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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有个亲兵问道:“是蛮语,说了些啥?”
杨猛道:“好像是在诅咒我们不得好死?吗|的!”说罢提着斧头便奔了上去,右板斧“呼”地一声向一个蛮人的脑袋上招呼去,“喀”地一声,半个脑袋飞了出去,脑浆血肉到处乱溅。后面的将士也冲了上去,跟着杨猛学冲进人群就乱砍。
本来放下兵器了的蛮兵,有的人又慌忙拾了起来。杨猛的前面一个脸上充满恐惧的蛮兵眼睁睁地看着斧头从天而降,急忙双手举起手里的硬木长矛去格挡,“砰”!长矛毫无悬念地断成两截,他的两只手各执半截向两边歪倒,中间血|肉|肠|子流了一地。
惊慌失措的人哪里还有心思抵挡,连投降的勇气都没了,人们掉头就跑,还有的腿吓软了站在那里发抖等着挨刀。
有个逃奔的人不幸被杨猛追上,背上立刻挨了暴|力的一脚,身体向前飞扑下去,“啊!”他刚一叫|出来,嘴就啃在了地上,然后身体向前急速滑动时嘴就在地上啃了一长串“嗑嘣嗑嘣……”牙齿恐怕是掉光了,一张脸磨得血肉模糊就如一个丧尸一般。杨猛还不满意,追上去将其提了起来,双手用劲向上一甩,那人便斜飞上空中就像一只飞翔的小鸟一般,摔下来时却像一个麻袋一样“砰”地一声没了声息。
之后外面的战锋队步兵也进来了,依样画瓢跟着负责这次进攻的主将杨猛一起杀人,甭管抵抗没抵抗的见人就砍,也不管是士卒还是平民因为那些蛮兵的着装那个样子和平民也没区别,唐兵根本分不出来,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老百姓要是不呆在房子里出来乱晃显然是找|死,当然呆屋子里可能被烧掉。
等都护杨思勖进寨之后,又是一身血的杨猛上来禀报军情:“城墙塌了之后,我便带着人马冲了进来,蛮兵们不知火药以为我们是用妖法,便一起跪在地上念念有词欲破我法。我便率军驱散,他们拿起兵器抵抗,被杀者无数。”
杨思勖一看满地的尸体,大部分的身体是背对着寨门的,显然是逃奔的时候被屠杀。他也没说什么,只道:“把寨主全家抓来斩首。下榜安民,抵抗王师者以谋逆论处,禁止骚扰无辜百姓。”
“是。”
这时旁边有个文官提醒道:“杨公,南诏地处六诏以南周边鲜有汉民,故他们大多不识得汉字,就连听也听不懂;而各部落的酋长多半会汉语,就算不会也有找会说的人做幕友。咱们这就把寨主的人给杀了,就没人能向当地百姓传达杨公的军令,反而与事不利。”
不料杨思勖这宦官居然说道:“蛮民不会汉语,难道是咱们的错?”
文官:“……”
那官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尽到自己的职责,便不禁苦口婆心地劝道:“南诏人本来较为亲唐,对汉人多有好感,咱们要是杀伐无辜太多定然激起蛮民的愤怒,非治边之道。朝廷下令安南都护府惩戒南诏,是为了维护天子诏令在羁州的权威,叫那些心怀不忠之众不敢藐视朝廷;用意绝非要与南诏人结怨。杨公不可不察也。”
杨思勖的口气缓解了一些,好言道:“你不知兵事,要是让将士们束手束脚进展便缓慢,如何能完成朝廷短短一月内俘杀皮逻格的诏令?明公勿忧,只要出兵便胜,其他小节朝廷定不会怪罪,蛮民更不敢胡来……咱们要是打不赢,对人再好都于事无用。”
文官叹息了一声,见杨思勖听不进去多说无益,便住口不言了。
杨思勖遂将组织武装抵抗唐朝军队的寨主及其他奴隶主抓了,以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的罪名将他们就地正|法。然后占领了山寨,将军队驻扎在内,等待其他五诏的援兵在这里汇合。
他们并不看重五诏盟军认为战斗力太弱不堪使用,但等的是五诏运来支援的粮草。以战养战方是唐军出征的维持之道,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杨思勖要干的事是向当地占领区征税。
不料他的暴政引起了山寨蛮民的愤怒,刚刚驻扎两三天时间,每天都有唐军士兵遭到谋杀,多半是趁其中有人落单时下手。杨思勖等人对当地情况又不熟,连奴隶主也给杀了,根本查不出凶手。他震怒之下便立了一条规矩:十命抵一命。只要有一个唐兵遇害,在其遇害地点方圆最近的十个蛮民就要抵命。当天就有数十人被拉到空地上当众斩首。
等了几天总算陆续有几支五诏的人马增援来了,带来了杨思勖要求的粮草补给。这下他心里踏实了许多,补充后的粮草足够支撑整场战役。可是意外又发生了,补给刚刚送达的第一晚上就遭到了隐藏在寨子里的敌对残余袭击,那些人趁唐兵守卫不备之时下手,将粮草烧掉了一大半。
杨思勖立功心切一心想要完成太平公主的目标借以洗白自己的站位污|点,结果多次被人找不痛快,他勃然大怒扬言要将肇事者碎|尸|万段!可是照样找不着对手藏在哪家……于是将山寨中的居民从家里赶出来,用极度恶劣的方法寻找烧粮草的人。他怒不可遏地说道:“叛贼残余定然藏于蛮民之中,给我指出来!否则包庇者与犯同罪!”
被赶到山谷中的那些蛮民别说指出叛贼了,连杨思勖的话都听不懂。好在六诏来往密切,各部落都是种姓相通的,蛮族援军中有人通晓汉语和各种蛮语,便将杨思勖的话翻译给了蛮民们听。
可是人群中依然无声无息没人站出来指认,这事儿恐怕很难有人干,背叛远在北方的唐廷和背叛族人相比,怎么做不是一目了然么?杨思勖愤怒地喝道:“宁可错杀也不轻饶!找不出叛贼就全部处死!”
众人一听脸色骤变。
第五十六章 趣谈
山谷里笼罩着淡淡的薄雾,薄雾中仿佛还夹杂着几日前没消散完的火药硝烟味和血腥味。杀戮并没有就此停下,野蛮也没有因礼仪而消退。宦官杨思勖一脸的阴婺与怒气,恐怕要发|泄在此间的一群衣衫褴褛的蛮民身上。没有人怀疑他是否能下得起毒手屠城,战乱之地屠戮平民的事儿他不是第一个干,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随从行军的安南都护府录事参军之前见杨思勖听不进劝告,本打算不多废话的,但此时见其又要蛮干,终于忍不住再次站出来努力劝说。
杨思勖的愤怒无非是粮草被烧了许多,又找不到是谁干的,遂欲将山寨内的南诏人全部杀死抵罪。
录事并不认为主要过错在南诏人身上,言辞中多有埋怨杨思勖此前听不进谏言:“唐军初进山寨时杨公欲杀寨主及其他头领,我便劝过,不料杨公执意为之。如今怎么样,我们语言不通地理不熟,查几个罪犯都成问题,更别说治理这些蛮民。向使杨公安抚寨主等众恩威并济,用其控制蛮民,何以有今日之困?
……先前误用刑法已是不智,今若杨公将山寨之民尽数杀戮必酿大错也!朝臣获知此事后定然怪罪杨公不解朝廷用心,虽数百里长驱南诏大寨战功可嘉,又有何用?我与杨公共事数载,岂有相害之理?请明察决断。”
杨思勖经文官一提醒思量之下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怒气消了几分,但是粮草被烧又惩罚不了罪犯终是心有不甘,感觉下不了台,便问道:“而今如此计将安出?”
录事回顾了一番远远站着看戏的其他五诏援兵头领,低声道:“五诏蛮人出兵协同我大唐都护府,除了摄于诏令,所图者无非三样:奴隶、土地、财物。这些部落尚处于以奴隶事生产之时,各部头领的实力多以土地多寡奴隶数量为衡量,如果杨公将山寨之民赏给他们岂不是一时三鸟之策:既避免了咱们的暴|虐|嗜|杀之名,又嘉奖了五诏出兵援助粮草之实,而且有寨中蛮民袭烧军粮的借口,对南诏人也是起到了惩戒的作用。何乐不为?”
杨思勖听罢息怒反笑:“何录事果然是老奸巨猾。”
录事愕然,对这个“夸奖”不置可否。
于是杨思勖采纳了录事参军的意见,将山寨之民尽数变为奴隶,交于五诏瓜分。修整两日之后便率各族联军一起向阳瓜州南诏大寨进发。
本来皮逻格如欲于唐军在阳瓜州决战的话可以动员上万的兵力,可惜他没有那个勇气和唐军正面为敌,更没有信心……就算数倍于敌也毫无胜算,在唐军的战争里可是经常有和数倍甚至十倍于己的敌人打仗的事儿。于是皮逻格放弃了在开阔地决战的机会,带着幕僚、奴隶主和精锐上山去了。
杨思勖率联军兵不血刃进入阳瓜州之后,搞清楚了皮逻格的去处,便率部来到山下。只见那大山高入云层地势险恶,山腰上的小路犹如盘蛇一般缠绕在上面……
有将领见状就郁闷地说道:“打这种仗真是折腾人,皮逻格要是不愿意下来死守在上面,别说半个月时间抓住他,就是打几个月死几千人也不一定攻得上去。”
却不料杨思勖笑道:“上兵伐谋,半月之内兵不血刃拿下此地。”
众将都好奇极了,大家对付南蛮不是怕他们能打,最恶心的就是这种事儿,打又不和你打,凭借险要地势和你耗……杨公不知有何妙策?
就在这时,忽然有军士禀报:“长安来信使了。”
杨思勖听罢急忙回营见来使。那人掏出一封书信道:“此非朝廷公文,乃晋王予杨公的私人信札,请过目。”
“什么?”杨思勖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急忙接了书信叫人好生款待来使。他虽然久在边关,但实质的身份是个宦官以前是混宫廷的人,对长安宫廷的事儿一直都很关注也最是看得明白。薛崇训在长安的权势,杨思勖太明白了!现在居然远在南疆也能收到薛崇训的私人书信,怎叫他不受宠若惊?能得到上位者的青睐,比在南疆浴血奋战打十场胜仗还管用,而且可以攀附当权者,免去提心吊胆的压力……杨思勖因政|治站|位错误被贬到南方之后可是一直胆颤心惊,生怕什么时候来个清算被赐毒酒。
要知道武则天时,多少屡立战功的骁勇善战之辈因为政|治|错误,死得跟狗一样的窝囊,杨思勖一个宦官更没有门楣底子要死更容易!
他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扯开信封,手指都在颤抖,祈祷是福不是祸吧!
只见上面寥寥数列字迹难看的字:悉闻捷报,又获趣谈,言杨公战前先书捷报置于衣中而后战,不失为一件趣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杨公之才令我生吐哺之爱,候早日战胜归来,我为你接风洗尘。
啥是吐哺之爱?杨思勖纳闷了一下,片刻之后回过味来应该出自“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句话。
他看完一张纸之后来不及看第二张,已是激动得“嘿嘿”直笑了,手足舞蹈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头发花白五十出头的人?
部将见状也是愕然道:“杨公,是何喜事?”
“天大的喜事!”杨思勖把看完的一张信递给部将。过得一会大伙便纷纷高兴地呼道:“贺喜杨公高升!”
杨思勖叹道:“晋王真是国之栋梁,我等远在数千里之外,他亦能关心将士冷暖,真叫人感怀涕下。”
他说罢又看第二张信,上面写了一件“小事”,说是某某河蛮人是皮逻格的奴隶,叫杨思勖到达阳瓜州之后确认是否被杀。
杨思勖看罢立刻下令道:“立刻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全部人都去找!”
录事参军又谏言道:“我军兵临险恶山下,只有半月时间,不抓紧备战拿下酋长却去找一众奴隶,岂不是舍本逐末?”
杨思勖笑道:“我说老何啊,之前还夸你老奸巨猾,怎么这会儿犯糊涂了?”
录事皱眉道:“此话怎讲?”
杨思勖笑而不答,片刻之后左顾而言它道:“擒拿皮逻格何须兵马?一使者便可成也。”
录事也好奇起来:“杨公可有何妙计,不若与我等说说?”
“几日前何录事进言‘以蛮治蛮’之法,欲留下缅寨寨主及头领管治蛮民,我没有采纳以至诸事不顺。我细想之下何录事所言有一番道理,之后便举一反三想出了擒服皮逻格之策。如此说来,何录事也有一半功劳。”杨思勖侃侃而谈,“皮逻格及南诏奴隶主都在山上,可土地奴隶却在山下。只需一个使者上去与他们言明利害,如若不将皮逻格押解下山,便将南诏土地和奴隶与其他五诏瓜分了……哈哈,那些头领跟着皮逻格啥都没了,还跟他作甚?定然会叛乱帮咱们捉皮逻格下山!”
众将一听大呼妙计。杨思勖笑道:“山上的众南诏头领并不知道我一月内擒拿皮逻格的事,在山上多呆一日就可能被多瓜分掉一部分土地财产,你们说是该南诏人慌还是咱们慌?”
何录事帮抱拳道:“全仗杨公神机妙算,某不敢贪功。举一反三亦非常人所能也。”
杨思勖道:“老夫受益最大的便是汲取他人长处化用,缅寨之战用火药炸墙,也出于晋王之法呀。”
众将纷纷拜服。
何录事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但上山以三寸不烂之舌办事尚可一用,请杨公用我为使,办妥此事。”
杨思勖摇头道:“这功劳让给五诏蛮人,何录事与我数年交情,我可舍不得让你去赴死。此为有去无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