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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夫人的茶真是非同一般啊,为何这茶叶碧绿,汤色却是嫣红呢?”磬儿淡淡地问。
听得这话,绣夫人的表情依然平静含笑,好似早料到磬儿会如此一问。“疏香可能没见过,这是北琰国最偏远的山地之茶,偏远而稀少,因取之不易,所以甚为人知啊。这魁兰是我的一位故人每每闲暇之时必备的茶饮…呵,疏香也来尝尝吧…”
磬儿点点头,接过绣夫人递来的茶杯,红汤微漾,点点泛着晶光。磬儿旋转着茶杯,贴鼻嗅了嗅,比方才刚进门时嗅到的味稍稍浓郁了些,移至唇边浅浅一泯。
“觉得如何?”绣夫人望着磬儿微微皱起的眉眼,没有意外,反而淡淡地笑了。举起面前的一个杯子,兀自饮了一口。
“入口时清淡,可下咽之际,却在喉咙里久久徘徊…甘甜之后是凝重的苦涩…这苦能激起浑身一颤,可苦中又有那般说不清、道不明的香…”磬儿如实说着。顿了顿,凝望了绣夫人好似一点都没觉着这茶甚苦一般,一口接着一口兀自喝着。
磬儿忍不住接着说:“恕疏香直言,这茶有些不对疏香的口味…不知绣夫人的那位故人,为何会青睐这魁兰呢?”
绣夫人这才笑了,笑得甚是凄美:“好丫头,我就喜欢你跟我说实话…没错,谁会喜欢这个味道啊…这茶她只是常喝,却并不喜欢的…她亦是有难言之隐的,也许这苦能将她心中的苦…掩盖几分吧…”
望着绣夫人一脸回味的样子,磬儿有些尴尬地说:“是不是勾起了您的伤心事?疏香深感抱歉…”
“无碍的…今儿叫你来,是听说你好像心事重重的,能跟我说说么?”绣夫人一贯的微笑,总能让人想要跟她推心置腹。磬儿幽幽低下了头,这话要从何说起呢。
“是感情吧…”绣夫人轻轻泯了一口茶水,淡淡地、却是十分肯定地说道。磬儿兀自将头更是低了低,随后是绣夫人一声轻轻的叹息:“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有时候,我们越是刻意掩饰,这心中的感觉就会越明晰…”
“绣夫人,如果明知道身份悬殊,明知道在一起的话定会有千难万阻,却还是想要在一起,是不是太傻了…现实生活不是书中的鸳鸯蝴蝶梦,现实还是要去面对的…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俗人…惧怕世人的眼光,做事畏首畏尾…”磬儿的话语间透出深深的凄凉。
绣夫人凝望着磬儿,好似透过眼前这个女子,看向了好远好远。“曾经我说过,人总该为自己活一次…倘若心中坚定他就是自己的命运,为何不去争一争?哪怕是跟天争,争赢了,我们收获的可能不仅仅是爱情…”
磬儿似懂非懂地望向绣夫人,除了爱情,还有什么?
绣夫人的面容,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她知道磬儿疑惑什么,却并没有直接点破:“疏香啊,惧怕他人眼光和做事小心谨慎,是因为我们生活的环境造就的,也是我们的心态在作祟。战胜自己,也就战胜了一切!待你收获的那一天,你会明白你收获了什么…”磬儿双眼含笑,缓缓低下头去。
“这魁兰…倘若哪一天,你爱上了这味茶品,你会明白很多的…去吧,我这绣织纺你来去自由,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绣夫人依然那般的优雅自若。
“谢谢您,绣夫人…”磬儿起身,微微一拜转身出门去。
绣夫人听得房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兀自从绣炉上取下温茶的紫砂壶,望着面前的这一切,自言自语道:“主子,她和您一样…都有着一颗蕙质兰心,您当年点化了我,如今我希望也能帮上您的女儿…”
磬儿缓步回到绣房,绣娘们依然是那样斜眸无视的样子,磬儿无力地叹息着摇摇头。
“疏香姐,绣夫人说了什么?没有责怪你吧?若是这样,那我小月可就罪过了…”小月见磬儿这般失魂落魄地走来,吓得面色苍白。
磬儿拉着小月的手,安慰道:“没有…姐姐要谢你才是…小月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是么?”小月不信:“为何你的面容还是这般惆怅?”
“姐姐只是在烦恼该如何去面对他罢了…”磬儿淡淡地回答。
“面对?这有什么难?干嘛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是谁的错,谁就承认错误嘛…吵完闹完了,大家还是朋友啊…”小月亮着嗓子,说得轻松明了。
磬儿“噗嗤”一声笑了。
第六十四回 萧峣的“渡船”(二)
过完冬至,这白日一天天短了。刚用完晚膳,天色已经暗得三步开外就看不清楚了。窗外的风呼啸着,天气变得越来越恶劣,磬儿站在绣织纺的院子里抬头望天。厚厚的云层将明月遮掩得严严实实,磬儿叹息,他还会在这般恶劣的天气,站在姻缘桥头等我么?
冒着刺骨的寒风,磬儿不自觉拉紧了身上的粗布衣衫。一步一步走得艰难,一路上只见得百姓的屋子亮堂堂的灯火,路上只有纷飞的枯叶,这感觉让磬儿总是有说不出的惆怅…
远远地望向姻缘桥,只能模糊得看见拱桥的轮廓在点点晶光的水面之上,桥面上没有人。缓缓走近,也越发地肯定了,萧峣不在这里。不知是失望,还是落寞,磬儿的整颗心凉得彻底。站在姻缘桥上,这里的风更加肆虐了,浑身冻成了冰凌,可是远远比不上磬儿的心冷。
都说,不要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磬儿连哭的力气都殆尽了,悠悠地转身,一步一步走下桥面。两行泪滚烫地出,却是冰冷地落下。
“姑娘,渡河否?”
磬儿一愣,声音是从身后传来。身后是姻缘桥的桥洞,桥下的水面上瞬间亮起了一盏灯。四下极为安静,磬儿还能听见小船划水的声音,缓缓靠岸。
磬儿瞪大了双眼,却是不敢回头。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萧峣,你果然在这里…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终是忍不住这随即崩溃的泪,磬儿低声抽噎着缓缓转身。一只船、一盏灯、一个人…站在船腹中,他的眼中亦是晶光闪烁。小船微漾,挂在船头的灯笼轻轻摇晃着。
“姑娘,是否渡河?”
“你的船去往何处…”
“彼岸…幸福的地方!”
磬儿笑,笑得甜美。萧峣伸出一只手,伸向磬儿,随即是一双坚定的眼眸。磬儿将右手搭在萧峣的手中,紧紧相握。借力一个跨步,站在了船里。小船微微晃动,萧峣一手揽住磬儿的腰身,两人面对面紧紧相拥。
“磬儿…你能来,真好…”
秀颜紧紧依靠在萧峣的肩头,嗅着这熟悉的墨香,磬儿有些陶醉地闭上双眼。“对不起…那日在这里…”
“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了…从今以后,你只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这就够了…”
“好…我答应你…”萧峣的话语依然这般有魔力,让磬儿无力去反驳。
小船悠悠驶向河中心,两人相依,坐在小船的船舱里。萧峣取出一条毡子,轻轻覆盖住磬儿的下半身。磬儿将毡子拉了拉,覆盖在两人的身上。相视一笑,借着微弱晃动的灯火,对望着看了许久。
“你清瘦了…”磬儿心痛的皱眉,一手抚上萧峣棱角分明的面颊。
萧峣抬手附在磬儿的手背上,轻轻拉到自己的唇边。亲吻着她冰凉的手心,萧峣亦是皱眉:“你又何尝不是…手心这般冰冷…”忽而抬眸看向磬儿:“这身打扮…难道那日在萧府门前,那个妇人装扮的女子…是你?”望着磬儿粗布盘起的长发,萧峣好似恍然大悟。
磬儿微笑,反手取下裹在头上的粗布方巾。一头长发如瀑布一般直泻而下,萧峣伸手帮着理顺发丝。
“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你认识的那个磬儿…”轻轻地将头倚靠在萧峣的肩头,磬儿幸福地说道。
萧峣好似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倘若我不再是以前的萧峣,你还会这般爱我么?”磬儿扭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再是萧府的二少爷了…不用再受父亲的制约,也不必再担心门第观念…只是,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靠力气吃饭的市井百姓,磬儿是否还愿意和我厮守终生?”萧峣一字一句说着,话语间多少流露出一丝低人一等的自卑感。
“是因为我么?”磬儿的心好痛。
萧峣淡淡地笑了:“是因为我自己的心!”萧峣将磬儿拥得更紧了:“不要有负罪感,这些年我第一次扪心自问,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身为萧府的子嗣,肩上有太多的责任,是一辈子都放不开的,也永远活不出自我…”
“自从认识了你,我终于明白人这一辈子何苦活得这么累。前一辈人的恩怨情仇,何苦让我们承受,那么我们的苦痛,难道还要让下辈人也这么辛苦地为我们付出么…”萧峣淡淡地说着。一阵风过,萧峣轻轻拉着磬儿身上的毡子,盖好。
磬儿满脸幸福的笑意,倚在温暖的怀抱中,微微闭上双眼。荡漾的小船,好像整个天地只有她们两个人。绣夫人说得很对,心中坚定他就是我的命运,我就应该去争一争。现在、今后我都不再是一个人了…因为爱,我会更加的勇敢…
不知过了多久,磬儿迷迷糊糊中,听见萧峣呼唤自己的声音在自己的头顶响起。缓缓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平躺在船舱中,毡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萧峣撑着脑袋就倚在自己的身边,俊俏的脸赫然就在自己的面前不足半尺。
“磬儿,醒醒…下雪了…”
磬儿一惊,开心极了:“下雪了?”说着就要起身去看,却被萧峣一手轻轻按了回去。磬儿躺在那里,不解地凝望着他。
萧峣鬼鬼地一笑:“先让我偷个香!”说着,趁磬儿不备,瞬间附上了磬儿的双唇。两唇相贴地瞬间,磬儿瞪大了双眼,萧峣的脸将光线盖得严实。磬儿只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呼出的温热,双唇好似在品尝一块甜品一般细细回味着。
嘴角依然挂着笑意,萧峣微微闭起双眼,感受着磬儿口中的甜蜜。磬儿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感觉,两人的双手交叉着握紧,磬儿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幸福。好似想起了那日喝醉时,在这姻缘桥上,就是这般的气息、这般的甜蜜。
当两人微微有些喘息的时候,萧峣轻轻推开了磬儿。笑着说:“剩下的…等我们成婚之日再继续吧…”说完,拉磬儿坐起来。
微弱的灯火照亮的一小片水面上,从天而降的纷纷雪花落水即化。磬儿看过茫茫原野之上的雪白,也看过府里花园的秀美雪色,可是这样的苍茫壮阔却只能窥见一斑的感觉真是难得一见。磬儿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好美啊…”
“是啊,没想到会在今夜下起第一场雪…坐在小船中和最爱的人一起观雪,我这也是第一次呢…”萧峣幸福地说着。
磬儿伸手接住一片小雪花,看它在掌心融化,变成一滴水珠。“老天眷顾我,离开慕容府的时候,我还甚是凄凉地感怀,也许今年的第一场雪我将要一个人度过了…”
“看来,是老天眷顾我们两个…让你在最后一刻发现了我留下的字迹,我们才不会这样生生地错过…”
望向天际渐渐泛白,磬儿倚在萧峣怀中:“天快亮了是么?”
“恩,你这小懒猫,睡了这么久…”萧峣宠溺地捏了捏磬儿的鼻尖,帮着又拉了拉磬儿身上的毡子。
磬儿羞涩地躲了躲,笑得像个孩子。“你现在住在哪里呢?”
“离这里不远,因为害怕错过你,其实每天我都会过来等你…”萧峣说得恳切,好似也在回味等人的心急和落寞,脸色变了几变。
磬儿将手指轻轻触上萧峣微微皱起的剑眉:“傻瓜…现在,我们不再是府里不缺钱、不缺衣物的少爷丫头了,我每天还要做活儿吃饭呀…你日日在这里等我,而我却全然不知。城北的绣织纺,知道么?我现在是那里的绣娘,绣夫人对我很好…”
“那就好…从府里带出来的银子还有一些,这只小船是我买下的,偶尔搭几个过客去河下游赚些钱,我做的挺好,这差事还难不倒我。”萧峣的话语间透露出丝丝的安抚之意,磬儿听得明白,也不好点破,随声附和着。
他是堂堂的萧府二少爷,却是因为我沦为渡河的纤夫,磬儿笑不出来。待天色更加明亮一些,磬儿这才看清楚四周早已是白茫茫一片。两人上岸,萧峣将船只拴在岸边的木桩上。磬儿随萧峣拐进一个小巷子,眼前是一扇微微有些破败的木门,和自己家中的院门一样有些年头了。
萧峣开门,请磬儿进去。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甚至比自己家的院子还要小上半圈,不过收拾的很是干净。磬儿环顾四周,有一间不大的屋子,磬儿走进去。屋里很简单,一张床铺、一张八仙桌、几把小藤椅。
“很简陋,是么?”萧峣走到桌前给磬儿倒水,“这么冷的天,可惜没有温水给你。”萧峣的神情很是抱歉。
磬儿含笑接过水杯,的确,这么冷的天握着这样的杯子都让人浑身打颤。磬儿二话不说,一口喝下了,而后甚是开怀地说:“正好口渴的紧,谢谢你啦…”
萧峣笑着招呼磬儿来桌前坐下,两人絮絮叨叨又说了半晌。天色已经大亮了,磬儿要赶回去上工了,于是跟萧峣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