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忍住,还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很痛是吗?再痛也比不上我心里的痛。小琴,这是你欠我的!”每一个字都似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无尽的怨气,化作一道道鞭影,如毒蛇般袭向我的脖颈、手臂和前胸。长长的鞭尾扫过我的眼角,右眼立时被鲜血糊住,再也无法睁开。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尽管我拼命转移对疼痛的注意力,但锥心刺骨之痛还是让我恨不能立刻昏迷过去。
冷汗顺着额头颗颗滴下,滴到我淌血的伤口上;嘴唇已经被咬破,满口血腥之味;拳头攥得太紧,指甲都被生生折断。这些痛苦我都浑然不觉。鞭子一下又一下落到我的身上,酷刑似乎永远不会停止,高天依旧没有出现,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难熬。我的心渐渐绝望,意志开始涣散,疼痛似乎也不再有方才那么不可忍受。
“你还真是嘴硬啊!求饶就那么难吗?”
我无力垂着头,不去理会段黎华的嘲讽。再坚持一下下,等我晕过去,就能彻底解脱了。
“你不用等了,没有人会来救你,高天更不会。”
我用尽全力仰起头,用没有受伤的左眼死死瞪着她。段黎华嫣然一笑,柔声说道:“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段姑娘未免太过自信了吧?”一个男声从屋外悠悠传来。
段黎华脸色霎时变白,我心中也是滋味难明。是徐子炎的声音!
一个修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徐子炎看似悠闲,实则神速的来到我面前,一道银光闪过,束缚住手臂的铁链应声而断,失去支撑的身体不由自主朝前倒去,软软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身体获得自由,我的意志力也在那一刻瞬间瓦解,我终于失去了知觉。
四周一片漆黑,我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高天,高天你在哪里?”我焦急的呼唤。远处出现一丝光亮,一个人影若隐若现。“高天!”我欢喜的跑过去。光亮越来越多,人影也逐渐清晰,却不是高天,而是段黎华!
“是你!”我惊叫道。
段黎华阴测测一笑,朝我用力一推。我被推得身体不稳,不由自主朝后退去。不料身后的路却在瞬间消失,我的身体立刻跌向无尽的黑暗深渊……
我绝望的大声呼喊,双臂拼命挥舞,徒劳的想抓住任何可以让我停止下坠的东西。
“云姑娘,云姑娘?……云儿!”恍惚间,有人紧紧握住我的手,手心传来的暖意如此熟悉,熟悉得让人落泪。是高天吗?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想睁开眼睛,却发觉眼睛已被层层白纱蒙住。
有人将我的头微微抬起,动作轻柔中透着小心翼翼,生怕牵动我身上的伤口。一滴清凉的液体滴到我干涸的嘴唇上,仿佛身体所有机能瞬间活了过来,我的嘴唇剧烈的颤抖,渴望更多的甘甜。
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更多的清水缓缓流入我的口中,一股清凉之意沿着如同被火灼烧的喉咙,流向四肢百骸,连伤口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云姑娘,你再忍耐一下,我带你去找一位高人医治,我们很快就要到了。”方才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终于听出是徐子炎,我微微偏头,自己似乎躺在一辆马车上,身下是柔软厚实的锦衾,耳边是熟悉的八宝銮铃音,看来是徐子炎的马车没错了。
我抬起手,想摘掉蒙住眼睛的纱布,却被徐子炎阻止,“你的眼睛有伤,不能见光。”
我无力与他抗争,只能选择放弃。徐子炎又说道:“旅途劳累,你又重伤在身,我在你喝的水中放了些镇定安神的药物,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这个烂人。”这是我再次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点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令我惊奇的是我居然能睁开眼睛了——虽然只限于一只。不仅于此,我的脸上、身上都缠满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不用照镜子,我都能想象出来自己现在的样子。
大家都见过木乃伊吧?大家一定没见过一只眼的木乃伊吧?那么请尽情的想象吧!
用“哭笑不得”四个字已经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被老天愚弄过太多次的我终于被逼到了狂暴的临界点。我扯开喉咙,狂喊起来,“啊……”,刚刚吼了一声我便吓得收住了口,这是我的声音吗?这还是我那炒蹦豆般清脆响亮的声音吗?……这个破锣一样的声音真是我发出来的吗?!!
“你喊什么喊?”一个让我嫉妒的清脆声音响起,有人推门进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手里端着个托盘。“你的喉咙受了伤,要是还这么大声喊叫,神仙都没办法令你复原。”
我眼睁睁看着小屁孩儿就这么颐指气使的教训我,却无计可施,索性两眼望天,当他不存在。
小屁孩见我不理他,还当我怕了他,很是洋洋得意。他将托盘放到桌上,过来打算拆我脸上的纱布。我躲开他的手,用露在外面的左眼狠狠瞪他。
小屁孩没想到看似很温顺的我居然这么不配合,小小的自尊心明显被刺激到,他顿足道:“别看不起人!虽说我年纪小,可我的医术比师傅……比师傅……那也是响当当的!”
“牛皮也是响当当吧?”一个年轻女子言笑晏晏的走进来,嗔怪的望了一眼小屁孩,朝我福了一福,“表小姐。”
是俪兰!难道我现在是在医巫宫?
我暗暗叫苦,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徐子炎所说的高人不会就是萧幻秋吧?!
疗伤
俪兰走上前说道:“奴婢服侍表小姐换药吧。”说完扭头看向小屁孩,“景天。”
小屁孩撅撅嘴,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气咻咻离开了。
“这是……哪里?”靠!真不敢相信这么难听的声音是我自己发出来的。
“这是南山居士平日清修的所在。”俪兰说着端过一碗汤药,“表小姐有伤在身,就由奴婢喂表小姐喝药吧。”
我颇为疑忌的望着她。经历过段黎华的事,我现在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俪兰微笑着说道:“表小姐不用担心,俪兰绝不会害你。表小姐疗伤所用药物均由居士亲自调配,只因表小姐是女子,有所不便,居士便叫俪兰过来照应服侍。”
南山居士?那是何许人也?他就是徐子炎所说的高人吗?医术如何我还不了解,治疗手法倒是有够特别,就算我伤得再重,也不用绑得像个粽子吧?
但不管怎样,只是这里不是医巫宫,我的心就算放下一半。至于俪兰,我看了一眼碗里黑糊糊的药汁,她若真想害我,有的是法子,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我就着俪兰的手喝了口汤药,险些一口全吐出来。太苦了!不是说这些世外高人最擅长的就是配置些露啊、丹啊,既能起死回生,又能美容养颜,关键是易于服用。这个南山居士只会配些比苦胆还苦一百倍的普通汤药,是不是医术也不怎么样啊?
我苦着脸望望俪兰,俪兰立刻说了一堆“良药苦口利于病”之类劝慰的话,我一看不喝不行,便伸出同样被纱布包裹住的双手,示意俪兰把药碗放到我的手上,俪兰明白我的意思,将汤药吹凉了些,递给我。我小心翼翼捧着药碗,屏住呼吸,不歇气儿的一口喝下。俪兰立刻换过另一只碗,“是蜂蜜水。”
俪兰,她居然还记得我喝完药后喜欢用些蜂蜜水去苦味的习惯。不,这个习惯不是我的,是俞惜琴的,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是因为谁,现在被人照顾、关心的人,是我。
我端起碗,仰脖喝下,顺势用缠满纱布的手背偷偷擦拭了下眼角。蜂蜜水被刻意晾凉,凉沁沁,甜丝丝,一直甜到心里。
俪兰开始解开我脸上缠绕的纱布,“居士吩咐过,伤口处所用药膏需得每天涂抹两次。这追风如意膏是外伤用药中的极品,江湖中人常说,‘如意膏之珍贵,甚于千年老参’,相信用不了多久,您的伤势便可痊愈。”
俪兰说着,取出一盒药膏,朝我脸上的伤口处涂抹。闻着药膏散发出的独特药香,我心中一动,待药膏接触到我脸上的皮肤,那熟悉的清凉感令我心中顿时确定,这追风如意膏与我曾经崴脚时,高天给我用来消肿的药膏是同一种!想不到高天竟然用这么金贵的药膏给我抹脚脖子,真是暴殄天物!
因回忆药膏而想起高天,这是我受伤昏迷以来第一次想到他。心痛得像要撕裂开,我紧紧按住胸口,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不敢相信段黎华所说都是真的,也压根不敢去想。高天是我在这个陌生时空唯一的精神支柱,无法想象它一旦崩塌,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这种想法,哪怕只冒出一点点,我都会恐惧得浑身发抖。
不是畏惧遭到背叛,而是我可以容忍任何人的背叛,除了高天。
“表小姐,你怎么了?”似是感觉到我的异状,俪兰问道,“是不是我的手太重了?”
我摇摇头,我的嗓子坏掉了,还是少开口讲话的好。
俪兰用新纱布将我的脸重新裹好。我知道我的脸上有几处明显的伤痕,可也不用把整个脑袋都缠上吧?
俪兰说道:“表小姐,我要为您身上的伤处换药了。”她的神情颇有些迟疑,“这些伤疤……样子有些难看,您……还是不看为好。”
我有些莫名其妙,伤疤当然都不好看了,要是长得跟朵花儿似的,那不是伤疤是纹身。我朝她摆摆手,意思是我不介意。
俪兰没再说什么,缓缓解开我胸前的纱布。由于脸上、脖子上都缠了厚厚的纱布,低头很是费劲,我起初没太看清胸前的伤疤是什么样子,随着纱布层层褪下,腰腹逐渐露出来时,我的脸色就有些发白了。只见我原本白皙滑腻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猩红可怖的暗线,这些暗线并非□在肌肤表面,而似乎是隐藏在表皮下面,每一根都有粉丝粗细,最为恶心的是它们竟似还在微微蠕动,令人望之欲呕!
我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本来并无异状的身体也似乎爬满了蚂蚁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这……是什么?”我强忍住胃里的翻涌,嘶声问道。
“是一种毒,这种毒会沿着伤口渗入血液,先是在肌肤上形成一种奇特的花纹,很快便会使肌肤溃烂。不过您不用担心,徐少庄主已经从下毒之人手中拿到解药,您现在身上的这些花纹,只是余毒未清所致,不日便可消失。”
我深深吸了口气,紧紧闭上眼睛,又倏地睁开,心中恨意滔天。段黎华!这笔帐老娘先记下了,等我伤好了,我要连本带利一块跟你算!
俪兰不知我心中想法,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为何要把我全身都缠的这么严实。她说我所中的毒来自西域,名叫极乐散。此毒最大的危害就是让人心生幻觉,说白了就是心理暗示,只要中毒之人看到因毒性发作而产生的那些花纹时,就会觉得奇痒难耐而不自觉的去抓挠肌肤,一旦皮肤被抓破就会加快溃烂的速度,直至体无完肤,而本人也会陷入癫狂状态直至死亡。用纱布将我全身裹住,为的就是避免我去看那些花纹,同时两只手被缠裹上,也就无法再抓挠肌肤。
这是一个笨办法,却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我对俪兰的话也是深有同感,方才只是看了一眼,我就已经忍不住想去抓了,若是看到自己全身都是这种恶心玩意,我还不得疯了?
俪兰接着说,极乐散对我身上各处的伤口腐蚀得比较厉害,为了让我早日痊愈,这些纱布都是南山居士特意在药汁中浸泡三个时辰再阴干的,为的是促进伤处对如意膏药性的吸收。
听她说了半天,我总算明白这纱布的真正用意,就是说我现在的样子,就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不仅吓到别人,也会吓到自己。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心情,只有缠得严严实实的,眼不见为净。
我在这位南山居士的家里一住就是十几天。在俪兰的悉心照料下,我的伤势好得很快,嗓子也渐渐能开口说话。我身上的纱布虽然已经去掉,但行动依旧不便,俪兰怕我在房里太闷,特意为我做了个四轮车,样子与殷琅那辆差不多。我伤口所涂药物忌阳光,所幸院中到处是枝叶茂盛的参天古树,浓浓的树荫遮挡住了炎炎烈日,俪兰便每日推我在树荫下漫步。透过排满牵牛花的篱笆墙,远远望去,湛蓝的天空下,是巍峨的群山,逶迤蛇行至天际,云雾缭绕,气势磅礴。我由衷的赞叹:“这里的风景好美。俪兰,这是什么地方?”
“医巫山。”
我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你说……这里是医巫山?!”
“正是。”
我半晌说不出话来,“那就是说医巫宫……”
俪兰微微一笑,“医巫山方圆百里尽是医巫宫的范围,只除了这凤来峰。”
“为什么?”
“因为南山居士。”
我大为惊奇,江湖传言医巫山方圆百里之内连只雄蚊子都飞不进去,可这位南山居士不但住在山上,还拥有一块自己的地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