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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像她!”老夫人缓缓吐出这样几个字,磬儿仔细地听。
“她是个苦命的女人…但是,她也是一个幸运的女人…她的生命虽然短暂,可是她拥有了足以令所有女人羡慕的一切…这辈子,她活的很精彩…”老夫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曲华丽乐章的重音符,敲击着磬儿的心弦,她第一次觉得母亲是这样的令人骄傲…
磬儿巴望着,渴望听到更多关于母亲生前的事。可是,老夫人好似有什么隐情一般,突然话锋一转:“你像她一样大度、容忍,对于二丫头你也能这样宽宏大量么?毕竟,她曾经那样对你…”
磬儿回过神来,想起娘亲对自己说过的事情,好友娘亲的隐隐期盼,磬儿颔首一笑:“二小姐的身世也很坎坷…话说回来,她原本也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时过境迁,娘亲沦落为慕容府的下人,才使得这一切的悲剧不断上演…如今,她代替了我做了慕容二小姐,也算我还了母亲的心愿。更何况,我和她的恩怨早已理清。她比我先知道这个秘密,对于一个孩子,这样的打击实在太沉重了…这并不是她的错,我也原谅了她曾经那样对我…只希望将来她能嫁个好人家,以慰她逝去的爹爹在天之灵,也了却了娘亲一桩心事…”
“你娘亲带着你刚进府的时候,曾经提起了那些往事,我并没有太在意…你这孩子,心思真是细腻啊…大娘答应你,对于二丫头的婚事,我一定会像对待真正的慕容二小姐般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老夫人很是怜爱眼前这个识大体的孩子,而后很是担忧地问:“信羽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离开…磬儿已经不能再呆在大少爷身边伺候了…只有我离开,才能终止这一切…其实,昨个夜里我就已经收拾好行李打算趁夜离开的…”磬儿释然一笑,接着说:“这样更好!现在知道了这一切,我便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唯一不舍的,只有娘亲…”
老夫人目光依然肃穆有神:“凭心而论,大娘觉得很对不起你,是慕容府亏欠了你…但是,以大局为重,为了慕容府的安宁,大娘不能留你!大娘跟你保证,你娘亲在慕容府的晚年生活一定会很安详…只是,你这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多多保重啊…”
磬儿跪拜,行三跪九叩之礼。礼毕,老夫人轻轻扶起磬儿:“这三跪九叩之大礼,大娘替老爷受了…明面上,虽不能承认你的身世,在大娘眼里,你才是慕容府的二小姐。”
磬儿走后,老夫人看着磬儿的背影,眼神瞬间凝重,自言自语道:“身世…磬丫头,你可知,你的身世并不简单啊…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回磬徳轩的路上,磬儿抬头看见可欣坐在路边的凉亭里,眼神凝望着自己这边。磬儿暗叹一声,缓缓走了过去。
“在等我么?坐多久了…不冷么…”第一次用这样平等的口吻对慕容可欣说话,曾几何时自己真的有心想要报复,可是这话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竟还是这般没有力度…
“没有心冷!”可欣冷笑一声,缓缓道来:“当我听说,她要带你离开慕容府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这河里的冰块一样…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你…”
磬儿惊讶,原来,娘亲早已想过要带自己一起离开。
“我说出这一切,我不要你们就这样离开慕容府,自由快活的过一生…我把二小姐的位置还给你…你把母爱还给我…”可欣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可是话语间竟是浓浓的悲切。
“娘亲给你的爱,丝毫不逊于我…倘若你还记得,五岁的时候我病重,母亲一边照顾我,一边还为你熬着各种补品,我可是一口都没能喝上;七岁的时候,你故意摔了一跤却怨到我头上,母亲明知道是谁的错,却依然惩罚了我;十三岁,我离开了秀景园,有一天母亲突然来找我,说是你想吃的青梅粥少了一味配料,她要亲自去城郊自己相识的农妇家里取一些回来。知道么…那天正是磬儿的生辰,娘亲原本答应我要一起用午膳的…”
看见可欣那般思虑的神情,磬儿叹息:“我忘不了这些,正像你忘不了娘亲为了我而忽略了你的感受一般…你和我一样,那么的在乎亲情…我也想告诉你,我不恨你…也是因为亲情!你和我的生辰相差不了几天,我们共同承了一个母亲的恩情…那时候我以为我是姐姐,尽管你的身份尊贵,我依然把你当妹妹一般照顾…”
可欣的眼底晶莹流转,磬儿微笑,语气更加的温柔:“现在,我知道了一切…原来,你才是姐姐…这样也好!今天,我的话说的很明白,母亲同时给予了我们最无私的爱,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娘亲,倘若你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用心去体会,你会发现更多…今后不管我在哪里,都会祝福你和娘亲,一生平安…”
可欣甚是疑惑地望向磬儿,这丫头的神色哪里有被人篡夺了自己的一切的恼怒样子,一脸的释然反倒让可欣觉着自己的小肚鸡肠、上不了台面。难道真有这龙生龙、凤生凤的说辞么?即便自己养尊处优、即便自己受过最好的教育,却怎么也学不来她这般清净淡雅的性子…
“真是个可恶的丫头…”话语虽是犀利的,可是语气那般的无力,侧颜低眉,一滴泪水滑落…可欣再也没有办法对眼前这个丫头多说一句话…
听到这话,磬儿笑着望天,长叹一身缓缓地说:“慕容二小姐的位置不是那么容易换回来的…以后你依然是二小姐,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会离开…我一个人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可欣惊讶地凝视磬儿,眼睁睁看着她对自己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第四十一回 离开慕容府(一)
离去,势在必行…也许,在这里走过的每一步都将是最后一次…时间进入倒计时…回磬徳轩的一路上,磬儿走得甚是艰难。
时辰尚早,下人们都还没有起身干活儿。大少爷此时应该也在香甜的睡梦中吧,不,应该是哥哥…磬儿从没有以一个妹妹的身份面对过慕容信羽,走过少爷的房间,磬儿的双脚情不自禁地拐向信羽的内室。
看一眼吧,哪怕是最后一眼,就让磬儿以一个妹妹的身份最后为哥哥做点什么吧…
轻轻推开内室的朱红色木门,远远地隔着绘满精巧的岁寒四友的屏风,磬儿看到床帏紧紧地闭合着。想必哥哥睡得很安稳,磬儿只是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好似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不敢太靠近,信羽的耳朵很灵敏,磬儿不想打扰他…转身出了内室…
远远地,磬儿看见信羽的书案上展开着一张很大的宣纸。甚是疑惑地走了过去,是一幅画,一幅仕女图。发如瀑布、唇似丹珠、眉目传情,这衣着服侍,磬儿怎么看都觉得像自己…
“这画中女子可比我美多了…”磬儿自言自语,回眸凝望信羽内室的门:“哥哥,谢谢你这五年来对我的关照,我不想伤你的心,也不想害了慕容府,因此不能告诉你事实…希望我的离开能让你渐渐忘了我…”
再顾画中女子那纯真的、俨如阳春三月的笑颜,磬儿哀叹:“这样的笑容,怕是磬儿久违了的…哥哥不会介意磬儿带走它吧…”磬儿小心仔细地将画稿折好,刚想离去,忽的想起些什么,回身蹑手蹑脚取来一张信纸,磨墨提笔,几行娟秀小字扬扬洒洒…
“爷,奴顿首一拜,自知资历浅薄,不足以侍奉少爷左右。黯然销魂者,唯别已矣。今将远离,常年旧事,然才疏学浅,胸中纵有千言,下笔实无一物。无颜面见少爷辞行,执笔涕零,不知所云。此行无论身在何处,时常牵挂主子,请多珍重,磬儿顿首再拜!”
写完收笔,磬儿将信纸平整地放在书案上,拿起画稿跨出厅堂大门。拉起门环,将两扇对开的门轻轻掩上。随着屋里的光渐渐变成一道线,再渐渐全部隐在窗户里,磬儿感觉丢了自己的心一般,真是应了那天自己与颐方戏谑的一句话。“无家可归”,磬儿黯然,自己真要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冷风嗖嗖,灌进脖颈的衣缝里,凉的整颗心都跟着颤抖…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了…所有的苦难怕是都让自己赶上了吧…再过不久当是要下雪了。看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可并不如自己期待的那般美好啊…
回了自己的房间,磬儿走到床前,将被子下面的包袱和信件取出来。望着手中的信件,磬儿真是哭笑不得。这信纸中饱含着自己的不舍与感伤,仅仅过了一宿,现如今又该多添了些无奈和决绝。
回到厅前的八仙桌,磬儿重新提笔给娘亲写信。以防信件外泄,磬儿没敢多提及身世,仅仅写了几句告别的话,磬儿就匆匆收笔了。不敢再写、也不敢再去回想娘亲的好,磬儿怕会动摇自己离去的决心…真的要走了么…孤孤单单地来到这个世界,最终也是孤孤单单地离去…
天际渐渐泛白,一点点亮起来,磬儿就这么愣愣地坐在八仙桌前,手握着给娘亲的信件,静静地等待着小月来叫自己起床。像往常一样,小月哈欠连天的,揉着睡眼、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磬儿房门前:“磬儿姐姐,起床了…”
磬儿起身去开门,小月好似很惊讶般瞪圆了双眼:“啊…怎么这么快…”看见磬儿微微低垂的眉眼,怯怯地问:“怎么看你这般疲惫…还有这衣服也是昨个夜里的那件,也没换啊…磬儿姐姐昨晚没睡么?”磬儿不答,轻轻拉起小月的右手,将信件塞到小月的手心,连同小月那肉呼呼的小手一起握紧。
“天亮之后,找个时间把这封信送到秀景园,我娘亲那里…什么都不要问,小月,姐姐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你和秋儿都要好好的。替我多照顾少爷,姐姐的工作交给你们,姐姐很放心…”磬儿淡淡地说着,可小月越听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姐姐?磬儿姐姐…你为何说这样的话?难道你要走了么…姐姐为何要走啊…”小月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别哭,莫要惊动了其他人…姐姐有事要离开这里,我的好妹妹,不要哭了,有缘分的话,小月还会和姐姐相见的…”磬儿单手被小月紧紧拉扯着,另一只手顺顺小月额前的发丝,就像一位老者安慰一个孩子般,话语中浸透着万般的怜爱。虽然面上笑着,可磬儿的心早已纠结成一团。
小月不敢大声哭,哽咽着,甚是难受的样子,让人看着都很心疼。“姐姐,不要走,小月舍不得你走…”
“小月,姐姐希望你能像秋儿一样独立起来,虽然那样也会泯灭掉你纯真的天性,但也未必是件坏事。姐姐以后没办法帮你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府里下人们茶余饭后嚼舌头,若是说了姐姐什么,你也不要再为那些闲言碎语强出头,划不来的…他们说再多,也掉不了姐姐一块肉,随他们去吧…”
“姐…姐姐…这是要去…去哪里啊…”小月哽咽着。
“出去再说吧…现在我也不知道…小月要帮姐姐照顾娘亲啊…帮着姐姐多去陪陪娘亲,小月是开心果,娘亲很喜欢你的…”磬儿像哄孩子一般,看着小月吧嗒吧嗒地掉泪珠。
磬儿轻轻帮小月擦掉面颊的泪痕,微笑着说:“好了好了,不哭了…天要亮了,小月去叫秋儿一起干活吧…别让少爷等咱们…”
“姐姐呢?”
“姐姐忙了一宿,先睡会,不要打扰我哦…去忙吧…”磬儿微笑着缓缓关上房门,无力地靠在门后。听到小月走远,磬儿强忍住泪水,提起包袱,头也不回地出了秀景园。一路上尽量避开下人,走得甚是匆忙。
慕容信羽缓缓睁开迷茫的双眼,盯着床帏顶愣愣地出神。说到迷茫,许是因为昨个夜里的那个梦…梦里看见磬儿对自己笑,笑得绝然…可是自己伸手,她却渐渐远去…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磬儿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亦然如此重要。虽然娘亲没有同意让磬儿做正房,可即便是做妾,他慕容信羽娶了磬儿就不会再娶其她女人。如此一来,磬儿实则还是自己唯一的女人。只是,这名份上怕是要委屈磬儿了。
想着今日定要与磬儿把自己的想法说说清楚,信羽一撅而起,缓缓穿上昨夜磬儿放在床榻前平整的衣服。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磬儿像往常一样按时端来洗漱的清水。
正疑惑间,有人敲门。“咚…咚咚…”这敲门声却不似往常那般干脆利落,不是磬儿。磬儿根本不必等主子答复,敲门后便会自己推门而进。信羽皱眉,淡淡的应了声“进来”。
果然,推门而进的是秋儿和小月。两人蹑手蹑脚,今天的她们格外小心谨慎。这让信羽的眉头又紧紧一拧。
“磬儿呢?”信羽将束腰整理好,走到屏风外面,坐在八仙桌子前挑眉看向眼前的小月。小月端着洗漱的盆具,怯怯地低着头站在信羽面前。这样的问话,早在两人进门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这一时刻真的降临,小月依然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秋儿收起屏风移到墙边,转身走到信羽面前,颔首低眉:“大少爷,磬儿姐姐…早上离开了…”小月的身体不由得抖了一抖。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