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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单手撑着身子,往前又凑了凑,另一只手撩起我肩头的一缕发,杜若汀芷般的淡香若有若无,“如果真是的话,没关系,我可以牺牲一下,留在这里陪你。”
我拔下头上的白玉簪,把玩着左右看看,抬眼笑得一脸妩媚灿烂:“你下不下去?”
他稍稍收敛了嬉皮笑脸的风流样,翻身下床:“不用这么狠吧?”
“对待你这种没脸没皮的登徒子,这已经算客气的了!”我起身坐好,斜了他一眼,“成天没个正经,活该你那个心上人看不上你!”
“傻女人就是傻女人,”他摇摇头,轻叹一声,挥袖扔过来一个香囊,“以后要还睡不着,就告诉我一声,别再瞎晃了。”
言罢拂袖转身,动作姿态倒是颇为潇洒从容,我握住香囊,突然有些发愣,半晌,才终于觉得倦了,揉揉额角,宽衣睡下,淡淡清香自枕畔逸散开,织一夜安宁。
、由来风月惹祸多(三)
隔日,我拿着治伤的药去看谙谙,刚踏入房间,就见到青泽面无表情地从内室出来,路过我身边时稍稍顿了顿,算是问好。我疑惑着走进去,谙谙正坐在床上,抱了被子,埋头小声啜泣着,削瘦的双肩不停抖动。
“怎么了,谙谙?”我急忙坐到床边,轻声询问道,“是不是青泽欺负你了?”
“笺……笺笺姐姐……”谙谙终于止住啜泣,抬起头,一张小脸上满是胡乱擦拭过的泪痕,两个眼睛也红通通的,煞是可怜。
我扶上她的肩,温声道:“谙谙别哭,告诉姐姐,是不是青泽欺负你了?”
她摇摇头,哽咽道:“是……是谙谙不好,总是惹他不高兴……”
我皱了皱眉:“他到底做什么了?你要是再不说,姐姐就直接去问他了。”
“不要!”她连忙拉住我,迟疑了片刻,垂下头开口道:“青泽……青泽哥哥说,以后不许我……不许我帮他挡……挡……”
我微微一愕:“你背上的那一刀,是替青泽挡的?”
谙谙点点头,想起治伤时她因失血疼痛而完全苍白的脸色,我不禁有些动容,原以为她对青泽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依赖,却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笺笺姐姐,谙谙……是不是做错了?”她忽又抬起头看向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十来岁的年纪,就惹上这些情爱执迷,偏偏遇上的人还那样冷如冰雪,也不知以后要尝多少苦。我暗自喟叹一声,勉强笑道:“没有……你没有错……”
“那为什么他好像很生气,还说让我不要总跟着他?”黑亮的眼睛里红色未褪,略带懵懂迷茫的光泽。
我想了想,抚上她的头,宽慰道:“因为他是男孩子啊,想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不高兴让一个女孩儿替他挡刀。”
“真的吗?”那双眼睛里燃起一丝希冀的目光。
“真的,只是——”我有些不忍,微微颔首,吞下想说的话,取过青色小瓶,帮她上药。
“那——”她忽又望着我,吞吞吐吐道,“如果……如果有一天,谙谙做错事,姐姐会原谅谙谙吗?”
我弯嘴一笑:“谁没有犯错的时候,何况你一个孩子?”
“那如果……如果谙谙骗了姐姐呢?”黑色的眸子里尽是躲闪紧张的神色,“姐姐会不会丢下谙谙再也不理谙谙了?”
“嗯——”我故意沉吟着,看她握紧小拳头,咬住唇,万分紧张的可爱模样,憋住笑意:“你要是敢骗我,我就——”顿了顿,终于笑道:“我就让你小醉哥哥给你扎针,扎得全身都是孔,难受死你!哈哈……”
“笺笺姐姐,谙谙喜欢看你笑的样子……”瘦弱的胳膊忽然搂在腰间,她伏在我怀里,发出的声音带着莫名其妙的低沉,“你一定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不理谙谙……”
良久,我行到院中,看见依柔姐姐正在侍弄花枝,然而动作却有些迟缓,不似往日的优雅从容。一朵开得极艳的长春花倏地掉落,她似是愣住了,垂头盯着草上的花儿,久久没有别的动作。
半晌,她终于蹲□去,伸出手,一副想拾起那朵无意掉落的花却又不敢碰触的样子,迟疑了半天,终是小心翼翼地拾起,搁在掌心,喃喃道:“明明开得这么好,为什么要离开枝头呢?难道你也跟我一样身不由己,只能得一个凋零的结局?”
晶莹的液体滴落,荏弱娇软的花瓣上凭空生出一枚露珠,却还是转瞬便滑下去,散到尘土里,消失不见。
“依柔姐姐,你怎么了?”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心下一阵惶然。
纤纤玉手猛然一颤,紫红色的花再次掉落,依柔姐姐缓缓起身,却不肯正面向我,“没什么,就是累了,停下歇一歇。”
我默然片刻,盯着她,道:“依柔姐姐,你有事瞒着我们?”这些日子,她一直很不对劲,经常心神恍惚,言辞闪烁。
“没有,”她微微仰了仰头,侧过身,脸上已是优雅温柔的笑容,“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
“不对,一定有事,”我死死看住她,生怕漏掉一个细微的表情,“依柔姐姐,我从十二岁进这里起,就一直叫你姐姐,这么多年的情谊,到底是什么事,你连我也要隐瞒?”
“是啊,从十二岁到如今,一眨眼就这么多年了,”她恍了恍神,抬手拂过我鬓边的发,动作轻缓而温柔,笑容添了沧桑,“你都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
“离开?你要去哪儿?”我心下一慌,拽紧她的衣袖,红色的梅花刺绣在指下挤成一道道褶皱。
“依柔姐姐……依柔姐姐!”她刚要开口,小筑便急唤着跑过来,见到我,又展颜一笑,一副单纯可爱的模样,“小姐,你没跟小醉公子一起出去呀!”
我微微颔首:“你这么急着跑过来干什么?”
“我——”她抬了抬下颚,本欲脱口而出,可似乎又有所顾忌,视线挪向依柔姐姐,声音也低了许多,“依柔姐姐,那位张勤公子又来了。”
依柔姐姐的身子微微一颤,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来干什么?”
“他说……说想见你。”小筑小心翼翼地答道。
“见我?”失了血色的唇轻轻勾起,白皙温婉的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凄楚的笑意,“有什么好见的?你让他回去吧,告诉他,以后都不必来找我了,依柔不过一介婢女,身份卑微,承不起他这份情意。”
“可……可是……”小筑望着她,面露难色,“张公子说,一定要见你一面,否则……否则就不走了。”
依柔姐姐愣怔了一下,随即又浮开笑意,眼底却一片沧然,“这又是何必?”
小筑似乎有些着急了,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随后干脆蹭到我耳边小声道:“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都好几次了,依柔姐姐就是不肯见那位张公子,上个月还好好的,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我闻言越发觉得不对劲,偏头盯住依柔姐姐,无声询问。
“此身非我有,半点不由人,相见争如不见。既是无缘,又何必再痴缠?”她轻轻开口道,神色沧桑悲凉,仿佛凋落的那一朵长春花,“小筑,你将我的原话转述给他,他自会明白的……明白了,就该走了……”叹然间已兀自转身朝一旁行去,衣袂微拂,往日轻盈生花的步履似乎乱了调子。
我和小筑呆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之后,小筑把这些话告诉了那个呆书生张勤,他怅然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
相见争如不见。原以为会是一段才子佳人的良缘,却不料这样莫名其妙匆匆散场,令人惋惜。
“小醉,依柔姐姐真的很不对劲,你知道究竟为什么吗?”在回廊上撞见刚从外面回来的风莫醉,我就急急问道。
他瞥我一眼,不愠不火道:“你和她情同姐妹都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
我被他噎住,半晌,方道:“会不会和那次失踪有关?”
“阿萱——”我的话刚落音,就听见一声鬼哭狼嚎式的叫唤,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一个人。
那人眉如墨画,桃花眼中春水流漾,黑发垂散衣衫随意,端的风流蕴藉,端的潇洒不羁!
唯一破坏美感的是,他的一只胳膊缠满了白色布带,悬吊在身前,颇为滑稽。
靖边侯世子萧遥,传闻中已被禁闭在家的人。
我愣在那里。
“阿萱,你怎么这么一副表情?难道半年不见,你就把本世子给忘了?”吊着胳膊的萧遥世子哭丧着脸扑过来,一副被人抛弃满肚苦水的模样,“本世子可是冒着被老头子打断手脚的危险逃出来的,只为见你一面——”一只手刚作出拥抱的姿势,就被身畔射来的冰冷眼神给冻住。他悻悻地收回手,改为捧起那只吊着的胳膊,继续诉苦道,“你看,本世子这只手伤成这样,现在连筷子都拿不了,这都是为了你啊……”
我抖了抖,觉得委实担不起这个天大的罪名。未等他哭完,风莫醉就冷不丁开口:“别闹了,你不是被关了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疯子醉!”萧遥猛地偏头,恶狠狠地盯着他道,“你还敢问?你简直太不够义气太没有人性了,本世子被关了这么久,你居然不去搭救,反而躲在这里风花雪月,陪美人闲庭信步!本世子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认识你这种人!”
风莫醉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萧大世子不是一向好能耐吗,还要人搭救?”
“你!”萧遥一如既往地暴怒,瞪了两眼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无比心痛的表情,“本世子为了帮你,连手都废了,历尽千辛万苦背着不孝的罪名逃出来,你就这么对本世子!”
“是吗?手废了?”风莫醉嘴角微勾,轻轻一挑眉,倏地抬手拈针刺出,“那不如让我替你看看,以尽朋友之义!”
萧遥慌忙往后一退,躲了过去,然银针稍稍一转,随后又至,他只得向右再闪。
“世子既然伤重,就该及时医治,躲什么呢?”风莫醉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手下招式变化愈快。
我不由抚额摇头,这两个人怎么每次见面都要打一场呢?
不一会儿,萧遥已翻身到了回廊外,嘴里喋喋不休,“疯子醉,本世子还伤着手,行动不便,你乘人之危……”
说话间一招又至,那只吊着的几乎“废了”的胳膊忽然从挂在脖子上的布带圈中抽了出来,十分灵活地折下旁边一根小枝,向风莫醉打去,动作那叫一个潇洒漂亮。
我讶然看着这一幕,登时无语。
“萧大世子的伤,好得还真是快!”风莫醉侧身避过射来的树枝,嘲讽道。
萧遥十分淡定地拂了拂衣袖,将缠在胳膊上的白色布带解下来,“我说疯子醉,你就不能不这么快拆本世子的台么?每次都破坏本世子与美人们倾心相交互诉衷肠!”
“你下次装得再像一点,我就是想拆也拆不了。”风莫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收起银针。
我心中一片困惑,缓缓走过去问道:“世子,你到底怎么出来的?挽幽姐呢,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萧遥解完布带,抬头笑嘻嘻地道:“她先回七夕阁了,本世子实在是太思念阿萱你,所以就情难自禁——禁——”话未完,忽猛地偏头,一片树叶削着鬓发迅疾而过。
树叶是从风莫醉那边飞出的,萧遥堪堪避过,叶子去势未停,径直向他身后飞去,那儿忽出现了一袭橙黄身影,带了些许疑惑的清脆声音响起:“小醉哥哥?”
、由来风月惹祸多(四)
是莫姝语。萧遥张开的嘴立刻闭上,收了冲冲怒气,豁地转身,一双桃花眼射出意料之中的亮光。树叶不偏不倚正好插在莫姝语头上的鹅黄绢花旁边,仿佛是为美人鬓间添了一抹碧色,衬得那绢花愈发明艳。
风莫醉愣怔了一下,面上难得闪过一丝尴尬。这幕场景委实有些滑稽搞笑,我揉了揉额角,哭笑不得,再想起昨晚一时冲动的赌气行为,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萧遥则走近两步,观花赏月一般上下打量着莫姝语,缓缓勾出邪魅蛊惑的笑容:“美人,又遇到个美人。”他自顾自地凑过去,摸出腰间玉扇,悠悠然摇开,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与那日初遇我时一般无二:“小美人,在下与你一见如故,能否告知贵姓芳名?”
莫姝语哪里见过这般轻薄浮浪的不良子弟,黑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下意识地往风莫醉这边靠了两步,不解地望向他,“小醉哥哥……”
“小醉哥哥?”萧遥合起玉扇,也偏头看过来,嘴角浮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疯子醉,看不出来,你比本世子还要风流啊,桃花都开了一院了。”随即又挪过视线,落到我身上,竟有几分莫名的同情怜悯之意,弄得我心底一阵发毛。
“她是洛阳莫家的小女儿莫姝语,你应该不陌生吧?”风莫醉顷刻之间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淡淡解释道。
“药材成山的莫家,本世子倒是有所耳