝望,她起身便朝着墙撞去。
他只觉好似一只翩飞的彩蝶从眼前晃过,洁白的羽翼在朦胧的光线里,伴着淡淡的金粉纷扬飘落,又仿佛一场白色霖霖大雨,待得他仔细看清,才发新那竟是她溅在空中的血。
他张开手,恍惚间不知所措,心疼某由来袭上心头,她的笑仿佛无形的枷锁紧锢着他的心扉,痛得不能再痛。
他只来得及抱起她下坠的身子,恍惚只有一瞬,他看着她的脸,甚至不肯相信——
她竟然如此决绝,用死来威胁他!“你以为死,能够解决一切么?”撞击的剧烈晕眩令她说不出话,泪水滚到唇中,她还没有开口便已淹没。
他承认,这一刻他多么的心软!“告诉我,你是被逼的,对么?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只要她摇头,他便全部都可以不在乎!他可以不在乎她曾是别人的妻子,也可以不在乎她和豪格的背叛,他要的重来不是她的身子,而是一个可以倾心相爱的女人!他倾尽一生爱的发狂的人只有她,只有她!她看着他,几乎是无措的,她终究是伤了他,彻彻底底的伤了他的心,他是那样高傲的一个男人,却为了他甚至可以不顾自尊。“我没有做错……”他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爱情,爱到尽头,除了绝望竟一无所有。
他冷冷地推开她颤抖的身子,无力地支起身,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已经因她消耗殆尽,连带着这一点点的希冀和爱情都不复存在。他着实恨透她,她终究背叛了他,今生今世,他绝不原谅!屋外突然传来福临哭闹喊着额娘的声音,他愣住。那一瞬,他竟以为福临是八阿哥,如果他还在,是不是也会喊他“皇阿玛”?
心痛如绞,他险些一个踉跄摔倒,看着她满面的血和泪,不敢看自己。他便不由得大笑。
“我挖心掏肺的爱过,却只换得这样的下场么?……你没有错,难道错的是我么?”
“你那么的不肯相信我么?”“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也许一开始你说爱我便是假的,连带的八阿哥——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的!”
他的话仿刀刃,毫不留情地狠狠砍在她心上,他原来竟是这样想的,这样想的么?
“皇太极!”她失声尖叫,他说中的是她此生最大的隐晦和伤痛,她早已体无完肤,只为得这样一场爱情!
“此生此世,我都不想再看到你!”“那么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杀你脏了我的手!”她便要再去撞墙,他恨得紧了,狠狠抓住她绑在一处。“你休想就这样死!休想!”她摇着头,不断地抽泣,那绝望的神情仿佛无边的地狱就在眼前。“你恨我么?那么尽情的恨吧。此生此世,都不要忘了我!”他甩头,毫不留恋的离开关雎宫。她看着他的背影,莫又来到心痛,仿佛这一刻便是永别。她无法自已地想要喊他的名字,却终究无法出声。巨大的绝望和哀伤仿佛无边无际的吞没她,她一个人奔跑在寂寞之中,永远也到达不了彼岸。
皇太极踏出关雎宫的第一步便大喝道:“来人!今天开始不许关雎宫掌灯!通知八旗上下,立刻整备两黄旗——朕要亲政前线!”一个侍卫抬起头,惊讶道:“皇上!血!”皇太极只觉鼻尖一热,血的腥重味便漫了上来,他捂住口鼻,无力地歪倒下去——
四周都是黑暗,她醒了又昏迷,反复数次,连日子也萧条不堪。
没有御医、没有灯光、也没有乌兰,更不会有他。
也许……这一次真的已到了最后。
想起他离去前决绝的背影,她知道,从他踏出关雎宫的那一步开始,他此生绝不会再为自己回头。
这半生,他们终究只是场缘错。
那么,便让这恼人的相思,就此结束吧。
她真的很累,已经很累了。
她瘫坐在地上,勉强拽过一双旗鞋,刚穿到一半便听侧殿呼啸的风声。
冷寂的怕人。
她低低唤了声:“有人么?”
回答只有更加肆虐的呼啸。
侧过头,撞伤的额际嗡嗡地响,她想了想,便将穿了一般的鞋子用力掷开,哈哈大笑。
眼前一黑,她仿佛看到对面的墙角坐在一只巨大的蚂蚁,看到她,嘿嘿的笑了起来。
她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海兰珠啊海兰珠,你已经寂寞到如斯地步了么?
仿佛听到声响,她转过头,只瞧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渐渐靠近,怕是又一只蚂蚁吧。
待到那黑影靠到了不能再近,她猛地倒吸口气。
豪格!
“你……”只见豪格一身夜行衣,明显是深夜潜入大内。“为什么让自己憔悴成这样?”
她的怔仲只有一瞬。伸手无意识地理着自己一头白发,就这样突然掩面,双肩无可抑制地颤抖。
他坐到她身边。
“这是这些年来,你第一次如此靠近我。”
她不言语,似乎在哭泣,却没有呜咽的声音。
他看着她的白发,忽地勾起一抹笑。
“别哭,即使你白发了,也很美……在我心里,你一直最美。”说罢挑起一旁的人头,笑道:“的确像我。——他用这个只是来试你,我没有死……你失望么?”
她还是不回答。
“你恨我么?”他轻轻地问了这句,本不期望回答,却没想她抬起了头。
“你走吧。此生此世,我们不用再见。”
他瞪着她,笑了。
“你明知道我冒着这样大的危险也闯关雎宫是为了什么,还可以这样拒绝我么?”
“海兰珠,此生此世只爱过一个男人,而那个人——”
“那个人不是我。”豪格别过头去。“只这一次,我求求你,跟我离开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忘记过去,给我一次机会。”
“好。”
他不可思议的回头,惊喜地看着她。却没想到她的下一句,让人冷彻心扉。
“我答应你,我死后,这身子给你。”
他直直看着她,仿佛要看到灵魂深处。
“我没有想到……终究是这样的结局。”他哈哈大笑,扬起的眼角闪过一丝泪光。“最后,我只问你一句。此生此世,我们之间所有恩怨爱很,一笔勾销。”
“问吧……”她气若游丝。
“你,恨我么?”
她笑了。“竹本无心,无心则无伤。我只愿自己是一根无心的竹,便不会伤心不会受伤。我恨过你,但是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同样太过沉重,当你方才站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便已经明白——我原来早已不恨了。”
豪格看着她的笑,不自觉的流下泪。
“我爱过你,我此生最深刻的爱。知道么?”
她不回答,只是笑。
“八阿哥——”
她摇摇头,“不曾有过,又何必再问?”
豪格知道她这一句回答,包含的是多少的伤心无奈。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脸,生怕她一丝拒绝。但她温柔的笑,仿佛包容了一切,美的他心痛。
“最后,请容许我最后一丝任性。”
手起刀落间,她一缕青丝垂在了他的掌中,他小心翼翼地收到怀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在最后一刻,她可能到他的背影萧条。
“海兰珠,此生此世,是我累了你。”
她闭起眼,“那么来生,便不要再见。”
她仿佛听到他的哭声,只一刹那,便不见了踪影。
豪格走后,她不知一个人依偎在宫墙一脚发呆了多久,偶尔日光透过重重宫门掩映进来,照着她半身乳白色的长衫,以及空气中的尘埃,一切莹莹发亮,如梦幻一般。
饭菜摆了许多份,她没有动过一口。
夜里乌兰大着胆子从宫门的缝隙劝她进膳,便成了她唯一开口的时候。
“皇上他太狠心了,格格,你为什么不留住他?”
她便只是摇头,温柔地笑。
“格格,你一定要挺住,我给你弄了治伤的药,你的病——”
她还是摇头。
乌兰偷着流泪,几十年的情分,她如何看不出格格是早不想活了?
“乌兰,我死后。你记得回科尔沁去找个好人,安稳过日子。”
乌兰一听,哭得不成人样。
“好姐妹,你的陪伴之恩,我生死都会记住的。”
乌兰摇头。“格格,格格——安达礼已经去了前线,他一定会把您的病讯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回来的!您绝不能就此了了生念”
海兰珠一怔,“不、不——我不要见他。他也不会想见我的。”转头,泪水便扑簌了一脸。
忽听乌兰一声惊叫,“庄妃娘娘!”
海兰珠抬起头,便瞧见布木布泰站在月色下,斗篷是鲜艳的红,面色深沉如水,越发衬着她内心深渊如海。
“起来。”布木布泰喝退乌兰,便吩咐苏茉儿,“开门锁。”
只听“哗啦”的链条滚动声,布木布泰踩着花盆底子稳步走了进来。
“姐姐。”
海兰珠坐在炕上,微微笑了。
布木布泰看着那笑,只觉眼皮子一直蹦个不停。不觉烦躁。
“妹妹来看晚了。”笑得端庄文雅,坐到了一旁,拉起海兰珠的手,不料小手指的鎏金镶蓝义甲尖长。划到了海兰珠。
那苍白的手便汩汩流出血来,布木布泰低下头看着那血,轻轻捧起,然后极突然地将双手上的义甲都扣进了海兰珠的血肉里!
布木布泰美艳的容颜上表情狰狞,嘴角勾起的笑嗜血残忍。
海兰珠只是温柔的笑,仿佛流血的根本不是自己。
“姐姐、姐姐——你还记得你刚到盛京时候的事么?皇上在你那里过夜的第二天,拉着你的手在所有福晋面前笑着夸赞说你‘白嫩无暇,肌肤如玉’。就是这一双手,这一双!”
“我十四岁嫁来,他新婚之夜理都不理我,我知道后宫那么多的福晋,如此多女人都仰仗着他。隔了一年后他才突然正眼瞧我,见到的第一面竟然是唤我‘海兰珠’!呵呵呵,这么多年了,我难道还会不知道么?此玉非彼玉,原来他一直想要的都不是我!而是你!为什么?假如一开始你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海兰珠的双手都是血,这后宫太冰冷,连此刻亲妹妹的双手,也无法悟热。
她只觉这一双从小拉倒大的手,此刻是如此冰冷,如此沉重。
“不要说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布木布泰,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八阿哥和齐兰的死么?姑姑固然狠心,但是背后的主谋却是你!”
“呵呵。”布木布泰松开手,掏出手帕仔细擦试自己的义甲。“原来姐姐你也不是个呆子,我们果然是姐妹。”
“够了,你的报复和仇恨,都够了。”
“不够,永远不会够。我要你们所有人欠我的,都千百倍的补偿回来!你的这一生结束了,而我的才刚刚开始!”眯细眼笑了起来。“姐姐、我的好姐姐。你知道么?我们姐妹是注定不能共处的。就如同草原上的太阳和星星,一个陨落一个才会升起——从前你嫁离科尔沁,才会有我‘玉格格’的称号;只要你不嫁来盛京,皇上才会记得我;只有你的八阿哥死,我的九阿哥才会出人头地;也只有你死,我的未来才会开始!”
“布木布泰,如果这是你选择的路,那么就不要回头。我只盼着你不会后悔!”海兰珠别过头,事已至此,早没有什么好说的。
“好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你以为私下派人去前线就能唤回皇上的心了?明朝十三万大军,松锦前线杀得如火如荼,那是开玩笑的么?你以为皇上会为你一个区区关雎宫宸妃丢下一切回来么?至始至终,你都休想赢我!”
“你走吧。”海兰珠摇头。“难道你不明白你说的越是激动,便越是代表你心虚?”
布木布泰的脸色灰了下来,冷笑。
“别急着翻脸,至少在你死前,我们还要做对‘相信相爱’的好姐妹不是么?而且,姑姑也如此想。”布木布泰起身,“我为你找了御医——不过我看也是白用,你自己的身子,不是最明白么?”
乌兰跑出来,抱住布木布泰的腿,哭求道。
“庄妃娘娘,我求求您,让我陪在格格身边吧,我求求您了。”
布木布泰厌烦地踹开乌兰,冷笑。
“姐姐,别说我什么也没有留给你。”说罢吩咐苏茉儿摆驾离开。
乌兰知道这是默许了,开心的笑了起来。
布木布泰走后海兰珠连御医也没瞧便一直昏睡,梦里一片空白。
偶尔清醒,便将往事清晰地想起,然后说给乌兰听。
乌兰守在她身边,背地里偷偷流泪。
不过三日,海兰珠便一日睡过一日,直到了第四日,她突然醒来,只幽幽道。
“我梦见皇上了。”然后像个孩子一般道。“不,我梦见的是皇太极,那个夺走我心的四贝勒。”
说罢如同小鹿般下地开始梳妆,乌兰走过来要帮忙,她却推却道:“按风俗新嫁娘是要自己梳头的,不然大汗要笑话我的。”
乌兰听她唤的是大汗,心下一惊。这是格格初嫁来时的称谓。
“乌兰,大汗什么时候下朝?”
乌兰嗓子开始哽咽,只垂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