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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
顾绯茫然地走着。
她看不到任何参照物,分辨不出方向,这是一个没有丁点灵气的世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问自己,努力回忆起来。
哦对——她刚刚送走师父,师父说要出去一趟,还把洞府交给她,让她闭关修炼。
——快点回去,要回去修炼,然后骗师父说自己游历去了,根本没有闭关。
顾绯朝一个方向加快脚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这个方向,只是觉得这里能发现什么,她走了许久,果然看见一个坐着的人影,她好奇地看过去,一下子惊喜地叫出来,“师父?!”
“师父!”她一边叫,飞快地跑过去,却看见师父坐着没有动。
她跑近了,师父胸口有一滩刺眼的红,他面色青白,眼睛僵直无神地大睁着,顾绯的脑子像被重锤狠狠击打中,她扑跪过去,颤抖地伸出手。
师父……师父的尸体,师父怎么会变得这么冰冷?
那么强大、无所不能的师父啊!
顾绯的心脏一瞬间痉挛紧缩,她抚向师父冰冷的胸膛,干硬的血渍像重锤砸地她手指麻木,她因惊恐不自觉瞪大了眼睛,无知觉地跌坐在地,滚烫的眼泪一串串砸下来。
脑中空白地失去一切意义,这个世界同时抛弃了她,她心里害怕极了,没有师父她为什么还活着,她怎么会没有师父了!
师父去了哪里,她去哪里能把他找回来?
她的心口痛极了,像是崩裂开一个渗出新血的旧伤,一层层重叠的暗痂被汹涌的绝望撕裂,天涯海角、六合八荒,她只想把师父找回来。
她背着师父的尸体向着一个方向不知道走了多久,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灰暗的天空和荒原没有丝毫变化,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也许一年,也许已经是一辈子,她忽然看见视线的前方出现一团淡淡白光,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顾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是很诧异自己居然会做梦。
她起身走出去,外面还在下雪,但顾妈已经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她转头看见顾绯,有点不舍地让她赶紧收起来。
今天是他们打算离开顾安村的日子。
顾爸走在最前面,顾妈在中间,顾绯跟在最后,雪太厚了,她踩着前面顾爸的脚印,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乔班长他们站在村委院子里向她道别。
顾绯他们没有停留,一直走到快要看不见顾安村的地方,顾绯回过头望着这个她生长的小村子。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兽吼和近在咫尺的惨叫声!
她猛回过头,目眦欲裂!
她看见一头妖兽翼虎用爪子瞬间撕裂了几米外的顾爸!那一大片雪地被泼洒成殷红,而顾妈此刻已经扑了上去,翼虎的血盆大口正咬在她肩膀上,她死死抱住翼虎,转头看着顾绯,脸上是两行泪和催促的恐惧。
快走、快走!她听到变调的歇斯底里的声音。
在她脑中、胸膛、满世界回荡,像遗忘的梦境那样不真实。
她恐慌地摇头。不、不!
五阶妖兽翼虎,比练气六层的顾绯实力更高一筹。
妖兽狠狠地咬了下去,顾绯的攻击却还没有到达,血花溅在妖兽的脸上,喷涌的滚烫的鲜血彻底淹没顾绯的理智。她疯了一样扑过去和妖兽厮斗起来,真气不要命地放出。练气六层能使用的法术极少、威力也极小,然而她竟忘记驱使灵器、而是将真气灌注在腿脚上,身化利刃地搏杀。
浑身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妖兽的,她一下一下地攻击,神智被汹涌的痛苦摧毁,好痛、只剩下绝望、为什么会失去,为什么又剩下自己一个人,那么冰冷的未来,她为什么还要坚持。
不如和爸妈一起走吧。
不如就这样放弃。
就像放弃师父那样,就像放弃大道那样,放弃自己吧。
放弃她不愿再睁开眼睛的,这个血色的世界。
真气早已枯竭、浑身的剧痛、几近崩裂的经脉都唤不醒她巨大的痛苦。
放弃了,是不是她再也不会想起爸妈,想起师父。
不!她怎么能忘记。
她眼前模糊地出现一点影子,那是一个少女背负着一团淡淡的白光。
那团白光在随着她的脚步,一丝丝地渗透到她身体里。
顾绯像从心底感受到强烈的呼唤,她死死盯着那团白光,她从白光里看见了顾爸的脸,看见顾妈含泪的表情,她慈祥地注视着她,露出微笑。
顾绯看见一张极为熟悉的脸,他温和地凝视过来,目光像带着抚慰的温度。这是师父呵,她看见那背负的影子就是她自己,她的眼神迷茫疲倦,却从最深处点亮起一线坚持。
那白光融入到她的身体里,融亮最深的坚持,光芒明净反耀出来,丝丝缕缕地扩大,冲洗她眼睛里的暗血,顾绯忽然明白,这是她的道心!
这就是她的道心。
无论如何,她都要背负着感情走下去,那些感情就是她自己,她的道,她的本心。本心在,情就在,“情在我,道在我。”她呢喃出声,语调坚决起来!
直到此刻,眼中血色尽数退去,她才彻底恢复清明。
无论是白雪覆盖的血腥妖兽还是单调不变的灰黄世界都一并消散,她清醒地睁开眼,对上穆棠的视线。
“师父。”她缓缓吐了口气。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由那个系统创造出来的介于幻境和真实之间的炼心空间。
三天前他们就离开了顾安村来到云城,随后师父说他把系统改造了,这个系统原本只是能量兑换道具,似乎是当初能量残余不足才为了节省融合了电脑游戏系统,如今和游戏系统分离,师父以洞府灵石供能,发现能弄出一种非常真实的炼心空间,在不伤害肉体的情况下让精神体进入。
但如果炼心空间中经历过于危险,精神体是有可能受伤的,因此使用也有一定风险。
用穆棠的话来说,修炼从来不是坦途,畏首畏尾之人,还修道作甚?
因此他把炼心空间丢给顾绯,告诉她用途后,顾绯二话不说就尝试了。
而此刻灵台清明,她感到道心前所未有地坚定,这甚至在她前世也不曾达到如此境界。前世筑基全凭天分,金丹是由对师父的爱恋支持着,而化婴则全然是靠着要为师父复仇的执着,如今想来,虽说有些偏差,竟也是情之一字贯穿至今。
顾绯将炼心空间收回洞府,她明白了师父的目的就是磨砺她的道心,而今她道心已明,抬头看向师父。
却看见师父脸上罕见地露出怅然迷惘。
穆棠在看清顾绯的道心竟是至情道时,心中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他道心惟坚,本心始终明守理性,从前也一直认为徒儿的感情是误入迷障,指望她有朝一日能皤然醒悟,甚至最后撇下她的计划也存着这般用心。
却原来,那并非迷障,而是徒儿的本性。
至情就是她的本心,本心如何能舍弃而去?
天地万物由道法而起,情亦如此,天地万物由因缘连结,自道生成既因缘互存,此有则彼有,此灭则彼灭,若徒儿的至情是缘,那因又何起?
穆棠修道数百年明心悟道,成就至此,于“情”一字,却无所知。
他倏然起身,消失在房间里。
顾绯眨眨眼,不知道师父是怎么了,她推开房门走出去。
他们现在住的是一家三室一厅的公寓,位于暂住区的外围,这是分配给护卫队的住房。护卫队是云城组织幸存百姓成立起来的巡逻捕猎队,和部分特警队、军队一起参与巡逻、完成清理城区等任务。
顾绯正是进了护卫队,她加入的小队在纪览晴手下,因此第一时间就分配到住房。一开始小队里倒有人看不上她,背着队长嘴里不干不净地,但在顾绯第一次巡逻就干脆利落地秒杀一只进化犬、连枪都没开后,所有心存怀疑的队员看着她那只秀美白皙的手,都哆嗦地闭紧了嘴巴。
暗中观察这一切的队长一等收队就把情况汇报给纪览晴,纪览晴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两天顾妈也开始勤奋修炼起来,顾绯出去就看见顾爸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着,她赶紧去帮忙。顾爸在做手擀面,切地有棱有角的筋道面条下到汤锅里,放入剥好的虾仁,撒上紫菜,再搅入打碎的蛋花、加盐,滴香油调味。
顾绯端了两大碗面坐到客厅茶几前,顾爸拿来几小碟腌碎蟹、凉拌裙带菜、腌泥螺和前阵子自己做的泡菜,正要开吃,门被敲响了。
顾绯纳闷地神识扫过去,发现是纪览晴拎着一个环保袋子站在楼道里。
顾爸过去开门请他进来,两人寒暄,纪览晴把袋子递过来,“搞种植那帮人捣鼓出来一批菜,刚分下来,我顺便带点给你们尝尝鲜。”
“您太客气了,这不能——”顾爸连忙推让起来。
环保袋里面是几样反季蔬菜,有西红柿莴苣菠菜,无一例外个头大了至少两圈,顾绯心里推测纪览晴嘴里说的“捣鼓”恐怕不容易,一百颗种子里不一定有一颗能发芽的,能发芽的也不一定能顺利长大,而这些适应了环境得以生长起来的,肯定数量极少。
这么看,一个上尉居然能分到这么稀罕的蔬菜,纪览晴的地位恐怕也不一般。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纪览晴赢了,主要是顾爸看他确实诚心也不好意思强硬拒绝,就热情留他一起吃饭。
纪览晴客气了两句顺水推舟坐下来,他似乎对这几样海边人家的家常小碟颇感兴趣,从这话题起头跟顾绯聊了起来。
顾绯才知道他是京城人,疫病爆发的时候才刚到云城警备区半年,一开始是没想过回去,之后是想不想都已经回不去了。
他夸了顾绯在护卫队的表现,随后又提醒她,“护卫队里不少人以前都不是正道上的,你碰上要当心。”
顾绯见他面带担忧,就随口问,“护卫队不是在军队管辖下吗?怎么你们人手不够管不了了?”她的队长就是军人,每一队也都如此。
“可不是不够了,”纪览晴就顺着说,“分散军队精力的事情太多,难免有疏忽,现在这种环境,一点疏忽都有无限放大的可能。”
“你想说什么?”顾绯放下筷子。
纪览晴见她察觉,便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顾绯,你个人能力强,我也相信你的品德,以后要是云城出什么乱子,我希望你能站在你觉得对的一方,出一份力。”
“你相信你会代表我觉得对的那一方?”
“我相信。”纪览晴的眼睛闪着自信,顾绯看见那其中还隐藏着一丝野心。
“要是那时候我还在云城的话,”她最终回答道,“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顾绯走在巡逻小队的第二个,目光不断扫视着前方,她脚底绑着足足有八寸宽的塑料板,一手拖着两只动物尸体,走起来仍然一副毫不费力的样子。跟在后面裹得像熊的队员羡慕地看着她,一边吃力跟上。
“哎,小顾啊,你走慢点。”落在最后头的人双手拄着膝盖,弯腰累得直喘气。
顾绯闻声转过身,停了下来,“没事吧?”
“没事!哎哟,我歇口气。”
他前面的队员弯腰帮他捡起地上的猫尸,跟自己手里的拎在一块,一边往前走一边骂了句,“老曹,你儿子真不是个东西,这样的天在家里躲懒,让你一把年纪的替他受罪。”
“没这事,你瞎说啊!我儿子他病了!”那个老曹立刻直起脖子闷声喊了回来,他费劲地抬起脚,不料穿得太厚腿脚不灵便,脚底塑料板的前端一歪,陷进雪里,拔了三下才□□。
雪还没有停,这几天断断续续地飘着,地上的积雪足足有三尺多厚,路边一楼的窗户都被埋了大半。只穿鞋踩下去的话,一条腿立刻就会陷入雪中拔不出来。天气冷得像要冻死人,罕见地达到了零下二十度,云城从来就没有过这样冷的时候。
谁也不想在这种天气出门,但巡逻队轮值,轮到了他们还没死就得出门,或者能找到人代替自己也行。老曹的儿子原本就是顾绯这个小队里的人,不过他三天两头“生病”,都是他父亲来代替他巡逻。
老曹五十岁出头的人了,怕遭嫌弃刚开始天天给队里人赔笑脸,什么杂事都抢着做,别人也就不说什么。现在反而是他更像这个队伍的一员,熟悉了也能跟大家互相开玩笑了。
顾绯他们从凌晨四点开始集合,足足到六点才沿着暂住区外墙巡完自己片区那一圈,今天遇见的状况有点多,碰上两只疯猫、一个有六条狗的野狗群,还打了一只狐狸,顾绯一个人解决了大半。
队长眉开眼笑,直说顾绯就是队里从天上掉下的大馅饼。自从顾绯入了队,他们还没有一个人受伤过。
要是之前,每天巡逻下来,至少得有人轻伤,万一疏忽大意,或者是像今天这样运气不好的情况,重伤致死也是少不了的。因此巡逻队队员的流动速度很快,有些是因伤退出,有些干脆是被吓出去的。
毕竟不干巡逻队,还能做一些留在暂住区内相对安全的工作,工分低是低了些,至少活下去的希望还大些。
现在因为顾绯的存在,他们一整个队的精气神都明显比以往高涨许多,人又美身手又厉害的姑娘,在这群靠命出来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