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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轻轻捡起地上的竹签,递还于我。
我没有接过,只是痴痴的望着前面某个虚无的点位,“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徐子炎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过于执着了。”
“阿弥陀佛,少将军说得很对。”一个宝相庄严的大和尚站在徐子炎身旁,双手合十道,“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花,施主凡事莫要过于执着,一切随缘即可。善哉,善哉。”
“呵呵,哈哈哈。”我仰头大笑,仿佛听到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笑到不能自持,笑到流出眼泪,“大和尚,你知道些什么?什么都不明白,居然还来教训我?你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庙!”我笑得很大声,大殿内响起嗡嗡的回鸣,殿顶上的尘土都被震得簌簌而下。善男信女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尖叫着跑出殿外,不多时,便跑了个干干净净。
“万物皆有其自然之法,机缘乃天定,逆之必起孽。女施主天资聪慧,何必逆天而行呢?老衲之言,皆出自肺腑,还请女施主三思而行。”
我收敛笑容,不想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昂首走出石中寺。
逆天而行吗?自从我决定自我封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违背了秩序守护者的根本准则,我的结局也已然注定。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在龙嘉5号的幻境空间里,我与莎琳进行了来到这个空间以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会面。莎琳如此问我。
我点点头,“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再次见到阿阮。”
“这是严重的违规行为,你会从此永久消失,我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要被冷冻至少上千年。”
“对不起,连累了你。”我一生中有所亏欠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阿阮,还有一个就是莎琳。
莎琳无所谓的笑笑,“一千年而已,算不了什么。我最近也有些累了,正好借此机会休息一下。我只是想再问你一遍,重返基地失去的不过是这十几年的记忆,自我封印却是永久消失,如此大的代价只为换来短暂的相聚,你真的认为这么做值得吗?”
我静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当我还是你时,以秩序守护者的身份度过的数万年时光,远不及我作为甄洛的十几年快乐。或者说,是阿阮让我体会到做人的悲伤、喜悦、痛苦、甜蜜。我不怕死,也不怕消失,但我却不能放弃有阿阮存在的记忆。那些记忆,比我的生命,有价值得多。”
莎琳默然,平静的神情看不出对我的决定认同与否,“我会将你封印到某个与你自身生物磁场相契合的意识本体中,龙嘉5号留在这个时空寻找耶律阮的转世,一旦找到符合的对象,龙嘉5号会自行启动与你的磁场联系,将封印你的意识本体带回这个时空。只是,不同时空之间存在较大的时差,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明白。”
“即便找到耶律阮的转世,那个人也不会拥有前世的记忆,你们之间未必能有什么结果。”
“我不在乎。”
“解除封印后,只要龙嘉5号的能量一经释放,就会被基地察觉。你在这个时空存在的时间会相当短暂,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
“我知道。”
“虽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还是要最后问一遍,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郑重点头,“我确定。”
医巫山的清晨比世上任何一个地方的景致都要美丽。尽管已是隆冬,皑皑白雪将医巫山装扮得如同梦幻中的仙境,空灵而寂静。
迷蒙的晨雾中,我和徐子炎终于赶在日出之前爬上凤来峰的峰顶。
“冷不冷?”徐子炎搓了搓冻得通红的面颊,随意的问我。
我摇摇头,寒风虽然料峭,有他这样关心我,再冷也感觉不到寒意。
一轮红日自云海中冉冉升起,漫天的云霞披上金灿灿的外衣,瑰丽壮阔而又充满蓬勃的生命力,仿佛能给人以无穷的希望与力量。
“以前我和阿阮也经常来这里看日出,是不是很美?”我看向一旁的徐子炎。
徐子炎没有回答,专注的神情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与无奈,但也仅仅是失落与无奈,“我在你身边的时候,能不能暂时不要去想别的女人?”
徐子炎转头目视我。
“一直以来,我都没问过你因何会喜欢孙芸芸。今天是我留在你身边的最后一天,我想走得明白。”我笑了笑,“你可愿意告诉我答案?”
徐子炎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很快恢复常态,我心中的失落更深了几分,他对我的存在与否果然不甚在意。
“我喜欢云儿,只因她就是云儿。”徐子炎的脸上竟然少见的浮现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我喜欢她的痴,她的真,还有那略带狡诈的单纯。其实男女之间的情事,并非有一定之规,我喜欢她,只因我遇到的人是她。”
我似有所领悟,“你是说,如果你最先遇到的人是我,也许你喜欢的人就是我。”
徐子炎想了想说:“也许。”
我有一瞬间的茫然,作为封印于孙芸芸意识深处的一缕孤魂,解除封印的控制权掌握在她的手中,无论如何我都要晚于她见到阿阮,也就是说命中注定我今生与阿阮无缘。
不过,这样也好。阿阮他不再记得我,在我离开的时候也就不会过于伤心。我所求的也不过是再见他一面,看看他的生命里就算没有了我,是否依旧过得很好。
只是,人都是自私的,被自己的爱人彻底忘记,对方甚至已经另有新欢,没有人会不难过。
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我转过身,面对他,“能不能抱抱我,就当是我最后一个要求。”
徐子炎略一皱眉,似乎这个要求让他有些为难,但终究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我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的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正值年少方刚的阿阮与尚不知自己是谁的甄洛,突如其来的邂逅与不知何时悄然滋生的情愫,在漫长的孤独等待中无尽的忐忑与思念,重逢后的喜悦与一发不可收拾的浓烈情感,三年幸福却短暂的夫妻情缘……种种往事在我脑海中飞速掠过,令我愈加舍不得放弃眼前之人。
“阿阮!阿阮!”我紧紧拥住他,泪水汹涌而出,泣不成声,“老天为何这样对我,天下有那么多的夫妻,为何偏偏要拆散我们?我真的好想跟你厮守一生,我不想离开你,真的不想啊!……”声音因为极度哽咽而说不出话,索性嚎啕大哭。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哭得不顾形象,肆无忌惮。从阿阮被杀那一刻起便积郁在心的极度悲伤终于得以彻底释放。
徐子炎慢慢抬起双臂,回抱住我,没有任何言语,只是轻怕我的后背。
我抱着徐子炎,哭了很久,很久,但终有停下的时候。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天上有雪花飘落,点点晶莹,在天地间漫不经心的飘舞、追逐,如同到人间嬉戏游玩的精灵。只是,它们若真有灵性,可知此刻我心中的悲伤?
“我要走了。”我依旧靠在徐子炎的怀中,静静说道。
对方以沉默回应。
“要记得我,永远也不要忘了我。”身体渐渐轻盈,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徐子炎似乎也感觉到异样,双手下意识的抓住我。
我恋恋不舍的离开这个曾经带给我无比幸福的怀抱,深深凝视着我追寻了千年的爱人,最后一次将他的模样牢牢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答应我,不要忘了我。”从他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里,我看到自己的身体发出淡淡的白光,开始变得透明。
我运转心神,将龙嘉5号的力量瞬间提升到极致,原本向下飘落的雪花同时朝一个方向升起,刹那间变成剔透的蓝色,如同无数块细碎的蓝水晶漂浮在整个空间,风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呼啸,四周寂静得如同时间静止。
徐子炎瞳孔骤缩,脸上神情大变,“阿洛……”
重生之后,我第一次露出开心的笑容,龙嘉5号最后一次爆发所产生的超强能量波终于令徐子炎短暂的想起前世。阿阮,有你这一声呼唤,我此生心愿足矣。
只是,我也只听到这一声呼唤。
意识归于消无前,我又见到了莎琳。
“甄洛,你可曾后悔过?”
唇边噙着一抹微笑,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宁静,“我只后悔,当初他记得我时,我不够好好爱他。”
再见的再见
人生往往是由无数个突如其来的转折与措手不及的打击所组成。
就好比我昨天还好好在家里吃着炸酱面,今天就坐飞机直奔男友的城市,只因那一通分手的电话。
又好比我上一秒钟还在怒斥负心人,下一秒钟就悲催穿越。
没错,我就是一名穿越众,我的名字叫孙芸芸。
“芸儿,今晚祁王府的堂会,会有不少大人物来看,你在台上务必要集中精神,可别出了什么茬子。”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颇为郑重的嘱咐我。
“知道了,爹,您就放心吧。”我一边往脸上细细描绘着油彩,一边信心满满的回答。
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就是我现在这具身体的父亲,三河镇杂戏班的孙班主。自从因为男朋友劈腿而导致悲催穿越,我在这个杂戏班已经生活了三年。孙班主的女儿不但与我同名同姓,更为神奇的是长相与我也相当近似,加上年龄又比我小(我穿过来的时候她还只有12岁),以至于我穿越后第一次照镜子时,看到的简直就是12岁时的自己。
虽说穿越之后的自己与原来没有太大改变,甚至还返老还童,但并不代表我就愿意永远留在这里。最初的一年,我相当彷徨,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再穿回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希望变得愈加渺茫,我只得渐渐接受现实。
好在这具身体的爹娘对我都非常好(你在他们眼里就是自己的女儿,对你能不好吗?),杂戏班在江南一带也小有名气,生活还算衣食无忧。不过戏班毕竟是吃开口饭,就算是班主的女儿一样要登台演出。还好我穿越前是名昆曲演员,演戏自然是难不倒我。尤其是在我相当无耻的剽窃了《牡丹亭》、《西厢记》、《紫钗记》等若干戏曲名家的大作后,三河镇杂戏班很快一炮而红,红得发紫,跻身一流戏班的行列。演出的场所也不再局限于三河镇这个小地方,而是转战各大顶级酒楼、达官显贵的豪宅庭院甚至皇宫大内。
所以说,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有着相当丰富的舞台经验的我,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皇帝老子都见过真身了,还有什么样的大人物能入得了我的眼?孙班主也过于谨慎了。
下午在天宝楼的这场例行演出,毫无意外又是满堂彩。天宝楼是临安城最大、最有名的茶楼,多少戏班挤破了头都进不来的地方,却给我们每月三天的专场,想想都不是一般的有成就感!要知道我穿越前也不过是镇里剧团的一名小演员,如今却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腕,那感觉能一样吗?
下了台正在卸妆,听到有人在外面喊我。
“小芸。”一个清秀少年站在楼梯下仰头望着我,是三河镇首富舒员外的小儿子舒一展。此人与以前的孙芸芸、现在的我从小一同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小舒?你怎么会来临安?”看到相识多年的好朋友,我心里自然很高兴,三蹦两跳蹦下楼梯,“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舒一展道了声“小心”,很体贴的伸手扶住我,神情举止是与他这个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只有眉眼间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家父命我入太学,到来年春天参加省试。”舒一展和我差不多大,却是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已经是举人。这在我们三河镇可是相当了不得的大事,舒员外天天笑得见牙不见眼,逢人便说他这个儿子多么有出息,聒噪程度不亚于坊间替人说媒的三姑六婆。
我眼珠一转,嘻嘻笑道:“那你可要早日高中,衣锦还乡,也好娶个媳妇进门,为舒家开枝散叶。舒老爷可是早就盼着这一天啦!”
舒一展微笑不语。因为晚上还有堂会,我们没有聊太久,在街上挥手告别后,舒一展走出两步,突然转头,“小云,你可愿嫁我?”
啊?我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笑容也僵在脸上。他刚刚说什么?我是不是幻听了?
一匹快马突然从远处疾驰而来,眨眼之间就到了我的身后。“小心!”舒一展眼疾手快,一把拽过我。快马从我身边飞驰而过,速度丝毫不减。
“太过分了吧!天子脚下也敢这么猖狂!”虽然三魂七魄被吓没了一半,我依旧不忘大声斥责这种没有公德的行为。
“小云你没事吧?”舒一展也是惊魂未定,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
“我没事。嗯……刚刚你说什么?”我想确定一下刚才是不是幻听。
“……没什么。”小舒的神情有几分尴尬,还有几分失落。落寞的神情像是不经意间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异样,看来刚才我应该是没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