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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不懂感情,在他的眼中那些寻死觅活的人们、以自虐的方式发泄的人们,甚至包括曾经的萧峣带着磬儿一起私奔的冲动都是那么的可笑又可悲。现在,该做的他都做了,不该做的他也做了,更甚之,他的迷茫与无措让他连面对磬儿的勇气都消泯殆尽…
颐方赶紧阻拦,主子的这些做法让他第一个反应,难道是急火攻心,疯了?吓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爷…究竟出了什么事?”
良久,季默言终于渐渐平静,许是担心这边的动静太大,会让隔壁休息的磬儿循声找过来。他抬头小心地查看了外面地动静,确定磬儿尚不知情之后,他接过颐方递来的茶水,轻轻地泯了一口,沉声道:“磬儿有喜了,虽然只有几天,但邱老爹很肯定!这也许会是我和磬儿唯一的一个孩子…可是,磬儿的身体倘若没有药物抑制体内的寒毒,怕是撑不了多久的…”
这一席话,让颐方的内心上下波折了好半天。磬儿姑娘怀上主子的孩子,这是多么可喜的事情!然而,她的寒毒耽误不得,也就是说母子二人只能选择一个:“怎么会这样…”
“我该怎么办?我甚至连告诉磬儿的勇气都没有,倘若她知道自己已经受孕,一定会选择孩子而拒绝用药的!到底该怎么办…”季默言强压着声音,几乎是哽咽着说完。
“爷,颐方愚钝,颐方实在…”说不下去了,颐方本来就嘴拙,此刻更是只剩干着急的份儿。
“颐方,守好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尤其是磬儿,你去跟邱老爹打声招呼吧,别让他说漏了嘴…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回宫!”季默言缓缓起身,他这才意识到方才许是自己踉跄着没站稳,被颐方扶着坐下的。
“爷!”季默言愣愣地朝外走,颐方急切地唤了一声,顿了顿,接着说道:“明日回北琰国的话,磬儿姑娘的药该怎么办?”
季默言深呼吸,一手抚着眩晕的头捏了捏道:“邱老爹会写药方的,他这里没什么药材,还是回宫置办吧!”
“是…”颐方弱弱地应声,其实他是想说,既然邱老爹能治磬儿姑娘的病,为什么不让他随他们一起回北琰国呢。
季默言回眸,好似察觉到了颐方的疑惑,悠悠道:“我问过他了,他早已习惯山野的闲散,不喜欢宫廷的生活,还是不要为难人家了…”
“回禀三殿下,萧殒大人求见!”门外立着一位玄衣侍卫,躬身说道。
季默言抬头,眺望着篱笆墙外的树荫下立着一人一马。季默言微微眯了眼,原以为他是不乐见自己的,夜已深沉,他这么晚求见究竟是何意呢?这么想着,季默言还是缓步走了过去,萧殒背手立在清冷的月光下。刚下过雨的山野间透漏着湿润的泥土的气息,远处的雾霭沉沉真是应了两人此时的心情。
季默言上前,却并没打断萧殒的沉思,而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望向他视线触及的那一抹水波荡漾,悠悠道:“萧大人深夜造访,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萧殒回眸,眼中不喜不悲,却是让人看不懂的复杂之色。他翻手伸出,掌心握着一样东西,正是磬儿没有带走的那盒药引:“这是二弟赠与磬儿姑娘最后的礼物!早先姑娘过府的时候,萧某曾交给她了,可是她没有带走…萧某特意赶来,正是要将这个给你!”
季默言认真的听着,却是并没有立即接过来。看向萧殒的眼神带着无限复杂的情绪,他实在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接受他的好意。他们萧府和磬儿母女实在有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倘若一切都能回到原点,回到十五年前雅夫人并没有被萧府的人下赤凌散谋害,那么她可能生下磬儿的时候还活着;那么,磬儿就能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有父亲、有母亲,即使慕容琛将军并不是磬儿的生身父亲,至少她和慕容可欣不会被奶娘调包,至少他这个三皇子不必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才终于和磬儿走到一起;更甚者,萧峣就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磬儿,磬儿也就不会受这寒毒之苦,以至于让他不得不在磬儿与孩子之间艰难抉择…
许是想了太久,萧殒有些迷惑地偏头看了季默言一眼,季默言回神,还是接受了他的“礼物”。人生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谁也无法预期之后的生命中还会发生些什么,更加不可能有后悔药。那么,就只能接受现实,接受这一切了…
季默言缓缓将盒子打开,接着微弱的光线,他隐约看清这个礼物原来是药材。这么一联想,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一番计较,只是简简单单看了一眼,便将盖子合上了,悠悠道:“知道么,如果是以前得到这个药引的话,季某一定万分感激的…可是,现在磬儿…倘若她知道了真相,一定不会用它的…”
“这是为何?”萧殒回身,他有些不懂了。如果磬儿是顾及她和萧府的那么些纠葛而选择不接受,他还可以理解。今日他将药引送过来,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分分合合,但经历了生死离殇,终究该释怀了。可是,季默言这一席话,究竟在说些什么…
季默言抚摸着盒子,就像是在抚摸磬儿脆弱的生命,他当然希望磬儿能够接受药物的治疗,可是欺骗磬儿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这是个艰难的选择,究竟该怎么做,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了:“实不相瞒!磬儿的身子倘若没有药医治,一定撑不了记个春秋…只是,我们立过誓言,我们说过绝不欺骗!我不可能瞒着她,打掉我们的孩子…”
萧殒的身形微微一震,许是那“孩子”两个字,许是要打掉孩子的那句话…他不懂医理,可季默言脸上的为难,他看得出这个选择一定太艰难,也许这个孩子会是他们唯一的!也就是说,磬儿受孕期间绝对不能服用任何的药物…
长长的叹息,两个人相当的默契。也许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默契,皆是为了磬儿。
沉默着眺望远方,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终于,还是萧殒先打破了沉寂:“有时候,爱是残忍的…该自私的时候,是没有公正可言的…因为萧府、因为世俗的权力争夺,磬儿失去了太多,她的生母也是最大的受害者,只是,这一条路在没有任何转机的时候,磬儿依旧是众矢之的的…这一生,二弟和磬儿终究是错过了,她在你的身边,你是有责任的!也许,除了孩子,你们之间还有更多有意义的…选择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难,只是因为在乎的太多了…”
只是因为在乎的太多了…
是啊,和磬儿的每一段回忆都是季默言最珍爱的,他在乎和这个女人的一切…不管是喜怒哀乐、不管是悲欢离合,这一生能够遇上这个女人,才让他的人生得以真正拥有价值!一个生活在权力阴霾之下的皇权牺牲品,他曾一度迷茫这一生也许就这样过去了,可是这个女人呢,她给了他最大的慰藉,那就是真情!
他爱她,那么爱,怎么能够忍受失去她?
选择,那么在乎,到底该如何选择?
“你终究会明白的!”萧殒转身翻身上马,他的身边没有一个随从,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眼眸泄露了他的柔情,季默言又怎会看不出来?
只是两个男人的交锋,在还没有开始战局的时候,萧殒就已经输了。也许不能算是输,因为他的爱一直都是纠结的,早先是因为他的二弟,他不能这么做;现在是磬儿和眼前这个男人的孩子,他们的爱已经是他无法再争夺的了。
选择,此刻的他又何尝不是在选择呢?最终,他选择了放弃,选择了给磬儿最爱的这个男人。
第二百一十七回 北琰国(一)
沉重的夜色渐渐被暮光漂白,季默言独自坐在石头上直到第一缕阳光温柔地抚摸他的面颊。雨后的天空真美!
“为什么坐在这里?”是磬儿的声音,她温暖的双手轻轻地从季默言的后背揽住他的脖颈,将整个身体缓缓倚了上去。
他的身子好冷,昨夜被雨淋湿的衣服还没有换下来,就这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忍受寒露的洗礼,他的萧条一次次触及她心痛的神经,越来越清楚地告诉她,他现在很难过,可是他在难过什么呢?
昨夜不知为何,她无比的困乏,因此没有等季默言回来,她就先睡下了。早上醒来依旧不见季默言的身影,这才意识到他彻夜未归。第一次知道,磬儿床榻的另一半没有他不行!原来,这就是一个女人最温馨的依赖…
“萧殒大人昨夜来过了,是么?”在她看到季默言的身侧那个小小的锦盒的时候,她以为季默言的忧愁是因为它。磬儿垂眸,缓缓解释道:“默言,我不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只是觉得,不能再接受萧家两兄弟的好意了…所以昨夜回来的时候我才没有拿…我…”
“磬儿…”季默言打断磬儿想要解释的话,看着她灵动的、微微带着些疲惫的眉眼,何止是心疼能够诠释的。他反手一拉,将磬儿拉入怀中依偎着,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安详地望着远方的山间,那浑圆红热的太阳正缓缓攀爬着。
“好美啊!”磬儿温柔地笑着,眼中的流波印着太阳的光泽。柔顺乌黑的秀发简单地簪着朱钗,长长地倚在胸前。她的身上,换下了昨夜淋湿了的衣服,可是这一件依旧是素白的。季默言并不介意磬儿的这身装荣,他都理解!
然而,听着磬儿由衷的欣慰,季默言的心并没有这么明朗。他垂眸看着磬儿眼神中的流光溢彩,那侧颜的美好,让他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弃她的生命…
“磬儿…”季默言再次呼唤,看着磬儿并不在意地嗯了一声,顿了顿,接着说道:“今生…我只要有你,就好!”
这一句话,仿佛是对自己的承诺!季默言深深地将磬儿望进自己的心里,他的言外之意已经不言而喻。如果必须选择一个,必须放弃一个的话…
那么,我的孩子,对不起了…
如果有来世,你的恨意可以全部报复在我的身上,我全部都接受!今生,请让我活着,让我保护你的母亲,她还需要我!
“默言,你当然不会只有我!你还会有我们的孩子啊…呵呵…”磬儿显然不知道季默言的言外之意,她的笑声是发自内心的!尽管她很清楚,也许,她无法陪伴在他和孩子的身边太久,但是能够做一个妻子,做一个母亲,她已经无怨无悔了。她的笑意是发自真心,只要他们过得好,磬儿什么都愿意…
季默言的心再次一疼,他们发过誓,他们的爱绝不欺骗,可是他要食言了。他的手将磬儿揽得更紧,他的爱包围着磬儿:“有你,我只要你就好!真的!我只要你…”
“可是,我想要个家庭!我想要属于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磬儿回身,凝望着季默言的双眸,说得异常坚决。她已然打定主意,倘若上天怜惜他们的苦难,能够赐予他们一个孩子,就算是死,就算是像自己的生母那样,磬儿也愿意!
这是磬儿给季默言的,爱的承诺!她以为,他并不知道…她的死,她不愿说!
“默言,我想要我们的孩子…将来,他的父亲可以给他讲故事、讲我们相遇的种种,我们过往的种种,他们会在爱的怀抱中成长!在我们殷切的期盼下慢慢变得健康、幸福…”磬儿当然知道这不现实,她最大的期盼,其实是他们的孩子能够永远在父亲的爱下好好成长…这样,磬儿即便是死了,也会含笑九泉的,也会望着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季默言的痛苦,使他的五官拧成了一团,感觉一团什么就要从胸腔里迸溅出来。怎么忍都抑制不住了,他紧咬着下唇,尽量让自己保持胸口的幅度不要太大,不然磬儿会发现他的怪异。然而,越是忍耐,就越是悲切。
他双眼直直望向前方,以为磬儿并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的心跳那么凌乱,他的胸口一直在大力起伏,他知道磬儿的病情,也许他也在隐隐担忧吧…
“默言,我会听话的!我会好好爱惜自己,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磬儿并不回头,他一定不希望磬儿看到他的泪光。磬儿已经深深感受到他的爱和保护,她已经很知足了!
良久,直到阳光暖暖地将那只锦盒上的露珠烘干,微风将季默言脸上的泪光拂去,他才悠悠道:“我们回去吧!收拾一下,这就启程回勃关吧?”
磬儿暗暗点头站起身子,她知道那里将会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可是她已经准备好去接受这一切…
两人缓步回到邱老爹的院子,颐方已经将餐桌摆好,这时邱老爹也从屋子里出来了。三人围坐在一起,季默言将锦盒放到邱老爹的面前,当看到那里面的一只小小的、却极为珍贵的血参,邱老爹瞪大了双眼,险些说漏了嘴:“这…这是怎么得到的?”
“一个朋友送的罢了…看来我猜得没错,这就是欠缺的那一位药材,是么?”季默言悠悠道,脸上并没有喜色。
邱老爹没见过这么好的雪参,即便是十几年前经过他手的那些货物,也根本没这么好的品貌。显然有些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