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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令狐团圆没料到,一城之主的苏信一旦舍弃风度就会彻底无赖,“阿狐叔,你和你家姑娘不能那样啊!我给好处就和我相好,我如今落难了,你们就翻脸不认人了!”他的声音凄响,令狐团圆家的左邻右舍都有了微小的动静。
四月勃然大怒,挥刀就上,被军士架住。三方人纠缠在一起,街道两旁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令狐团圆一踩脚,她还是嫩了点儿,这下真的扯不清了。
“你们闹什么?”远处,赶来的西日玄浩冷冷地喝问。
令狐团圆微不可察地晃了下身形,潘微之以眼神询问她,她又慢慢地摇了摇头。四月低垂下头,虽然这半年他稍有变化,但样貌却经不住熟人细看。
西日玄浩带着顾侍卫、平镇和两名军士,纵马到了令狐团圆房前,打量着苏信道:“你有几分面熟。”
装无赖的苏信听到这句话后就不想装了,可西日玄浩又对四月说了句:“你也有几分面熟。”
四月心中不安起来。
梁王大致扫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凡被他眸光扫到之人无不提心吊胆。苏信的人怕他又出手伤人,他的手下则担心被他责怪,却没有一个人想到他看的居然不是人。
“这城镇本王也似曾相识。。。。。。”西日玄浩陷入了沉思中。
令狐团圆心道,傍晚你才来过。
“殿下,这人如何处置?”扯住苏信的军士问。
西日玄浩随口道:“交给那苏的苏信。”
苏信等人均面色古怪,把苏信交给苏信?
“不是在傍晚,更早以前我好像就来过。”西日玄浩又低语了—句,然后他转向令狐团圆的方向,黑乎乎的,屋子里似有两团人影。
经他这么一说,令狐团圆也错觉起来。眼前的一幕,头顶的灿烂星空、远方的婆娑树影、近处的纷争人群、对面的冷峻男子,似曾在梦里见过,似曾在幼年记忆里模糊存在过。抑或这是命运的召唤吗?
她的恍惚很快被打断,她的心揪了起来,西日玄浩正向她走来。
四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藏了半年,难道就在今晚被梁王识破?
这时候,苏信开口道:“殿下,请别难为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招惹有夫之妇,更不该往她身上泼污水,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西日玄浩冷漠地道:“你算有几分情意了!”
苏信回之苦笑。
令狐团圆三人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苏信已经猜到了阿狐就是明远郡主,阿狐的男人就是随郡主一同销声匿迹的潘微之?
西日玄浩挥了挥手中马鞭道:“你们走吧!”
苏信一怔,又迅速恢复平静,他被放开后道:“多谢殿下了,我们走!”
西日玄浩冷眼目送着苏信一行人远去,梁王不动身,梁王的军士也一个不敢动。
令狐团圆在窗后静静地凝视他,但她的手悄悄地扯住了身旁潘微之的衣袖,后者立时明白,梁王并非改脾性充善人放走苏信。只见西日玄浩竖起两指对准令狐团圆的方向,薄唇轻启,“围了这间屋子!”
衣着破烂的苏信气质不凡,还有十几名护卫跟随,这里就有蹊跷。区区小镇的贫妇,即便美若天仙,也不至于叫一个男人装神弄鬼地接近。
四月眼睁睁地看着军士们包围了屋子,而顾侍卫虎视眈眈着。他心中焦急,又不敢抬高了头,只连声道:“殿下这是做什么啊?都是那混账犯的事,为何要为难我们平民百姓?”
“住嘴!”西日玄浩斥道,把四月急得真想再刺杀他一回。
令狐团圆凝视着他,那一双狭长的凤眼在黑暗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西日玄浩鞭子一晃,指向了她。这一刻,众人都注视着梁王的鞭子,鞭子没有落下,他斜看了四月一眼。
平镇立时会意,吩咐军士道:“还不快将此人推进去?”
四月被推进了房间,这正合他心意。
门砰地关闭,西日玄浩冷冷地盯着窗后的人道:“你们只有一晚时间,明日给本王答复。”言毕,他掉转马头回走。
西日玄浩的话莫名其妙,四月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接下来,四月惊异地看到令狐团圆突然松开了扯住潘微之衣袖的手,大步往门口奔去。
令狐团圆只觉胸腔里一股热血奔流,怂恿着她抛开了镇定和理智。他不仅识破了苏信,他也看穿了四月,他留下军士围困住他们是在保护他们。他给她—晚时间是让她考虑清楚,继续留在尕苏与苏信较劲还是跟他走,而她的选择是不需要一晚了。她曾说过会去找他,早些晚些她都会去找他。他既然先一步找到了她,她为何还要他等她?她没有那么优柔寡断,更不喜欢被动,就现在,就此刻!
但令狐团圆没能跑出门,潘微之就紧紧地抱住了她。那一双除了为她推宫过脉就绝不轻易触碰她的手,这时候却有力地坚持地搂住了她的腰身。他贴在她背后,低声道:“你此时冲动地跑出去,对你对他都不利。”
她怔了怔,潘微之没有说错,众目睽睽之下,她冲上去与他见面,她的身份暴露,而他又不知要遭遇什么。
马蹄声远去,潘微之却不松手,反而更用力了。过了很久,她轻声地道:“幸而有你。”他的冷静点醒了她。
潘微之这才放开了手,四月低头沉默。
令狐团圆的声音听不出无奈,她背对着两人道:“明日我们跟他走,说到底我们都得往北。”
潘微之淡淡地道:“前面还有件小事,我还未及提起。”
“哦,是什么? ”
“苏信教了我一些简单的易容术。”
令狐团圆猛然回头,却看不清他隐在黑暗中的面容。
四月拊掌道:“好极,那混账还是为咱们办了件好事。”可下一刻,四月高兴的表情便换成了错愕。
令狐团圆一把抓住了潘微之的双臂,沉声喝问道:“你给了他什么?”苏信那样的人,如何会轻易许人好处?”
潘微之由她抓着,平静地吐出三字——“《照旷篇》。”
令狐团圆顺着潘微之的双臂握住他的双腕,垂首道:“你怎么。。。。。。你为何。。。。。。你与虎谋皮?”
“《照旷》是《天一诀》的医篇,用它换取易容术没什么不好。”回过神的四月替潘微之道。
令狐团圆摇头,潘微之温和地道:“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仍然摇头,他要易容术的目的她非常清楚,他是为了她。
潘微之又温言了几句,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淹没于黑暗中。她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极细微地战栗,可身为剑客的她又如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在潘微之想问她的时候’她猛然抽手,背负双手道:“微之,现在就开始吧!”她仰头,微闭双目的样子,在窗外斜射进的月光下,说不出的从容。
潘微之沉稳地道:“好!”
。
。
第三十章 清风不解相思意
翌日清晨,西日玄浩多带了三人率军继续北上。
曾经刺杀梁王的四月即便化成灰西日玄浩都认得,但是当他看到另外两人时,就失去了盘问的兴致。
可恶的混球,半年不见依然是只混球!装个村姑就村姑吧,非穿的脏兮兮一身,好像刚从泥田里出来的。把自己弄脏了就脏了,脸蛋上为何要刷那么多脂粉?刷了脂粉就刷了脂粉,眼圈又为何涂得好像刚和人斗殴过?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非要冲着人笑,每个军士都被她笑得汗毛倒竖。笑就笑吧,可看到他居然装怯场,躲在同样一身黑不溜秋的装傻御医身后,有种也对他笑啊!
梁王阴郁的面孔令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只有马蹄响踏,声声踩踏在人的心头。
令狐团圆也没敢笑出声,但她一直在笑,笑到没人看她了还在笑。
潘微之原本把她易容成个芝麻脸,假,他又给她换了肿胖脸,还假,假来假去,最后她彻头彻尾地假了。既然西日玄浩看穿了她的身份,那她再怎么装都假,倒不如干脆给他看一副假到不能再假的面容。
令狐团圆笑的幅度更大了,身子前倾。她与潘微之两人假扮夫妇共骑一马,潘微之在她背后握着缰绳,看着她无声的颤笑,不觉也浮起了笑容。这是他最初认识的令狐团圆,快乐的姑娘,天塌下来都不怕的令狐四小姐。
西日玄浩冷不丁地一回眸,令狐团圆的笑变僵硬了,他收回目光,她收敛了笑,不能太得意,往后的路还很长。令狐团圆换了微笑,再长再艰难的道路又如何?她会陪着他走,他会陪着她走,他们会一起走很长很长的路。
西日玄浩对顾侍卫轻语一句,后者便扬声催促军士加快行军步伐。
尕苏镇没有驿站,因此梁王一行没有换马,多了三人后,有三骑坐了两人。令狐团圆分量轻,潘微之也不重,他们这一骑加速后并无不妥;而四月身具上乘修为,他稍微提纵了下身法,胯下的马只承载一人分量更不吃重;反倒是两员军士和田胖子的马受不了了,跑了半个时辰后,三人心中便叫苦连天,到最后田胖子实在不忍心他的宝马受累,变与梁王商量着暂歇片刻。
西日玄浩冷冷地骂道:“你一身功夫丢哪里去了?少丢人现眼!”
田胖子只得苦笑。他修炼的乃是外门硬功,身法不讲究提纵轻身,不然他如何会这么胖?
令狐团圆知道西日玄浩在指桑骂槐,可她无立场反唇相讥,易容成愣头愣脑的憨厚小伙却发话道:“殿下,我妹子身子弱,能不能到前头休息一下?”
西日玄浩眉头一皱,示意顾侍卫下令放缓行军速度。不少军士回头看了眼潘微之,这男子好生大胆,而殿下居然听了。极少数军士心中嘀咕,那不是两口子吗,怎么男的管女的喊妹子?只有四月暗中叫好,就这么一句话,潘微之表达了两层意思,照顾了两方面人。一是令狐团圆未愈的病体,二是顾及了梁王的心情,倘若潘微之傻乎乎地说他媳妇身子弱,梁王肯定暴走。
田胖子狐疑地跳了潘微之一眼,昨晚他留守军中,没有亲眼看到苏信演的那场好戏,也听闻了事由。
西日玄浩又对平镇耳语了几句,后者一副讶异的表情,西日玄浩一板脸,他立刻拍马掉头。平镇来到令狐团圆马前,轻咳一声道:“姑娘,此番殿下先行,家眷延后随同,侍女也一个未带。。。。。。姑娘明白我的意思?”
令狐团圆苦起了脸,潘微之直愣愣地道:“殿下不用管我们的,我妹子不需要侍女伺候,我会伺候好的。”
平镇膛目结舌,四月强忍住笑。
顾侍卫也拍马而来,厉声道:“你个浑人,平大人的意思是叫你妹子伺候我家殿下!”
“哦。。。。。。”长长的拖音。此刻令狐团圆对潘微之真是刮目相看,她早知他言辞睿智,却不知道了如此境界。说教的口才好事场面话,善解人意的口才好事知性话,而以大白话说到人不得不服气却是最难的。
平镇擦了擦汗,对顾侍卫笑道:“还是你武官说话直接的好。”
顾侍卫瞥着四月答:“都拐着弯子说话也不嫌麻烦。”平镇只是一笑,与他回到梁王身旁。
潘微之也擦了擦汗,若非这半年他接触的都是平民百姓,这些话他也说不出来。只见令狐团圆回过头来对他一笑,他便真的乐了,满脸掉粉的阿狐比顽劣的阿狐更可爱。而在两人前面的西日玄浩面色阴沉如水,医师杀不得,他还正缺这么个人。
军行半途,忽有一骑匆忙追来,顾侍卫下令暂停行军。那一骑拍马赶到梁王马前,翻身下跪,呈递上一包裹,道:“这是我家主子那苏城主转交殿下的。”
“这是何物?”平镇替梁王接过,问道。
“殿下一看便知。”
在西日玄浩的首肯下平镇打开了包袱,是一些药材和两样奇特的用具,正是潘微之入城采办的物件。
“收起来!”西日玄浩立即道。
“不耽搁殿下行军,在下告辞。”
“替本王多谢你家大人。”西日玄浩面无表情地道,“还有,回头叫他送那没脸的一程!”
“是。”那人礼毕后,急忙返回。
令狐团圆听明白了,西日玄浩并非无端端地抽烂人的脸,而他不选择驻军那苏补给,也是有缘故的。
顾侍卫请示后,下令全军小憩,平镇便来请侍女了。潘微之本想跟着,却被军士拦挡,令狐团圆只好扭着小腰独自去了。
“殿下!”她弯腰行礼,脸上又掉粉。
西日玄浩一口茶喷了出来,溅到她的鞋面上。
“你。。。。。。什么样子!”
“我。。。。。。我很好。”她低头道。
西日玄浩冷冷地道:“你好关本王什么事?”
令狐团圆沉默。
西日玄浩不看她也不管她,席地用餐。杲北郊野上的风吹拂面庞,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