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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假以贱民之女,冒充靖瑶郡主北往和亲,之事体大,
慕容氏磬儿欺君犯上,现押回渌城听候处置,钦此!”
第一百九十四回 欠债还钱,两不相欠(四)
果然如此!
一切都如磬儿所料的那样,萧峣就是来带磬儿回渌城的。皇上听取萧国玉大人的“忠谏”,真是一石二鸟!一方面,时隔十五年,终于将功高盖主的慕容府置于死地;另一方面,就算北琰国假借和亲之事挑起事端,皇上已经处置了慕容府,就算已经还了北琰国颜面,那么于他就撇清了责任。
可是,磬儿难过的,不单单是慕容府会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惨遭大祸,更是那铁石心肠的萧峣,也许从他甘愿随萧国玉大人回府的时候起,就已经打算好与磬儿恩断义绝了,磬儿的生死与他再无瓜葛…
“慕容磬儿,不接旨么?”萧峣的话语像坚硬的寒冰,不含丝毫的感情。
磬儿心一横,直直地跪了下去:“慕容磬儿…接旨!”
不管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磬儿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磬儿的任性而起,当初,季默言几次三番奉劝自己,和亲之事不可儿戏,可是终究让自己走到了这一步…
敢作敢当才是真汉子!虽然磬儿不是男人,但推卸责任之事磬儿做不出来!慕容府虽与自己毫无血缘,但养育之恩大于天!慕容将军是磬儿见过的最正直的官员,老夫人对磬儿像女儿一般,那里更有慕容信羽这个让自己无法撇下而独活的哥哥!
“来人!带犯人慕容磬儿上囚车,即刻启程回都!”萧峣至始至终没有一句废话,可是那个“囚车”还是让众人心底一凉。这冰天雪地的,漠北离渌城又那么远,让磬儿上囚车的话,怕是还没到城门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慢着!”王爷气结,凝视着萧峣厉声一喝:“萧大人,纵使你有圣旨在手,可在王府里拿人是不是也该先问问本王再说?本王现在已经知道这一切,不管这事与王府有没有关系,磬儿既然是从王府里上的囚车,那本王当然有说话的权利!萧大人,既然圣命难违,本王也不强求什么,但本王会随萧大人一同回渌城面圣!”
萧峣好似早就料到王爷会给自己出难题,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慌乱,恭恭敬敬地朝王爷一拜,娓娓道来:“王爷,皇上早料到王爷会有此之举,特命下官传口谕,王爷自当量酌事态的轻重缓急,莫要损了皇家颜面…下官不才,可也是为了王爷着想,还请王爷莫再插手此事!”
“呵…”磬儿不禁冷笑一声,兀自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直视萧峣:“萧大人,不要再危言耸听了!磬儿不会反抗,该我负责的事我绝不推脱!”
说罢,磬儿回眸缓步走到王爷身前,深深一拜道:“磬儿不能再侍奉王爷了…有些事情,磬儿无法推脱,可是也不想再牵扯更多的人跳进火坑…王爷,请多保重!”
“胡说什么!磬儿,本王不许你这样说!”
不忍再顾王爷声嘶力竭地呼唤,磬儿暗暗长叹,转眸望向捂着嘴哭泣的雅珍,沉声道:“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就告辞的,看来一切都不是那么顺心啊!替我向哥哥拜别…雅珍,你是我磬儿承认的最好最好的妹妹!”
“磬儿姐,你不要走…哥哥就快回来了,不要走…”雅珍拉扯着磬儿的衣袖,死活不肯松手。
终究是祸躲不过!磬儿不认命,可是这样的离别,着实能让人撕心裂肺的疼上好久好久…磬儿掰开雅珍的手指,转身的一刹那还是落下了泪珠。
在上殿曾与自己同房的婢女,很快从寝屋里将磬儿的行李拿了过来。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因为娘亲的镯子磬儿一直戴在手上,绣夫人送的玉环吊坠磬儿也是贴身安放。要不是李浩宇大哥送给自己的那个木箱子还有点儿价值,磬儿本来也不打算要了。
提上包袱,磬儿扬眉苦笑,正对上萧峣的目光,对他,磬儿永远不会低头:“萧大人,该上路了…再不走,天色就要暗了!”说着,径直擦过萧峣的衣袖,走得大义凌然。
磬儿没有看见,萧峣的眸光闪了闪…
众人相送,这场面真是壮观!磬儿再次苦笑,这送别队伍里,能有五个是舍不得自己的人,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情的…王府上下得知自己是郡主的半个月来,各个毕恭毕敬,生怕拍了老虎屁股自惹麻烦,皆是敬而远之…若不是王爷、郡主亲自相送,那些下人婢女哪一个会真心地待自己呢?
刚走到王府门前,就看见一匹高头大马,应当是萧峣的座驾。一众扛旗士兵,后面紧跟着一辆木头构架的、八面跑风的囚车,磬儿的心不禁一阵寒…
“磬儿…磬儿…”
这…这是慧玲的声音?磬儿欣慰一笑,转身就看见慧玲撒着泪花朝自己奔过来,她的手里抱着什么?
啊!好大一包…
啊?不会吧…
还没等磬儿反应过来,慧玲将满怀的被褥塞进磬儿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磬儿,别嫌弃!这是我的被褥,听说你是要坐囚车走,去渌城太远了,我怕你冷…路上裹着这个,会暖和一点…”
磬儿艰难地抽噎着,却也哭笑不得:“傻丫头,你把被子给我了,你盖什么?”
“是你傻吧!王府还能缺这两床被子不成?路上小心…我救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帮你少受点苦…”慧玲的神情极为认真,这让磬儿的心疼了半晌。
“呵呵…”磬儿轻轻地笑了,挂着泪花,磬儿的笑容漾起了一片春色。
“萧大人,本王去渌城面圣是早晚的事!因不能耽误萧大人的差事,故不强留了,可否恳请萧大人回都路上善待磬儿,这囚车…可否换成本王府上的马车?只当是本王给予这孩子一点点的心意?”王爷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这求人的事,王爷怕是第一次做吧!
萧峣抬眸望了一眼囚车,心下却也不忍,思索再三终于还是咬咬牙道:“好吧!”天高皇帝远的,没必要较真儿。再说,真的用囚车押送押送的话,磬儿毕竟是女子,纵使让她在豪华的马车里颠簸余月,恐怕都会消了半条性命…
“多谢萧大人海涵!”王爷感激地直拱手,连连给管家使眼色,管家忙不迭地亲自跑侧院去牵来一辆较中庸的马车,不算很奢华,但是车厢看起来挺暖和,再加上那匹马一看就知道的确是一匹能够经得住长途跋涉的良驹。
磬儿不禁惭愧不已,自己受罪也就算了,还要这么好的一匹马跟着自己受罪…慧玲才不管那么多,一听有马车,立即雀跃着抢下发愣的磬儿手中的被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马车前,将被子在车厢里铺好,生怕萧峣变了主意…
实在受不了这离别的场景,磬儿不打算说什么豪情壮语,怕自己会很没出息地先哭出来。缓步走到马车前,管家已经掀起了车帘,磬儿刚要上车,就听见不远处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只是,这声音磬儿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听过了…
“磬儿郡主,怎能跟钟某不告而别呢?还说是朋友呢,这让钟某情何以堪啊…”
磬儿的确很没有出息…泪珠子哗啦啦掉了一地,磬儿紧咬着下唇,感受着缓缓走近自己的钟炳臣。他是从前来王府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中走过来的,磬儿回眸时,恰好看到了他依旧二八啷当的模样儿,心中自是欢喜的。
“钟炳臣,算你这厮还有点儿良心!我还以为你真的已经离开漠北,逍遥自在去了呢…”磬儿打趣儿的大声说笑着,可是嗓音却是哑哑的。
那一句“逍遥自在”,让萧峣的身子冷不丁一震,这么多年,因为名字的谐音问题也曾闹过很多的笑话,可是没有一次像今天的“逍遥自在”几个字那般的刺耳…萧峣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来人,这个能让磬儿豪情万丈地直呼其名、以你我相称大肆慨叹的男子。
其实,更让萧峣惊讶的不止这个,还有磬儿的性情…萧峣从来不曾看到过,原来磬儿还有这样活跃、洒脱的一面…
“磬儿郡主,你这是在给钟某出难题么?刚刚得知你的郡主身份,怎的就要上囚车了呢?你说,钟某是该给郡主行大礼呢,还是该站在人群里看热闹啊?”钟炳臣表面上侃笑而谈,在场的知情人却是各个心知肚明。
他是故意的!他一直在强调磬儿是郡主,是王爷的女儿,可是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磬儿自愿的…
磬儿心里感激他为自己打抱不平,可是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了。磬儿勉强一笑道:“既是来送行的,难道没有一点儿什么表示么?慧玲好歹还给我铺了两床被褥呢…”
“怎么可能两手空空地来呢?呵呵…”钟炳臣的笑容依旧那么的温暖、洒脱,随即从腰间取出一个蓝色瓷瓶,因为磬儿的周围满布兵士,钟炳臣无法近身磬儿。于是,他扬手一抛,瓷瓶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磬儿抬手一接恰好抓住。
第一百九十五回 欠债还钱,两不相欠(五)
磬儿转着瓶身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两指捻着瓶塞使劲儿一拔,一股刺鼻的气味从里面散发出来。磬儿迅速别过脸去,却还是躲闪不及被这刺鼻的味道熏得一阵迷糊,一副很痛苦的表情,气鼓鼓道:“钟炳臣,这是什么呀?你耍我呢…”
“喂,你别好心没好报了!这半月来,钟某可是每天苦心研究,才终于配出了这药方。我曾经说过,只要你信得过我,我就给你治寒毒之症。”钟炳臣浅浅一笑,笑得甚为无奈,接着说道:“不过,因为时间不足,这药只是治标不治本的…”
磬儿心里已经万分感激了,至少有个朋友还记得自己的痛苦,还会操心自己的病情,还会大老远相送并且送来他的好意。那么,就算回了渌城真的就一命呜呼,磬儿也没什么怨言了…只是答应了季默言的话,怕是无法兑现了…
哎…怎的想着想着又想掉眼泪了呢?磬儿赶忙别过脸,忙不迭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一转调侃的笑意望向钟炳臣道:“谢谢你!不过,你也太吝啬了吧?就这么一瓶么?以后见不着你了,这一小瓶能吃多久啊?怎么不多送我几瓶呢…”
“有的用,你就谢天谢地吧!”钟炳臣这是够不着磬儿,如果两人是面对面交谈,他会毫不犹疑从磬儿手上将药瓶抢回来。这丫头,得寸进尺!
看着磬儿故装坚强地随意把玩着药瓶,钟炳臣悠悠道:“记住!这药丸虽小,却不可多吃…一次一颗,并且只能在寒毒发作的时候才能吃,药丸毒性很强,没有发病的时候服用,其实更甚毒药…”
“啊?这么厉害!啧啧…”磬儿先是一惊,心有余悸地望向药瓶。这还是磬儿第一次亲手拿着“毒药”瓶子,不过看着这个,磬儿不禁又要感慨一番了。
谁说不是呢?毒药和良药都是相对的,对症了,即便是毒药那也是良药!若论人,曾经以为萧峣是自己的良药,可是每每和他靠近总会惹上一身霍乱。倘若从萧峣的角度来看,也许,磬儿才是他的霍乱吧…谁又说得准呢!
爱情这东西,磬儿也是半瓢水晃荡,误打误撞着,甚至已经无数次头破血流而不知反省。现在,磬儿就算是反省了,怕是也没什么机会了…人生为什么总要这样?在终于看清了自己想要的、喜欢的、奋不顾身要去拥有的时候,总是被当头棒喝道:你已经出局了…
钟炳臣看着立在马车前若有所思的磬儿,从怀里又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扬手晃了晃道:“也许真的像你说得那样,我们不会再见了…这个,是钟某配药的方子,你拿着吧!若是日后遇上比钟某更懂寒毒的医者,希望你能痊愈…”
萧峣一直默不作声,可是眼神里已经闪过无数种情绪…寒毒之症,说到底,让磬儿受苦的人是他们萧家…可是,前来相救的人总是那般大义凌然,与磬儿又是那般的要好。而自己,至始至终都是扮演着一个没心没肺的故人…不管做什么,不管怎样去努力,只会是将磬儿越推越远…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没有退路了,那就只好按照自己的方向继续走下去!而磬儿,终究也必须是他萧峣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将她夺走!绝对不可以!
“你去!”萧峣对身旁立着的中将使了个眼色,中将恭敬地回礼,大步走到被将士拦住的钟炳臣面前。铁手伸过去,意指将药方给他就好了,钟炳臣抬头望望磬儿,看到她点头默许,也就不得不将药方交给那个中将。
磬儿默默注视着那个中将带着药方走回到萧峣的身前,一转手,药方就进了萧峣的怀里。磬儿不禁哧鼻一笑,怎的?难不成还怕磬儿半路逃跑,所以将药方扣留…磬儿若是想活命,药方得不到,逃跑也是徒劳的!萧峣,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无奈地摇摇头,磬儿懒得再去理会他们。转眸望了望立在王府大门下,那两双殷切的眉眼。磬儿这才注意到,原来父王的两鬓已经斑白,原来父王真的不再年轻…旁边搀扶着父王的雅珍,也是泪眼婆娑的,磬儿不禁叹息,怎的这么像送刑去呢?又不是真的去死,干嘛一个二个的都这样哭丧个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